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司现在已养成了午觉睡到傍晚,夜间行动的习惯,正所谓(日rì)夜颠倒,长生不老,大伙儿白(日rì)里尽是呵欠连天,包括鸿俊在内,每到二更时,反而精神百倍。
裘永思与鸿俊坐在瓦檐顶上,此处能将整个龙武军收于眼底。阿泰在胡升房外守着,莫(日rì)根则蹲在后院与胡升房的墙上。
入夜时胡升房中仍亮着灯,龙武军驻地住着不少将士,胡升虽在城内有宅,却依旧常与部下们同吃同住。这夜不知为何,颇有些心神不定,走过来,又走过去,时不时看看那贴满符箓的笼子。
“你从哪儿来?”胡升虽不相信那小狐狸乃是晋云,却见其伤重,着实有些可怜。
那小狐狸答道:“胡统领,放了我吧。”
胡升“哇”的一声大叫,充满了惊恐。
房外,莫(日rì)根与阿泰都听见了,正要上前时,李景珑却站在院内,朝两人示意,不要进去,没关系。
“在这儿等着。”李景珑低声说,“除非它跑了,否则不要轻举妄动。”
说毕李景珑飞跃上墙,再往高处跑去。
“你你你……你会说话?”胡升恍若在梦中,外头有龙武军卫敲了敲门,问道:“胡统领?”
胡升忙道没事,打发了守卫,端详那小狐狸。小狐狸两只眼里泪汪汪,低声道:“胡统领,我知道你一心待我,我也曾想过……若我不是妖……”
“你、你、你……”胡升不住后退,眼中满是恐惧。
“我姐妹三人,曾在信阳修炼。”那小狐狸稍靠近了笼边,低声道,“只是我想见见这红尘,大姐、二姐便带着我上长安来。我们从不害人,无依无靠,只能委(身shēn)平康里,没想到哪怕是如此,李景珑仍不愿放过……”
“那厮没有骗我。”胡升惊魂未定道,“你果然是妖!”
“胡统领!”狐妖说道,“佛家常言,人有好生之德,你放了我,这一生我哪怕衔环结草,也会报你这恩(情qíng)。还记得你我相识时,我朝你说过的那故事么?”
胡升深吸一口气,总算镇定下来,狐妖这么一说,他便想起,三年前初识晋云,乃是盂兰盆节在曲水桥下放灯之夜。那夜晋云便朝他讲了一个狐妖与书生的故事,大意是才子佳人,却因人妖殊途,最终不得不被拆散的悲剧。
胡升眼中充满了怜悯,从小到大,他不是没听说过这等凄美故事,但眼前发生这一切,仍然令他疑神疑鬼。
李景珑跃上房顶,鸿俊正与裘永思小声说话,见李景珑来了,两人便马上住口。
李景珑怀疑地打量二人,两人都神神秘秘的,事实上是鸿俊方才正在询问裘永思平康里之事——十六岁的少年郎,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对一切充满了好奇。李景珑越是让鸿俊不要多问,鸿俊就越是想问个究竟,于是裘永思便压低声音,原原本本朝鸿俊描述了一番,听得鸿俊满脸通红。
“有蹊跷?”李景珑问。
“没有。”裘永思忙道。
鸿俊红着脸,答道:“没有。”
两人那模样,似乎在等李景珑走,李景珑却在旁坐了下来。鸿俊有种做贼被抓住的心虚感,只坐不住。
“辛苦弟兄们了,待这次案子查完。”李景珑说,“总得让大伙儿好好休息下,找个地方,给你们乐一乐。”
李景珑望向鸿俊与裘永思,鸿俊瞬间来了兴致,说道:“我们刚刚还……”
一句话未完,裘永思马上阻住,接续道:“……为国家办事,是应该的,怎么能说辛苦呢?”
此刻黑暗之中,地面隆起,一道如同背脊般的拱梁朝着龙武军校场不断靠近,到得正厅前,咚地一下撞上了地基,于是退后少许,另觅去路,绕了一个弯,从院墙下兜了进去。
李景珑马上就察觉了,问:“什么声音?”
