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至高无上的君王,想要做什么,杀人也好,放火也好,打仗也好,大可以直接下令要我去做,不必用感情来控制和驱使。置于利用之下的感情,我叶荐清不屑要。”
“你,你…”他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用手指着我,却说不出一句话。我冷笑道:“荐清还有事,先走了,陛下也早些回宫吧。”说罢,一抖缰绳,刚要驱马,就听他一声怒吼,从马上一跃而起,直扑过来,我一闪身,让他摔落在地,然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飞驰而去。
策马狂奔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放心不下,想到他内伤未愈,方才又妄用内力,怕会加重伤势。想回去,又怕见到他会心软,于是直奔宫门,要御林军前去接他回来。
当晚福公公来访,我没有见,心中却惴惴不安,在院中徘徊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偷偷潜进宫里。躲在他寝宫之外,凝神倾听。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然后是福公公的声音:“皇上,喝药吧,你的伤…”
“你熬药没人知道吧?”“皇上放心,没人知道。”“你方才到哪里去了?”“奴才去找药材,这药材很难找,奴才颇费了一番功夫才找齐,让皇上久等了,真该死。”只听“啪”的一声响,似乎有什么摔在地上,碎了。
“你敢骗我,你出宫了是不是?你去找…找他了是不是?我叫你不要去的,你竟敢…”然后是“咚、咚”的几声轻响,似乎是福公公跪下磕头。
“皇上恕罪,奴才知错了。”又是几声咳嗽。“罢了,你起来吧,他,不肯来吗?”“奴才没有见到叶将军。”
“他竟然如此…我要睡了,你下去吧。”“皇上方才吐了血,明天就不要上朝了。”静了片刻,只听福公公长叹一声,道:“皇上为何不把当年的事对叶将军说清楚?”
我一惊,当年的事?是莲的死吗?莫非当年的事还有什么隐情?他也长叹一声,道:“他不信我,只有抓到那人…”抓人?什么人?看来当年的事的确有蹊跷,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转头之间,却发现西面宫殿房顶上黑影一闪。
不由大惊,看那步法、身形,定是一流的高手。是刺客吗?我刚要过去察看,一想不可,万一来的并非一人,他现在身受重伤,恐不能抵挡,还是守在这里。
走开几步,站在一个隐秘又视野开阔的地方,环顾四周,没有再发现可疑的情况,看来对方只有一个人。
那样的高手也应该并不多见。捡了几个石子作暗器,等了一会,却见一个皇宫侍卫打扮的人悄悄靠近这里,看那身形就是方才那人。
不想让他惊扰屋内的人,于是不等他靠近,将手中的石子激射而出,他反应极为灵敏,闪身让过,知道被发现,展开轻功,转身就逃,我飞身追了过去。
这人轻功极好,我一直追到城外,却始终差了十步左右,看四野无人,不愿再追,又射出一颗石子。叶荐清天生神力,有百步穿杨之能,他听到暗器的风声,不敢怠慢,纵身跃起。还未落地,我已赶到,出手就是必杀之招“雷击长空”他在空中拔剑,直刺过来,剑势凌厉,竟是以攻为守。我回掌变招,与他战在一处。此人武功之高确实当世少有,可惜“秋水”不再手上,否则五十招内,应可取胜。
现在空手而对竟只战成平手。堪堪战到三百招,仍是不分胜负,但他内力不济,已略处下风。只待他力竭,便可擒下。却听他大声道:“住手!”***此人武功之高确实当世少有,可惜“秋水”
不再手上,否则五十招内,应可取胜。现在空手而对竟只战成平手。堪堪战到三百招,仍是不分胜负,但他内力不济,已略处下风。只待他力竭,便可擒下。却听他大声道:“住手!”
叶荐清行事向来狠绝,当然不肯停手,佯装收招,却在他松口气时,使出“风雷掌”中最诡异难测的一招“雷动云涌”直击他要害。
他倒机敏,大惊之下,还能侧身避开要害,这一掌击在他左臂之上“咔嚓”一声,臂骨碎裂,身体被掌风带偏,斜斜摔了出去。还要再击,却听他大叫:“叶将军。”
我凝身收招,黑暗中他应该看不清我的脸,难道他认识我?厉声道:“你是何人?看你武功并非无名之辈,为何刺杀我皇陛下?”
