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鼎原出口的训斥有些中气不续的轻喘,虽然陆鼎原身子清减、面色苍白,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但飞影和小何子二人还是立即的跪地认错。
“都起来吧。你们没有错,也许是我为祸武林日久,老天派人来罚我,与你们何干?”陆鼎原勉强坐起来,慢慢的低声说道。
“主子没有错,属下(奴才)一定会找到法子救您。”飞影和小何子几乎一口同声道,小何子更是眼泪鼻涕一大把。
“男儿大丈夫,死也便死了,难道还怕不成?”陆鼎原摇摇头“赶紧把你们这副表情给我收了。”
“你们没日没夜的顾了我这几日,也累了,都下去吧。”陆鼎原疲惫道。“主子!”“主子?”“去吧!”陆鼎原坚决,两人也只得服从。等二人走后,陆鼎原却怎么也睡不着。
一是冷凝香透体的寒,毒得他身心冰凉;二是数日不见韩量,如今确已心灰意冷,想到的不是找个角落自怨自艾,而是想找韩量纵情这最后一段日子。
想到这里便怎么也躺不住了。时已后半夜,陆鼎原伴夜而起,踏月而行,避过了几个守夜的侍卫,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来到了韩量的房里。让人没想到的是,韩量也没有睡,正在桌前秉烛夜读。
“你对医书有兴趣?”陆鼎原瞟了一眼就知道韩量在看什么。“你怎么来了?”韩量抬头,不无惊讶。
“谁把你打了?”陆鼎原在韩量抬头的瞬间便看到韩量的下颌处一片青紫,唇角爆裂,显然是让人打的。
韩量握住陆鼎原探在他下颌处的手指,也皱眉“你怎么这么凉?”即便是夜深露重,也绝冷不到这种地步,何况陆鼎原几日不见明显的憔悴许多。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陆鼎原到底是做主惯了的人,容不得别人回避他的问题。“我得宠嘛,遭人嫉妒不是正常?”韩量邪笑,打着哈哈,显然就是不想回答。
陆鼎原眉头深锁,不动不说,显然是对韩量的回答不甚满意的。韩量却有自己的法子可以转移他的注意力。只见他伸手灭了灯火,接着月光吻上了陆鼎原苍白的唇。
“说,是不是想我想的?”其实他也知道陆鼎原这几天肯定是有些什么事情的,他这样说不过是在暗示陆鼎原,你有不想告诉我的我不问,我有不想说的你也别再追究。
陆鼎原在没有被韩量吻上前,没觉得自己有多么想念他,但当韩量的唇粘上他的,他就觉得欲罢不能,仿佛整个身子在瞬间就烧了起来,连冷凝香的寒,好似都不那么难挨了。
于是他主动张开双臂缠上韩量的脖子加深这个吻“用力点。”韩量自然是知道他要什么的,唇齿并用的开始在陆鼎原脸上、脖子上和身上肆虐。
也许是惯性使然,两人吻着吻着便滚到了床上。但陆鼎原消瘦的程度震醒了韩量。
他从没想到这副如此让他满意的躯体,才几天不见竟苍白冰寒如斯,即便在如此动情的时刻,仍然透着汩汩的寒气。
看着已被情欲俘获的陆鼎原,他知道他想要,但从他一个行医多年的经验讲,他知道他承受不住。
韩量压着陆鼎原不停扭动的身体,一手用力搓揉着他的下体,一手狠狠在他背上抓出数道血痕,并把他的哼叫尽数咬进唇舌里。
陆鼎原在他的手里迅速的射了两回,便昏倒在他怀里沉沉睡去。这一觉俩人直睡到日上三竿,小屋中一片宁静,却不知道外面几乎已经闹翻了天。
原因无它,只因为陆鼎原不见了!原来是小何子担心自家主子,七早八早的就去看陆鼎原的状况。没想到有人到的比他还早,飞影天还没亮便守在陆鼎原门外了,两人对视一笑,都没说什么。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头越来越高,二人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主子从没睡这么晚过。”飞影看看内室门的方向,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进去看个究竟,毕竟其实他大多数晚上都是在那里的房梁上睡的,进出的已经十分自然。
