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今日的安排竟是一心求死?我摇头:“只要你答应今生再不害他,我便不为难你。”优美的双唇弯起,漾出美艳绝伦的笑容,眼波流转之间,却溢着如冰如霜的光芒:“你能要他不害我吗?此生誓与他为敌,不死不休。”
箫雨霁冷哼一声,我也不禁动怒:“很好,我便让你无力与他为敌。”伸掌抵在他胸口,一发力,他身子一颤,竟不抵抗,任我内力涌入,化去他的功力。宗熙疾呼:“且慢。”
我急忙收功,他退了一步,软倒在地。宗熙正色道:“他故意激你出手,你怎就乱了方寸?”我也暗恨自己的鲁莽,怒道:“劭,你为何要如此?发生了什么事?”
他闭上眼,两行清泪缓缓流下来,道:“你若不杀我,就走吧。”看来确有什么事发生,我刚要继续问,却听有人大叫:“主人。”
疾冲过来便要扶起地上的劭。正是安觉飞,他身上湿淋淋的,显然是从水中来。纤瘦的身体一退,清冷的眼瞪视着他,玉颜冷厉:“为何回来?”安觉飞收回手,不说话,只是摇头,泪洒前襟。我退开几步,对宗熙道:“走吧。”
当先走出去。出了“梦落”之州,天色已晚,担心瑞的安危,不敢耽搁,向东疾行。天方亮时,突然想起“碧月寒烟丸”劭显然没有服用,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输。我只废去他一半的功力就收手了,此物在他手中,只需服下,功力当能恢复,仍是大患。***
出了“梦落”之州,天色已晚,担心瑞的安危,不敢耽搁,向东疾行。天方亮时,突然想起“碧月寒烟丸”劭显然没有服用,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输。我只废去他一半的功力就收手,此物在他手中,只需服下,功力当能恢复,仍是大患。
不由心惊,真是被他一句话便搅乱了方寸啊。叫箫雨霁即刻回京,有他在应无人伤得了瑞。我和宗熙则返回“梦落”行至正午,突然听到前方有打斗之声,打马过去,竟是三个人在围攻安觉飞。
看他浑身血污,显然受伤不轻。难道我们离开后又有变故?大喝一声:“住手。”那三人看到我,惊恐万分,转身就跑,宗熙飞身拦住。安觉飞见到我却大喜,涕泪横流,以剑支地,跪倒不住磕头,断断续续道:“请将军…念…当年的…情分,救…我家主人。”说罢身体摇晃几下,扑倒在地。我赶过去,下马,扶起他,点了他伤口周围的穴道,问:“发生了什么事?”
“江树…背叛,引人来…攻,主人叫我…去找…将军,请…”我点头,抬头看去,那三人也是旧识呢,已然明白是何人所为。
“宗熙,速战速决,不必留活口,我先去了。”放下安觉飞,上马疾驰。“空中流霜不觉飞”“落月摇情满江树”那江树应该便是那夜的刺客,他一定潜伏在暗处,等我们离开才动手。却没想到我又会折回来。从水中潜入,一进地宫,便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道:“宁王爷,‘碧月寒烟丸’你既舍不得用,何不送给在下?王爷冰肌玉骨,被人这样对待,滋味如何啊?”
随即附和哄笑之声响起,却没有劭的声音。‘碧月寒烟丸’,他们竟是为了此物。心中突然闪过惊惧,他们会如何对待天人一般的劭?生平从未如此害怕,发足全力向前奔去,声音越来越清晰,却听一片哄笑声中,似夹杂着淫靡之音,我霎时血脉奋张,运足内力,纵声长啸。
啸声回荡在地宫之中,便是自己也震得耳中翁鸣,一时之间听不到任何声音,一般人听到,怕会直接昏去。随即冲进厅内。劭被几个人围在当中。众人被我啸声所震,都表情痛苦的掩住双耳,纷纷退开,却有一人下身光裸,跪坐在劭双腿之间,一时反应不过来,被我震得口鼻流血,犹自呆呆不动。
劭衣衫破碎,不能遮体,白玉一般的肌肤上布满各种伤痕。见此情况,我眼前瞬间一片血红,手中“秋水”激射而出,从那人胸前直透而过,力道犹不止,将那人带得向后直飞而起“哧”的一声,牢牢钉在石墙之上,上下颤动。大厅之上霎时一片死寂,呼吸可闻。
我用披风紧紧裹住劭的身体,他双目紧闭,脸白如纸,已然昏了过去。我抱起他,看向上座之人,厉声道:“李洛川,当年被你逃脱,今日你死定了。”李洛川是废太子座下大将,当年曾与我数次沙场交手,行军作战,颇有几分本领。
而这些人全都是澜的旧部。李洛川缓缓站起身来,一摆手,众人抽出兵器站成一排,挡在我身前,却不敢靠得太近。
劭悠悠转醒,茫然看了看我,突然身体一震,全身不住颤抖,却说不出话来,用羞愤绝望的眼神哀求地看着我,却没有泪,一滴都没有。
我心中一酸,知他求我杀了他,缓缓摇头,怕他自尽,不敢解开他的穴道,咬牙道:“死不能逃开一切,看着我为你一个一个杀光他们。”
让他靠在我身上,左臂紧紧揽住,右手一抬,一声龙吟般的翁鸣“秋水”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弧,落在我手中,钉在墙上之人轰然落地,已然气绝多时。
