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床是秋长天在秋英出生后花重金订做的,为了方便小孩子在上面玩耍,那张床大得占了整个寝室的五分之一。
所以萤虽然在睡,也不妨碍秋长天在床上逗孩子。小秋明眼中的水气越来越多,眼看就要哭了,秋长天心里一阵得意──怕了吧,输了吧。
谁知秋明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秋长天一阵挫败,却听到萤的轻笑声。“你笑我。”秋长天虽然表现的象个受了委屈的大孩子,但动作却不象。
萤被秋长天的大手抱起揽在怀里,做了个羞羞脸的动作。秋长天嘴巴一撇,张嘴就在萤的脖子里咬了一小口,萤银铃般的声音传出,惹的秋长天一阵心痒。
“呀!呀呀!”小秋英此时正拽着往一边爬的秋明,却是望着秋长天和萤这边,小小的脸上十分认真的恐吓。
“他以为我在欺负你。”秋长天故意把头靠在萤的脖子里。小秋英果然眼睛瞪圆了,可手里还一直拽着秋明不肯松手“哇呜!”
秋长天不知道儿子在学什么东西怪叫,被逗的呵呵大笑。萤朝小秋英朝手“英,过来。”小秋英沉默了,小小的身体却被秋明带着往一边挪去。
“过来。”秋长天把萤的手握住“他不会过来,他粘明儿简直就象要长在他身上了。”萤微微有些不满。秋长天在萤额头落下一吻“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说。”
萤点点头“说。”秋长天把萤抱起,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萤的脸微微一红。
秋长天一看就知道他想歪了“是正经事。”萤捂着红透的耳朵瞪秋长天,用眼神回道──说正经事是不会吹人家耳朵的。
“萤,你看,英儿也出生了,明儿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骨血,但是我们收了他做养子嘛,”
秋长天的下巴靠在萤的头顶,语气就象在哄骗糖果的孩子“这样我们就有两个儿子了。”萤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就安静的听秋长天絮叨着。
“你看,咱俩的亲事是不是该办一办了?”萤继续沉默…秋长天抬起萤的下巴,怒道“你说话呀。”混蛋,心跳那么快干嘛,还有手心怎么那么凉,这都什么跟什么!
见过多少大场面的秋大堡主在紧张,他居然在紧张,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好笑之外就是愤怒。萤对他的怒气很茫然“什么?”
“成亲啊,你愿不愿意!”他敢说不愿意,他要是,要是…绑也绑去成亲!
这么想着秋家堡主心里舒服多了,紧张也渐渐消失了,反正他认定这只黑蛇妖了,谁也别想阻止!萤很快就在脑中搜寻到“成亲”的信息。
“就是两个人晚上做舒服的事”──这还是杨沛说的。
“我们成亲了。”萤说。这回换秋长天愣了。萤继续解释“我们做舒服的事,所以成亲了。”
秋长天早不记得杨沛的话,但是显然萤对“成亲”有误解,他笑了笑,用下巴磨蹭着萤头顶的发。
“傻萤,成亲不止要做舒服的事。两个人成亲是要让全天下的人,让天上的神明,地府的魔鬼都知晓,这一世不管发生什么事,绝不背叛对方,爱他多爱,恨他所恨,永不分离,天下地下,只对方一人。”
秋长天难得抒情一次,萤却不如他有情绪,只听着只觉得是很重要的事“我们还没成亲?那,成亲,成亲。”
秋长天望着萤纯洁到冒着傻气的黑珍珠般的大眼睛“说好了,绝对不许反悔。”
萤抱着秋长天的脖子亲了口他的下巴“不反悔,只此一人。”秋家堡堡主秋长天要成亲了!
