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化了?”万筠灵吃惊地反问了一句,她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李梦娇上午才去县衙认尸、领尸,下午就将尸体火化了,这也太快了。而且,村民一般采取土葬,直接将尸体入殓下葬,很少采取火葬,李梦娇为何将官人的尸体火化?最为重要的一点,白山死于被杀,头颅尚未找到,真凶尚未抓到,家属怎会如此草率的火化?为死者举办葬礼说得过去,可直接火化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万筠灵本能地认为眼前的李梦娇在隐瞒些什么,突然,万筠灵厉声质问道:“李梦娇,你为何这么着急将尸体火化?”
“我……我……我没有。”李梦娇慌乱地说道。
“你没有?”万筠灵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李梦娇的手腕,冷冷吓唬道,“无头尸体昨天才被发现,你上午就去衙门领尸,下午就将尸体带回来火化,还不承认你着急处理尸体?你说,你是不是在隐瞒你杀死你官人的真相?”
“没有,我没有。”李梦娇慌乱尖叫、挣扎,万筠灵见自己恐吓、威胁管用,死死抓着李梦娇的手腕,继续吓唬道:“还说没有,你长得这般美貌,却嫁了个脚夫,过着这般清贫的日子,恐怕心里早就希望你官人去死,然后找个富裕人家改嫁吧!”
“我没有,我没有。”李梦娇瘫在地上,任由万筠灵抓着手腕,哭着重复着这句话。万筠灵见她精神崩溃,正想继续逼问,这时,李梦娇的小叔子白兵从外面冲进来,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朝万筠灵大吼道:“你干吗?放开她。”
白兵吼着,冲了上去,一把将瘫在地上的李梦娇拉起来,搂在怀里,眼神充满敌意地瞪着万筠灵。
万筠灵冷冷地打量着这两人,这俩有着叔嫂关系,动作却亲昵得像是对情人,冷冷说道:“李梦娇涉嫌谋杀,我要带她回衙门,让开。”
“涉嫌谋杀?不,不。”白兵激动地大叫着,慌乱地说道,“人不是她杀的,不是她,是我,是我杀了我大哥,跟她没关系,要抓就抓我,跟她无关。”
这时,胡瑜、衙役以及村民也跟着跑进来,听到白兵承认杀了白山都震惊无比,呆呆地望着这一幕,李梦娇满脸泪痕,仰头凝视着白兵,哭着唤道:“白兵。”
“没事,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白兵抚摸着李梦娇满是泪痕的脸颊,温柔地说着,咧了咧嘴努力挤出一抹笑容。
万筠灵冷冷命令道:“带走。”
万筠灵押着白兵、李梦娇到了大牢,将两人交给狱卒,命狱卒将他二人先关入大牢,又吩咐另一名狱卒将沈爻带过来。过了没多久,沈爻在狱卒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万筠灵望着他,只见沈爻神情坦然,嘴角泛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也正打量着自己。
万筠灵冷笑一声,打趣道:“看来你这牢坐得很舒服嘛!”
“这得多谢万捕头,让在下体会这坐牢的滋味。”沈爻不咸不淡地回道。
万筠灵脸色冷下来,眸子死死地盯着沈爻,不想与对方逞口舌之争浪费唾沫星子,问道:“你怎么知道那具无头尸体有问题?”
“猜的。”沈爻笑容玩味地回了一句,问道,“怎么?已经证实了?”
“还没有。”万筠灵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继续说道,“不过,抓到去衙门冒认尸体的人。”
“什么意思?”沈爻不解地问了一句,他并不知道李梦娇去县衙认领尸体。
“你不是会猜吗?继续猜啊!”万筠灵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局,戏弄地望着沈爻吃瘪的样子。沈爻苦笑,这女人实在小心眼、爱记仇。
“万捕头把我叫来,不会只是为难我吧?”
“为难你?哼……我闲的。”万筠灵心口不一地回了一句,从椅子上站起来,说道,“走吧!去见见那两名犯人。”
沈爻深知万筠灵心里的如意算盘,她无非是想借助自己的能力破案,抓到与刘海有关的真凶。两人目的相同,案件中的一些情况,沈爻并不知情,如此了解案情的大好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便跟着万筠灵朝牢房走去。
万筠灵停在一间牢房前,沈爻朝里面望了一眼,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低头坐在土床上,听到脚步声,汉子抬起头,看来人是万筠灵,立即冲到门口,扒着门柱,急切地问道:“梦娇呢?你将她怎么样了?我认罪,事情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求你,求你放了她。”
“开门。”万筠灵吩咐了一句,狱卒将牢门上的锁打开。万筠灵走了进去,沈爻紧随其后,白兵不甘心地继续询问李梦娇的情况,万筠灵冷冷命令道:“坐好,想李梦娇没事,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若本案确实与李梦娇无关,自然会放了她。”
“好,好,我说,我一定问什么答什么。”
“说说你大哥白山的案子吧!你为什么杀他?”万筠灵问道。
“我……我并不想杀他。”白兵很紧张,或许在回忆杀死白山的画面,或许也在后悔。他深深叹了口气,眼睛闭了一会儿,睁开,才缓缓说道:“四年前,大哥迎娶梦……嫂子过门,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嫂子,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哼……你俩这是叔嫂通奸,谋杀亲夫啊!”万筠灵冷笑道。
“不,不是这样,我跟嫂子是清白的。”
白兵连忙否认,继续说道:“我承认我喜欢她,可从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我的嫂嫂。如果大哥能真心待她,我默默为他们祝福。可大哥他痴迷赌博,赚的钱都输了进去,不仅如此,他还问嫂子要钱,勉强能温饱的家哪有钱,可大哥不甘心,要不到钱便对嫂子拳打脚踢,嫂子被他打得伤痕累累,我看不下去,说了两句,也被大哥一顿羞辱,他甚至羞辱我与嫂嫂的清白,逼我们给钱,不给钱就对外说我们苟且,那外人如何看待梦娇。我一气之下,用榔头杀了他,我真的不想杀他,他是我大哥,从小跟我相依为命,可我……”
白兵双手捂着脸悲痛地哭着,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万筠灵见惯了这种事,感情没有丝毫波澜,淡淡问道:“尸体呢?你们将尸体怎么处理的?”
