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奕并没有强迫韩玄飞抬起脸,只是轻摸着他的头发…“我们结婚好吗?我们先在日本办个仪式,让我哥来给我们证婚。然后我们到允许同性结婚的国家去,再注册结婚!”韩玄飞吃了一惊,傻傻地看着眼前正视着他眼睛的旗奕…“我们结婚吧,玄…”
最先到旗奕住处的旗扬看着眼前的弟弟,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傻家伙!”刚一开口,眼里就有一阵湿热涌起,他赶紧垂下头。停了会,他才把手里的礼物交给弟弟:“祝你新婚快乐!”
旗奕脸微微红了起来,低声说:“谢谢你,哥!”他手里拿着旗扬的礼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内疚地看着旗扬。
旗扬先笑起来“傻站在这干嘛,还不快去招呼客人!今天他们可是准备把新郎灌醉的,你赶快去巴结他们一下,好让他们等等手下留情…”
“哥,”旗奕打断了旗扬故作开心的话“对不起!我、我…”旗扬摇摇头“自家兄弟说这些做什么?”他感情复杂地看着旗奕,象从小到大常做的那样,宠爱地弄弄乱旗奕的头发…“你幸福就好!”“哥…”旗奕一下哽住了,他一把把旗扬紧紧抱在怀里“哥、哥…”“好了,大喜的日子,别哭呀!”
旗扬还想开两句玩笑活跃下气氛,却也觉得喉咙酸涩得说不出话来。他抱着心爱的弟弟,满心酸楚地说:“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要幸福!”“我会的!我得到他,我是最幸福的!哥,你放心!”“你觉得幸福就好!”旗扬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推开了旗奕,笑着拍拍他的脸“好了,好了,又不是妈送女儿出嫁,笑死人了。你快去招呼客人吧,我先进去了。”
他偏过头,不想让旗奕看到他红了的眼,匆匆进了屋。紧跟其后的黑翼,冷着一张脸,把一个红包放到旗奕手里,从嘴里挤出一句:“恭喜!”
看也不看他,几步追上旗扬。旗奕拿着黑翼的红包,苦笑了一下--旗扬那边的兄弟一定很气自己…他甩了下头:不管了,只要能永远跟玄在一起,什么都不再去多想了!
他把红包塞进口袋里,向客厅走去…“奕哥,恭喜!”“奕哥,新婚快乐!”…面对一屋的人,旗奕一下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
不仅自己原来的手下全来了,连旗扬的手下也来了不少。大家都笑着围上来,向他说着祝福的话,把一个个红包递给他…同性结婚,在中国人眼里算是相当荒唐的一件事吧,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害死他们的兄弟、把他们逼得有国不能回的仇人…可他们为了他,竟还是接受了…
旗奕感动得两眼发热,平日里谈笑风生,长袖善舞的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刘明致看到旗奕有点失态,赶紧笑着说:“奕哥头一次看到这么多的红包,傻掉了?”
他接过旗奕手里的红包“让新郎自己捧红包多不象样,我是结过婚的人,没办法当伴郎了,可这里还是有未婚小伙子的嘛!”他话音未落,小方就已经使足了劲挤进人群,举着手大叫:“我、我!我要当奕哥的伴郎!”
刘明致斜着眼看看他:“这么激动?是真想当伴郎,还是想携款潜逃呀?”“携款潜逃!我连包都带来了。”小方拿出一个皮包,把刘明致手里的红包直往里塞,装出一脸的财迷样:“钱!钱!你是我的最爱!”