这可是想藏也藏不住的大消息,秋家堡前段时间以雷霆般手段瓦解几乎与它同样庞大的杨家产业,顺利接手了杨家的所有业务,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营业运转。
秋家堡自此成为全国最大的商业集团。这当然不是有名的八卦,流传最广,最传奇性的是秋家堡未来的当家主母。
据说一年前,秋长天几乎动用全天下之力寻找的人就是这位喜欢女扮男装的未婚妻。
这位姑娘据说有这不可思议的背景,她是一支隐匿于深山之中,古老民族族长的女儿,连王宫里王后都比不上美貌,连当朝国师也比不上的才智,把这位秋大堡主迷的神魂颠倒。
也是因为这位秋家未来主母,秋长天才能这么顺利的接受了杨家的产业。
这传言越传越玄,到最后连仙女下凡都出来了,世人莫不想见一见这位传说中的美女。而这位“美女”此时正抱着孩子在花园里晒太阳。
“天哪!”秋长天吓坏了,连斥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急忙冲上前去。
萤身体纤细瘦小,一直是与秋长天见面时的少年模样,抱两个孩子当然不在话下,但是把一个三个月一个四五个月的孩子都放身上就有点勉强了,何况他还在打瞌睡。
萤被秋长天的呼声吵醒,低头一看,小秋明的确还在身上,但是小秋英几乎要掉地上去了,所以他只好一手抓着萤的衣服,一手抓着小秋明的脚踝。
秋长天已经把小秋英抱起来了,似粉团捏的小娃娃此时虽然放开了萤的衣服,却没有放在小秋明的脚踝,秋长天只好把小秋明也抱起,一边一个。
“真是的,人呢?怎么能让你抱孩子。”显然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萤也一点也不在乎秋长天说什么,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诗诗!”李诗诗朝萤笑了笑“萤。”李诗诗身边的人当然就是白葵了。
孩子有秋长天抱着,萤就跳起来朝李诗诗跑过去,拉着她的手晃“诗诗,诗诗上哪去了?都找不到诗诗。”白葵斜着眼睛盯着萤握着李诗诗的手,虽然没说话,但脸色不大好看。
李诗诗看着在他面前总是一副孩子模样的萤,发自内心的喜欢“我前些时候生病,治病去了。”
“可以回来了吗。”李诗诗的表情一僵,白葵装作不在意,耳朵却竖起来听着李诗诗的回答。李诗诗望了一眼萤身后的秋长天,秋长天有点尴尬的咳了一声侧过脸。
萤不知道李诗诗在看什么,往哪个方向一挡,让李诗诗只看着他。白葵在心里对萤说了句──干的好!萤突然发现李诗诗侧脸上一道淡淡的血痕,伸手一摸“这是什么?”
李诗诗下意识的退后一步,摸着那道血痕。那是杨沛要杀她时,萤突然出现将剑弹开时留下的痕迹。
萤也想了起来,有些惋惜“不能去掉吗?”白葵突然哼了一声。李诗诗看了白葵一眼,没有说话。
以白葵的技术当然是可以去掉的,但是李诗诗说要留着的。萤心思单纯,不知道这几个人心里都转了多少个弯“诗诗,萤要成亲了。”
李诗诗笑笑“祝贺你。”萤摇着李诗诗的手,他好象比以前更会撒娇了“成亲好麻烦啊,要准备好多好多。”
萤突然问“诗诗什么时候成亲?”秋长天咳嗽的更厉害了,萤转头问“怎么了?”
