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冷到了极点的气氛,拓跋寒与慕琉璃各自坐在一个拐角处。
风行等人从昨日就瞧出了两人这有些奇怪的气氛,一瞧那拓跋寒与慕琉璃那都能冻死人的脸色,那想要询问出口的话又生生咽了下去。
今夜的皇宫比往日里多了几分热闹的气息,宫门外早已停满了各府各苑来的马车与马匹。
拓跋寒抱着孩子下了车,立刻便有几个带着家眷的大臣围了上来,寒暄了几句。
拓跋寒依旧板着一张脸,众人都早已了解了这寒王的脾气秉性,应对那冷脸也只能讪讪然的一笑。
慕琉璃有些茫然地看着前面自顾走着的拓跋寒,他不再像以前一般拉着她的手说我来保护你的话了,而是抱着儿子头也不回的独自走向了前。
依照着惯例随行跟着来的风行和风潇必须待在宫外的,所以跟在拓跋寒身后的慕琉璃便有些形单影只了。
宴会摆着的大殿之上早已坐满了人,拓跋寒抱着孩子自顾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而慕琉璃却由于刚刚的一愣神而被人群隔了开来。
拓跋寒坐下没瞧见人,急的四处张望,后悔自己不该闹着脾气丢下她独自一人。
半天见那占据着自己心房的女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才稍稍的舒了口气。
慕琉璃一身白衣极为素雅,配上那张皓齿星眸绛唇映日的绝色脸蛋便让人实在是移不开视线了。
不喜外人的碰触,轻轻摇曳着身姿在人群里穿梭着,像一只飞舞着的蝴蝶,行走之间白衣飘飘却没碰及一个人的身子。
在拓跋寒身侧俯身坐了下来,轻瞥了右侧的拓跋寒,与他那双黑亮的眸子对了下,却又立刻转移了视线盯着拓跋寒怀里的小家伙。
拓跋寒也迅速的避开了视线,装着扫视其它的地方,对上了对面的红衣男子,只见那男子一身火红色的金丝绣着牡丹的锦服,一双桃花眼儿极富媚态的瞧着他们这边。
这么瞧去那分姿态却有几分女人的媚态了。
以他坐的那个位置看来,该是占极来的那位娇贵的皇子了。
见那边朝他点了下头,他也礼貌的回了下。
果然,晚宴开始后拓跋皓首先指着那红衣男子开口介绍道,“孤来介绍下,这位是占极的大皇子殿下。”
那红衣男子甚是客气地站起身子,朝着那堂上的众人一一弯腰点头才道,“朱砾这是第一次来贵国,以后还请各位大人们多多照顾。”
看着极富贵态,却没想说话做事这么谦虚客套。
引来不少大臣们的好感,那些打着把女儿嫁与他注意的大臣们更是满意得很。
那些个大家小姐们一个个的掩着嘴偷偷瞄了过去,慕思烟今个也打扮的极为漂亮,一身桃红色长裙,荷叶式的裙摆花样一走一飞舞的更是增添了几分俏丽的感觉。
斜眼瞟了眼那红衣的俊美男子,心底一片荡漾。
慕琉璃完全没注意这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自顾的拿着面前桌上的汤匙逗弄着拓跋寒怀里的拓跋闹闹。
皇后沈亦芸盈盈一笑,“大皇子客气了,咱们煜日与占极一向交好,大皇子可以把这儿当自己家一般,再说过不了几日我们便成一家人了,更不用分彼此了。”
“那是,那是,皇后娘娘说的极是。本殿这番前来就是奉了父王的旨意来煜日迎娶皇子妃的,这以后便是一家人了。”
朱砾连连点头,扫了下坐着的男男女女,眉头一拧转而道,“可本殿听说煜日好似没有公主可以嫁给本殿的。”
拓跋皓轻咳一声,弯眼道,“孤虽没有妹妹爱女,可煜日的子民都是孤的子女。今日孤也让各大臣带来了自家的女儿,若是大皇子相中了,孤便封她个公主的头衔嫁与你,你看如何?”