“嗯,其实,主子偶尔也会起得晚些。”小何子低声小气的吞吞吐吐。飞影自然明白小何子说的是自己不在这几日的事情,但又不好随便打探主子什么,只深锁着眉不说话。
只是这时俩人都有些开始怀疑了,毕竟以陆鼎原的功力,他们在门外这一通聊,主子怎么也该有些响动回应他们了。两人齐齐凑到陆鼎原内室门外,对望一眼,最后决定由小何子开口。
“主子,您醒了吗?小何子伺候您更衣早膳。”小何子压低着声音道。没有回应。“主子,您醒了吗?小何子伺候您更衣早膳。”高一点。仍旧没有回应。
“主子,您醒了吗?小何子伺候您更衣早膳。”再高一点。还是没有回应。
“主子,您醒了吗?小何子伺候您更衣早膳。”小何子这回几乎可以算是扯着脖子喊了。对着沉静的屋内,两人一前一后冲了进去。
哪有人在?床铺整齐的根本就没人睡过,屋内的一切,仍旧是二人昨夜走时的样子。这下可是吓得他们同时一个激灵。
“分头找。”飞影说完就冲了出去。小何子也急吼吼的跟了出来,没头苍蝇一样开始在宫里乱窜,直搅得广寒宫内一阵鸡飞狗跳,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陆大庄主突然失踪了。
一个时辰后,春夏秋冬四宫护法在聚事堂偏厅聚了个齐全。
“会不会去密室练功了?”夏天问道。毕竟广寒宫有一个只有教主能进的密闭练功场所是所有宫众人尽皆知的事。飞影摇摇头否定。“你这么肯定?还是你进去看过。”夏天疑惑。
“主子每次进去练功前都会招呼我一声,让我守在门外。”飞影解释。
“这不这次你正好没在,又刚远途归来,也许主子就是想让你好好休息才不与你说呢?”夏天还是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主子肯定不会去练功的,他…”
小何子一着急,差点说吐露了嘴。飞影一瞪眼,小何子赶紧把后面的话咽了。主子说过,冷凝香的事,说不得。“他什么?”夏天和冬离却同时追问。
“他…他…”小何子噎在那里,急急的想着对策“他这些时日常常招韩量侍寝,睡到日上三竿。”
哪里是常常,根本是每日;哪里是日上三竿,根本是日夜颠倒。小何子在心里默默的腹诽两句,却突然一道精光从脑子里闪过。“对啊,韩量,我怎么把他忘了!”
小何子一拍大腿,转身就往外冲。众人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见他没头没脑的往外奔,也就都不明所以的纷纷跟上。
直到踏进春宫后院,小何子一把推开韩量小屋的门,众人才具都一脸震惊的表情。小屋床上,两个人赤身裸体的抱在一起睡得正熟,而被人环抱在怀的,不是陆鼎原是谁?
首先惊醒的,居然是韩量。其实韩量早早已醒过来一次,他一个做外科医生的,觉本没那么多,一天睡上五六个小时便已足够。
但见陆鼎原在他怀里睡得沉稳,不忍打搅,也就又咪了一觉。本就没睡实的人,自然有点响动便醒来了。
所以众人冲进来的时候,首先对上的是韩量一双冰寒的眸子,接着在陆鼎原睡眼稀松间,韩量已经一把抄起棉被紧紧盖住了两人,然后就是一声如雷的暴喝:“出去。”
别怀疑,吼的人是韩量,而不是陆鼎原。陆鼎原在韩量的吼声中彻底清醒,然后看清卡在门口的众人,双眉一皱,下颌一扬。
四人虽还有疑惑,却都乖乖的在陆鼎原的示意下退了出去。最后出门的小何子,还不忘将门给带上。陆鼎原暗叹口气,这里的屋舍确实太简陋了。
拍拍韩量的肩,道:“走,去我那里。”两人穿戴整齐,陆鼎原叫小何子进来。“我院子里还有几间空房,找间干净敞亮的打扫出来让韩量搬过去。”
小何子心下暗惊,却听陆鼎原又道“找个人进来帮他收拾东西,今个就将事办妥了。”“是。”小何子点头称是,赶紧招呼了春荷进来收拾。
