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契机,整整等了半个月的程天宇,在铁路技校和旱冰场看场子的旋风十二骑第一次发生冲突时,脸上露出了一丝阳光过后的微笑。
程天宇在此之前通过朋友认识了老大他们,相同的年龄,相同的志趣爱好,从某种意义上讲,程天宇似乎比程天阳更趋于贫民化,更善于交接任何阶层的朋友。
年少轻狂,酒一喝,烟一抽。外皮剥去,是为兄弟,肝胆相照。
很多事如此,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堕入圈网。
和旋风十二骑的第一次冲突,其实一切都保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象站前广场那种百人啸聚的场面没有再现。
此时,双方的主脑人物也都没有出场,这场双方三十余人的斗殴可谓平局。
经历过严打的洗礼,双方都很克制。
白旋风的旋风十二骑和老大十兄弟也没有纠缠下去的意思,本来体育馆旱冰场这样的斗殴,实在是太平常了,几乎天天发生。
可从这帮子学生的悍狠决绝里,程天宇看到了一个机遇。
程天宇后来说,我永远不会等待机遇,机遇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如期去等不如创造一个。
说这话的时候是个冬天,大雪纷飞,满世界里冰冻萧杀。
时光在落叶纷飞里流逝,就在所有人都即将开始遗忘的时候,一场触不及防的流血豁然揭幕,由此而起,百人啸聚再次蜂拥街头。
事情起由,在当时看很模糊。之所以说模糊是因为那个暗影里的扑杀,是在瞬间开始,又在瞬间结束。宛如划过街面的风,不留痕迹。
黑纱走在看上去比他还黑的弄巷里,一盏灯,在弄巷的另一头,风尘很厚地堆积,光影暗弱。
老大十兄弟里黑纱排行老九,黑皮,一米六八的个子。平顶短寸,在那个年代还不多见,很多时候你看黑纱,脑海里就会出现一个场面,这个场面在后来风靡江城街头巷尾的港产警匪片中不断出现,黑纱的匪气让那些片中的混混子黯然失色。
而黑纱除却匪气的另一面,却足以和此时下关店四大杰出青年比拟。
有关黑纱最据经典的皮赖可以用段对话来概括,这段对话一直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校园内流传。
校图书馆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淑芬。窗口借书的管理员,也很年青,名字带有很浓烈的那个时代气息。
芬芳淑华,很多女孩名字里都带着这些字。
漂亮的女孩任何时代都惹眼球,在哪都一样。铁路技校的学生更是野性狂野。只要淑芬当班,借书的男生就多了去。
一群群,一列列,多则十几人,少则五六人。都有追求淑芬的意思在里面,当然也不乏凑热闹闲的找抽的,这样的凤毛麟角。
这帮子学生有事没事都想找淑芬搭腔,淑芬家境宽裕,小性子傲气十足,老不爱搭理。
一帮学生很尴尬,黑纱也在其中。黑纱看女孩眼神不拐弯,黑纱说,姐,你能开口吗?
淑芬看一眼黑纱撅了嘴,很可爱的样子,叫人砰然心动。
黑纱说,我们这十几个小伙围着你,像不像众星捧月。
很奇怪的是淑芬没生气,淑芬说,你不知道围在月亮边上的星星都是暗淡无光的啊!
黑纱心想,你妈的傲啥啊!这要没人,信不信爷们轮了你。黑纱其实也就心里想想,要真叫他轮,黑纱真还没这胆量。
黑纱又说,你看到我眼里有什么?
淑芬答,一股色幽幽的光。
黑纱还说,我要和你在一起,就是干柴遇到了烈火。
淑芬答,你不要*啊!
一众学生笑的前仰后合。
很皮厚,很坚韧的黑纱挂不住了,黑纱说,换书,换书。赶紧给我换书。
淑芬怜怜地说,换啥书?你很爱看书吗?
黑纱气不打一处来,黑纱说,妈的,老子啥书也不爱看,就爱看你。行吗?
众人宛然。
这个事是几月前的事了,现在黑纱不挂记淑芬了。
年少心境多半如此,轰轰烈烈的来,黯然神伤的去。一转眼就成了烟云。
现在黑纱喜欢上了体育馆门前卖汽水、瓜子的女孩,那女孩十六七的样子,小椒辫,眼神亮亮地。
大家都叫她汽水西施。
黑纱来旱冰场老买汽水,顺势找女孩搭腔。有时候,一晚喝五六瓶,喝得黑纱只打饱嗝。女孩掩嘴笑,黑纱眼前顿时春暖花开,不经意间又开了一瓶,这一口灌下去,黑纱真要吐了。
后来,铁路学生们和看旱冰场的混混子们冲突了,黑纱没敢来了。
时光在百无聊奈中如铁丝般细长,一切的一切又风平浪静了。
黑纱想汽水西施想的慌,实在耐不住,前往体育馆了。
平常大家很少走这条弄巷,尽管近,但大家还是习惯走大街。穿过弄巷,体育馆近在眼前。
黑纱低头,口哨吹的飞响,黑皮子后跟下的铁掌踏的青石嘚嘚。
两条白影飞快地扑进了弄巷,灯影一暗。黑纱抬头,俩人白手套遮了面目,左右一分,双双从风衣下抽出刀,寒光缭绕,四刀对穿,黑纱还没有反应过来,仰天摔倒,喋血满地。
一阵风似的刮过,两道白影投入黑暗。宛若惊鸿一掠,了无痕迹。
已经是三两劣酒下肚了的老大和毅志,都有了点眼花。
两个人都是小酒量,闲来无事,小酌一番。才有了兴致,楼底下有人喊。
毅志拔口烟贴窗口往下看,影影重重,眼花的看不真切。毅志说,那个,妈比的叫魂啦!
楼下人朗,毅志,我草你妈的老九叫人扎了,还他妈喝啊,二哥说了,叫老大赶紧上医院去。我靠!
老大阴沉了脸,和毅志酒都醒了。
两人匆匆下楼,楼下的是老八,老八跑的满头热气蒸腾,正扶着楼前的树,汗如雨下。
老八身高不足一米七,白净,弱带一丝秀气。
老大问,老九怎样,伤的重么,在那个医院,惊动公安了么?
老八气喘如牛的说,四个洞对穿,扎四肢上,血流成河了。妈的,叫老子喘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