这方法他不算是第一个用的人,以往各国若是联姻,就算是有公主王上舍不得自己的亲生女儿嫁出去,便会再选个公主嫁过去。
朱砾自然不会反对,公主只是个头衔,是谁都一样。
只是这殿上的女子都一副想要立刻扑倒在他怀里的花痴模样,实在让他心生厌恶。
唯独那寒王身侧的女子自始至终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顾逗弄着她身侧的小婴孩。
刚刚他是瞧见了那女子的容貌,虽是一身素净的白衣却丝毫遮挡不住她那让人惊艳的美好。
冷,那女子给他的第一印象便只有这个字。
一个让人见了便浑身泛着寒意的女子,他朱砾却是第一次见。
那样一个女子却让他瞧的有些出神了,忘了去回答拓跋皓的话了。
“大皇子只盯着咱们寒王妃瞧着也不言语,可是对这殿上的女子们都不是很满意?”
沈亦芸见又一人被那慕琉璃勾去了心魂,心里恨不得毁了那慕琉璃的容貌。
慕琉璃一直处于事外的状态,那沈亦芸点到了她,她才缓缓地抬起头扫了眼那殿上的状态,正好对上了朱砾那双似笑非笑的媚眼。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寒王妃啊!本殿也听说了不少她的事迹,独战巨野的四大战将,还生擒了巨野的二皇子,没想却是个这么柔弱的女子。”
他以为,能做出那么多事的女人,该是有一副堪比男人的强壮身材才对,可眼前的慕琉璃却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
“过奖!”
慕琉璃知道这个场合,她若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定会给拓跋寒带来一些不便,只好生生的应了句。
“本殿有些好奇,寒王妃是怎么战胜了武力高强的巨野二皇子的,据本殿所知那二皇子可是武力流三行同修的高手。”
他还在他手里吃过几次败仗。
“三行同修!”
他那话音刚落,殿上马上嘘声一片,右相家的小姑娘击败了一个三行同修的高手!
怎么会?
那小姑娘怎么看只是十几岁的光景,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击败比自己厉害许多三行同修的高手。
沈亦芸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若真是如同那朱砾所说,慕琉璃击败了一个三行同修的高手,那她的武力根本深不可测。
说不定弹指间就能治自己与死地,那若是她起了杀心,别说她了,这整个煜日也是她说了算的。
再往深层次一想,若是她想助那拓跋寒夺了这皇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突然有种她这皇后之位岌岌可危的感觉。
慕琉璃瞧了瞧拓跋寒,反正一切实情都告诉了他,她战胜了萧战忌那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现在就算是推脱说自己侥幸赢了他也是没人愿意相信的。
正想着开口说出实情,那边拓跋寒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怎么赢的那是我们煜日的军情机密,我倒觉得大皇子问的有些逾越了。”
见她为难不忍的替她解围道。
气氛有些尴尬,拓跋寒一开口就弄得殿内冷气十足,拓跋皓笑着举杯化解了尴尬,“来,今天孤的生辰,不谈那些扰人的战争,大家同饮一杯。”
众人都举了杯,几番轮流的碰杯相邀,拓跋寒已经是十几杯酒下肚了,人有些微醺。
可刚刚被他一句话顶回去的朱砾却心怀不满,举着杯对向拓跋寒,“寒王酒量惊人,朱砾斗胆与寒王斗个酒,寒王意下如何?”
斗酒,这大陆上常用的一决胜负的玩法,规则很简单,谁先趴下谁就输了。
他挑起了,拓跋寒又不好不应,这么多人看着,这马上演变成了两国之间的较量,“大皇子盛情相邀,拓跋寒岂敢不从!”
