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听雾看见梁宴发过来的消息,唇刹那就翘了起来。
他真的有注意到她网名。
床头柜上立着的灯亮着,她“啪”地一声关掉大灯,雀跃地滚进被子里抱着手机傻笑。
过了几秒,她点进聊天框,手指戳了又戳地输入消息【是那天逢喆哥哥说的,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当网名了】
展开唇角摁了发送键。
“啪”地一声又放下手机,身体躲进柔软棉被里,只露出一双水灵纯黑的眼睛,被柔黄的灯映成欢喜模样。
180s后,手机响了一下。
阮听雾立即拿过手机摁亮屏幕,但消息却不是梁宴发过来的,她眼里掩过一抹失望。
清楚地瞧见是孙成漾发过来的信息,没看内容心脏便凶狠地悸动了下,眼角展平。
一分钟后她心脏沉重地点进孙成漾的信息。
【我和程砚商量过了,你住在他那边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
孙成漾什么时候这么好打商量了...?
阮听雾提着的心脏又陷落了下去,整个人瞬间变得轻松了。
孙成漾的信息又弹了过来:【你期末必须考进年级前十。】
阮听雾倒吸了一口气,反手把手机搁置到床头柜前,苦恼地思索起期末考进前十的事。
她这次月考年级名次是第二十五,距离前十有十五个名次的差距。这次数学和物理没有考好,如果期末想要提分,就必须在这两科上下功夫。
但这两科对她来说却很苦恼,每次考试都是中等水平,虽然分数不算差劲,但离优秀却还有一段道阻且长的距离呢。
思及此,她又拿过手机,眉毛拧在一起,但又想到那个充满窒息味的阮家,最后还是郑重地敲下了一个好字。
几分钟后手机又响了下,阮听雾挠了下手心,猜想大概是孙成漾回了消息,她皱着眉头摁亮手机,在看到具体消息时挑了个眉。
眉间也随之舒展开来。
LY:【行,早点睡吧】
她在一片橙黄的暖光中眯起眼睛,回复了两个字【好啊】
第二天回家,程砚见着她进来就蹙眉:“孙成漾私底下联系你了?”
阮听雾反倒笑着安慰他:“没什么的,她都答应我不会再让我回家了。”
“什么条件。”程砚扯了下唇。
“期末考进前十,”阮听雾摸了摸鼻尖:“不一定能考到,但我会尽全力。”
“别把自己压力搞那么大,”程砚啧了一声:“下个礼拜陈逢喆生日,我还不知道送他什么。”
她笑了下:“送他一份关怀。”
程砚乐了乐:“怎么样,你去不去?”
阮听雾:“下周我们学校弄校运会。可能没时间。”不过,既然是陈逢喆生日,那梁宴也可能会去吧。
只是校运会那几天可能真抽不开时间,因为她已经主动报名参加了三千米长跑。班里报名的人少得可怜,体育委员也强调过既然报了名就不能再退赛搞他心情。
为此,她眉眼染上一份沮丧思绪。
“你们校园会哪天?说不定和陈逢喆生日不是同一天。”
阮听雾眼睛亮了下,瞬间就提起了希望:“是哦,他哪天生日啊?”
紧接着又冷不丁听见程砚说话:“23号。”
真是倒大霉,某人提起的希望一下子就坠落。
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个笑:“我们校运会是22到24号三天。”
程砚摸了摸下巴:“那很完美地错过了呀,之前梁宴不是帮你讲题吗,我还想这次带你去,然后当场给他说声谢谢呢。”
阮听雾咬了下唇:“我也挺想和他见个面的。”
“嗯,”程砚叹口气:“我知道你性格,你就想着和梁宴见面说谢谢吧?不说吧舒服对吧?因为他帮你讲题。”
“……”阮听雾虚心地点了头。
那倒也不是哈。
“欸,草。”程砚拿着手机小声爆了句粗。
阮听雾坐在沙发上抬手揉了揉脖颈。细细想来,她还是为这次和梁宴错失见面的事懊悔不已。
但现在后悔也晚了呀。
她努力调整着情绪,安慰自己祸福相依,这次她虽然失去了和梁宴见面的机会,但也肯定会得到什么的。
嗯......得到了烦恼和遗憾。
阮听雾脑袋埋到膝盖上,心里更懊悔了。
下一瞬程砚忽然扒拉了她一下:“想什么呢,我把程砚生日记错日子了。这次陈逢喆生日你能去。他25号生日。”
“啊?”阮听雾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听到这个好消息她唇也弯了起来,但担心程砚看出她这些见不得人的心思,遂又将唇角压了下去:“真的吗?”
