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说的。”乔韵慢吞吞地说,低头拉了拉自己的裙摆,“好像人家穿着多暴露一样——秦公子,我倒想问了,你大费周章找到这里来,就为了喊这句话?”
像乔韵这种撕逼小能手,一旦拿捏住了理,简直是气吞万里如虎,一声冷笑杀伤力就是max,把秦巍衬托得战斗力只有负5,仿佛是个幼稚得不得了的渣,他涨红脸,“你——我还说错你了?你穿得这些能见得了人?能见得了人你怎么不在学校换上?你不也怕被同学看到吗?——你要是**你和我回去,就穿着这身去参加你们班会,就说你敢不敢吧,乔韵。”
到底是金融系的高材生,反手一记冷剑,正中要害,噎得乔韵上气不接下气,也梗在那里了,过一会才勉强撑住,却是谁都能听出那点不情愿和心虚,“……去就去,谁怕谁啊!”
“都慢一步吧,干嘛呢,一点小事闹到大家跟前看笑话。”哲学家老范转职居委会大妈,不着痕迹地把人都拥进屋里,关上门四处打量一下,也大致猜出来了,冲摄影系男狐狸精笑,“你们这是拍照试妆啊?好新鲜啊,去酒店试镜听说过好几次,还是第一次看到在酒店试妆的。”
光从这场面看就不像是十八禁——满床的确铺的都是衣服,这衣服铺出来能有十多套了,还有好几双鞋在床脚放着,男狐狸精一边收拾出地方一边和范立锋搭话,“其实这很正常,一般小型服装秀,场地是问题的话,经常租个酒店套房来试妆的,有地方换衣服和化妆,场地又好找,比较方便~”
“你们这是在为淘.宝店做外拍吗?兼职肯定很挣钱吧?”范立锋一边问一边瞟秦巍,“都干了两个多月了,肯定不少赚吧。”
“不是外拍。”男狐狸精看着还小,就像是大一刚入学似的,毫无机心张口就透底,“我和韵姐互相帮助——我们人像摄影有个大赛,我想参加,让韵姐给我做模特——”
化妆师过来拉拉他,他灵醒过来:这是敌人啊!
赶紧不说话了,歉意地看了一眼乔韵求原谅:不是故意给你当猪队友的。
乔韵翻个白眼,挥挥手让他一边去,转身再度开火,“听见没,清清白白、毫无暧昧,收起你的浮想联翩吧,秦大少,没人给你戴绿帽。现在可以停止被害妄想,转身,开门,抬起你们的尊臀,给我他.妈滚出去了吗?”
她这个脾气,多少也是被惯出来的:美女,家里也算小康,又宠,还有点才华,从小到大都是天堂模式开着,情绪一上来了,才不管秦巍是否也是天之骄子,是否全方位碾压,撂狠话根本毫不留情,傲得简直欠揍。范立锋每次看他们吵架都要吹口哨,这一次也不例外,先长吹一声哨才去拉秦巍,“好了好了,再吵真的塌人设了。”
男人这点确实吃亏——打女人当然是千夫所指,有点素质的人群不可能容许这样的陋习,但和女人吵架又会被讥笑,也属于崩塌人设的掉档之举,有点气只能在心里憋着,秦巍被她那调调气得双眼通红,又憋得不行,双手握拳左看看右看看,牙关紧咬不知该怎么发泄,乔韵就那样双手环胸,要笑不笑,挑着眉梢地看他。
“行,你能耐,你能耐。”这男人明显要失去理智了,范立锋紧张起来,随时准备施展擒拿术,他简直能看到秦巍的理智在一点点崩解,偏偏乔韵还刺激他——她倒不接腔了,只是一翻白眼,戏剧性地摊开手,全身上下都在说:这么幼稚,根本无法沟通。
男人最受不了女人的白眼,秦巍咆哮一声,捏着拳头就冲上去了——男狐狸精和化妆师一起害怕得尖叫起来,仿佛已看到他挥舞的手变成拳头,碰上乔韵白嫩的脸颊,就连乔韵,那瞬间也瞪大眼,失去了自己一直持有的镇定——
人设已现裂缝——但并没崩!秦巍的手是扬起来了,但没有握拳,他抓住乔韵的肩膀,直接把她从门口扑进了洗手间,乔韵的惊呼声很快就中断了,秦巍修长的身影几乎把她淹没,看不到她的反应,三名观众只能从秦巍的动作来推测发生了什么事:不能打,骂不过,秦公子也真的挺无奈的,干脆啥也不说了,行动表示吧……