“丢了,丢在山里,之后,我们便报案,计划哪天有人看见尸体报案,我们假装不知道地去认尸,不让官差怀疑到我们身上。”白兵抽了抽鼻子,回道。
“那为何还冒领那具无头尸体?”万筠灵不解地问道。
“就在七日前,一个蒙面人带着我杀死大哥的凶器找到我们,说出我杀死大哥的事,他表示可以帮我们。但条件是若衙门发现无头尸体,我们必须去认领,他告诉我们那具尸体的特征,并保证县衙绝对不会查到我们。若我们不照做,他就将我害死大哥的事情说出来,我们虽然知道无头尸体有问题,可我们别无选择。”
蒙面人?万筠灵、沈爻相视一眼,觉得这蒙面人或许与刘海有关。
万筠灵厉声问道:“你可看到蒙面人的容貌?”
“没有,他一直蒙着面,而且是在晚上出现,根本没看到他的样子。”白兵摇头说道。
“你总该看出他的身高、体型、嗓音了吧!”
“身高大约五尺三寸,体型匀称,至于嗓音,有些沙哑。”白兵想了想,回道。
“还有别的吗?”
“别的就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你确定你所说的都是真的?”万筠灵再次求证道。
“捕快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白兵一脸恳切地回道。
沈爻、万筠灵相视一眼,走出了牢房,白兵扒着牢门着急地询问什么时候放了李梦娇,万筠灵没有搭理。两人又去了关押李梦娇的牢房,询问案情经过,几乎与白兵说的一模一样,唯一的出入点便是李梦娇表示是自己杀的白山,与白兵无关。
万筠灵、沈爻双双走出大牢,一出牢门,万筠灵扭头望了一眼沈爻,问道:“对他两人的话,你怎么看?”
“应该属实,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凶手是如何知道他们杀人,并以此威胁?”
“这算不上疑点吧!毕竟李梦娇曾去县衙报案,此事知道的人不少,凶手只要……”万筠灵说到此处,突然停了下来,之前的疑惑又浮现在脑海,忍不住问道,“也就是说凶手早就计划杀刘海了,只是,他为什么要杀刘海?”
沈爻见万筠灵没听明白自己话中真正的意思,不愿继续多说,瞥了万筠灵一眼,语气冷淡地回道:“那你就得去问凶手了。”
万筠灵正在沉思,冷不丁听到沈爻这话,脸色立即冰冷下来,美目狠狠瞪着沈爻,问道:“沈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万捕头不会连这句话的意思都听不出来吧?”沈爻嘴角泛起戏谑的微笑,故意反问道。
“本官不懂,劳烦解释一二。”
沈爻咧了咧嘴,他说这话确实有暗讽之意,万筠灵不分青红皂白将他关入大牢,蹲了几天大狱,沈爻心中自然不快,才说这话讽刺万筠灵抓不到凶手,没想到此女子竟也是聪慧之人,听出话中暗讽之意。
沈爻并不吃她那套,态度傲然道:“若在下不解释,万捕头是不是还要将在下关入大牢?”
“本官办案向来公正,之前将你关入大牢是证据有失,你涉嫌扰乱办案,这才将你关入大牢协助办案。”万筠灵脸不红、气不喘地推卸失误,端着一副十足的官威,继续说道,“至于此时,你涉嫌暗语诽谤六扇门捕快,我有权将你关入大牢调查。”
“六扇门还真是公正。”沈爻语带讽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继续说道,“那万捕头就把我关起来吧!”
“沈爻,你真以为本官不敢关你?”万筠灵气得俏脸涨红,愤愤威胁道。
“万捕头已关了一次,哪里会不敢关第二次。”
万筠灵一时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六扇门,何等威严的名字,捕快出动查案,就连朝廷命官都得老实配合,可这沈爻一出现便讽刺六扇门,万筠灵本想稍微惩戒他一番,再以开恩姿态放过他,令他诚心实意地替自己办理此案,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油盐不进。
几宗命案,正是因沈爻提示,万筠灵才能查出些眉目,她相信沈爻手中定还有自己不知的线索,无论如何都得利用此人办案,至少让他吐露出已知的线索。
万筠灵压制住心中怒火,摆出一副高姿态模样,说道:“本官大度,可你对你言行既往不咎,只不过有个条……”
“等等!”沈爻不等万筠灵说完,直接打断,似笑非笑地说道,“万捕头,你不用对在下大度,在下可消受不起,在下还是老实地蹲大牢吧!”
“沈爻,你……”万筠灵彻底被气疯了,恨得直跺脚,平日来那副冰冷如霜的冷酷模样消失全无,此时完全像个被气疯的小女孩一样,气急败坏地指着沈爻的鼻子吼道,“你到底想怎样?不就是关你几天大牢嘛!难道还得让我蹲几天大牢你才舒服?”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沈爻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句,见万筠灵被自己气得够呛,也知道见好就收,继续说道,“在下开玩笑,万捕头放心,在下受人之托,终人之事,案件该查的还是会查。”
“当真?”万筠灵不相信地问道。
“当真。”
“那我们从哪起案子开始查?”万筠灵激动地问道。
“我们?”
“对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