鸿俊与裘永思一脸懵懂,裘永思感觉到那细微震动,说:“方才下头……似乎震了一震。”
众人只道还有狐妖,始终注意着墙上、屋顶等地,却未料地底有蹊跷。
“有什么妖怪是可以遁地而行的?”李景珑问道。
鸿俊马上想起来了——那天自己追捕近二十里路的鳌鱼!
李景珑得知后马上跃下,说:“都到后院集合!”
地面隆起,一道黑雾升腾,聚为一名高瘦男子(身shēn)形,男子(身shēn)穿黑衣,额上带着一道血疤,推门而入。
胡升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笼门大开,一名女子(身shēn)上带伤,脸色苍白,正是晋云,含泪将胡升放在(床chuáng)上,为他盖上被子,低声道:“胡统领,当真对不起……我也不想……”
“居然还陪出感(情qíng)来了。”那黑衣男子(阴yīn)恻恻道。
晋云猛一回头,被吓得够呛,皱眉道:“飞獒?”
飞獒答道:“上头说了,让我马上带你离开长安城。”
晋云松了口气,垂泪道:“大姐、二姐都死在他们手上。你伤好些了么?”
飞獒上前,拈起晋云下巴,说道:“没料到这次的驱魔司,竟是个硬骨头。你且等着,我会为她们报仇,走罢。”
晋云走出一步,却不住踉跄,飞獒见其受伤,便一拢袖,将她抱在怀里。左手释出妖力,源源不绝注入她的头顶,为她疗伤。晋云的脸色方慢慢恢复了些许人色。
驱魔司五人散在庭院内,莫(日rì)根立于院墙高处,缓慢拉开长弓,瞄准了房中的两个人影。
裘永思与李景珑矮(身shēn)靠在房门外,听着头顶房中传来的谈话。
阿泰与鸿俊藏(身shēn)黑暗处,一人手中握扇,一人持三把飞刀展开。
“大敌当前,你实在不应为我耗费修为。”晋云低声道。
“今夜之后便远走高飞,再不待在长安。”飞獒随口答道,“来(日rì)待你我修炼后,再回来为你的姐妹们报仇。”
晋云倏然听出了言外之意,惊道:“他们让你来杀我?”
“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飞獒说。
“那别的姐妹们呢?”晋云说,“只恐怕李景珑还要查下去。”
“若非你二姐托大,所有的尸体早已销骨匿迹。”飞獒道,“怎么查?难不成还一个个地抓回去拷问不成?待得明年(殿diàn)试后,便将教那李景珑死无葬(身shēn)之地!若就这么死了,只怕倒是便宜了他。”
听到这话时,裘永思与李景珑同时神色一凛,李景珑眸中充满了震惊,抬起的一手便迟迟未放下去。
是时飞獒搂着晋云,已推开房门,迈出一步——
李景珑尚未喝出动手,莫(日rì)根已迅速无比放出一箭,说时迟那时快晋云已意识到危险,将飞獒朝侧旁一推,中箭惨叫一声倒地。
“留下他!”李景珑喝道。
飞獒反应极快,晋云一中箭便知是个陷阱,当即一手拖着晋云,冲出了房门!李景珑出剑,飞獒蓦然转(身shēn),扑向李景珑,怒吼道:“受死!”
众人大惊,生怕李景珑不敌,一时箭矢飞刀,统统冲着飞獒(射shè)去,飞獒蓦然一声怒吼,(身shēn)周轰然爆出水汽,朝四面八方冲开。
李景珑距离最近,被那一下冲得倒飞,鸿俊释放出五色神光一挡,护住自己与阿泰,正要上前去救时,李景珑却踏上柱子,双手持剑,怒喝道:“受死的是你!妖孽!”
李景珑人与剑合,冲向飞獒,当头一剑劈下,飞獒抬手,“当”一声接住那一剑。扳着剑(身shēn)一旋,再次将李景珑摔了出去。
“飞獒,你快走……别管我……”晋云奄奄一息道。
“我要杀了他们!”飞獒怒不可遏,不住喘息。
“就凭你?”阿泰冷笑一声。
这时,鸿俊一收神光,阿泰抖出蓝色折扇,待鸿俊收走神光的一刹那,持扇一挥。
平地爆起一阵龙卷,卷着飞獒释出的水汽形成一道飓风,朝飞獒(身shēn)上狠狠一撞,巨响声中,胡升房间的门窗全部被摧垮,莫(日rì)根连珠箭发,三箭直取飞獒(身shēn)躯。飞獒却在半空中幻化为巨鱼,李景珑喝道:“鸿俊!飞刀!”