也举着杯对向了朱砾。
“既然是斗酒,便会有个输赢,没个奖惩岂不没什么意思,这样吧,若是寒王你赢了朱砾便把这颗人鱼泪珠赠与你。”
朱砾从怀里掏出一颗光泽极似珍珠的东西,大概只有小拇指一般大小,泛着隐隐的荧光。
人鱼泪!
慕琉璃猛的抬起了头,那东西不正是她要去寻的第三样东西吗?
没想这朱砾的身上竟然有这么一颗,只是不知那东西到底是真是假,“人鱼泪?听说那是蒲夷之海才存在的东西,很是稀有珍贵,不知大皇子是否是随便里拿一颗珍珠便谎称是人鱼泪了。”
“寒王妃也听说过这东西吗?那一定听说这人鱼泪是人鱼泪珠所化,晃动几下便能瞧见那珠子里面游动的蓝色眼泪,这可是珍珠不能仿冒的。”
说着拿起珠子走到慕琉璃面前,晃悠了几下递到慕琉璃眼前。
慕琉璃曾经问过施乐这人鱼泪珠的鉴别方法,施乐也曾提到过这么一点,现在眼前这珠子正如施乐所形容的那般,泛着幽蓝色的白色珠子,晃动下会映出蓝色的水在波动。
拓跋寒也有些吃惊与这朱砾竟然愿意拿出人鱼泪与自己赌输赢。
若是真能赢得这东西,便断了那女人再去那蒲夷之海犯险的想法了。
欣喜过后,立刻清醒的意识到这朱砾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拿出人鱼泪,定还有其它别的要求才对。
果不其然,那边朱砾悠哉的道,“我这人鱼泪可是无价之宝,不知寒王愿意出什么来作彩头呢?”
拓跋寒本就没什么收集宝物的习惯,身上也不喜欢配搭玉佩装饰的,这会他这么一问,却真是想不出什么能与那人鱼泪相比的宝贝。
“本王不喜收藏这些个东西,府里也没什么能与大皇子手里那颗珠子相媲美的宝贝。”
“怎么会?本殿觉得寒王妃就是寒王的宝,这么绝佳的倾城美人,可不比那人鱼泪要宝贵的多了,只看寒王是否愿意拿她来堵了?”
朱砾笑着说,一双媚眼盯着慕琉璃想看看她作何反应。
却没想慕琉璃依旧那副极淡漠的性子,脸上居然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语气泛寒抢着应道,“好!”
轻灵寒冷的声响,让拓跋寒眉眼上染上惊色,拉着她低声道,“你应他干嘛?”
“怎么?你没信心?”
慕琉璃瞥了眼他,依旧淡淡地道了句。
“我是不会拿你去做彩头的,你是人不是东西,我拓跋寒不会把自己的女人拿出去赌,跟信心无关!”
那人鱼泪算个屁,他怎么会拿她去赌那东西。
在他心里那东西连她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
慕琉璃瞧着他那满是怒火的双眸,心底不觉的又燃起一丝感动,他又是那副要保护她的模样了,嘴角一弯,“反正我不是你想要的那个她,便是输给了他又有何妨!”
“你胡说什么?我想要的是你,一直是你,是你!所以别再跟我说那样的浑话!”
他从未如此确定过自己的心意,他一直都明白他想要的是她,以前现在以后,全部都是她。
昨日只是太过吃惊了,才一时接受不了,可一听说她愿意拿自己当赌注,那压抑着的心终究爆发了出来。
慕琉璃双手被那双覆上的大手握的有些微疼,可心底却泛着甜蜜,他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向她大吼着他要的是她。无视那在坐的所有目瞪口呆的看客,她抽出手主动的搂上了他的脖子,朱唇在他耳边轻轻地诉说着,“我信你,所以你也信我好吗?”
拓跋寒第一觉得这女人也有温柔似水的时候,那粉嫩的唇瓣蹭着他的耳垂,幽若的气息弄得他浑身发麻,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吗?
