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七道凌厉剑气朝沈爻各个方位击杀而来,无形之中化为剑阵,将沈爻彻底封杀其中,稍有不慎便被剑气所伤,这便是“南亭七子”的七步剑阵,此剑阵每人只走七步,可演变成七七四十九种剑法,剑阵之中,几乎毫无破绽,一旦被困,便只能做困兽之斗。
沈爻身影闪过,挥动着手中的利剑应对着七子招式,几次欲试破阵,终究还是无信心,败下阵来,唯有勉强硬撑。剧毒虽解,可身上的伤隐隐作痛,后路、侧路的击杀令沈爻束手无策,几次差点一命呜呼,应对得愈发吃力,短短二十余招,便露出颓败之色,身上已中了七处伤,虽是小伤,但也生疼,这七人配合得实在完美无瑕。
若剑阵不破,如此消耗,定毫无生机。沈爻神情一凛,如炬的目光盯着“南亭七子”中的一人,察觉出细微破绽,或者说这并非破绽,而是瑕疵,七步剑阵的瑕疵,然而,面对如此瑕疵,应对之人或许也不敢进一步,此乃以命换命之举。沈爻深知如此下去定撑不了十招,心中一动,对着剑阵瑕疵一剑击去,只见这一剑正中七子中的一人,可下一息,后面二人的剑已刺入沈爻后肩,两把利剑直接刺穿沈爻肩头,二人并未拔剑,强大的内力推着沈爻前行,两侧之人立即提剑朝着沈爻脖颈刺去。
沈爻行动受限,如砧板鱼肉,命悬一线,已然无法躲避,只能忍痛抽剑应对左侧之人,用尽全力,一记甩剑,阻断那人击杀。然而,右侧一子的剑已朝脖颈刺来,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阵剑鸣,一把破剑横空出世,剑尖刺中右侧一子刺来一剑的剑身,使得方向扭转。
那是陈十六的破剑。他终究还是来了。
沈爻望去,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飞跃而来,不知为何,心中竟有种难以言说的暖意,眼眶不由湿润起来,而此时,刺入后肩的两柄剑依旧推着沈爻,令他难以行动,只见这时,一刀袭来,封住持剑二人的前路,二人无奈,只得弃剑止步方可躲过这一刀。
这是六扇门的佩刀。她也来了。
“先生。”陈十六一把抓住抛出的破剑,纵身跃下,搀扶起沈爻,轻声唤了句。沈爻微微点头,笑骂道:“为何每次出现的方式都如出一辙?”
“帅气。”陈十六嘴角泛笑,恬不知耻地回了一句。说话间,万筠灵也提刀在沈爻另一侧落地,搀扶着沈爻,关切地问道:“沈先生,可还好?”
“撑得住。”沈爻淡淡回了一句,心中对二人一同赶来不由诧异,问道:“你二人……”
陈十六一收脸上笑意,瞥了万筠灵一眼,冷冷回道:“无意中碰到,救先生为先,她杀邱怡,我必杀她。”
“照先生吩咐,完成之后得知先生已被人追杀,便立即赶来公主府,半道遇上寻先生的陈十六,路上告知了他先生的计划,便一同赶来营救先生。”
万筠灵不理陈十六,回答沈爻询问,连忙问道:“先生,计划可还顺利?”
“顺利,你那边呢?”
“六扇门正在赶来的路上。”
“如此甚好。”
赵焕尔立于凉亭之下,静静地听着二人谈话,立即察觉这话中有深意,明白自己被耍,美目愈发冰冷,瞪着沈爻,失去刚才那般自若之态,咬牙切齿地低吼质问道:“你并非被逼入府,而是故意为之?”
“公主睿智。”沈爻应了句,继续说道,“公主处事周密,万无漏一,在下纵然已推测到一切事件的幕后主使乃公主,却无真凭实据,只能以弱示强,令公主疏于防范,方可置之死地而后生。”
“沈爻。”赵焕尔白牙咬得咯咯作响,恨不得将沈爻生吞活剥,冷冷问道,“你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筹划如此之多?”
