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第一章球筐里的苦乐童年3

孙玥Ctrl+D 收藏本站

脑海中,父亲的样子已经变得有些模糊了,尽管如今我拼了命地想去留住他。

 虽说家里有五口人,可平日爸爸只在周六才能回家,周一一大早又匆匆离开。

 说实话,与其说当时是想爸爸,倒不如说是想周六那顿晚饭。爸爸每次回家时,都会给我和哥哥带回一些我们平日里吃不到的好东西,他自己却很少动筷子,只是看着我们狼吞虎咽,笑着说:"慢点吃,别噎着。"直到爸爸去世以后,我们才知道,原来爸爸每个周末带回家的可口饭菜,是体工队周末给教练员的午饭,为了省下留给我们,他自己宁愿饿着肚子带队训练。

 爸爸回家后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把我扛到肩头,围着整个屋子跑。哥哥跟在爸爸后面边跑边喊,而我也乐得不停尖叫。爸爸本来个子就高,我每次坐在爸爸肩头,都会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就连平时高我一大截的哥哥,那时候都变成了小矮人,那种感觉简直太棒了!

 然而,那时我年纪太小,并不懂得珍惜,不知道某个时候,山一样的爸爸会一觉睡去却再也醒不过来,再也听不见我们喊"爸爸"。空荡荡的房间还在,但他却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由于长期操劳,爸爸的身体一直不好。有一次队里组织体检,正巧爸爸要带队到外地比赛。虽然那时他已经感觉不舒服了,但为了不耽误比赛,他还是对大夫说:"等我回来再检查吧。"由于比赛时精神紧张,再加上旅途劳累,刚回到南京,爸爸就病倒被送进了医院。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肝癌晚期。

 这消息对于我的妈妈和奶奶来说简直就是一道晴天霹雳。

 但年幼的我却并不知道癌症是什么,只是觉得爸爸病了,或许像我们平时生病一样,打一针就能好,我甚至隐约有一丝高兴,因为爸爸以后都不用去体院上班了,虽然他住在医院,但我终于可以天天见到他了!

 可是,我又觉得纳闷,为什么每次我去看他,他都躺在那里呢?为什么他不再回家,把我扛在肩头转圈?为什么不再给我和哥哥带好吃的东西了?

 问妈妈,她只是掉眼泪。

 记不清多少个清晨或午后,妈妈带着我去医院照顾爸爸。我常常坐在病床前,托着下巴发呆,风从窗户吹进来,吹着病房的白窗帘,飘飘的,像童话书里仙女的舞裙,想着想着,再看看消瘦的父亲,心里竟有种异样的预感。

 中午的时候,爸爸常趁着妈妈去买午饭的空,偷偷给我喝一杯在当时来说算是奢侈品的牛奶。那是妈妈为了给生病的爸爸增加营养而专门订的,可爸爸却一口也舍不得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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