满屋的人轰笑,旗奕也禁不住笑了…韩玄飞坐轮椅上被推进餐厅,看到里面摆了四、五张圆桌,都几乎坐满了人,一丝错愕掠过总是平静冷漠的脸上。
墙上的大红喜字艳得晃眼,粉色的气球飘浮在半空中,成束成束的鲜花推满了房间--今天是他的婚礼,平生第一次,也应该是唯一的一次…他淡淡的眼神扫过这一切,落在了今天的另一位主角身上…
穿着正式黑礼服的旗奕,气宇轩昂、俊帅得让他一时竟无法移开眼。他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看着他走过来,象一个帝王…
走到他面前的旗奕弯下腰,一个清爽的吻落在他的唇上。随后,韩玄飞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扶起,靠在宽阔温暖的胸膛里,慢慢地走向主桌。
“今天你是我的新娘!玄!”旗奕在他耳边低语。什么?!鬼才是你新娘呢!韩玄飞一听这话,一下怒火冲顶,来不及细想,就恶狠狠地瞪了旗奕一眼。刚一瞪完,他就后悔了,垂下头,不去看旗奕脸上立刻露出的开心笑容。
旗奕被韩玄飞一瞪,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的玄终于有表情了,假以时日,他一定会看到他更多的表情,也一定会看到他的笑脸的!
抑不住满心喜悦的他让韩玄飞小心地坐下,确定他坐得舒服了,又俯在他耳边低声说:“要不,今天我是你的新娘好了!”太过兴奋,让他的声音没控制好,这句话讲得满桌人都听到了。
全桌爆笑,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大家又笑又叫,打趣得旗奕满脸通红。他偷偷看了眼韩玄飞,看到他并没有露出生气的表情,这才开始笑得张扬,一句句回敬过去。等大家静下来后,旗奕高声说:“今天我旗奕结婚,非常感谢兄弟们捧场!
这里没有新娘,只有新郎。我们两个都是新郎!我旗奕今生今世誓与韩玄飞为伴,永不分离!这里的兄弟都是见证!”他笑地转回身,把韩玄飞扶离椅子,面对着自己,等他站稳后才松手。
接着,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蓝色的绒盒“啪”的一声,盒子打开,两枚样式朴素的银色戒指并列在深色的丝绒上,闪着柔和的光泽。旗奕握住韩玄飞的左手:“这是我专门定制的婚戒,白金的,背面刻着我们的名字。你看…”
他把戒指举起。在灯光的照耀下,韩玄飞看见戒指的背面果然有自己和旗奕的名字,不知怎的,他的脸就红了起来。旗奕握住韩玄飞的手,就要把戒指给他戴上。韩玄飞皱了一下眉,想缩手,却被旗奕紧紧拉住不放。
戒指套进韩玄飞修长的手指,旗奕又不动声色地强迫他拿住另一只戒指,自己把左手的无名指伸进那个小小的银圈里。众人欢呼起来,旗扬拿起两杯酒,递过来:“祝你们百年好合,永远幸福!”
旗奕深深地看了旗扬一眼,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进。韩玄飞的手被旗奕紧紧握住,无法动弹,只得连忙把头偏开,想避开旗奕递过来的酒。
旗奕直视着他,目不转睛…把酒再次饮进,却猛地抱住韩玄飞,用嘴堵住了他的唇。韩玄飞大惊,还来不及闭上牙齿,酒的辛辣已顺喉而下,整个人都随之热了起来。
他无力挣扎,任旗奕借着喂酒,把舌头伸进来,轻轻地卷上他的舌,挑逗着,又眷恋不舍地退了出去。他的头晕了,不只为酒。他心里过大的仇恨让旗奕每次想吻他时,都转头拒绝。
而这个久违的吻,象春夜里清清淡淡、似有若无的馨香,渗进料峭的寒风中,让人带着一丝对幸福的期盼…
旗奕…他心中只有这一个名字在低声地回旋,旗奕…当旗奕松开他时,韩玄飞已根本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软倒在旗奕宽厚的胸膛里。旗奕爱惜地抱着他,一边边地抚过韩玄飞的头发,转过脸,有点歉颜地对周围看傻掉了的人笑笑。
旗扬对这个做事向来肆无忌惮的弟弟白了一眼,站起身,拿着酒杯对大家说:“今天是我弟弟的大喜日子,大家不醉不归!谁等等还能走着回去,谁就不是哥们!”
