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内被电话里这突然的男生吓着了。
覃戈冷哼,“你要是个男人,就应该尽全力呵护好自己的女人,而不是在她住院的时候,还让她给你做牛做马写方案!”
章茗抬头看着覃戈,他身量板直挺拔,俨然就是军营里抓住士兵出小差的教官。
“你知不知道她车祸后有严重的脑震荡?刚才她还因为你那破方案用脑过度差点摔了!”覃戈恨不能爬到手机另一头去将对方捶扁,你他妈抢老子女人还不好好珍惜。
一阵静默后,手机被递到眼前,只听覃戈给她下命令:“关电脑睡觉!”
章茗不敢吱声反抗,非常配合地合上笔记本电脑,乖乖躺下。
之后,林内发微信问她:谁啊?
章茗躲在被窝里回复:病友。
林内:你有严重脑震荡?
章茗:轻微的,医生说没事。
林内:早点休息,注意安全。那人要是来骚扰你,第一时间按呼叫铃。
章茗:没事,他不会的。
之后几日,病房里的两位病友,莫名和谐。张姐负责给他们买饭,削水果和……传话。
林内两天都没出现,覃戈就让张姐去问她,要不要帮她缴费。
他看外面阳光很好,又让张姐问她,要不要推她到外面走走。
他让小梧买来城中最好蛋糕房的提拉米苏,让张姐给送过去,说吃剩的,让她尝一尝。
……
章茗白天会抽出四个小时工作,其余时间,张姐来问她什么,她都说好啊,来者不拒。
病房里那一对夫妇搬走了,很快又住进来两个新的病人,一个是打架斗殴被砍了手的社会青年,一个是自杀未遂不小心摔断腿的叛逆少年。
他们的朋友家属把病房吵嚷得像菜市场似的,覃戈章茗深受其扰,烦不胜烦。
没办法,覃戈选择出院。
章茗去了一趟体检回来,发现覃戈出院了,心里竟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张姐看着她那有些失落的表情,探听道:“您不知道覃先生今天出院啊?”
“我跟他不熟。”
张姐显然是不相信,“我看不像。”
“怎么不像。”
“我看你们像闹了矛盾的小情侣。”
章茗忍不住笑了,刚想反驳,张姐又说:“覃先生给我付了一个月的工钱,他让我在医院好好照顾你。”
章茗既惊讶又觉得这符合覃戈的脾性,他在金钱上素来大方。
章茗坐回病床上,拿起桌上的橘子,剥起来,却听见有人在门口喊:“3号床病人,收拾下搬到12楼B1213病房。”
张姐比章茗先反应过来,忙问:“现在搬吗?”
章茗看向门口的值班护士,“为什么要搬呀?”
值班护士反问:“你不是升级病房了吗?”
“没有啊,升级什么病房了?”这会儿章茗真诧异了。
值班护士被对方的诧异给整糊涂了,忙低头确认手上夹子里的单子,“章茗是不是?”
章茗点头,“是我。”
“单上写了,申请升级甲等病房,住院费都交了……赶紧收拾一下。”
张姐马上应道:“知道了知道了。”她拉了拉章茗的衣袖,轻声说:“今天早上我听覃先生吩咐他那个助理,让他去交什么甲等病房的住院费……”
章茗也明白了,这是覃戈安排的。她不想欠覃戈太多的人情,让张姐去问能不能退掉,医院说可以退,但是这边章茗现在睡的床位刚刚安排出去了,如果她不去住那间甲等病房,只能睡走廊。
章茗没办法,不得不搬去了12楼。
几天之后,章茗也提前出院,林雁和安萩迪把她接回家。
章茗撑着拐杖走到沙发上坐下,拉过一条大围巾,把石膏腿给盖住,然后迫不及待给妈妈发起微信视频聊天,她太想念孩子了,之前在医院不方便视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看孩子们一眼。
他们小组最近在赶一个项目的交付方案,章茗不方便去上班,就在家里办公,日常三餐外卖解决。
那日忙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她点了外卖后,先去洗澡。
章茗洗澡不方便,所以洗得慢,她这边还没洗完,手机铃声大作,她小心翼翼地坐到马桶盖上,刚接起电话,对方就挂了,她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也就没打回去。
等洗完澡出来,才看到手机上有短信,是刚才那个未接来电发来的信息:章先生,外卖放你门口了。
章茗作为独居女性,警惕性比较高,她在外卖平台上登记的性别都是——男性。