“这一切归功于公主。”沈爻轻咳两声,缓缓说道,“无极楼的悬赏令乃公主投令,我与万捕头商议之时并未考虑到,只不过先从国库周围查看,确定国库失窃的金银如何运到公主府。若在下没推断错,公主便是利用西门、南门的那处废宅将金银调包,将真正的国库失窃物运到公主府,而将石头交与参与此次行动的其他组织,之后再进行击杀,其目的便是令六扇门查无可查;确定了路线,在下便思虑如何入府调查,没想到却被程泰追杀,便心生一计,正大光明地入府,当面询问公主,公主府中戒备森严,在下一入府公主便知道了吧?不然,公主也不会在这凉亭之中抚琴等在下。”
赵焕尔美目阴冷如冰,愤愤问道:“你从我口中套出答案,六扇门便以缉拿犯人为由入我府中拿人,实则救你?”
“公主聪慧。”
“六扇门是敢闯,而我还能挡得住一时半刻,这段时间足以斩了你们三个的人头。”
赵焕尔杀意凛冽,厉声吼道:“来人。”
此言一出,阁楼之中飞出数道人影,定眼望去,万筠灵立即认出其中一人,指着那人说道:“他便是张展。”
张展落地,淡然一笑,说道:“万捕头上次未死,此次怕是保不住脖子上的这颗漂亮脑袋了。”
万筠灵愤愤骂道:“口出狂言。”
赵焕尔冷眼旁观,隐约听见府外叫喊声大了起来,料想江湖中人、六扇门纷纷聚在门口,都等着这沈爻,想杀的杀、想抓的抓,必须尽快解决这三人,毁尸灭迹方可松心,冷冷命令道:“动手。”
命令下达。数十道身影立即朝着沈爻三人击杀而去,沈爻已深受重伤,无法应对,只得躲在陈十六、万筠灵身后,二人应敌之时将其护住,心中亦知撑不了多久,只希望六扇门的人能尽快闯入府中。
人在动。
剑在刺。
刀在砍。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已有三人死于万筠灵、陈十六刀剑之下,而陈十六、万筠灵也各中两剑,鲜血直流,染红衣裳,二人气息、步履沉重起来,面对数十名一等一的江湖高手,二人深知情况不容乐观,恐怕难以再撑一盏茶的工夫,陈十六一剑击退一人,立即退到沈爻旁边,问道:“六扇门什么时候来?”
“我怎么知道?”
万筠灵也退到沈爻一侧,不耐烦地回了句,她之前与郭玉商议计划,六扇门一旦得知沈爻入公主府,便立即派人以抓捕沈爻为名闯府,只是沈爻入府比原定计划快了些,她也是与郭玉见面之后从江湖人口中听闻沈爻被追杀失了踪迹,立即猜测沈爻可能进了公主府便匆忙赶来,但六扇门整顿人马前来需要时间,他们唯一能做的便是撑下去,撑到六扇门赶来。
陈十六本就不喜官府中人,万筠灵又杀了邱怡,恨屋及乌,自然对六扇门没啥好感,此时救援又迟迟未到,更是心中不忿,冷冷说道:“哼……等六扇门赶到也只能为咱们收尸了。”
“怕这尸都收不成。”赵焕尔淡淡插了句话,目光望着陈十六,说道,“十六,你真连性命都不要也要追随沈爻?那你可知这位让你忠心追随的沈先生将你留在身边其实另有目的?”
陈十六冷哼一声,淡淡说道:“先生将我留在身边教我识字练剑做学问,未有半分索求,有何目的?你莫要挑拨我与先生关系。”
“那是因为沈爻知道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陈十六一脸诧异,扭头望了沈爻一眼,只见沈爻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气,不由问道,“先生,你知我身世?我是什么人?”
“你便是你。”沈爻答道。
“沈先生为何不告知他真相?”赵焕尔戏谑地回了一句,扭头望向迷茫的陈十六,说道,“陈十六,你出身皇室,曾经的十六皇子,我的十六皇弟。”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沈爻神情无奈,终究还是遮不住了,万筠灵俏脸惊愕,满脸不信地望着陈十六,听闻十六皇子出生不久便染病去世,怎会是民间的陈十六?莫不是赵焕尔故意挑拨,连忙质疑道:“公主莫要胡说,十六皇子刚出生不久便已染病身亡,如何会是陈十六?”
