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烟莞尔,眸光移到了一旁的那盘烤鸡上,不禁飘起一抹疑色。
原以为云舟定会把这盘烤鸡吃个干净,哪知如她一样,只随意吃了几块。
谢南烟是吃过烤鸡的,用的是山中野鸡,比寻常家养的白鸡要香许多,这丫头竟然破天荒没有吃干净。
难道是不合她的口味?亦或是……心有所思,所以没什么胃口?
云舟眉心微微一颤,似是要醒来。
谢南烟轻手轻脚地快步走到了坐榻边,抱了小毯过来,温柔地罩在了云舟的身上。
忽地,从小毯上滚落了一件物事——小虎头肚兜原来一直还没有收起来。
谢南烟狡黠轻笑,起了个坏念头。
她将小虎头肚兜拿了起来,小心地系在了云舟身侧的衣带上,若无其事地退出了小竹屋,轻轻地将房门给重新虚掩上了。
云舟其实早就醒了。
应该说,云舟这一夜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彻夜难眠。
她看书时,脑海里是谢南烟,闭上眼想小憩片刻,还是谢南烟。
她只好提起笔来,想画点什么打发漫漫长夜,谁知道落笔之后,画出的还是谢南烟的笑脸。
“完了!”云舟骇然放下了毛笔,用力揉了揉太阳穴,她不得不承认,她真的没办法把女魔头从脑海里抽离。
好不容易捱到了天蒙蒙亮时,云舟终于有了睡意。她刚起身,准备去坐榻上小憩片刻,哪知屋外响起了不知谁的脚步声。
她只好佯作熟睡的模样,趴在昨夜的画纸上,歪头闭眼,以为已经将画纸遮得□□无缝。
当熟悉的淡淡体香缓缓靠近,云舟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原来……
当谢南烟温柔地给她披上小毯子,云舟的心忍不住微微一颤——女魔头温柔起来,涌入心底的满满皆是暖意。
谢南烟今日很规矩,没有趁机轻薄她。
不知怎的,本该是庆幸的心情,竟添了三分小失落。
当谢南烟的脚步声走远,云舟长长地叹了一声,坐直了身子,望着虚掩的房门,哑然失笑,喃喃唤了一声:“烟烟……”
忽觉衣带上多了一个坠物,云舟瞧了过去——小虎头肚兜宛若一只小猫儿似的趴在腰侧,小虎头本就喜庆,如今看来莫名地添了一丝惊吓。
“啊!女魔头你又给我下套!”云舟慌乱地去解小虎头肚兜,哪里还顾得被扯散的衣带,好不容易解开了绳结,将小虎头肚兜拿了下来,虚掩的房门却在这个时候打开了。
“我……”云舟一手拿着小虎头肚兜,一手揪着散开的衣带,羞然望着端着清粥的谢南烟,轻声道:“这件事……你知道的。”
谢南烟脸上的笑意一敛,似是恼了,她漠然端着清粥走了进来,不忘用腿跟将房门踢上了,扬声道:“嬷嬷!今日我要亲自盯着云公子背书,其他人等勿扰!若做好了午膳或者晚膳,就敲三下门,我自然会出来拿。”
杨嬷嬷意味深长地猛点头笑道:“应该的!应该的!”
谢南烟继续道:“云公子,你一日背不完,我便盯你背一日,我倒要看看,背个书会有多难!大早上的就偷懒,看我怎么收拾你!”
“烟烟饶命!”云舟慌了,赶紧求饶,“我错了!”
“你错哪里了?”谢南烟放下了清粥,将云舟按着坐回了原位,嘴角一扬,脸上的霜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声说话。”她对着云舟比了一个“嘘”,继续扬声道:“跪下!闭嘴!给本将军默记!”
云舟瘪嘴,“是……”
谢南烟从云舟手中把小虎头肚兜拿了过来,放在了书案上,凑近了云舟,低声笑道:“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云舟试探地道:“我真的没有把你的肚兜藏身上……”
“我信。”谢南烟眯眼笑得像只狐狸,突然面对面地坐到了云舟双膝上,左臂圈住了云舟的颈子,“可是,你藏了什么在这儿?”说话间,右手食指在云舟的轻甲上敲了一下,不偏不倚,正是心口。
云舟突然有些饿了,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谢南烟的双臂勾住了云舟的颈子,小声道:“不说?”
云舟的脑子此时一片空白,哪里还说得出来?
“阿舟……”谢南烟喜欢云舟此时的眼神,她故意酥声轻唤,唤得云舟心神一荡。
终是回过神来的云舟慌声道:“烟烟,别闹。”
谢南烟忍笑道:“我若说,我没有闹,你又可信?”
云舟又咽了一口口水,不敢回答。
谢南烟刮了一下云舟的鼻尖,从云舟身上站了起来,故意道:“无趣……胆儿还是那么小。”说完,她舀了一勺清粥起来,吹了吹凉,便一口咽了下去。
云舟惑声问道:“烟烟,这粥不是我的么?”