那人还剑入鞘,手扶伤臂,慢慢站起身来:“将军不认识我,但我对将军万分仰慕。素闻将军行事光明磊落,不想竟会使诈伤人。”我冷笑,兵不厌诈,若我一味光明磊落,怕早死了几百次。
“你让我住手我就得住手吗?叶剑清从来不是听话之人,何况是敌人的话。你若束手就擒,我饶你一命,若想耍什么花样,就别怪我无情了。”
“齐瑞何德何能,能得将军相助?我…”我怒道:“住口,陛下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再说一句我将你立毙当场。”
他长叹一声:“将军对他果然忠心,罢了,我认输,听凭将军发落。”长年征战,我的感觉很灵敏,他说得诚恳,却必是缓兵之计,想让我放松警惕,伺机动手,或是等着接应的人。
我没有上前捉拿他,却凝神留心,他的同伙也到了吧,就在我身后不远,应该是在他叫“住手”时来的,想前后夹击,攻其不备吗?这人真是狡猾,但是想让叶荐清上当,没那么容易。
我冷笑,稳稳站立,暗运内力,忽觉脑后生风,似乎是铁砂子类的小型暗器,最少有几十颗,遍袭我全身。前面那人也同时出手,牛毛钢针,多如牛毛,漫天撒开,却是封我的退路。叫一声“好”我扯下披风,灌内力于其上,让它成为最坚固的盾牌,然后将其一抖,飞快旋转,震开所有暗器。
“叶将军果然名不虚传,我等佩服之至。”抬头看去,那二人已跑开一段,穷寇莫追,恐有埋伏。我提气,将声音远远送出去:“记住,有我叶荐清在,谁都别想害我皇陛下。今日废你一条手臂,只做薄逞。再有异动,就等着看叶荐清的手段吧。”
回到府中,天已大亮,已赶不及早朝,想想昨夜福公公的话,大概今日没有早朝了,算了吧。
一场大战,还真有些累,交待手下暗中查访昨夜那二人,然后回房。璇儿还在熟睡,我和衣轻轻躺在他身边,闭目沉思。第二个人暗器功夫不错,武功却比之那人差远了,否则也不会留在皇宫只做接应,此人不足为虑。
但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武功如此之高,必非寻常之人。瑞若没有受伤,大概能和他战个平手,暗道侥幸,若我今晚没在,岂不…
黑暗之中,我们都采取快攻,竟未看出他用得的什么功夫。这也难怪,虽然有几个江湖朋友,但是从未曾与之深谈江湖之事,对江湖中的高手和各门各派武功也知之不祥。
我那一掌,有开山裂石之力,那个人的手臂恐怕再难恢复,应该一时不能再做怪。但是如此大事,他背后必定有人操纵。最可怕的是他背后那人,能请动这样的高手,会是谁呢?是我认识的人吗?听昨晚那人的口气,幕后之人应该认识我。
现在敌暗我明,加上陛下伤势不轻,局势凶险异常。必须尽快找出是何人所为,禁宫的戒备也要增强,否则…
想到这里,越发不安,起身,写了两封信,派人送给两位江湖上的朋友,请他们即刻前来。然后换上官服准备进宫。就听璇儿叫:“阿爹。”
他刚醒,还睡眼惺忪,见我要走,双目瞬间浮上水雾,张开稚嫩的手臂,向我直扑过来。我俯身抱起他,柔声道:“璇儿乖,阿爹很快回来。”
他象小动物一样睁着无辜又清澈的眼睛,在我怀里蹭来蹭去,就是不肯撒手。软语哀求:“璇儿一定听话,阿爹带着璇儿好不好。”
我轻轻摇头:“璇儿是男孩子,不能老黏着阿爹,乖,自己穿衣,准备吃饭。”晶莹的泪扑簌簌的掉下来,用力抽泣,却不说话。我心一软,叹道:“好,阿爹陪你一会儿。”
他破涕为笑,埋首在我颈间,软软的童音,似小鸟呢喃:“阿爹最疼璇儿了,璇儿也最喜欢阿爹。”
我笑了,想起师傅的话:你这个儿子,羞怯得象个女娃儿,和你小时候大不一样。羞怯有什么关系?和我不一样更好,否则我怕要头疼死了。陪璇儿用过饭,又哄他睡去,我悄悄离开。
还未到府门口,就见管家冯忠文脸色惊慌地跑过来,大叫:“将军,将军,出事了。”他一贯沉稳,竟会如此惊慌,莫非出了什么大事?我停下,沉声道:“什么事?”
他稳住身形,喘息道:“听闻今日早朝,皇上突发雷霆之怒,叶尚书已获罪入狱,尚书府被封,任何人不得出入。其它两位叶大人的情况也是如此。现在刑部正在彻查此事,据闻罪名很多。”
我负手走了两步,暗道:他竟上朝了?突发雷霆之怒,是因为我吗?查办叶家,这么快,是了,所有的罪证应该早就在他手中,随时可以动手。
看来他昨日真的气坏了,否则应不会这么快动手。天子之怒,浮尸百万,流血千里。而我怒就只能免冠徙跣,以头抢地吗?我的陛下,为什么你老是要用这一招?罢了,他们罪有应得,瑞不会对我做绝,应该不会杀他们。
我本来也想让他们离开官场的,这样也好。“将军,你想想办法吧,否则…”我摇头,断然道:“忠文,不要再提此事,任何人找我,一概不见。”转身回房,将熟睡的璇儿轻轻抱进怀里。暗道:无论如何,都要保全璇儿。
入夜,我静静站在他寝宫之外,戒备地看着四周。心中暗叹,叶荐清,他这样对你,你还是不能不顾他的安危?扔下多病的稚子,为他守夜。
子时,房门一动,我悄悄向旁边一躲。是福公公出来,他环顾四周,然后几个宫女、太监跟在他后面出来,几个人慢慢离开。
过了一会儿,周围的侍卫也撤走了。我苦笑,他已经知道我在外面了,是要我进去吗?他以为我想为叶家求情才伫立于寒夜之中吗?他一向警觉,那么昨夜也知道了,那番话不知是真的,还是他又用什么心机?
今早他突然发难,就是为这个而发雷霆之怒吗?也难怪他会生气,知我昨夜在外面,听到那番话却不进去,一定以为我是真的不关心也不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