“染病身亡?哼……宫闱内院肮脏之事岂是外人能知全貌?”赵焕尔冷笑,语气中透露着身为皇室的悲哀,正要开口讲述当年之事,一人急匆匆赶来,告知赵焕尔六扇门正在硬闯,怕撑不了多久,赵焕尔收回思绪,望着陈十六说道:“陈十六,你若想知你生母婧妃如何而死,你为何流落民间,那便杀了沈爻、万筠灵二人,我不仅告知你详情,还帮你手刃仇人,更助你登上皇位。”
陈十六没有理会赵焕尔,呆滞的神情渐渐回过神,扭头望着沈爻,一脸诚恳地问道:“先生,她说的可是真的?”
“哪方面?”
“你知我身世。”
“是。”
“为何不告诉我?”
“时机未到。”
“什么时候到?”
“至少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
“时机成熟的时候。”
“那先生将我留在身边真有目的?”
“你觉得呢?”
沈爻并未直面回应,出口反问,这令陈十六一时茫然,不知如何作答,回想与先生相识经历,先生看似冷漠,却真诚待自己,让自己体味亲情滋味,纵然自己是皇子身份那又如何?纵然先生想利用这个身份那又如何?先生便是先生,是他的亲人,如此足矣!而面前这位女子口口声声说告知详情,帮自己手刃仇人,还不是想利用自己?
详情自己会查,仇人自己会杀。
陈十六眼神中的茫然逐渐变得坚定,凝视着对面的赵焕尔,上前一步,抬剑远指,冷冷说道:“他是我家先生。”
“纵然他想利用你,你也甘心被利用?”
“若先生想利用那个身份,用便是,那身份于我来说可有可无。”
“如此,那勿怪我了。”
赵焕尔美目阴冷,白牙紧咬,正欲下达杀令,只听院外传来“砰砰砰”几声巨响,抬头望去,只见几个人影被丢入院中,郭玉带着六扇门捕快冲了进来。赵焕尔盛怒,厉声吼道:“郭玉,你好大的胆子。”
“公主恕罪,下官听闻朝廷通缉的犯人藏匿于公主府,生怕这些犯人对公主不利,只得硬闯,好望公主见谅。”
郭玉抱拳请罪,扭头瞥了一眼,看到沈爻三人,故作姿态地说道:“犯人果然在此,公主,他们可曾伤你?”
赵焕尔深知六扇门已到,无机会杀沈爻,冷冷说道:“既然郭总捕头来了,那便把人带走吧!”
“等等!”沈爻拖着身子走到郭玉面前,抱拳说道,“郭总捕头,国库失窃的珍宝便藏于公主府。”
“沈爻,此话当真?”郭玉神情一凛,凑头压低声音说道,“我可下令搜查公主府,但如果找不到国库失窃的银子,你我这颗脑袋怕是都要搬家。”
“公主亲口承认。”
郭玉犹豫不决,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下定决心,抱拳说道:“公主,下官怀疑国库失窃的财物藏于公主府,来人,查。”
“郭玉。”赵焕尔彻底暴怒,美目冷冷地盯着郭玉,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知今日之行为,若你在本府查不到什么,别说你这身官服,本宫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头上的这颗脑袋本宫也摘定了。”
“查。”郭玉厉声下令。
六扇门捕快纷纷行动,半个时辰后,将整个公主府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却连半两国库失窃珍宝都未搜到。郭玉听着下属汇报,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这沈爻害死了。
沈爻心中难解,赵焕尔明明亲口承认国库失窃之物就在公主府,为何什么也没搜到?难不成上了她的当?那此女心机了得到何种地步?
赵焕尔瞥着郭玉,冷冷说道:“郭总捕头,本宫说话算话,今夜你羞辱本宫举动,本宫定让你这颗脑袋搬家,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