她去开门把外卖拿进来,特意瞧了眼对门,回来这几天,也没看到覃戈的身影,或许他已经搬走了?最好是已经搬走了。
那她欠他的住院费和人工费,只能支付宝转给他了。
打开外卖袋子,发现不太对,这有三个饭盒,最上面一盒是土豆丝炒肉,第二盒是酱牛肉,第三盒是米饭。这不是她点的外卖。
外卖袋子上订着外卖单,上面写着覃先生……
外卖小哥估计是看走眼,把“覃”和“章”看混淆了。
看来他还没搬走。
章茗把外卖盒子重新装回袋子里,然后拄着拐杖去按响了对面房的门铃。
果然,没多久,门就开了。
覃戈脖子上还戴着护具,一身居家服,站在了门厅里,门口吊顶上装了射灯,刚好有一束光打在他头顶上,把他脸上的棱角照得分外硬朗。
章茗的心,怦然跳动起来。
这不对,她警告自己,绝对不能上当,覃戈这次表现的太明显了,他一定是想勾引她,报复她当年给他戴绿帽子。
“你出院了?”覃戈早就知道她回来了,这会儿还打开了她的外卖,已经吃起来。
章茗把手中的外卖递给他:“外卖员送错了,这是你点的餐。”
“哦,我没细看,拿了就开始吃了。”
章茗点的是家常豆腐,这跟土豆丝、酱牛肉还是差别挺大的,这让章茗有点无语,又不能小气吧啦的说人家,不管基于什么目的,他对她那么大方,她不能太小气。
覃戈见她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外卖袋,侧身说:“一起吃吧,两个人的餐加起来,菜色也多一点。”
章茗抬眼看向覃戈,他的眼神此时熠熠生辉。
她没拒绝,刚好趁这个机会,敲打敲打对方,让他赶紧搬走。
房间收拾的很整齐,上次来时堆在客厅的纸箱也都没了。
餐桌上放着一份刚打开的米饭和家常豆腐,覃戈把外卖袋子里的菜饭都取出来,摆好。
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和一瓶橙汁,他把橙汁拧开,放在她这边。
“吃罢。”覃戈给她拉开了一张椅子。
章茗把拐杖放在一边,慢慢坐下,掰开筷子,舀了一勺豆腐,开始扒拉着米饭。
上次两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已经是四年多以前的事了。
覃戈给她夹了块牛肉,“多吃点肉,有利于恢复。”
“谢谢。”章茗抬头问他:“你退伍了?”
“是啊,都快两年了。”
“你在部队做得挺好的,不觉得可惜吗?”
“被我妈逼的,没办法。”
覃戈是个孝子,覃父早年出轨几乎把覃母逼疯了,覃母为了他,不得不接纳了覃父在外的私生子,为他忍气吞声这么多年,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不忍心去忤逆母亲的意愿。
既然回来做孝子,何必搬出来住呢?章茗不解:“你为什么搬到这里来呢,家里住着不是更方便吗?”
“在家里天天被我妈唠叨,很烦。这次刚好她出国旅行,我就搬出来了。你呢?”他终于找到机会反问,“你怎么也自己一个人住?”
章茗如实说道:“公司宿舍拆迁,朋友刚好有闲置的房子,我就搬过来了。”
“朋友?”覃戈记得涛哥说过2901是林内的房产,这么说她跟林内只是朋友?
“嗯。”
“你的孩子呢?”
章茗吓得一愣,她一直以为覃戈不知道她生孩子了,但听他刚才说话的语气,他知道的应该不多。
她轻描淡写地说:“我妈在带。”
“他不管吗?”
“谁啊?”
“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章茗低下头,想着要怎么圆这个谎。
覃戈讽刺道:“他只管让你加班,带病给他写方案?”
原来他以为孩子是林内的,也好,章茗不用另外找借口了,她微笑地说:“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上次那个方案很急,而我负责的东西,别人也没办法改。”
覃戈见章茗还在为那奸夫辩解,脸色益加沉重,声音变得僵硬,“他在你眼里,就那么好?”
章茗观察着覃戈的脸色,故意说:“他对我……和孩子,都挺好的。”
覃戈:“……”
章茗又补了一脚,“你是不是打算搬走?”
“有这个想法。”
章茗步步紧逼:“什么时候搬?”
覃戈冷眼睨视着她,愤怒的火苗往心眼里窜动,“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