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感觉怎么样？腿还疼不疼？”独栋的花园洋房里，贺家明一脸关心地问。
贺希声膝盖上盖了一条毯子，他是两天前被贺家明接回来的。世上无巧不成书，他稀里糊涂在工地里住了一个月，却一点都不知道这栋摩天大楼是自己老爹的产业。工程竣工，贺家明作为资方来验收，竟意外发现这个失踪已久的堂弟，如获至宝地带了回来。
“好多了。”贺希声望着花园里一株含苞待放的蔷薇花，平静道。
这里是贺家明的住处，虽然在市区，但因为是高档楼盘，和许多明星富豪比邻，所以安保工作十分的到位，业主靠刷脸，访客则必须经过严密的登记方可进入。贺希声被带到这里，与其说是休养，不如说是软禁。
贺家明掀开毯子，在贺希声受伤的腿上温柔抚摸，“你看看你，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腿上的肌肉组织都坏死了，医生本来要给你截肢的，是我努力争取才保住了你一条腿。”
“谢谢家明哥。”
“哎，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嘛！”贺家明笑道，“腿是保住了，不过以后还能不能走路我就不知道了。还有肝肾方面的指标，你最好也经常注意下，毕竟毒素扩散了，全身感染是迟早的事。”
贺希声没有回答，他仍执着地望着院子外的那株蔷薇，像是一点都没听见。
贺福年放下报纸，皱了皱眉头，“干嘛要带他回来那么麻烦，下个月就股东大会，让他死在外面，你的位子不就更稳了？”
“哪儿那么容易！”贺家明哼了一声，“本来上半年就该召开股东大会的，叔叔他一拖再拖，还不是因为这小子？爸你怎么还没想明白，血浓于水，叔叔他表面上对小希恨得咬牙切齿，心里还是对他存了希望的。”
“那怎么办？这些年你为公司鞍前马后的，你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所以我才要把他带回来，我要让他当着全公司高管的面出丑，让叔叔亲眼看到他现在唯一的儿子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是烂泥扶不上墙！”
贺家明一边说，一边撕开贺希声腿上的纱布，用力挤压伤口，才结痂的伤口立刻破裂，血水滚滚流出。可贺希声还是那样坐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不知道他最近经历了什么，但医生已经诊断过，说他现在的状态比十年前还要糟糕。”贺家明看着贺希声，就像是一个怜惜弟弟病痛的好哥哥，“知道吗小希，我都舍不得送你去精神病院了，你说我这么忙，工作压力这么大，要是每天回家后都能看到你痛苦的样子，会不会很减压？”
贺希声抬起头，冲贺家明笑了笑，“我救了路遥，哥也没事，他要我问你，什么时候我们三个再一起去踢球？”
“好啊，我随时可以。”贺家明恶毒地笑。
可视门禁屏幕亮了起来，两个访客站在门外等候接见。贺家明嫌弃地用毯子盖住贺希声血肉模糊的腿，起身开门。
烽火三月带着杨婕妤，面带微笑站在门外。
“贺大先生，多年未见，您还是一点没变！还有家明，你现在也今非昔比咯！”烽火一改往日的文人清高，从进门起就开始套近乎。
“是啊，时间真快，咱们这可是有十年没见了吧！”贺福年笑道。
“爸，你记错了，我们和烽爷这是第一次见！”贺家明冷冷地看着烽火，“虽然烽爷报道过保时捷案，但那纯粹出于工作需要，我们和烽爷从没有任何私下的往来。”
烽火是多通透的人，贺家明这么一强调，他立刻心领神会，当下改口道：“不好意思，是我口误，我一直久仰小贺总和贺大先生，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贺家明这才展露笑容，“今天天气不错，烽爷，带你家美女来花园坐。有什么事，我们边喝茶边聊。”
他带着烽火和杨婕妤走进花园里，吩咐家中保姆准备茶水。贺希声仍木然地坐在那里，烽火看了这个奇怪的年轻人一眼，心中略有疑惑。
“小贺总日理万机，我也就不多浪费您宝贵时间。”烽火开门见山道，“上次小贺总也说对成立MCN很有想法，回去后我立刻请专业团队做了一个方案，不知道小贺总你看了以后想法如何？”
他顿了顿，指着杨婕妤道，“她叫杨婕妤，ID氧气妹妹，是我今年刚签下来的新人，资质挺好，好好运作下，应该能……”
烽火说了一半便停住，因为他发觉贺家明压根没听。保姆端上茶水，贺家明亲自给贺希声倒了一杯，喂到他嘴边。茶水滚烫，贺希声只喝了一口就全部吐出来。
“小希你没事吧？烫了要说的呀！”贺家明大惊小怪道。
“小贺总，这位是？”
“贺希声，贺晚成的亲弟弟。”贺家明意味深长地看着烽火，用纸巾擦去贺希声胸前水渍。
烽火瞳孔猛地一缩，他靠保时捷案一夜成名，贺晚成的死将他推上流量巅峰，可他从不知道当年案件里的另一个人——那个坐在保时捷副驾上的无辜少年、那个亲历了网暴、又目睹哥哥被逼跳楼的孩子这十年来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饶是烽火这样的铁石心肠，看到贺希现在的样子也忍不住心起怜悯，他就像是个被抽去了灵魂的布偶，病态的苍白，眼中空无一物。
“他这是怎么了？”烽火问。
“他疯了。贺晚成死后，他就一直精神不正常。”贺家明语气轻松道，“你说这是不是挺有意思？他会变成这样，可以说完全是拜烽爷你所赐，可你俩别说深仇大恨了，你连他的面都没见过，光写了一篇文章，就把他这辈子都毁了！”
杨婕妤听着，太阳暖洋洋的，可她竟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贺家明得意大笑，“哈哈哈……我现在终于觉得网络太神奇太伟大了！烽爷，你刚才说什么？MCN公司还是流量推手？来，我们坐下好好聊，虽然你的大号和叔叔有些过节，但都过去十年了，只要有钱赚，我想我可以说服他做更多的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