“嗯,真的倒是真的。”程砚笑了下:“不过我记性好像变差了,连这狗的生日都给记错。”
阮听雾应了句话,拎着书包笑着走上楼梯。
下周,她就能见到梁宴了。
心中有期待,时间自然过得快一点。校运会第三天,阮听雾参加三千米长跑,越过终点线的那一秒唇弯了起来。
周围人声鼎沸,广播念稿的声音传在耳边朝气蓬勃,许多道青春身影奔跑在年少的跑道。
她弯腰撑着膝盖,风呼啸而过,不少同学跑来恭喜她:“听雾第一名,好厉害啊,看着挺较弱一姑娘,没想到跑步的时候英姿飒爽。”
还有同学说话更好听:“听雾你简直就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阮听雾笑着一一应过,转头扫了眼京南一中的主席台。
梁宴高中也是在京南一中上的。
她跑过他所跑过的跑道,吹过他吹过的风,不知道这样,她能不能算是和他的距离近了点?
不管了。阮听雾偏头朝鲜红的国旗扬了个笑。
反正她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呀。
只不过让阮听雾没想到的是,陈逢喆生日宴请朋友并没有选在酒店,而是选在了他家里。
那是一栋很大的别墅,25号当天下午六点,阮听雾跟着程砚来到陈逢喆家里。
她和程砚已经算晚到,刚踏进别墅大门,陈逢喆请的人就差不多都到了。
阮听雾扫了一圈,在一个人的侧影下多停驻了两秒。
男人眉骨高挺,微阖的眼皮薄而深,眼睑稍微往下懒搭着,削弱几分平时自带的攻击性,一抹淡轻余晖擦过偏红的薄唇,除了梁宴,不会再有谁这么勾人视线,光是站在那就自带气场,气势逼人。
大半个月后再见到梁宴,阮听雾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柑橘味的甜,更开心的是,陈逢喆今天请的人不多,就七八个,之前那个在海滩边留她的小姑娘也在。
她到现在才知道,这小姑娘原来是陈逢喆女朋友的妹妹。
而陈逢喆女朋友在外国读研,下月才回国,今天没在场。
小姑娘见到阮听雾,很热情地跑过来拉她的手:“你真的来了呀,我求逢喆哥哥很久了,想让你过来。”
陈逢喆笑着看了眼阮听雾:“这小孩可喜欢你了,非缠着我说要你过来玩。”
程砚跟着笑:“那可不是,我们听雾当然招人喜欢。”
阮听雾挑了个笑,和小姑娘说了几句话,晚饭很快开始,陈逢喆家里的阿姨端着菜上桌。
“我们家这个大圆桌可好了,就我们这七八个人,一张桌子就坐下了。”陈逢喆说。
阮听雾看了眼木制圆桌,想到今天不是像上次那样在不同的包厢分开吃,而是可以坐在一起吃饭,眉梢又往上扬了点。
6点多,太阳西沉,最后一抹地平线的余晖散尽,夜幕乘着冬风悄然降临。
陈逢喆招呼大家快点在圆桌上落座。
小姑娘拉着阮听雾说要跟她坐一起。
阮听雾说了声好。
陈逢喆先安排两个小的落座:“行,你们两个小的坐一起,”偏头扫了眼程砚:“你要靠着听雾坐吗?”
“我都行,”程砚无所谓地应了声,往餐桌走了过来,“陈寿星你可别忙活了,几个朋友而已,我们随便坐就行。”
阮听雾撑着下巴,拿起水杯抿了口水。圆桌摆在餐厅,灯是那种冷白调,灯源从天花板投下来,将她眼前看到的一切都染成没有颜色没有温度的冷白。
下一瞬,梁宴也朝餐桌走过来,阮听雾视线所及之处多了一丝温度,不知道他待会坐那个位置,会不会恰好就坐在她旁边?
