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8月4日,星期三
斯塔尔的身形塞满了整个门框。当3位探员挨个自我介绍时,斯塔尔逐一审视着他们,没多少头发的脑袋不停转来?去。听说他们是警察以后,斯塔尔好像有点惊讶和紧张。托斯奇后来告诉我:“我意识到他害怕自己会被解雇,也许那是他之所以担忧的唯一理由。”这些年来,有2500名嫌疑人曾浮出水面,警察们并不总是比对笔迹甚至姓名。斯塔尔并非第一个让他们注重的嫌疑人,也不是最后一个。很自然,警钟本应该在调查员们的心中一再响起,但事实并非如此。只有在面谈以后,当调查员们的头脑冷静下来,当他们有足够时间来考虑斯塔尔所说的,而且很多是他主动说的东西时,他们的脉搏才开始加快跳动。回到凶案组,那个简朴的老式黑钟似乎滴答滴答走得更快了。
?和穆拉纳柯斯一样,托斯奇也仔细审视了嫌疑人的外形——斯塔尔的眼睛是蓝棕色的,浅棕色的短发在脑后已经变得灰白。托斯奇想:福克警官说过,十二宫有着可能后面已经灰白的浅色头发,杀死出租车司机的那一晚,十二宫头发稀少的脑袋闪闪发亮。20世纪60年代晚期是反叛的时期,人们都喜欢留着长发来对抗50年代的短发。1969年,十二宫留了短发——就像军人一样。但是,之前伯耶萨湖案发时,据说十二宫从他的头套里露出一头健康的棕色直发。
一位伯耶萨湖的幸存者后来告诉我,“我记得一个油乎乎的前额……”他以为作案者有着深棕色的头?——其中一缕从遮盖狭小眼孔的深色眼镜里面漏了出来。受伤的男孩猜测在深色眼镜下面还有第二副眼镜。全副装扮的杀手——戴着黑色的刽子手头套,胸前画了一个白色的带十字的圆圈——在1969年9月27日的黄昏仿佛从天而降。十二宫向北而行到了纳帕县,盯住了这学生和他的年轻女朋友为目标,用一把木柄粘着胶布的一英尺长、一英寸宽的刀刺伤了他们。他还装饰了刀柄,用一个自制的镶有黄铜铆钉的刀鞘把刀挂在腰间。这个瘦高的学生说:“我不知道十二宫有多高,也许5英尺6英寸到5英尺8英寸之间。因为我自己的身高,我对于身高的判断能力很差。”
斯塔尔的额头宽得可以放下第二张苹果脸,他的脖子很粗,长得较高的招风耳像对角似的竖起来。他那肩膀宽阔、六英尺高的身板很有威慑力。切尼后来解释说:“我见过的每一个遇到过斯塔尔的人都低估了他的身高,他的目光很吓人。他大腿粗壮,臀部巨大,大腹便便,肩膀和胸部都很结实强壮。”是的,斯塔尔是一个粗壮的人,十二宫也是。伯耶萨湖的幸存者估计十二宫重约225到250磅。他说:“我曾描述说这个人非常胖,我不确定,也许他只是有点壮并且穿着厚厚的防风衣。”
但是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这一点。纳帕县治安官办公室的肯•?洛警官曾对十二宫独特的脚印做过一个压实测试。他让一位重210磅的副警官沿着这些脚印走。纳洛告诉我:“他的脚印没有像十二宫的陷得那么深,要在沙子上留下那么深的脚印,我们觉得十二宫至少应该重220磅。清晰的后跟印表明十二宫并不是跑着离开的。”对于压实测试和笔迹鉴定同样保守的笔迹鉴定专家莫里尔告诉我:“这也取决于当时沙子的状况,也取决于那个人是大踏步还是迈着小碎步往前走。他们企图从他留下的印迹来判断他的体形。要是头一天的沙子不一样呢?要是沙子里有水呢?”