鸿俊再出一刀,“唰唰唰”连声,箭矢和飞刀全部钉在飞獒(身shēn)上。
那巨鳌鱼撞破房间后墙,朝着地面一扎,带着鸿俊的第二把飞刀,冲出了龙武军。
短短片刻,龙武军全军已听见了这声音,纷纷举起火把,李景珑吼道:“追!这次不能再让它逃走了!”
众人从它冲破的院墙后直追出去,背后驻地已是大乱,鸿俊喊道:“跟着我的飞刀跑!”
紧接着就如那夜一般,地面隆起,鳌鱼带着飞刀,疾速朝城北冲去。
“千万别去皇宫……”李景珑说道,“追!”
驱魔司众人加快脚步,追在那鳌鱼(身shēn)后,鸿俊为了找回第一把飞刀,这次绝不能再让它逃脱了,当即甩出钩索,飞(身shēn)上了屋檐,莫(日rì)根跟着跃起,跟在鸿俊(身shēn)后。
阿泰再一挥折扇,一道强风卷起,将自己送上屋顶,李景珑跟在众人(身shēn)后,几步跃了上去。
“你们……等等我!”裘永思喊道。
李景珑:“……”
裘永思还在爬墙,几下爬不上去,李景珑只得回(身shēn)将他拉上来。一眨眼间前面三人已不知道跑了去何处,李景珑无奈道:“快点!”当即发足疾奔。
那鳌鱼赫然绕开了皇宫,带着一把飞刀冲往城北,鸿俊大喊道:“它要出城!得出地面了!”
“鸿俊!送我上去!”阿泰喝道。
鸿俊:“??”
鳌鱼冲得太快,已至东北城门前,鸿俊来不及思考,已甩出钩索,揪着钩索一((荡dàng)dàng)——
——阿泰跃出屋顶,在空中转(身shēn),伸出一手与鸿俊互握,鸿俊使尽全(身shēn)力气,抓住他手腕狠狠一挥,把阿泰送上半空。
紧接着莫(日rì)根飞(身shēn)跃来,抓住鸿俊手腕,喝道:“麻烦了!”
鸿俊再一甩,也将莫(日rì)根甩上了城门。
时值深夜,守门卫兵还在津津乐道今(日rì)的长安趣事。
“听说今天那李景珑,抓了一只狐狸,送到龙武军去,说抓着个妖哈哈哈——”
“想立功想疯了!明儿我也带条狗……”
“什么声音?”
几名城门卫听见了地面的轰隆声与阿泰、鸿俊在城门前的喊声,忙来到城楼前往下看。
李景珑与裘永思冲来。
鳌鱼冲破地面,飞跃而上。
阿泰(身shēn)在半空,正好鳌鱼纵声嘶吼,张开血盆大口,朝他飞来,眼看就要将他一口咬得血(肉ròu)模糊之时。
阿泰抽出背后的琴,说道:“给我——下去!”
说毕,阿泰抡起那把巴尔巴特琴,朝鳌鱼狠狠一砸。
所有人:“……”
那一下惊天动地,发出一声巨响,琴砸下去的瞬间,如同有强劲音波炸开,近三丈高大的鳌鱼被拍得轰然坠向城墙,砰然砸出无数飞砖,轰隆一声坠向城外!
“不会吧!”鸿俊叫道,“还真的是用砸的啊!”
阿泰:“嗯哼?”
莫(日rì)根哈哈大笑,踏着城楼飞砖,开弓,连着三箭,(射shè)中鳌鱼额上的三只复眼,鳌鱼惨嚎一声,箭矢飞回之时,竟是连着眼珠子一起狠狠扯了出来!
紧接着,鳌鱼坠入城外地面,李景珑与裘永思追出,李景珑喊道:“快开门!”
