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变化猝不及防,关青桐虽然身手一流,但从进房间开始,关注点就始终在路焕然身上,生怕他再被烽火等伤害,而让贺希声混在警员当中,并没有太在意。
谁知此时竟会突然生变。
贺家明摘掉贺希声的帽子,扔在地上,冷笑道:“小希,别来无恙!”
关青桐眼看明晃晃的刀尖抵着贺希声的脖子,心中猛的一缩,但她毕竟不是普通人,这种情况下仍临危不乱,威喝道:“贺家明,你放开他!我们有话好好说!”
贺希声嘶哑着喉咙,“小桐,不用管我!快把他们都抓起来,让他们坐牢!”
“你给我闭嘴!”贺家明恼羞成怒,手中微微用力,刀尖便轻轻刺破了贺希声的脖颈,鲜血流下锁骨。
关青桐大骇,高声道:“贺家明,你冷静一点!你听着,这起案子烽火才是主谋,你顶多就是个参与培训的罪名,好好配合的话根本不用坐牢,可如果涉及绑架人质,量刑就重了,会判好几年。”
“少说这些废话!刚才那段录音你也听到了,传到我叔叔耳朵里,我前程尽毁!小希,既然你不肯放过我……”
他变态地用手指沾起一滴贺希声脖子上的血,舔了舔,突然嘶声力竭道:“那我们就一块儿死!”
“来啊!贺家明,你早就害得我生不如死!今天只要能把你们两个禽兽绳之以法,我死算什么!”
贺希声受不得激,苍白的额头青筋暴起,竟仰着脖子有意往刀尖上凑。
关青桐急得大叫:“别上当,他是故意刺激你!贺家明你听着,这里的一切都由我做主,你想要什么条件跟我谈,别为难他!”
贺家明气息微喘,胸口起伏。
他是一介贵公子,虽然不是贺晋年亲生,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风花雪月擅长,搬弄是非在行,却从来没做过真正的亡命之徒。刚才害怕阴谋败露,一急之下绑架了贺希声,但现在真的关青桐要和他谈条件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让自己离开?销毁证据?还是保证永远不起诉自己?
每一样都是虚的,录音即便当面删掉也能制作备份,保证就更不切实际。
贺家明心乱如麻,一室一厅的套房并没有多大,此刻挤满了人,除了戴了手铐的烽火和杨婕妤外,大部分都是警察,而自己手上只有一个不怕死的贺希声。
烽火突然道:“小贺总,让她把枪交给你!”
贺家明正手足无措,听到后立即不假思索对关青桐道:“把枪交出来!”
“好。”
关青桐缓缓道,解下枪套,从地上轻轻踢了过去。
她用的力道很准,手枪刚好在贺家明脚下停了下来,贺家明一脚踩住。
烽火又道:“解开手铐,让警察全都出去。”
关青桐没有立刻回答。
就慢了这么零点几秒的时间,贺家明便一刀刺进贺希声肩膀,不耐烦道:“听到没有!不要让我再重复一遍!”
贺希声闷哼了一声,血色很快洇了半个肩膀。
“贺希——”关青桐喊了一半立刻咬住自己嘴唇,泪水在眼中徘徊,她竭力忍住,不让自己表现出弱态。
“解开手铐!全部人员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她道。
屋子里的人开始往外撤。
铁彬压着杨婕妤出去,烽火并没有为她求情,也许是觉得到了此时此刻,她再也没什么用了。
路焕然走在最后一个。
就在他快要跨出门口的时候,烽火突然用枪指着他道:“你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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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关起门,用枪指着路焕然,命令他将贺希声捆在椅子上,等贺家明腾出手来,又让贺家明把路焕然捆在椅子上。
两个人质并排坐在关青桐跟前。
关青桐后背被冷汗湿了一大片,脸上却兀自强笑道:“烽爷这又是玩儿什么?不是说和我谈条件吗,何必牵扯那么多人?”
烽火笑道:“谈条件就要筹码,我年纪大了,做事比较稳妥,筹码当然是越多越好。”
关青桐也笑,“那现在筹码都齐了,烽爷想怎么谈?”
“筹码是齐了,但还不知道哪个筹码大,哪个筹码小。”烽火背负着双手,在贺希声和路焕然面前绕来绕去,故意调侃,“关队长虽然不是我的学员,却天赋异禀,这两个都是人间极品,难分伯仲。小贺总,你向来最懂女人,你倒来分析分析,倘若关起门来,关队长到底会疼谁更多一点。”
贺家明并不知烽火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见顷刻之间局势已完全在他掌控之下,当下对他毫无违拗,顺着他的意思,促狭道:“呵呵,路焕然名牌大学毕业,父亲又是医院院长,我若是关队,怎么都会挑他。不过话又得说回来,我们小希虽然精神有些问题,但疯一点在床上不是更野更有趣吗?”
关青桐看着两人大笑,不动声色。
贺家明可能还没明白烽火的意思,但关青桐却已经明白了。
烽火不愧为中国泡学排名前十,他的心理操控术玩得极好,他把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作为人质,而且让他们面对面坐在一起,这绝不仅仅是筹码更多一点而已。
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让自己在一次次反复纠结中顾此失彼,自责懊悔,最后崩溃。因为不论自己选了谁,这个选择本身就是伤害另一人的武器。烽火他不用动脑筋去想怎么和警方谈判,也不用在意自己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他只要布下这个局,自己就已经输了。
关青桐望向两人,两人也正都分别望向她,眼中俱是浓浓的爱意。
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们,走到沙发前坐下,抽出一支烟道:“烽爷,借个火。”
她不等烽火答应,自行拿起茶几上的火机,娴熟地点着,借着抽烟平静自己紊乱的心绪。
眼前的一切都太被动了,她必须要找到机会反击。
“烽爷,你知道今天并不止我一个人带队,赵队长还在下面。而且男人嘛,怜香惜玉是会,你绑着两个大男人去要挟他,恐怕他不会买你的账。”关青桐吸了两口,轻轻掐灭烟头,“我劝你还是速战速决,耽搁久了,别到时候我想放水都放不了。”
烽火眯了眯眼睛,对关青桐刮目相看。
他出了这么阴损的一招,正等着看关青桐方寸大乱,甚至期待贺希声和路焕然会自相残杀,可他没想到关青桐更狠,她不但不接招,还扯出一个赵闻之来,反把谈判的压力扔回给他。
贺家明果然上当,立刻道:“对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磨叽什么,赶紧让他们把所有证据都销毁,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你傻吗,他们说销毁了,你信?”烽火冷笑,用刀尖挑起贺希声的下巴,“何况,他们还有这位大神在,他虽然脑子不好使,手段却可怕得很。听说他只要在你身边站上那么几分钟,就能把你手机上的信息全部复制走。”
“那,你说怎么办!”
“与其受制于人,不如……”
烽火突然抓起路焕然的一条胳膊,举起刀子就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