“呜呜呜&(……¥#”乔韵开始挣扎得还是挺激烈的,但很难判断是挣扎还是过于热情的回应,涂成粉色的指甲在秦巍漆黑的发间隐而又现……她的双腿不得不缠住秦巍的腰维持平衡——秦巍把她直接推坐到了洗脸台上。
t恤在缠斗中被撩起,麦芽色的皮肤露了出来,挺拔的脊背,劲瘦的腰,当然还有健身房里数百个痛苦的臀腿日换来的翘臀与长腿,与两枚浅浅的腰窝,翘臀上是象牙白的大长腿,还有樱粉色的高跟鞋……
‘碰’!——秦巍稍稍从吻里后撤了一点,撩起腿,直接把门给带上了,倒免去摄影系男狐狸精的难题——他一直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拿捏不准自己是不是该男人一把,上去干涉来着,现在门一关,倒是松了口气。
“应该……没事吧,”和化妆师确认呢,“刚才都没被控制了,也没见韵姐阻止……”
“肯定没事。”范立锋说,“现在咱们要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两个人都看过来——但随后又是‘碰’地一声:洗手间里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清脆的物品坠地声,还有秦巍低沉的笑声,“你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乔韵?现在不让我滚了?嗯?还让不让我滚了?”
这一声嗯,嗯得荡气回肠,低到人心里……
门外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范立锋的话不说也很明白了:问题是,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得去哪等。
快捷酒店的墙,都挺薄的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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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看你照片吗?”简陋的大堂里,三个人并排坐了一会,范立锋打破沉默。
“噢,你看,你看。”小狐狸精弹了一下,诚惶诚恐把电脑打开,“这里都是——我给韵姐拍的都在这个文件夹里。”
范立锋拿过笔记本翻看,第一张图就让他的手停住了,吃惊地瞥了小狐狸精一眼:以小狐狸精的年纪来说,他的摄影技术已经相当成熟了,至少是完全摆脱了爱好者的范畴,乔韵的气质在他的镜头里显得分外悠远,更是有种突入眼球的锐利感:她走在一条空旷的街道上,背景有些虚化——传说中的刀锐奶化,焦内如刀割一样锐利,焦外仿佛奶油一样化开。乔韵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赤脚穿着布洛克鞋,西裤有些哈伦裤的感觉,白衬衫束在西裤里,但又有一角调皮地挣脱开来,这是很中性的穿着,但乔韵斜披在左肩的长发,反而让照片多出了一股妩媚风姿,她微低着头露出开朗的大笑,这笑容正是焦点所在,平衡了穿着与发型的冲突,在情绪上做了调和。模特的美丽让照片更增光添彩,但就照片本身而言,也具有足够的吸睛力,即使是在大展里也能拉到人们的眼球。
“这样看,服装品味很好啊!”他不吝惜夸奖,“连我这个直男都能看出来好,你——”
他张口又停住,小狐狸精诚惶诚恐地眨巴眼,还是化妆师在一边说,“他叫孟泽!”
“孟泽,我看你还是得按这路子往下走吧——就刚才乔韵那一身,我还以为你们是在干tb外拍呢!”