“都随我来吧。”陆鼎原招呼众人。于是一行六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陆鼎原的院落。
却没想到众人落座后陆鼎原的第一句却是:“都把话给我传下去,韩量我已经收房了,如果必要,我可以走个场子。”
众人相互对望,表情各异。只有韩量一头雾水,对陆鼎原的话,根本是有听没有懂。
“既然大家都聚齐了,我正好宣布一件事。”陆鼎原略一停顿,像在犹豫,片刻后语速缓慢而坚定的说道“大家都知道,这广寒宫原本是门女子的派别,家母传给了我后,才渐渐变成现在男女各半的情况,也不知我做得是对是错。”
众人不解,不明白陆鼎原怎么说起这个。“不过不重要了,我今天宣布,冬离为宫主继承人,如果我哪一天离宫,这个位子,就是她的,大家都没有疑义吧。”陆鼎原终于说完他要说的话。
“主子!”飞影和小何子惊惧非常,已然明白主子是个什么意思,他根本就像是在交待后事。
“主子?”而夏天和冬离就疑惑重重了,不明白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个,总觉得有什么事似乎是他们应该知道却还不知道的。
“好了,没什么事就都散了吧!”陆鼎原一副此事就此打住的表情。众人见主子态度坚决,并且似有不耐,也不好再说什么,便都各就各位,去忙自己的了。
待到众人都走了,韩量才问:“收什么房,走什么场子?”陆鼎原打量韩量半晌,发现他是真的不明白,而不是不愿或挑衅,才缓缓解释道:“就是给你个名分,正式成为我的人,这收房正经的还要走个形式礼仪什么的,但咱们江湖上的人不讲究这个。”
“给我个名分?”韩量想了想,终于明白了,陆鼎原之所以让人把话传下去,其实就是告诉众人,他是他的人,让想再动他打他的人自己掂掂分量。
“那我可该要好好谢谢你不是?你可要好好照顾我,我这辈子都指着你了。” 韩量此话说得极尽嘲讽,表情万分不屑。陆鼎原突然明白,这韩量怕是又恼了他了。
想想也是,韩量虽然没有什么功夫傍身,但胆识却凭地过人,哪是会肯躲在他人身后的?再说他却也是无法顾他一辈子的,即便是他想顾,以他现下的情况,怕也是顾不了的了。
陆鼎原突然拉住韩量的胳膊“你跟我来。”一路将韩量拉进自己的卧寝内室,陆鼎原开始对着一面墙四重一轻的敲击上面的数块石砖。
等他敲击完,一道暗门缓缓的打开了,原来竟是一扇石门。陆鼎原刚要领着韩量进去,就被一道人影拦下。“主子。”来人却是飞影。“让开。”陆鼎原皱眉。
“主子,宫里规矩,这密室只有宫主一人可进。”飞影话是对陆鼎原说的,一双利目却盯的是韩量。
韩量却好似无所觉一般,置身事外的看着二人。其实飞影的出现韩量不可不说意外,但毕竟在这里已经待了这么长时间,广寒宫里有无所不在的暗影卫他或多或少还是知道点的。
虽是第一回亲见,但到底韩量是处惊不怪惯了的人,也就没表现出多大的惊讶或兴趣。
“宫里规矩我比你清楚,让开。”陆鼎原不耐。已经很久没人敢这么教训他了,何况这宫里的规矩他破了又不止第一回了,不然他飞影、夏天之流的男人怎么可能在这里?“主子。”
飞影坚持,身子将入口挡得死严。“你还想和我动手不成?”陆鼎原冷笑。
“属下不敢。”一句话吓得飞影当即跪倒,平日里不敢,现下陆鼎原这种特殊的时期,更是不敢。真要做这种叛教悖义、伤害主子的事,莫说旁人,他自己就第一个饶不了自己。
“唉…”陆鼎原轻叹口气,不再看跪在地上的人,拉着韩量绕过他,直接进了密室通道。“主子…”飞影失神地对着自己面前合上的石门低声轻喃。
话是说在嘴里的,眉头间深深锁住的,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滋味。韩量跟着陆鼎原走过了一段长长的隧道,又过了两道设有机关的石门,才真正来到飞影口中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