他的话打破了因不习惯看见同性接吻而有些尴尬气氛,大家又热乎起来,发挥起北方汉子的豪爽,开始互相频频灌酒。
眼前的景象迷离虚幻,噪杂的人声在耳边不真切地响着;旗奕的笑脸,送到嘴边的佳肴,都那么朦胧…韩玄飞混混噩噩的头脑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竟然连他的一个吻都抗拒不了…他把我交给别人随意地玩弄、让我光着身子示众、让…面前这些喝着酒笑着说恭喜的人,有多少看过我被那样的羞辱?
我穿再多的衣服又有什么用?我在他们眼里永远是光着身子,被男人玩弄的人!没有比这更羞耻的了!可这样侮辱我的人,而我竟连他的一个吻都抗拒不了…若他的手伸进我的衣服里,象原来那样爱抚我,象原来那样舔遍我的全身呢?
…一股强烈的快感从下身急速地涌起,迅速扩散到韩玄飞的全身。好想、好想…韩玄飞咬住牙,用尽力气去忍住太过剧烈的感觉。他的全身象要起火似的滚烫,但心冷得如冰!根本无法拒绝…被他拥入怀里,被他一次次进入的欢愉,如蚁附骨。
我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淫荡卑贱的人了?他那样对我,而我…竟然还想被他拥抱。!被他戴上戒指的那一瞬,我竟然还会有幸福的感觉!我、我…羞愤欲绝的韩玄飞,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脸上一片苍白。
时时都在注意着他的旗奕,不顾韩玄飞虚弱的抗阻,将他搂进怀里,来回抚摸着他的背,让他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松驰下来。
整个酒宴中,旗奕一刻都没有松开他,一直紧紧地把韩玄飞搂在怀里,一边边地安抚着他。夜深,旗奕怀抱着身穿白色和式睡衣的韩玄飞,静静地坐在房前的前廊上,看着漫天飞舞花瓣。
夜凉如水,在月光映衬下的粉色小花,带着梦幻般的光芒,象无数轻飞的精灵,在天地间飘荡,又轻轻落在园中清澈的池水里…
韩玄飞靠在旗奕的怀里,神情恍惚地看着这如梦似的美景,看着两人手指上那银色的小圈…这是幸福吗?“玄,我爱你!无论你疾病、健康、贫穷、富有,我都和你在一起!”
在耳边轻柔的誓言,如神的低语,庄严而又神圣,渗进冷硬的心,一点一点地溶化着它…不…韩玄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时间很快就从春进入了初夏。炫目的阳光洒入这个日式的庭院里,给翠绿的枝树染上一层薄金,映得满室生辉。
满院绿阴遍地,间中有娇艳的花朵盛开;弯弯曲曲小径铺着条石,在疏树矮草中穿过,青苔绿草漫上石阶,没入水中,更映得池水清碧;清爽的微风穿花过树而来,柔柔地掠过人身,涤去初夏的暑气,沁沁凉凉得让人舒服得几近迷糊。
深木色的回廊略高于地面,接着一个和式的卧室。卧室的推门大大的敞开,韩玄飞平时常靠在卧室的床褥上,看小院里的风景,而旗奕就静静地坐在一边陪他。
潮气最大的春天过去了,韩玄飞的身体没有象之前那样酸痛。再加上旗奕每天都给他擦虎骨酒,按摩身体,抱着他泡温泉,配合精心调制的饮食,让韩玄飞的身体有了一些好转。
于是,在天气好的时候,旗奕就会推着他外出逛逛,买点小玩意,或者在小店里吃日本的小食,生怕他一直呆在屋子里太闷了。
只是无论旗奕怎么做,韩玄飞都是冷冷的表情,根本不理他。刘明远照顾他时,他还会说声谢谢,但只要是旗奕在,他就一声不吭,看也不看他。旗奕也不强求。他并不指望韩玄飞会很快就原谅他,以他的个性,这是根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