“呃……这个嘛……”
小狐狸精和化妆师对视一眼,表情更玄妙了。“这个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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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你得赔。”
他们的飚车戏,从来都是这样,把所有激烈的情感浓缩成引擎的咆哮,未解的矛盾化为排气管中喷薄而出的废气,这辆奔驰的赛车在场内一圈一圈的转,转走了恨,转走了骄傲,风驰电挚之间带起的尾气是带着尖叫的笑,是从两双眼第一次对视时就明了的事实,他们被彼此吸引,没有人能扭曲这条真理。他们就像是被钉在原地的蝴蝶,每一次理智和骄傲的挣扎,最终都被车轮无情地碾过。
分手,他们分手了。乔韵提醒自己,她的声音还是奄奄一息的——她还没完全缓过来,咽不下喉间的沙哑,“都被你扯破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野蛮!”
但她没有从秦巍怀里挣出来。
“我这是日行一善。”秦巍懒洋洋地翻过来,手还把在她肩膀上,乔韵伸手要拍掉,但又没力气,只好随他去。“你穿那身衣服真是难看死了,这种风格根本就不适合你,那个摄影师都特么什么审美啊,就这穿着,还摄影展呢,简直就是tb爆款的水准……”
“呃……”乔韵虚虚地回,秦巍忽然灵光一闪,不可置信地去看乔韵,乔韵对他的眼神却只能默然。
秦巍翻身弹坐起来,惊疑不定地审视她,两人沉默无语,用眼神交流,过了一会,秦巍很慎重地问,“乔韵……”
“你们家……是不是发生什么变故了?你不去帕森斯,和这有关吗?”
“……”如果点头说是的话,秦巍会怎么样?
掉头就走?告诉她他们的世界本就不一样?
呵,那都还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的他,会骂她,会埋怨她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自己,也许会因此冷战,但发完脾气以后,也应该会打着包票,要为她解决这个问题吧……
乔韵捋了捋发丝,秦巍的味道绵绵密密,依然沾染着她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她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知道这身衣服能给我带来多少钱吗?”白倩是她的好友,孟泽是她的摄影师,可他们完全被蒙在鼓里,只有在他一个人跟前,她居然说了实话。“从头到脚,三千五百元。”
“我今天秀四套衣服就是一万四,现款结算……我家里有变故吗?没有,可秦巍,我现在非常需要这笔钱。”
一万四,不算是小数目,一天的收入就是如此,在一般市民阶层已足以令人瞠目结舌了,即使秦巍的眉毛也稍微跳了跳:他家境是好,可论个人收入还没乔韵高呢。
但即使如此,这个数字也依然不足以打动他,他的浓眉挑了起来,眼神冷锐,直切核心。
“钱是多,但,值得用你的前途来换吗?”他问,“且不说帕森斯的事,给这种淘.宝店做模特,万一被别人知道——不,99%会被人知道,到时候,你怎么办——”
说分手的时候,他气、怒,几乎发狂,但那是情感受伤时、自尊受辱下自然的反应,两人的分手风波沸沸扬扬地闹到这一刻,秦巍的语气里,终于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迷惑,像是现在的乔韵,让他感到十分陌生,已不再是他爱的那个女人。
“乔韵,你……真的不想当设计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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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么成为一个世界闻名、蜚声国际的成功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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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游戏化地看待的话,这条路一般来说能有两个分支路线——就读名校,完成拜师/伯乐任务,在知名品牌中担任助理设计师攒经验值,之后就任副线品牌的设计师,最终,或是成为知名品牌的掌舵人,或是开办自己的品牌,或是干脆二者兼顾——这是较正统的一条路,可称为‘天之骄子’路线,这主要是因为初始任务【就读名校】有严格的名额限制,一期只允许若干玩家完成。
想要拿到史诗成就的话,还有第二条路线——创办自己的品牌,按期发布,用实绩来吸引注意力,等于把经验值提前攒好,再来做伯乐任务——一般来说,设计师如果自己的品牌大受欢迎,就不太会做拜师任务了。不过,后期也有可能受邀进入知名品牌,展现出该任务链的高自由度。
第二条路线,前期会被贫穷光环笼罩,因为创办自己的品牌是很花钱的,不过也因此,后期的金钱回报也要更加丰富。两条路线最终的目的都是达成拍【掌舵名牌+打造自有品牌】的大一统之路,而也都很看重玩家的人脉,技能点点在这里,是绝对不会有错的,时尚媒体人、时尚达人,都对你的事业有不可或缺的帮助,个人魅力值、各方友善度,都是需要重点关注的数值……而有什么举动,能把这些值在一夜间通通扣到-99?