几名守门卫兵在这一刻,内心简直是崩溃的。
李景珑吼道:“驱魔司公干!再不开门,唯你是问!”
城门卫慌忙开门,李景珑顾不得说话,拖着喘气的裘永思就朝外跑。
“马呢?”李景珑四处看。
“妖怪呢?”莫(日rì)根在黑暗里也是四处看。
李景珑一指更北边,示意它往北面逃了。
“阿泰你好强!”鸿俊惊魂未定。
阿泰谦虚道:“哪里哪里,没有小弟你厉害。”
“不不,你的法术好厉害哦!”鸿俊真心地崇拜死阿泰了,尤其是那抡起来的一琴。
“我们阿泰可是西域**师……”裘永思忙附和道。
“你够了!”阿泰说,“裘永思你这几天除了在旁看我们耍猴还做了什么吗?也该露一手了吧!”
裘永思说:“我真的不行……”
“不要聊天了!”李景珑不耐烦道,“快过来!找到马了!”
莫(日rì)根与李景珑牵过马匹,鸿俊本以为这次又要被妖怪逃了,赔上第二把飞刀,没想到城外还有马?
众人纷纷上马,沿着官道直追,李景珑拔出剑,朝向北面,剑便亮了起来。
“怎么还有马?”鸿俊疑惑道。
“下午准备的。”李景珑答道,“东南西北四个门,各备了马。”
战马在黑夜间疾奔,一路向北,剑已越来越亮,那鳌鱼受了重伤,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在秋收后的麦田中穿梭,一路冲向北面山峦。
“这把剑确实能感应到你的飞刀。”李景珑一手控缰,一手持剑,剑(身shēn)发出璀璨光芒,照亮了众人的前路。
裘永思说:“兴许是同一种材质打造的,法宝间若脱自同胎,便常有共鸣现象。”
众人策马在大明宫前停下,李景珑忧心忡忡,眉头拧成一个结,剑(身shēn)光芒已趋于稳定——那妖怪进了大明宫内。
“闯?”莫(日rì)根问道。
“闯。”李景珑说。
鸿俊抛出钩索,翻越丈许高的大明宫后院围墙,众人便依次攀着钩索进去。
大明宫虽是李隆基行宫,却远不如兴庆宫受喜(爱ài),李隆基平(日rì)间极少往这儿来,宫(殿diàn)又在长安城外,只有数百宫人看顾。李景珑示意属下们跟着自己,缓步走过各(殿diàn)。
宫人早已入睡,天际一缕月光,照得宫中一片圣洁凄然。
剑(身shēn)越来越亮,秋风吹过纱帘,及至后(殿diàn)天井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吼声。
飞獒怀抱一只死去的小狐狸,跪在天井之中,悲痛不已,嘶哑着嗓音,连声恸哭。
“你为什么……就这么死了……”飞獒嘶声道。
鸿俊听见这哭声时,鼻子忍不住就酸了。莫(日rì)根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手按在他的肩上。
李景珑低声道:“各位待会儿有什么绝技,麻烦都使出来,莫要再藏私了。尤其是你,裘永思。”
裘永思只得笑了笑。
“还有。”李景珑又道,“留活口,回去还得审,务必尽快制敌,莫要毁坏太多东西。”
众人都“嗯”了一声,李景珑转念一想,毕竟是(身shēn)外物,若伤了人反而更不好,便道:“罢,放手施为,方才那话当我没说过。”
紧接着他打了个手势,各人便纷纷散开,散到后(殿diàn)天井的四个角落。
李景珑提着剑,走进天井。
鸿俊、莫(日rì)根等人都紧张地盯着李景珑,鸿俊皱起眉头,每次都是李景珑去(诱yòu)敌,太危险了。
飞獒背上插着鸿俊的飞刀,飞刀仍在一阵一阵地发出光芒。
李景珑走到距离飞獒十步远处,在宽阔的天井之中,立于它的对面。
“动手罢。”李景珑答道,“事已至此,已再无谈的必要了。”
飞獒嘶哑着声音说道:“李景珑,让我猜猜,你有没有(爱ài)人?你的(爱ài)人,是谁?”