但是地上是干的,并且他是悠闲地迈着大步走的。脚印强而有力,特别是后跟位置很清晰。纳帕的警察几乎是立即就到达了现场,因为十二宫很狂妄地从离他们总部仅四个半街区远的电话亭给他们打电话。纳洛告诉我:“他身上一定有血,要从伯耶萨来到那个电话亭,我认为,他得经过20到21个电话亭。他近得可以听到任何从纳帕县飞驰而出的警车的警笛声。他可以从湖边打来电话,但是那样就把自己困在那儿了。从湖边开车到电话亭需要25分钟。如果我们发现他是从湖边打来的电话,会把整个区域都封锁上。”
湖边有进一步的证据表明重量可观的十二宫并不是轻飘而过。他在地上留下了独特的深印迹。鞋跟上印着的一个“SUPERWEAR”的圆标清晰地出现在纳洛的塑料印模上。十二宫的军队色彩不仅?现在他腰带上黑色枪套里的蓝钢材质的0.45英寸口径半自动军用手枪,也进一步体现在他鞋子的标志上——主要由海军使用的黑色靴子。几乎只有飞机修理师才会穿“翼行者”鞋子,用于在机翼上行走。纳洛最终发现了这一点,但那是在他的人筛选了150个鞋店以后,这些鞋店有着“旋转的轮盘”和“柳树”等名字。
1969年,103700双“翼行者”靴子被运到了犹他州的奥格登。只有现役、退役人员或他们的家属才能够购买这些靴子。这些人员要提供带拇指印和照片的身份证件才能进入基地福利社购买东西。很多与海军或空军有关系的技术人员将瓦列霍当做了家。他们辛苦劳作于瓦列霍北部费尔菲尔德附近的特拉维斯空军基地,或者马岛附近的哈密尔顿、马瑟和麦克莱兰空军基地,阿拉梅达海军站和金银岛。联邦调查局相信十二宫与军队有关系。联邦调查局的档案如是记录:“UNSUB(调查中的未知主体,unknownsubjectofaninvestigation)可能有军队的背景,因为UNSUB使用了刺刀,两支9毫米口径的枪,一个幸存的受害人看到UNSUB穿着军队款式的靴子。”不仅这些外观特别的半筒靴子只能通过有限的渠道获得,而且警察还知道它们的尺寸。十二宫穿的是一般尺码的10号半,这表明他是高个子,正如他的巨大步伐溜显示的那样。
托斯奇后来想起十二宫不同寻常的自制服饰,告诉我说:“我们在1969年10月24日派了一个艺术家去了纳帕县。幸存者布赖恩•哈特内尔描述十二宫的头套是黑色无袖的,白色的带十字的圆圈画在胸上。这头套似乎缝制得不错(四角都缝得好好的,顶部也针脚细密),夹式墨镜遮住了露眼的缝隙。”斯塔尔会缝纫(他曾经是一个制帆工)。但是警察在那个狭小的炼油厂办公室里根本没有想到嫌疑人的针线技能或者注意到他的鞋子——他们忙着研究他的脸。隐藏在他的力量和奥运游泳金牌运动员般的身形之下的是一个高度聪明的头脑。斯塔尔的智商是136。阿姆斯特朗说:“我们在调查旧金山和瓦列霍的十二宫谋杀案,有些问题要问你。”这位探员给斯塔尔拉了一把椅子。托斯奇注意到斯塔尔的宽额头上有不易察觉的细密汗珠。
阿姆斯特朗继续道:“有人报告说你在第一起十二宫谋杀案之前大约11个月时曾发表过一些言论,如果这些言论属实,表明你是可疑的。”阿姆斯特朗虽然提及了切尼所回忆起的和斯塔尔的对话,但是并没有说出切尼的名字。“你是否记得曾经和任何人有过类似的谈话吗?”
