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呵……
若是没进过山,没遇见陷阱、八方移阵,没看见过那些尸骨,沈爻或许会相信,可如今,在沈爻看来,山神之说与狐仙为祸异曲同工,都只不过是那些制造阴谋之人耍的手段罢了!
沈爻还需从老人口中打探线索,并没告知实情,估计说了对方也不信,又何必掰扯这事,继续问道:“老人家,为何会认为是山神发怒呢?”
“实情是这样,差不多……半年前的一天,山里传来一声巨响,那声音可吓人了,连地面都晃了,柜子摆放的碗都摔下来了,你说,若不是山神发怒,怎么可能会这么大的晃动?绝对是有人惹怒了山神。”老人一脸敬畏地说道。
山体震动?难不成是地震?沈爻心里不由苦笑,刚听闻老人说山神,还以为是阴谋之人故意散播如此言论不让人进山,没想到竟是村民自发认为。那既然村民认为是山神发怒,畏惧大山,定不会进山,可一些尸骨明显是最近才死的,山里的尸骨又是何人?
“老人家,如此说来,这半年来村里无人进山了?”沈爻继续问道。
“山神发怒,谁还敢进山?”老人惶恐道。
“就因山里传来巨响,大地震动就认为是山神发怒,这也实在……”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沈爻话尚未说完,老人便直接打断,继续说道:“主要是因为我们村以及附近的几个村有不少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无缘无故消失了。”
“有人消失?这是怎么回事?”沈爻好奇地问道。
“就是突然有天人就不见了,一开始乡亲们认为可能是进山打猎迷路了,可消失的小伙子越来越多,前前后后有二十多个,乡亲们都很害怕,认为是山神发怒惩罚这些人。”老人一板一眼地说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差不多……一年前吧!”
“最近可有发生?”
“这倒没有,现在也没人敢进山了。”
不对!时间对不上,那些尸骨中有些明明最近才死,沈爻想不通,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一时间想得出神。陈十六听得好奇,早已端着碗筷蹲在老人面前,激动地问道:“老人家,那有人失踪,你们没报官吗?”
“当然报了,官府也找了,可连尸体也没找到。”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啊!就只剩下那几座山没找,可那几座山虽距离我们不远,但好像不归县大老爷管,折腾来折腾去也没消息,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最后官府就在山脚下修建了木篱笆,不让进山,肯定是官府早就知道山里的山神发怒了。”
“岂有此理,这帮贪官污吏,平时作威作福也就罢了!可这关乎二十多条人命,他们一句没消息就算了?”陈十六义愤填膺地说道。
“官府?”沈爻正想得入神,突然听老人说到官府,立即回过神,连忙问道,“老人家,那官府有没有进山找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应该进山找了吧!不然怎么会栏起木篱笆?定是官府知道山里住着山神。”
老人依旧认为一切都是山神降下的惩罚。
沈爻觉得事情越加复杂,怎么那大山还与此地的官府扯上关系?若是官府进山寻人,难道没遇见八方移阵?寻人无果之后又为何在山脚下栏起木篱笆?这一连串的疑问在沈爻脑海中回荡,看来,得亲自去趟官府了。
“老人家,多谢您的款待,这些银两就算我二人的饭钱。”
沈爻说着,从怀里掏出几两银子放到老人手上,朝陈十六望了一眼,丢下一句话,便快步走了出去。
“十六,走了。”
陈十六、老人皆一脸茫然,不明白沈爻为何说走就走。
“先生,喂……”
陈十六连忙唤了声,可沈爻没回应,他只好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将碗筷放在桌上,朝老人抱歉道:“老人家,不好意思。”
“喂,小伙子,不用银子,不用银子。”
老人蹒跚地站起来想退还银子,陈十六已跑到院子,扭头说道:“那是先生答谢老人家的款待,您就收着吧!”
陈十六说完,走出大门,左右望了望,发现沈爻身影,连忙追了上去,快出了村子,才追上沈爻。陈十六跟在后面,不解地问道:“先生,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走就走,出了什么事吗?”
“老人刚才说的话你还记得吧?”沈爻边走边问道。
“哪句话?”