李景珑沉默不语,双目紧盯着飞獒的动作。
飞獒又嘶哑着嗓子说:“今天只要你们杀不了我,来(日rì)我就要将你的(爱ài)人,她(身shēn)上的(肉ròu),一寸一寸地咬下来;将她的皮,一点一点地剥开;将她的筋,一点点地抽出来。”
“总有一天,我会以她的筋,勒断你的脖子。”飞獒抬头,望向李景珑时,在远处紧盯着它的鸿俊忍不住一个寒战。这尚是他第一次看见,妖的眼中有这么深的恨意与戾气,近乎要将那股黑气喷发出来。
飞獒张开嘴,面部随之变形,现出满口利齿!李景珑握紧了剑,答道:“很遗憾,想必你是不会有那天了。”
“哪怕今天我死在你们的手中。”飞獒嘶声道,“也必将有人,替我报这血海深仇!”
“动手!”裘永思倏然喝道。
众人都万万意料不到,李景珑未曾下令,竟是裘永思先开了口!
鸿俊也恐怕在飞獒拼死一击前李景珑挡不住,当即唰地抖出飞刀!果然飞獒喉中(射shè)出无数闪光利齿,李景珑倏地一退,飞刀横扫,挡住漫天花雨般飞来的森寒利齿!
飞刀刷然((荡dàng)dàng)开,铮铮击开四处飞(射shè)的利齿。
鸿俊蓦然大喊道:“李景珑!”
这次李景珑早有防备,抽(身shēn)一退,免得再被飞獒抓住,众人一起出手,孰料飞獒却是虚招,转(身shēn)冲进了大明宫后(殿diàn)内!
莫(日rì)根刹那钉头七箭齐出,在空中掉了个弯,追着飞獒疾(射shè)入(殿diàn)内。鸿俊与阿泰已追了进去。
“等等!”李景珑正要喊,裘永思却大声道:“鸿俊的法宝是最耐打的,不必担心他,长史,我们走!”
李景珑、裘永思与莫(日rì)根随即冲进,木门先是被那鳌鱼摧毁,继而轰然巨响,不知撞垮了什么东西。紧接着阿泰一手持扇,手上红蓝黄绿戒指同时亮起强光,朝着地面狠狠一拍。
“轰”地巨响,地面震((荡dàng)dàng),整个后(殿diàn)在阿泰的法力之下跳了起来!
那鳌鱼无法再躲进地面,转头嘶吼朝着阿泰咬下,说时迟那时快,鸿俊已挡在阿泰(身shēn)前,五色神光一抖,如同一面无坚不摧的强大盾牌,彼此互撞!撞上的那一瞬间,鸿俊怒吼道:“滚——!”
鳌鱼撞上五色神光的刹那,气劲爆发,将它朝后直摧而去!
那巨大的鳌鱼在(殿diàn)内四处翻滚,也不知撞翻了多少家具、瓷器,大明宫外守卫慌张来探,到处都是喊叫声。
“你们……”李景珑冲进(殿diàn)内,见满地狼藉,这要事发了不知道得赔多少钱,忙大喊道,“把它引出去打!”
“我尽力!”鸿俊喊道,疾追上去,莫(日rì)根随后跟上,奔跑中把手一招,钉头七箭唰唰飞回,聚为一把,在弓弦前迸发出万丈光芒。
鸿俊一手握着碧玉孔雀翎,扛起五色神光,另一手则剑指疾挥,飞刀如同流星般轮番(射shè)向那鳌鱼。阿泰连挥三下折扇,被注入电光、冰霜与飞沙的三道龙卷惊天动地卷起。
后(殿diàn)内被那鳌鱼撞了个稀巴烂,眼看它又要撞破墙壁逃到侧(殿diàn)之时,莫(日rì)根那箭终于离弦,喝道:“撤!”
鸿俊在最前头抵挡鳌鱼的冲撞,闻言朝后一退,李景珑当即抓住他衣领,把他朝后拖去。钉头七箭聚为一把,闪烁着烈光,呼啸着(射shè)断柱子,(射shè)中鳌鱼,刺穿它的腹部。
三道龙卷随后赶上,又一声墙壁坍塌的震((荡dàng)dàng),将那鳌鱼卷得破墙而出,冲向大明宫后(殿diàn)外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