陆深懒懒撑靠在炕几上,冷瞳微微眯起,审视着炕下含羞带怯的沈书晴。
他想要看清楚,到底是怎样的蠢货,才会在被他吃干抹净后,还会对他感恩戴德。
沈书晴原本就羞得很,被这般肆意地打量,头更是鹌鹑般埋低到胸前,露在墨发之外的耳廓更是透红似刚摘的樱桃。
陆深偏开头,哂然一笑,还真是对他情根深种爱得痴缠呢。
可这分明就是他心中所谋,如今猎物乖乖递上降表,他却并没有目的得逞的暗爽,反倒是甚为烦躁。
这份烦躁可不能是因为沈书晴,不过一个女子家,还能左右他的情绪不成?
捞起炕几下竹兜里的一把折纸扇,不耐烦地扇在半敞的衣襟前,然这一下一下地扇下去,却半点也浇不灭心火。
他重重扔掉折扇,干脆拿起一本书册,也不看沈书晴,只冷冷地道:“你不必如此,今次之事,往后不会再发生,你不必害怕。”
这听去则像是沈书晴此番自荐枕席乃是因为后怕。
不可否认,陆深从不怀疑沈书晴对他的向往,但今日这情形下,这种向往多少有些迫于形势。
他要她完完全全心甘情愿地给她,他要她完完全全为他所用。
被猜中心事的沈书晴,抬起清凌凌的杏眸,本欲再度说些感谢的言语,却撞见陆深那好似能洞悉一切冷冽眸光。
当即就垂下了头,她想说,“不是这样的,民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心悦你。”
可他知晓贤王是个多智近妖的人,又想起上回骗他来了月事不便侍寝的事,更是决意不能胡言论语。
可那该怎么说啊?似乎怎么说总能找到错处呢。
心下一着急,沈书晴就红了眼眶,掩面嘤嘤嘤低泣起来。
陆深生平最怕女子哭泣,当即放平书册,捏起她娇嫩的下巴,在看到她眼下两条泪痕时,不由得长眉一皱,“怎地又哭上了?本王也没把你怎么样啊。”
他又还没欺负她,就哭成这样,若当真将她欺负狠了,她又当如何?
陆深为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感到诧异,并没有及时将手收回。
女子柔嫩的下巴被男子因常年习武而粗粝的手捏着,些微有些不舒服。
她不想继续被他这般捏着,就赶紧坦白为上,“爷说得对,民女的确害怕,民女怕王爷一不高兴,就又将民女拿去送人了。”
她是真的怕。
前日里,红菱与她说起要以“上吊寻死”的方式去抹黑陆深的清誉,当时一个念头便闪过她的脑海,若是他真的要将她送走,等到了无法逆转的局面,她干脆真的死了算了。
但好在,陆深并不是那等无情无义之人,一切不过是林总管妄自揣测上意而已。
眼前这个矜贵风流的男人,依然还是她的盖世英雄,泪水模糊间陆深与三年前那个清隽如春日柳的大哥哥身形两相重合,直直叫沈书晴沉沦片刻,
“大哥哥,瑶瑶想你了。”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以至于陆深只捕捉到后面几个字。
想你了。
陆深还是第一回被一个女子这般直白的告白,以至于他有一瞬间的怔楞,捏在沈书晴下巴上的手滑下,失措问:“你刚才说什么?”
沈书晴却浑不知觉,只一瞬不瞬地盯着陆深那张记忆中的面目,柔夷不由自主攀上了他的肩,俯身将丹唇贴在了男子的耳畔,吐气如兰:
“瑶瑶说,想你了。”
陆深似是从未想过女子也有如此大胆的一面,当即惊诧得瞪大了双眸,继而一把扯下痴缠在他肩膀的小手,握在大掌中,不知是在质问自己还是在质问女子家,“你知晓你在做甚么吗?”
沈书晴抬起情动的水眸,微微地点了点头,她当然知晓她在做甚么,经过这一遭,她也想明白了,与其固守所谓的清高,还不如笼络好眼前这个位高权重的的王爷,总好过他日再被当做筹码流转于各色名利场上,更何况她本就心悦他已久。
还有甚么好矜持的呢?
沈书晴稍颔首,轻点了点头,而后自腰间抽下细带,柿青色薄衫当即松散落下,只余下裹在雪色抹胸里若隐若现的绮丽。
她又素手轻抬,抽掉固定住乌发的素白玉兰花簪,如瀑墨发霎时沿着双肩慵懒垂下。
她稍稍倾身,一缕发丝扫在她脖颈下的锁骨处,一颗朱砂痣在锁骨窝里若隐若现。
陆深看了,嗓子直发干。
自她锁骨处收回视线,陆深垂眸掩下眼中的暗色,双手握拳抵住口鼻,轻轻咳嗽了几声,这才一板一眼道,“也没有个婚仪,就这般草率行事,本王怕委屈了你。”
按照陆深所想,至少先得按照王府贵妾的章程办一个纳妾的仪式后,才将她要了,届时她外祖陈行元过问起来也算是过得去。
而至于往后她的名分,是继续做个贵妾,还是侧妃,亦或是问鼎王妃,则要看陈老爷子的诚意。
陆深压□□内的火气,将沈书晴已滑落在地的外衫拾起,与她披在肩头,又取来腰带要与她系上。
“过几日,等本王择一个好日子,将纳妾文书送去官府备案,再请些相熟的僚属,再王府后院稍微置办个几桌席面,我们再圆房,你说呢?”