“我不记得有这样的谈话。”斯塔尔轻声说。奇怪的是,他没有问自己被曝和谁谈话。?好像已经知道了似的。
“你听说过或者读到过有关十二宫的东西吗?”“报纸第一次报道的时候我看过有关十二宫的介绍,但是之后就没有再关注了。”“为什么?”“因为太变态了。”但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斯塔尔的一些言论和这一说法是直接冲突的。而且他主动透露说:“一位瓦列霍的警官在伯耶萨湖十二宫谋杀案后曾询问过我。”3位探员都很吃惊。“我们不知道你之前曾被警察询问过。”阿姆斯特朗说。
斯塔尔说:“我告诉他,那个周末(1969年9月27日,星期六)我去了罗斯堡附近的盐点牧场轻装潜水,盐点就在伯耶萨湖的相反方向。?是一个人去的,但是遇到了驻扎在金银岛的一位服役人员和他的妻子。我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但是我把它写下来放在家里的某个地方了。我大约在下午4点回到了瓦列霍。”阿姆斯特朗、托斯奇和穆拉纳柯斯很注意地听着。这个小办公室里的紧张感令人窒息。斯塔尔继续说道:“我记得在把车子开到我家车道上后,我与一位邻居说过话,我想那位瓦列霍的警官询问我的时候,我忘记告诉他有位邻居曾经看到过我。”
“邻居叫什么?”阿姆斯特朗问道。
“威廉姆•怀特。但是我被询问后一个星期他就死了,所以我也懒得再跟警察联系。”那倒是?方便嘛。突然,斯塔尔奇怪地话锋一转——如此奇怪,以至于阿姆斯特朗注意到托斯奇疑惑地眉头一挑。在警察没有问及任何有关十二宫在伯耶萨刺杀中用的刀的情况下,嫌疑人作出了以下令人惊讶的陈述:
“我车里的两把刀上有血,”他说,“那是我杀的几只鸡的血。”
十二宫在伯耶萨湖刺杀两名大学生的那天,斯塔尔本来是要去那里打松鼠的,他是这样跟他的弟媳说的。而他的新故事又说他去水肺潜水了——而且是在别的地方。斯塔尔既水肺潜水,也轻装潜水。为了解释十二宫为何选择靠近湖泊的作案现场,一种说法是十二宫是个潜水员,把?的武器和纪念品都藏在不漏水的水下密封箱里。并且说那就是为什么杀手有个大肚皮——其实是系在腰间的沉重的潜水腰带。对托斯奇而言,这种假说现在看起来并非那么牵强附会了。斯塔尔不仅是个船夫,还是个热情的潜水员和用渔叉捕鱼的渔夫。
阿姆斯特朗想,斯塔尔认为我们有关于刀的某些信息,他以为我们比实际上知道的更多,但其实我们并没有掌握有关那把带血的刀的信息。
探员们能够想到的是,有人曾看见过斯塔尔车座上带血的刀,并且斯塔尔知道他们看到过。他是不是认为那天他回家时邻居威廉姆•怀特曾看到过一把带血的刀并且把此事向某人提及了?托斯奇想,很可能斯塔尔的弟弟罗恩,或者弟媳卡伦,才是看到那把带血的刀的人。斯塔尔在掂量他的赌注,想把警察事先可能收到的信息都解释清楚。
“1966年你在南加州吗?”阿姆斯特朗问道。
斯塔尔再一次未经提示就主动透露了令人吃惊的细节。他说:“你指的是河岸县的谋杀?是的,十二宫被视为嫌疑人的河岸县谋杀案案发时我在南加州。”
有关十二宫在河岸县杀人的信息是在10个月前才被公开的。某位名叫菲尔•辛斯的南加州居民认为一桩当地的谋杀和十二宫在北加州的活动有某些相似之处。这也被《纪事报》报道了。但是斯塔尔不是刚说过,他在很久以前就停止阅读有关十二宫的报道了吗?这一头版报道声称十二宫在1966年万圣节的头一天杀害了河岸县一位名叫切丽•乔•贝茨的女大学生。凶手也喜欢向媒体发出具有挑衅性的书信(“贝茨必须死,请期待更多”),并且多付邮资。3封信上潦草难辨的签名可能是“2”或者“Z”。最为重要的是,莫里尔认定十二宫为南加州便条的作者。
斯塔尔继续说道:“我承认我对枪支有兴趣,但我只有0.22英寸口径的手枪。我没有,而且从来没有拥有过任何的自动武器。”