……如果有的话,那一定就是乔韵现在在做的事:为山寨tb爆款当托。
四个关键词必不可少,山寨、tb、爆款、当托。
爆款,意味着大众,对设计师来说,你可以穿香奈儿、菲拉格慕,追逐着这些最一线的设计、最完美的做工,展现出你对精致工艺品的喜爱和推崇,也可以穿着自己的设计,前沿复古,怪到外太空都无所谓,那是你想法的展现,甚至于说你可以选择最平凡的快消t恤加牛仔裤,用作品来表达自己,这都是设计师的自由。但当你穿上爆出大街,富士康流水线上的小芳都在穿的立领假两件套polo衫时,所有设计师好感自动扣五十分,这种品味,怎么做朋友?
山寨,意味着设计师最痛恨的盗版,减损正版销量,他们没钱可拿,动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自从有tb开始,明目张胆的山寨就让正统业界痛恨不已。和山寨勾三搭四就仿佛是文学界的抄袭——在时装界,这甚至比真正的创意抄袭都更严重。
为了钱,穿着一坨屎去给山寨品摇旗呐喊……而且这些照片注定会出现在tb各大爆款的宝贝页面,被盗得满天边都是,影响力可以说是+max,乔韵的老师和同学迟早会知道了,到时候,该怎么看她?她还要不要在国内时装界混下去了?
如果她是为了帕森斯筹集学费,那还可以理解,反正时尚圈里,几乎每个人都有黑历史,只要能捂住就行,不是抓现行,都可以解释。但乔韵家里并没出问题……她又真的不打算去帕森斯,要在国内混了……那,除非她不做服装设计师了,否则,秦巍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
乔韵扯扯上衣,这个动作令秦巍痛苦地扭开脸:她穿着粉色蕾丝雪纺一字肩上衣,掐腰放大褶,长到臀部,这件衣服集中了今年的所有热点,也深深刺痛他的狗眼——秦巍不是那种毫无时尚感的直男,他深受母亲影响,从小就喜欢法国女人全身上下只得黑白灰三色的低调,喜欢香奈儿千鸟格的典雅——如果乔韵要打扮成这样,他宁愿她回去穿机车夹克、打耳钉,至少那还算是一种他可以尝试欣赏的风格,至少那时候的她浑身上下张扬出的,是让他眼前一亮的活力和个性。
他的痛苦,成功取悦了乔韵,她把上衣甩在地上,拎起一件碎花娃娃衫,“反应也没必要这么大吧,这件不喜欢,那这件呢?这件呢?这件呢?”
秦巍发出低咆,捂头做痛苦状,乔韵哈哈大笑,笑完了忽然又有点伤感:她倒宁愿秦巍再坏一点,别关心她了,她想不想做设计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的问题这么在行,仿佛为了她特意了解过方方面面——
倒像是他真的很在乎她的梦想……
这不太好,会给她一种被深爱的错觉。
“我当然还想做设计师啊。”她说,忽然间不耐烦起来,不该说的,她和秦巍已经不是能对彼此倾诉的身份,为什么要展示自己的真实和脆弱——但那又如何,这一刻她就是想说。“如果我能去帕森斯的话,我会去,我会走那条最正统,最被人称许的道路……但梦不能永远做下去,我该正视事实了:秦巍,我不会因为和你一起,就变得和你一样优秀。”
“你去耶鲁,ok,你会成为荣誉毕业生,你留在国内也一样会成为人中龙凤,不论进到哪个领域你都能做到最好,这是事实,也是你的自信。但我并不一样,我想我还有点才华,但这才华,只能在特定的环境下发挥到最好,帕森斯那种竞争激烈的环境并不适合我,所以我决定留下来走另一条路……这也是我一直在告诉你的原因——我并没有移情别恋,我们只是……我们就不是一种人,你明白吗?我们活在不一样的世界里,在大学这个象牙塔里,我们的世界发生了短暂的交叉,也许有那么一段时间,你会觉得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可当大学结束的时候,事实水落石出,在一起的路走完了,现在该分道扬镳了……你要去耶鲁,我要留在国内,在可预见的未来,不会在同一个城市,不乘现在分手,难道要等以后分得更难看?”