“谁说的?”谢南烟坐到了云舟的对面,一边喝粥,一边回道,“你一大早地接连犯错,定是没有粥喝的。”
云舟瞪大了双眼,“冤枉啊!我分明规规矩矩的!”
“规矩?”谢南烟放下了勺子,将书案上画的画纸拿了起来,“你说,这画中人是谁?”
云舟方才一阵慌乱,竟忘记了还有这事!
她急声解释道:“我昨夜睡不着,便开始画这个了……我以前说过的啊,你像仙女姐姐,仙女姐姐大人有大量,定不会与我计较这个的。”
谢南烟轻笑点头,“是啊,仙女姐姐不会计较这个,可我是女魔头啊,女魔头可不能放过你。”说着,她舀了一勺清粥,吹了吹,眸光却瞥向了一旁的烤鸡,“还有这个……你可知道这只野鸡很是难抓?”
云舟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一边嚼,一边道:“就是因为太好吃了,我才舍不得吃,想留着今日继续吃!”
“慢着!”谢南烟眉角一挑,“傻瓜,隔夜的凉菜,你不许吃了,快些吐了。”
云舟愕然望着谢南烟,心头小鹿乱撞,“傻瓜”二字本是责备语气,可在此时听来,藏了一丝谢南烟的温情,让人回味无穷。
吐出来多不雅,云舟还是把烤鸡咽了下去。
“阿舟,你今日真的讨打。”谢南烟不悦地敲了一下云舟的额角,顺势将烤鸡的盘子端了起来,另一只手却将小勺子喂向了云舟,“张嘴。”
云舟迟疑了一下,“勺子……”
“怎的?当初你不也用了我的筷子?”谢南烟逼视她,云舟哪里还敢犹豫,当即张口,任由谢南烟喂了一口清粥。
果然,清早还是吃些暖胃清淡的好些。
云舟美滋滋地咽下了清粥,谢南烟将小勺放回了粥碗,端着烤鸡盘子站了起来,“好好背书,一会儿再回来收拾你。”
云舟猛然点头,“好!”
谢南烟走到门后,蓦地转了过来,“阿舟,把我的肚兜收好了,若是让其他人瞧见了,便罪加一等!”
云舟赶紧将肚兜拿了起来,下意识地往怀中一塞。
“还抓不到你!”谢南烟脸上重现了笑容,她微微昂头,“眼见为实,还说你没有藏我的肚兜!”
怎么又掉进女魔头的陷阱了?
云舟苦涩地扯了扯唇角,强笑道:“我……认输……”
“藏好了。”谢南烟话中有话地说完,媚然对着云舟眨了下眼,便转身走出了小竹屋。
云舟抬手覆上心口,藏好了,她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藏好了。
谢南烟走出小竹屋后,脸上的笑意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她将烤鸡盘子递给了杨嬷嬷后,便又挑了一片细竹片走进了小竹屋,再次将房门掩上。
此时,小院院门敞开,年思宁就站在门外,将谢南烟的一举一动都看了个清楚。
她分明双颊染红晕,即便是面目冰凉,也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知她是被云舟气的,还是早上洗面的水烫了些,这样娇艳的谢南烟,年思宁还是头一次瞧见。
在年思宁心里,谢南烟只知他是一年前才来的军营,她并不知从她踏入军营的第一日开始,年思宁便站在她没有注意的地方,做了她的影卫十四年。
他曾羡慕过明寄北,可以堂堂正正地在谢南烟周围打转,到了今日,他又忍不住羡慕小竹屋中的云舟。
即便是要捱谢南烟的威逼,也好过只能站在谢南烟看不见、也不想看的地方,一个人或喜或悲好。
明净的天空中,盘旋的两只苍鹰发出两声鹰啸,便俯冲而下,似是发现了什么敌物。
年思宁按剑沉声道:“有猎物来了,随我去松松筋骨吧。”
“诺!”
十名兵士领下军令,很快便与年思宁奔袭消失在了竹林深处。
小竹屋中——
谢南烟刚坐下来,便警惕地站起,拉了云舟躲到了窗侧,她知道魑魅这样的鹰啸声意味着什么。
“又有人来杀我了?”云舟轻声问道,已经不像当初那般慌乱。
谢南烟点头,“你可是那些人的香饽饽,这种日子只是开始。”
云舟又轻轻地揪了揪谢南烟的衣袖,认真地道:“那……你答应我,不可像上次那样硬拼。”
“心疼了?”谢南烟含笑问道。
云舟不敢看她的双眸,“我只是担心你一个姑娘家……”
“仅仅如此?”谢南烟打趣地再问了一句。
“我……”
“我就当你不仅如此了!”
谢南烟知道云舟说不出那些话,忽地笑得好似一个元宵时节骗到了糖人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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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文~其实啊,互攻嘛,软软弱弱的小舟子,偶尔还是会攻一点点~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