“官府寻人。”
“有人失踪,官府寻人不是理所应当吗?”陈十六不解地问道。
“你仔细想想。”沈爻没好气地回了句,回头望了一眼陈十六,见他神情茫然,真是孺子不可教也,他只好耐心解释道:“山中有八方移阵,若是官府进山寻人,那定会遇见八方移阵,他们怎么可能活着出来?就算是破了阵法,也只会觉得是人为而非山神发怒。”
“先生的意思是他们没进山?”陈十六恍然大悟,愤愤不平地骂道,“这群贪官污吏,这可是二十多条人命啊!他们竟不当回事,真是可恶。”
“你先别义愤填膺了。”
沈爻见陈十六的关注点放在官府职责而并非案件上,颇为不满,语气也严肃起来,说道:“官府调查之后在山脚下栏上了木篱笆,也就是说官府觉得这大山里有古怪,暂且可以认定有山神,那么就表示他们曾进过山,或者经历过离奇之事,这才令他们对大山产生恐惧,为了不让百姓出事,又不能严明详情,就只能做防范措施,可他们没有遭遇陷阱、八方移阵,这又说明什么?”
“其中有人知道山中情况,没带他们走有陷阱和八方移阵的路。”陈十六立即回答道。
“对。”
“那也就是说县衙之内有人做内应。”
“这无法肯定,但可以推断两种可能,一是此地县衙与布下八方移阵的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二是县衙官员进山寻人被误导了。”沈爻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
“去县衙。”
“就这样直接去问他们?他们会告诉我们吗?”
“咱们不行,但有人能行。”
“谁?”
“温斌。”
“温斌?那咱们先去王府请温大人。”
“不用。”
“那温大人怎么过来?”
“他不用过来。”
“不过来?那怎么问。”
“我来问。”
“啊?先生是要冒名顶替?”
仓廪县,隶属淮南府,茂霞村便在它的管辖之内,老人口中所说的官府便是仓廪县县衙。
沈爻、陈十六两人走了大约一个时辰,便来到仓廪县,向人打听了一番,知道了县衙所在,两人朝着县衙走去,眼看快到县衙了,陈十六担忧起来,问道:“先生,这能行吗?若是这县令见过温大人怎么办?不如咱们去叫温大人来问,这来回也就一天的工夫。”
“都已经到了,就赌一把!”沈爻说着,气派十足地走向县衙,陈十六无奈地跟了上去。到了县衙门口,沈爻止步,望着守门的两名衙差,官威十足地问道:“你们县令可在?”
“呃……”衙差被沈爻气势镇住,愣了一下,连忙回道,“大人在后堂。”
“速速带我见他。”沈爻冷冷命令道。
“大人,您是?”
“嗯?”沈爻冷冷地瞪了那衙差一眼,那衙差吓得不敢多言,小心打量着沈爻,沈爻衣着虽略带灰尘,却富丽华贵,一看非富则贵,衙差生怕得罪大人物,连忙说道:“您里面请。”
这名衙差说完,朝另一名衙差使了个眼色,另一名衙差立即跑进县衙,显然是通知县令,请县令定夺。
沈爻、陈十六在衙差的带领下慢慢走进县衙,沈爻神情坦然,似乎完全不担心身份会被揭穿,陈十六抱着破剑漠然地跟在后面,既然是先生的决定,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实在不行,就用手中的这把破剑带先生杀出县衙。
衙差将沈爻、陈十六领进大堂,上了茶,便退了下去,沈爻坦然地坐在椅子上饮茶,陈十六如贴身随从身体笔直地站在后面。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工夫,只见一个身穿七品官服、气宇轩昂的男子走了进来。
此人便是本县县令许慎。
许慎未进大堂,目光便盯着沈爻,似乎在回忆此人是谁,可怎么都想不起来,一进大堂,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本官好像不认识阁下,不知阁下是何人?找本官何事?”
“在下是北定王府幕僚。”沈爻放下茶杯,气定神闲地说道。
“原来是王爷府幕僚大人,下官曾去过王府,有幸结识刘夜刘大人,不知大人怎么称呼?”许慎笑了笑,问道。
“温斌。”
“原来是温大人,久仰久仰,下官早就听闻温大人之名,只是尚无机缘相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爻听闻此话,心里长舒一口气,如此看来,这许慎并不认识温斌,这般就容易多了,沈爻回道:“在下只是王府一介幕僚,并无官职在身,县令大人此言实在抬举在下了。”
“温大人说笑了。”许慎微笑着回了句,继续说道,“若是在下没记错,天宗三年,温大人可是榜眼,年仅二十便做了尚是皇子的北定王的老师,之后入礼部,王爷封王,大人便辞去官职,跟随王爷去了封地,下官实在敬佩大人淡泊名利之举。”
“大人恐怕记错了,那是刘夜刘大人。”沈爻抬头凝视着许慎,淡淡回道。
“哦!对对对,看下官这脑子,是刘夜刘大人,下官真是该死,竟然记岔了。”许慎一脸愧疚,拍了拍脑袋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