她按捺下所有感觉,不再有报复的快意,认认真真地看着秦巍,看着这个至少此刻还爱着她的前男友,心里不是没有感慨:在相爱时分开,至少还能留有怀念,这个结局,要比另一个体面得多了。
秦巍的脸色却依旧很难看,他抿着嘴,孩子气地别过头,不让她看清他的表情,妈.的,她已经拿出所有诚意,脾气比平时好了不知几百倍,这男人居然还没被说服。
太难搞,乔韵不是第一次被秦巍弄烦躁,她也不理他,跳下床开始整理被乱踢的样衣,气氛又紧张起来,有一根弦慢慢变厚,厚到无法忽略,折叠了又折叠,被拉紧到无限——
“那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秦巍突兀开口,打破沉默,声音冷沉,像是质问对方辩友,“——你要在国内混,肯定得跟你导师走,你确定顾老师看到你眼下的这些‘佳作’后会原谅你?”
乔韵的老师顾洁,在国内服装设计界颇有地位,是两届cctv设计杯的评委,这都是可以借助的人脉……不过秦巍都不知道她该怎么给老师解释自己不去帕森斯的决定。
“我也不会借助老师的力量……至少在两年内不会,我会走一条所有人都没有走过的路,借此达到巅峰。你根本就不明白现在我握在我手心的是怎么样的机遇……”乔韵顿下手,她忽然有点想笑:秦巍越生气,她反而越对他有点温柔,这是不是有点贱?“至于你说的风险……呵呵。”
秦巍扬起眉,“呵呵?”
乔韵不说废话,打开电脑,直接连上网路,点开一个博客站点。“你和我睡了三年……按说关系没有比咱俩还密切的吧——你自己看看,博客里这个女人,我不说,你认得出来是我吗?”
秦巍看着图里穿着性感露肩宽松钉珠连衣裙海边度假沙滩裙,头戴气质爵士遮阳白色草编帽,双睫浓密到从眼角垂下来,微垂,眼大肤白下巴尖,皮肤毫无毛孔痕迹,长得如漫画人物的网络红人至少30秒,再转过头看着随意裹着酒店床单,黑发凌乱,媚眼如丝,仿佛从时装杂志封面走下来的乔韵,无语了。
……说实话,就是乔韵说了,他也没认出来。
“今天的故事告诉你两个道理,”乔韵语重心长,“一,ps和化妆拯救世界,二,殷素素是对的。”
“殷素素?”秦巍随即恍然,“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乔韵庄重点头,“所有的女人都有三个版本,素颜、妆后、ps后——要把版本三和版本一在现实中对应起来,需要很强的空间想象力和丰富的联想力……”
想到往事,她笑了一声,秋波斜渡,“所以,秦少,你可要珍惜第一次约会就敢对你素颜的女人。”
……说的不就是她?秦巍不搭理她,一径浏览博客,越看脸色越难看,“你两个月前就开始发帖了?——两个月前?!”
两个月前,秦巍还为了帕森斯的事四处使劲,和她还好得蜜里调油,两个人一心要投奔资本主义的小康呢……
哎呀,露馅了……
乔韵本来的确是有点心虚的——确实她很早就下了决心要留在国内,只是和秦巍分手的话,一拖再拖,怎么都说不出口,是难以启齿也好,流连不舍也好,许多次想说,看到秦巍的那一刻,又被她拖到了下一次。这是因为……她真的很喜欢秦巍的肉、体,也是因为……
但看到秦巍表情中的指责,她本能地抬起下巴,绝不示弱。“so?”