李诗诗脸微微红,伸手摸了摸头上一根玉簪。白葵又是一哼,不过这一次,显然是得意的成分比较多。
----秋家堡大喜之日,全堡到处悬挂红灯红绸,堡里下仆每人发一年年薪当作红包。
秋家产业全部都有打折优惠,米粮店里免费施粥三日,入夜后酒楼搭建的高台上是花街姑娘的歌舞,全国上下一片喜气。
而秋家堡的大堂内,则聚集全天下最有名的能人异士,连政府官员都不避嫌的前来祝贺。
“各位宾客久等了。”秋家堡大总管秋木站在一旁高声道,连一向冷淡的他也不禁被气氛渲染,嘴角含笑“有请堡主。”秋长天从一旁的偏厅走出,客气的朝旁边拱手,换来一片贺喜声。
“新娘子呢!”“别让我们久等了,快出来吧!”“对呀,对呀!快让新娘子出来吧!”秋长天笑而不语,朝秋木点头。
“吉时已到,请新娘子!”原本哄闹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朝门外看去,红红的灯笼把夜都照亮,喜婆搀着新娘子缓缓走近。
象征喜气的乐声响起,要是平时秋长天一定显吵又没品位,但是现在他的心却随着那声声唢呐跳跃。
突然所有的宾客一动。秋长天的手一下子握紧,看着迈进门槛时差点摔倒的新娘子,心跳的更加厉害。秋木侧身挡住秋长天,要不是他秋长天也许就冲出去了。
“主子,没事的。”他当然知道没事了,那喜婆的另一边就是李诗诗,但是秋长天的眼里此刻只容的下那一身鲜红遮着头的的人儿。
“新娘子小心着点呀!摔着了,咱们秋大侠可心疼了!”接着一阵哄笑,秋长天也随着放松,才发现刚才太紧张,连肩膀都端起来了,展开手才发现手心一阵湿意。
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秋长天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那缓缓迈近的人。那是他的妻,这一世要相守想依之人,他孩儿的“母亲”这一世唯一的挚爱。
明明只是个仪式,不知道为什么秋长天越来越没办法放松,鼻子里还有些酸。
自从英儿出生那次流泪之后,秋长天就觉得自己好象越来越懦弱了,这样可不行,他可是要成为支撑萤和保护萤的男人。
秋长天咬了咬牙,等着他的萤过来,与他拜天拜地,结成真正的夫妻。可是萤居然停了。
“新娘子怎么了?走这么两步不是脚酸了吧,快,新郎官快去背过来。”秋长天只是笑,秋家堡的传统,正妻应有主母担当,拜堂之时只能由喜婆搀扶以防盖头遮住视线,走路不稳,新郎官只能在一旁站着,直到新娘走到堂下,两人行拜里,才可入洞房。
秋长天忍着不去扶萤,可那边显然出了点意外,站在不远处的萤说什么也不肯再走了。
秋长天面上笑着,心里却着急了,甚至有些冒火,他撞了秋木一下,秋木会意,立刻走上前去询问。
“怎么了?怎么不走了?”李诗诗也很茫然,看着新娘的红盖头“萤,你听话,先去拜堂,拜完再去。”
秋木以为萤要如厕,压低声音“萤公子,无论什么事先拜完堂再说,您先忍着。”
“为什么要忍着?”刚才远处不觉得,原来喜婆和李诗诗正按着萤的手,而他挣扎不已。
“放开,一会就回来。”秋木头都大了“都这样了,怎么能让您走哪,先忍着成么?求您了。”
又有宾客笑闹“新郎官,新娘子是不是给你下马威呢,快去接接吧。”秋长天正着急,还被人打趣,怒火还没上升,不安却越来越重。
看秋木的表情,似乎真出意外了,那他要不要过去?“不要。”而这时萤突然抽出被喜婆抓住的手,一把掀开盖头。
秋长天的心脏都要停了,宾客似乎也被萤的行为吓到了,一片安静。“他不是要逃婚吧。”白葵离的秋长天近,他一句打趣不用很大声就能很多人听到。
没等其他宾客反映,秋长天一下子冲上前去,可他动作再快,也没快过萤。萤把手里的盖头一丢,趁两旁的人没回过神,一下子闪到一边的宾客里。
“萤!”秋长天只来的及拽住他一只手。而萤却恍然未觉似的,一下子扑到一位白衣男子身上,单手搂住他的脖子“雪!”秋长天下意识的一抽,把萤重新揽回怀里。
“是雪,是雪。”仔细看去,那位客人虽也是白衣,料子和样子可比白葵高了好几个档次,一层一层薄如纸的蚕丝白制成的外衫,光是在他旁边站着就觉得一阵清凉。
那男子面容普通,可是一笑起来就好比群星闪耀,让人移不开目光,而眉眼间的风情让看的人好比心头有只小爪子在上面挠呀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