“你曾有过一辆1965至1966年生产的棕色雪佛兰考威尔车吗?”阿姆斯特朗问道。十二宫在7月4日谋杀案时就驾驶一辆这样的车。
“没有。”斯塔尔两条胳膊交叉。他穿着一件白色短袖T恤,前臂和“大力水手”的一样粗。托斯奇注意到斯塔尔手腕上有一块很大的手表,他后来告诉我:“这是一块粗人戴的手表,那种人们买了向人炫耀的表?—‘看看我手腕上戴着什么。’我立即就看到了‘十二宫’这个词。我特意叫他让我看看。我说:‘你戴了只不错的表嘛。’他说:‘哦,戴了有一阵子了,你喜欢它吗?’我说:‘哦,是的。’他说:‘你可以看到十二宫几个字。’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见过那块表。而且他想要人们看到他手上戴着什么。他为了挑衅而戴这块表。我的视线无法从那块表上移开。当我们看到手表时,我们都很惊讶——斯塔尔的弟弟和弟媳后来向我和阿姆斯特朗说起,‘他甚至戴着一块十二宫手表。’”
“我可以看看那东西吗?”阿姆斯特朗指指斯塔尔的手腕。他也注意到?嫌疑人戴着一块外观特别的手表。百叶窗透进来的一缕光线让水晶表面光芒闪烁。在表盘中间钟表制造商的名字之上显眼地装饰着一个标志。尽管屋里很热,但这一标志却把探员们给冻住了。那黑白分明、闪闪发光的,分明就是一个圆圈加十字准线——十二宫的标志。
这下穆拉纳柯斯也注意到那个标志了。标志下面清晰地写着“十二宫”这个词。这个名字和标志与十二宫在书信里的签名和标志是一样的。
只有在十二宫的书信里,十二宫这个名字和杀手那个带十字的圆圈标志才曾经在同一地方出现过,托斯奇想。他知道这一点,是因为他曾经到处搜?过那个带十字的圆圈标志。在此之前,他一直假定这个标志代表枪的瞄准器。斯塔尔拨弄着手腕上的表,好像在欣赏它似的。他告诉阿姆斯特朗:“这块表是个生日礼物,是两年前我妈妈送给我的。”
穆拉纳柯斯在脑子里计算着:“让我们看看——两年前的今天是1969年8月4日。1969年8月4日,杀手第一次在寄给《旧金山观察家报》(以下简称《观察家报》)的一封3页纸的信中使用了‘十二宫’这个名字。这份报纸把他的便条掩埋在了晚间版的第4页顶端。仅仅5天之前,十二宫向媒体介绍了他的带十字的圆圈标志。”尽管之后一份刑事鉴定调查局的报告陈述说斯塔尔是在1969年8月得到的那块手表,但斯塔尔的弟弟不同意这一点。他说斯塔尔“是在1968年的12月从他的妈妈那里作为圣诞礼物收到这块表的”。斯塔尔的35岁生日是1968年12月18日,也就是已知的十二宫的第一起北加州谋杀案发生两天前。
斯塔尔之后还会拥有第二块十二宫手表。“世界知名的十二宫手表”的制造商于1969年生产了一款“十二宫克莱巴潜水用水下计时器”。那是一款秒表!飞行员和潜水员的手表。斯塔尔在那个时候已经既是飞行员,又是潜水员。和另一块表一样,这块表的深色表盘底部右边角落在“十二宫”这个词之上有个带十?的圆圈。办公室里很安静。十二宫手表、带血的刀,以及斯达主动透露的信息都让他们头晕目眩。接下来会怎么样呢?
“我愿意尽可能地协助你们的调查。”嫌疑人舔了舔嘴唇说道。他咳嗽了几下,清了清嗓门。显然斯塔尔想显得高调,带些幽默、调和以及好伙伴意味的高调。“我盼着警察不再被蔑称为‘猪’的时间快点到来。”他故作悲伤地摇着头。这一时期的一些反战抗议者和学生称警察为“猪”。
十二宫用过同样的蔑称。“我喜欢刺激这些蓝色的猪,”他曾嘲弄说,“嗨,蓝猪,我在公园里。”
“你是否记得曾经和任何人进行过有?十二宫的谈话?”穆拉纳柯斯问。
“在瓦列霍娱乐区工作时,我也许曾和那儿的特德•基德尔和费尔•塔克谈起过,但是我不确定。”斯塔尔继续抢着回答还没有问到的问题。也许他以为这样可以消除不利证据在探员们心目中的影响。他们听到什么了呢?他无法知道是哪个熟人告密说他是杀手。他曾私下说过很多奇怪的事情。他喜欢说话,大声地说话,他的言论让他成为大家注意力的中心。突然,斯塔尔停住了——他意识到是谁把警察带来了!