秦巍怎么可能不更火大?麦色手臂上肌肉绷紧,他真的很想捉住她的肩膀狠狠摇晃,所有激越的感情混合成蒸腾的岩浆,从口中喷出热息——他反而静了下来,笑得很狠。“没什么,我没意见啊,你觉得我会有什么意见?”
他不按牌理出牌,乔韵反而不知所措,她微微皱眉,秦巍深深看着她,笑了。
“你不是要我珍惜第一次约会就敢对我素颜的女人吗?”他说,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子弹,硬邦邦地射往她胸口,磨着牙,带着复杂的恨意,“我现、在、不、就、在珍惜吗?”
这是求和,秦巍不想分手——被踹了也放不开,这是在侮辱他的骄傲,这辈子,他没为人做到过这一步,那年轻气盛的恨意,由来于此。
乔韵闭上眼,她同时想笑,又想狠狠亲他,咬他,舌尖探过去舔他洁白的牙齿,她宁可面对一百次两年后那个成熟又冷漠的秦巍,从24小时咖啡馆浑身狼狈地走出去一百次,也不愿意和现在的他再相处一秒。
她当然还记得第一次约会,他约了她,她在寝室里来回转悠,身处两难——她知道秦巍喜欢什么,女人都有这种直觉,在那瞬间,所有皮衣失去吸引力,她怕他被吓走,但自尊不允许她穿上俗气的公主裙,第一次约会,她不许自己为秦巍做到这一步,让他看出自己的在乎。
索性折衷,故作匆忙,仿佛刚从浴室冲出来,简单的白t牛仔裤,长发还带了水汽,这样当然不可能化妆,秦巍是这样想的,所以他自以为自己看到的是一张未经雕琢的脸——直男总是如此,他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名词叫裸妆。
乔韵闭上眼,笑了,她心里像是有小刀在来回的割,过往记忆重放又重放,声音几乎带上颤抖,但她强忍住。
“……所以和你说,越漂亮的女孩越会骗人,”她睁开眼,逼迫自己直视秦巍,露出轻佻的笑,“下一次遇到真正素颜的女孩,要学会珍惜。”
下一个女孩?那一次,她在误导他?诧异和惊怒闪过,他读懂了她言下的拒绝。秦巍仔细打量她,几乎不可置信,而她怎么不懂他的心理活动——他一定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招来这样绝情的对待,所有美好未来,一夕间成空,想要挽回,迎来的却是下一次羞辱。
……“——你——”
他说,声音有点嘶哑,片刻后,转开头,闭眼,深深吐纳几次,终于笑了。
这是个很狠的笑容,闪烁着情绪千锤百炼,几乎从怒转为了恨,反而格外灿烂。
“那,你最好仔细想想,该怎么求我,才能让我别说出去。”秦巍语气和煦地说,笑意没到眼底——他的眼底,酝酿着两团激烈的风暴,虽然表面文质彬彬,就像是一贯给外人的男神形象,但这一刻他的坏,从骨子里泛出来。“乔韵,我觉得,你真的、真的需要好好想想了。”
说完,他一边扣衬衫,一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砰’的一声巨响,震撼了整个楼道,过了几分钟,两个小伙伴说说笑笑地刷卡嘀了进来。
“韵~姐~”孟泽声调里每一个转折都浸透了八卦,看清乔韵的表情以后,这三八的语气突兀中断,“……韵姐,你没事吧?秦师兄他——我还以为你们——”
乔韵回过神,洁白的牙齿紧咬下唇——
她蓦地挺直背,似笑非笑,眉宇间的复杂情绪一扫而空,被满不在乎的倔强取代。
“没事。”她说,“别理那个神经病——咱们继续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