“好一个‘隔空取物’,荐清,要我出手吗?”宗熙走过来。我凛然扫过众人,点头,道:“宗熙,你来得正好,帮我照看劭。”
想要把劭交给宗熙,却见他惊恐的睁大眼,又开始剧烈颤抖。宗熙叹了口气,道:“让他靠坐在这儿,我帮你看着就好。”我点头,将劭放在一旁的石椅上,柔声道:“我用‘落月摇情剑’替你报仇。”
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道:“一起来吧,我不想浪费时间。”话音未落,一人飞身跃起,抖剑挽出炫目的剑花,笼住我全身,剑是“孤月”剑法是“落月摇情剑”看他被我废去的左臂僵直不动,他便是江树吗?真后悔那夜没有追去杀了他。
我冷笑,不理会漫天晃人的剑光,挺剑直刺他左肋的破绽,他急退,我脚不动,剑脱手,他动作再快又哪里快得过我的剑“秋水”一声长吟,从他左肋直透而过,我抬手“隔空取物”
拿回秋水,鲜血喷涌而出,他轰然倒地,再难活命。一招取胜,众人皆惊呼,急速退后。宗熙大笑,却摇头叹道:“可怜的人啊,一套功夫在叶荐清面前用过数次,还敢再用,自寻死路。
荐清,你用的明明是‘长天一剑’,为何唬人家?”我冷笑:“兵不厌诈,谁要他相信了?李洛川,这江树可是齐澜放在劭身边的奸细?是你灭了祈月教吗?可是为那‘碧月寒烟丸’?”一连三问,一句比一句狠厉。陈亮招供出祈月教所有据点,却从未提“梦落”之州,想是不知。
“梦落”应该是劭的退身之处,只有亲近人才知。他昨日放安觉飞离开,一人在此,又一心求死,显然祈月教已然遭难。
我还以为是瑞暗中所为,不想竟是此人。李洛川点头,冷笑道:“不错,江树是太子澜的人,十年前就安排在宁王身边。
至于灭祈月教却不是我一人之功。哼,你要救此人吗?可知他趁你离京,尽派教中高手,前去刺杀离开皇宫的陛下。”
我一惊,看向劭,接触到他悲痛绝望的目光,一切了然。李洛川讥讽一笑:“自以为计高,不想却中了埋伏,教中高手尽数身死。若不是如此,我哪能轻易得手?”
若论阴谋诡计,劭可比瑞差的远了,比其他皇子也是不如。他应该是皎洁的月,洁白的雪,高洁的竹,实在不适合权力争斗,奈何生在皇家?勉力为之,又怎能不败?
李洛川却突然对我深施一礼,谦恭的说:“我剿灭祈月教也算帮了将军的忙,叶将军,你我当年曾同殿为臣,我对将军一直极为敬佩,只是各为其主,这两年我见识到皇上的英明睿智,心中叹服,想用余生为皇上效力。
所以才要擒住此人,找到那‘碧月寒烟丸’献给皇上,将功折罪。请将军明察。”我佯装沉思,暗自冷笑,想骗过叶荐清,没那么容易。就算是真的,他们这样侮辱连我也不忍伤害的人,就该死。突然飞掠向前,飘然如风中之柳,快捷如猎食之豹,摆剑横扫,攻其不备,将前方一人斩为两截,道:“这才是‘落月摇情剑’。”
李洛川怒瞪着我,大吼一声,拔刀疾攻,其余的人也冲上来,将我围在当中。我一跃而起,在空中旋身,见众人兵器齐向上指,长啸一声,将“秋水”
旋转起来,向下俯冲,迎向众人的兵刃,中着立断,有两人躲闪不及,连头颅也被削去一半,倒地而亡,脑浆撒了一地。叫一声:“劭,闭上眼。”
翩然落地,道:“这一招是我现想出来的,还没有名字。”宗熙拍手,高声叫好:“四招杀了五人,不愧是‘战神’。荐清,我手痒了,还有五人,交给我如何?”
一人趁我们说话分神,转身向出口跑去,我冷然一笑,长剑出手,直透他后心,正是当初袭击陈亮的那一招。转头对宗熙道:“还不动手,否则我就杀光了。‘秋水’借你。”
李洛川怒吼一声,挥掌向我袭来,宗熙也用‘隔空取物’,拿得‘秋水’,挥剑斩向他的手掌,笑道:“你现在是我的。”
李洛川急忙缩掌,不想这一招是虚的,剑峰一转,刺入他胸腹之间。我笑道:“长天一剑,宗熙,这就是你昨日非让萧雨霁出手的原因吗?”宗熙大笑:“不错,新学的功夫,总要演练演练。这么快就死了,真是不济。”
这些人都是怕死之人,否则当年也不会背主逃走,自我方才出其不意杀了几人,他们胆都吓破了,又深惧我和宗熙的威名,心折骨惊、魂飞魄散之下,十成武功,能发挥三成就不错。
那三人互看一眼,一齐攻来,宗熙挺剑迎上去。知他不演练完新学的剑法是不会杀他们的,宗熙在想偷学功夫或是演练武功时最有耐心,而我只看重前者,杀人时向来快刀斩乱麻,从不多费力气。
不再看他们,抱起劭,道:“我带你离开。”刚刚将劭放在湖边,就见宗熙也露出水面,苦着脸道:“我只杀了两人,最后一人想留着演练功夫,他竟自己抹脖子了。”我摇头叹气,一定是宗熙杀那二人的手法极为恐怖,那人才会自杀的吧?“安觉飞呢?”
“在树上。”“去拿伤药来。”宗熙点头去了。低头看去,玉颜灰败死寂,美丽的眼睛空洞而绝望,直直的看着浩瀚苍穹。“劭,看着我。”乌黑的眼珠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