“《最危险的游戏》。”他说。
“什么?”托斯奇问。
斯塔尔突然没头没尾?提起他在十一年级时读过的一个短篇故事的名字,他承认那个短篇故事给他留下了深远的印象。托斯奇记起了兰斯塔夫的曼哈顿海滩报告,意识到《最危险的游戏》是谋杀开始前斯塔尔为之狂热了整整一年的那个故事。托斯奇心里在微笑——斯塔尔最终明白了是什么暴露了他。
斯塔尔详述道:“这故事叫《最危险的游戏》,是我在高中时读过的最好的东西。”十二宫曾用非常狡黠的、几乎无法破译的三段式密码点明,《最危险的游戏》就是他的作案动机。萨利纳斯学校的老师唐•哈登恰好于两年前的今天即1969年8月4日把它破译出来了。不过他的答案直到8月12日才公开。无论破译得正确与否,这一奇怪的译文如下:
“我喜欢杀人因为它乐趣无穷,这比在丛林里捕杀野兽更为有趣,因为人才是最危险的动物。杀死某样东西给我最为刺激的体验,甚至比和一个女孩性交达到高xdx潮感觉还要好。最妙的是当我死时,我将在天堂里获得重生,而那些被杀的人将成为我的奴隶。我不会告诉你们我的名字,因为你们会试图减缓或者阻止我为身后收集奴隶的努力……”
理查德•康奈尔这个短篇故事大致讲述的是一个军官的儿子在森林里用来复枪和弓箭猎杀人类作为娱乐。无独有偶,作为军人儿子的斯塔尔也在树林里用弓箭打猎。也许深入研究那个短篇故事来寻找线索很重要,穆拉纳柯斯想,应该了解它是否曾被改编成电影或者电视剧,了解十二宫是在何时何地偶然发现这个故事的。
托斯奇后来告诉我:“斯塔尔在那次面谈时提到了《最危险的游戏》,并且他的弟弟也证实了斯塔尔觉得人是‘最危险的猎物,而不仅仅是射击的目标’。”
除切尼外的另一个证人也证实了斯塔尔用过的准确说法:“我把人当做猎物。”这个?险故事也许就是一个关键点,其催化作用类似于斯塔尔作为助理化学师每天进行的实验反应。
非正式的交替问话结束了。
3位探员故作声势地把斯塔尔送回他的实验室,然后离开了。在内心深处,这位化学师因为被带出去“像个贼似的遭到询问”受到羞辱而暴怒。托斯奇承认他发现斯塔尔是“一只有威胁的动物”,尽管自己带着武器,但还是觉得有点害怕与他如此近距离接触。斯塔尔面红耳赤。他几乎无法控制他的愤怒,而且他也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周围穿着实验室服装、工程靴外面套着纸鞋子的人们不时瞪他几眼,还偷偷耳语。他坐到他的工作台前,向他的一位同事嘀咕,眼睛盯着他的桌子:“你根本无法想象,一切好好的——很顺利。然后某人把你叫到办公室。他们暗示有关你的可怕的事情。你难以想象——可怕的事情。整个过程我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是谁让他们来的。他们让你冒汗,然后带你穿过整个大厅——当着每个人的面——像对待一个孩子!我不能原谅这种做法。”下一次斯塔尔见到托斯奇和阿姆斯特朗时,会声称不记得他们了。
斯塔尔不理会同事们的大惊小怪,开始审阅实验结果。他也许处境不妙——他和十二宫体重、身高和年龄相仿。他拥有同样颜色和长度的头发。他跷起二郎腿,把靴子上的纸鞋子脱了。他心不在焉地打量着自己穿着的外观独特的“翼行者”半筒靴。和十二宫一样,斯塔尔穿的是普通尺码10号半的鞋子。两个他认识的女人可以证实曾见过他穿这种靴子。但是,归根结底,也许他只是一个喜欢人们认为他是十二宫的人而已。
外面,探员们钻进他们的车子。他们一致同意对斯塔尔的调查应更为深入。托斯奇不无感情地说:“毋庸置疑!但我真正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谁在那些谋杀刚发生后就询问了他?”
穆拉纳柯斯对此完全一无所知。“上帝,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他说。他在心里默默记着,要仔细查阅有关斯塔尔作为十二宫嫌疑人被询问的瓦列霍档案,以及之前有关车座上带血的刀的任何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