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此时的突袭已经乱成了山呼海啸般地强攻,对于随后填充上来的越军,只要进入视野,狙击开始发挥作用。
与两山驻守时的狙击相比较,此刻的狙击可谓屠杀。全民皆兵的好处是防不胜防,坏处是无法契入激战对垒的两军战场,要不只能成为炮灰。
看着身旁的男女老幼潮水般的不断冲上,转瞬间那些参差不齐的生命仿佛麦收一样覆倒,寒月里的血,流淌成河。
阿林呲目裂血,那是他的父母兄弟。数秒钟之前,他高喊的是:为了祖国,为了家园,为了这遍热血浇筑的土地,冲上去,把中国佬杀光。
没有丝毫的犹豫也没有丝毫的迟疑,宛如打了鸡血,那些年青的面孔和那些沧海逐渐桑田的面庞充满了坚定充满了义无反顾的力量,然后,樯橹灰飞烟灭,脚下的土地真的开始被热血浇筑。
撤,赶紧撤,转入院墙,即刻巷战……
心机之敏锐,反应之迅速,随机之应变。作为一个指挥者无论哪一点都不可不谓得当。但,一切都开始与愿望背道而驰。
全民皆兵,只能是兵,而不是军。
回去,都他妈的给我往回撤!!!
一切都迟了,嘶喊声已无法阻止持枪者的蜂拥向前。血流中那些持枪者毅然决绝,他们踏着血踏着父老乡亲兄弟姐妹的尸首前扑后续勇往直前。
很多事如此,在铁与血,烈火与硝烟面前,一切都很苍白很徒劳。
杀!杀杀!!!
枪口喷吐着火舌,内心里生出极其无力的感觉,阿林这一瞬间死也无法明白,中国人的突袭,咋就演变成了一场强攻,或者说屠杀!
不容他有过多的思考,身侧左面那片月光下的苇草纷纷朝两边折倒,陡然间,一个身体巨大的壮汉狂奔着进入视野。
那仿佛是一头蛰伏于波涛暗涌的海面下的钢铁怪兽,豁然破水而出,把海面犁开,一线浪花由远及近。
在那声“冲”字出口,白结巴已经忘乎所以,内心里那头蛰伏已久的怪兽终于苏醒,并且以不可抑制的狂暴状态勃发,他冲了出去,以最短最直接的方式,势不可挡。
草!离白结巴不足百米的赵哥再次无语,内心里很是有些癫狂,这货咋又疯了哩!
有此想法的还有大队长龙猛,龙猛纵观全局,即便是突袭逆变为强攻亦是预料之中,但对于结巴小兵的冲出已经不能简单地划定为离谱不离谱了。
就象是一场足球赛,全队压上的时候,连守门员也冲过了半场,并且这个守门员很有点成为前锋的欲望。
由于居中的则应缘故,结巴小兵扛着火箭筒冲上的那个画面在大队长龙猛的眼里也就变得极为怪异起来。而且这个怪,真的不是一般的怪。
切!龙猛很是纠结,战场瞬息万变,很多事不能以常规度之。不过结巴小兵的不按常理出牌,依然叫大队长龙猛内心不爽。
丫的,咋都是一路货色。龙猛不爽的心思把孬小兵血性也带上了。想想这之前竹林深处,孬小兵也是这样不按规矩出牌,两者相较,似乎孬小兵的行为更加令人不爽一些。
还是缺乏信任呀!龙猛再次感慨,其实没有血性的另类要挟,龙猛依然会做,并且做的很好。
沉默行军前的那夜他就答应了团长,把杨堑带回来,并予正名。军人的信誉比生命更重。
丫的,啥时候疯不行?偏偏赶这种节骨眼上,我勒个去,这是狙击吗?再说了丫的真以为子弹长眼睛了吗?
子弹的确没长眼睛。
从正面寨门进攻的一小队很是有些困惑,原因之一是离突袭时间差了那么一点点,另一个原因是因为要穿过一条丝毫没有遮拦的山道,一小队没能真正意义上的全部进入突袭点。这时候,枪响了。河岸那边。
妈的,老黑嘀咕了一句,难道突袭提前了?不对呀……
没时间思考了,以二土匪老黑的那种臀部思考方式,要想明白了,的确不是一会半会的事。不过粗坯有粗坯的好处,想不明白的时候就不用再想。
老黑也冲了出去,并且是极度迅猛的压上。
子弹呼啸。相对于大土匪一班长所受的火力压制右翼前锋这块就好很多,一来正面人数少,二来二土匪老黑的反应速度太快,这个铁塔一样的巨汉把个人的潜质发挥到了极致,两挺机关枪喷着火舌,把映入眼帘的一切撕咬碎。
但很快右翼的突袭也同样受到了钳制,反应过来的越军,逐渐稳住了阵脚,并于山寨的前沿从新购置起了强大的火力网。
由于正面地势狭窄的缘故,火力极易集中,也能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
这时候,左翼的河岸处发生了炮击。
当然,二土匪老黑没能想到结巴小兵的火箭筒,老黑以为三小队仍旧蛰伏于滩涂之前,受炮火所制。
你个姥姥的。二土匪老黑想,既然左翼受制,自己的右翼在发挥不了作用,那么就被动了。
事实如此,如若拿不下山寨,前进的道路受阻,特种作战大队必将再次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这种局面对于此时孤军深入的特种作战大队来说即便不是灭顶之灾也相去不远了。
一连投掷了数枚手榴弹,趁着爆炸的硝烟弥漫,二土匪老黑一跃而起,火舌喷吐,急速向前。
不过二土匪老黑没前进多远,在老黑换弹夹的时候,越南人开始反掷手雷,狭窄的空间里在度轰声雷动,焱浪扑天。
拼了!二土匪老黑真的不再淡定,本来为数不多的一小队,这一瞬间又有人倒下了,不用细看也知道那名队员被炸的四分五裂。
草你个七舅老爷,辣块你个妈妈的!
再次顶着弹雨,没有时间悲伤,甚至于没能在愤怒强烈些。战火的画面却已经开始撼人心弦,这个铁塔一样的巨汉直如无人之境般的往上冲。
凄凉的风扑面,寒月下,蒿草间,那些高速弹跳飞出的弹壳把所经之地铺成了一道耀眼的金属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