她又抿了口水,试图用水减少内心几分焦躁感。
就在这时。“梁宴,”陈逢喆叫了下他,“你就坐着吧。待会帮我点蜡烛。”
阮听雾抬起眼睫。
陈逢喆坐在她旁边的旁边,如果梁宴真依陈逢喆所言坐在他旁边,那也就相当于待会梁宴就坐在她旁边。
想到这,她心脏期待值一下子拉高,唇角不自觉抬起。
“行,”梁宴倒也给陈寿星面子,闲散道:“给你惯的。”
陈逢喆拉开椅子:“宴爷,您坐。”
于是梁宴就这么坐在了陈逢喆旁边,也真的坐在了阮听雾旁边。
这是梁宴第一次在吃饭的时候坐在她旁边。阮听雾压住心脏的跳动,止不住地喝水,用不透明的水杯挡住她上翘的唇角。
饭菜很快上桌,陈逢喆一边介绍菜品一边说:“这些菜可都是我家阿姨亲自烧的,可好吃了,比外边那些五星级酒店都要好吃。你们试试呗。”
程砚夹了一筷子,吃了之后说:“我去,还真挺好吃,陈逢喆打个商量呗,你把你家这个阿姨给我怎么样。”
陈逢喆嗤了声:“美得你。”
桌上人纷纷都笑了起来。
阮听雾夹了颗虾丸放进嘴里,陈逢喆举起酒杯,招呼大家一块喝酒干杯:“除了那两个小的,都给我可劲喝。都给你们请了代驾。”
阮听雾扫到梁宴起身,手拿着酒杯伸了出去。
男人高大的身影前倾,恰好投到餐桌上,阮听雾手心往左偏了偏,抬手盖住那一抹身影。就仿佛,她与他亲密无间地碰在了一起。
阮听雾弯唇笑了下。
忽而,大家碰完酒杯坐下。梁宴坐下时冲锋衣外套里滚了个东西出来,在地面落下清脆的响声。
但恰好陈逢喆嘻嘻哈哈的笑声盖过响声。就连梁宴自己也没注意到他掉了个东西。
只有阮听雾时时刻刻关注他才注意到,她笑着低头,笑容在看见地面上静躺着一支口红时恍然止住。
那明显是一支女孩子用的口红。金属外壳在白光下泛着刺眼的光泽。
阮听雾手指僵了下,但还是艰难地弯下腰捡起了口红,而后轻声叫了声梁宴哥哥。梁宴很快朝她看了过来,视线在她手上停了一秒。
阮听雾感觉手心灼热,不知道是握着的口红还是因为梁宴的视线。或者说两者叠加在一起,她呼吸加快了一拍。
阮听雾舔了下唇,把口红递给了梁宴。
“谢了啊。”梁宴声音传到她耳边,阮听雾说了声不用谢,之前一直弯着的眉眼又往下垂了垂。
其实也不该难过的。
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优秀的女孩子,她也很喜欢那些漂亮的,身上都带着好闻的香水味的女孩子,梁宴和她们在一起很正常,是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
但她从来就控制不了这些情绪的变化。
如果说她的心脏有开关,一开一合便能产生难过,开心,雀跃和紧张的情绪,那控制这个开关的人便只有梁宴。
在这些事情上,她从来就做不了自己的主。
忽而——
余光里梁宴直接将口红扔给了程砚:“上次你外套落我车上的。”
阮听雾惊讶地眨了下眼。
原来这口红是她哥的啊,那她伤春悲秋个什么劲。
程砚扯唇接过口红:“不好意思啊,我都不记得这口红了。”
阮听雾夹了两颗虾丸放进碗里,拿起可乐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细碎地冒泡,泡沫瞬间就涌起一大半,她耐心地等待泡沫消失,又拿起可乐往杯子里灌。
“梁宴,有人托我问你啊,你和那谁在一起没。”忽然有人带头闹了这么一句。
“哪谁?”梁宴声音闲闲地问。
“就那个呀。你现在单身,她对你那心思不是昭然若揭的么,到处找人打听你的。”陈逢喆耐不住地问:“她爸那企业做那么大,她自己又是学戏曲的,今年还拿了夏之杯的奖,下个月要去戏剧院演戏,那剧院她的场一票难求,现在挺多人追她的。你就真不感兴趣?”
阮听雾倒可乐的手一滞,有几滴可乐洒在了桌上。
说实话,她都感兴趣了。她做梦都想变成一个这样优秀的女孩子。
和许多男人的追求无关,毕竟女性的魅力体现远不止在这种低级的范畴里,而是在于——那个女孩子在她喜欢的领域做到了顶尖,人生的每一刻都奔赴在热爱里。
就在这一刻,阮听雾忽然坚定了她这辈子都要专业学习摄影的想法,因为她以后也想要成为一个在自己眼里闪闪发光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她跑过他所跑过的跑道,吹过他吹过的风,不知道这样,她能不能和他近一点?”化用了歌词“我吹过你吹过的晚风我们算不算相拥”
“在她喜欢的领域做到了顶尖,人生的每一刻都奔赴在热爱里。”化用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