男人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这般挑逗怎么还能把持得住。
只能恨现在在大殿之上满是看客,否则他真想把她压在身下。
“大皇子不是要赌吗?那琉璃也想换个玩法,既然拿我当赌注了,那便换我与大皇子比酒量,你看如何?”
“你?”
朱砾看向眼前怔怔地看向自己,与自己商量着的女子。
不是他吹嘘,他从小在酒缸里泡着长大的,从未喝醉过。别说是她这么个女子了,就算是酒量再好的男人也拼不过他,所以他从未担心那人鱼泪会被拓跋寒赢去。
“怎么?大皇子怕输给我这女人,面子上不好看?”
慕琉璃又淡淡地道了句。
朱砾仰头大笑,“寒王妃若是想玩,本殿自然奉陪,只望待会输了可别忘了要兑现承诺。”
“琉璃虽是女子可也懂得愿赌服输的道理。”
巧笑着回了句,面上没有丝毫的惧意。
别人不知道,可坐下的慕思烟和慕天风却知道慕琉璃的酒量,曾经那慕思烟开玩笑逼着她喝了一杯清酒,她愣是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醒来,这点酒量怎么能与那号称“酒皇子”的朱砾拼。
两人看来她是必输无疑了。
两人端着酒杯互相敬了下,拓跋寒却拉着慕琉璃的手,低声道,“我信你,可我也担心你。”
她知道她不是以前的那个慕琉璃了,可他还是担心她,“你若是输了……”
“你不是杀神吗?我若是输了,你便带着人再把我抢回来得了。”
他那话还没说完,她半开玩笑的口气接了一句。
而他却坚定的点着头用极响亮的声音道,“好,若是你输了,他把你带走,我便带着人追到占极,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他朱砾是说过她输了她便得跟着他走,可没说不准他去把人抢回来的。
那朱砾不管他们夫妻在那依依不舍鹣鲽情深的戏码,也没打算抢了那慕琉璃回去当自己的女人,只是想瞧瞧那女人输了后的表情是否会与现在的淡定表情不太一样。
说白了,他只是看不惯这女人老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就好似这世上没什么事能让她皱下眉头的了,所以他偏要撕破她那伪装的表情。
拼酒终于在众人的翘首盼望下开始了,大殿正中间的酒桌上摆满了一大坛一大坛的佳酿,远远的就能闻见一股浓郁的酒香。
慕琉璃在小家伙的额前亲了一下,才起身向那桌子走去,与朱砾擦肩时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道,“朱姑娘可要手下留情了。”
只见朱砾突然身子一僵,脸上的笑也茫然止住,只是愣愣地看向慕琉璃。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女人,不可能,她隐藏的极好,这世上除了她娘亲就连她父王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女儿身,可她为何只见过一次面便瞧出她是个女子。
这突来的震惊让朱砾犯愣了半晌,却还是调整了心态,举起酒坛子与慕琉璃道,“本殿先干为敬,寒王妃请!”
说着一仰头,咕噜咕噜的灌起酒来。
根本没加品尝只是当那陈酿佳酿如水般的喝了下去,马上手里那一坛子酒就见底了。
慕琉璃优雅的举起一坛子酒也仰头喝了下去,咕噜咕噜的也是一会的功夫便下去了一坛子酒。
拓跋皓心疼着那皇宫里珍藏了多年的佳酿却被他们两就这般当水般喝下去了十余坛。
见慕琉璃七八坛酒下肚了,脸色却依旧没什么变化,朱砾有些心急了。
不会的,从小她娘就训练她喝酒,就怕她哪一日酒醉后暴露自己是女子的秘密,才训练出她这么个千杯不醉的酒量。
人家小孩子从小喝的是奶,她朱砾从小喝的是酒。
这女人真是怪物,这皇宫里的佳酿可要比外面的酒烈的多了,她都觉得嘴里泛着辛辣了,为何这女人却依旧没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