事到如今,沈书晴已不排斥做陆深的妾,但她却并不想回到王府去生活,那里居住着他的妻,他不想要成日里看着他们夫妻恩爱,她有自己的私心在。
于是她轻晃了晃头,“民女不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只要能够常伴王爷左右,住在哪里都是一样。”
“更何况,民女不想日日与王妃晨昏定省,王爷可否让民女躲懒,就住在葫芦巷?”
纳回家的贵妾,哪有住外面的道理,不过想起王府那个空置的主屋,陆深微微点了点头,“也罢,等你生下孩儿再搬入王府也不迟。”
等那个时候,尹兰舟总该是找到了,就算还是找不到,他也可以孩子不可无嫡母为理由,找皇帝去说事。
“但是官府的纳妾文书,还是得要有。”
总要将她的户头挂在他名下才好,叫她插翅也难飞。
沈书晴不是不知王府妾室不能别处而居的道理,正因为明白,才更加动容。
陆深竟愿意为她妥协至此。
“好,都听爷的。”
沈书晴说这话时,明眸似覆了一层水雾,迷离的眼神始终黏在陆深略显迟疑的冷瞳上,边说着还边伸手往他心口抚去,“只要王爷心里有民女的一席之地,民女便心满意足了。”
女子小手抚上,即便隔着布料,也感受到了她的温软,这让他本就竭力抑制的心思渐有抬头之势,但还在可控范程。
可偏生沈书晴在抽回手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修长的尾指徐徐刮过男子半敞的肌肤,女子指腹温软,再度勾起绮丽心思,于是就当沈书晴欲要抽回手之时,被一只大掌握住了柔荑。
在沈书晴的惊呼声中,陆深便已将她摆弄在炕上,揭开她本就摇摇欲坠的外衫,一刻钟前还一派清明的眸子此时似嗜了血,眸底一片暗红,只她一羞,不由得将腿缩回,却是被人捏住脚踝。
却这个时候,沈书晴瞥支摘窗外一个丫鬟正探首探脑,羞得满脸通红,捉住男子的外裳,雪兔儿一样往他怀里钻。
“爷,外面有人。”
陆深透过支摘窗往外淡淡一扫,那丫鬟立时跑开了,不过陆深但也不再大意,非但阖上了窗扇,落下了窗户卷帘。
还一把揽过她的腰,搂着她撞向自己,单手抱住往里间走去。
沈书晴则是将早已红透似桃儿的脸颊贴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爷,民女身子弱,你等下轻点些。”
陆深一听这话,霎时掐紧了握在手里的细腰,一径步到金丝楠木架子床前,将人拢进了床榻之间。
细细碎碎的呜咽声传出,惊飞了停歇在支摘窗外石榴树上的雀鸟,也惊呆了来寻人的红菱。
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自言自语道:“这、这回是总该是成了吧?”
若是事成,往后她家小姐日子也好过些,就是又怕她家小姐想不开,觉得对不起王妃娘娘。
要她说她何必管王妃如何想啊,男人想要女人,没有她还有旁人呢,王爷这般家世品貌,多的是人愿意生扑。
红菱在廊下的庭院中站了半宿,才终于听见里头开门要水。
红菱这才心下一松,举头对着皓月拜了几拜,“阿弥陀佛,月神保佑。”
这一回陆深整的这一出,也着实叫红菱吓坏了。
沈书晴自与主屋相连的耳房沐浴过后穿上了红菱送进去的睡袍,见陆深则自去斗柜里翻捡自己的中衣,于是她绕到外间,将大炕上呈有雪色绸缎中衣的朱漆木盘端了进来。
“爷,穿这个吧。”
陆深垂眸一扫,心细如发的他当即发现衣衫左衽处些微褶皱,微微拧眉,却没说什么。
沈书晴顺着他的目光往下,发现了端倪,顿时脱口而出,“不过是之前沾染了少许醒酒汤,现下早就浆洗干净了。”
陆深微微愣神,淡淡看她,承欢后的余韵染在她的眼尾,透着淡淡的粉,是个极其娇俏的小女子。
可便是如此弱质娇娇,竟是为了他将自己饮醉到需要解酒汤?
陆深心里似塞了一团棉花,收回局促的视线,面上冷漠如霜,这时一股力道扯上他的袍角。
他垂眸觑去,就见女子家扯着他的衣衫,轻晃了晃,“爷,你是嫌弃这衣衫?还是嫌弃妾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