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高邑消失在自己面前,肖以森一个激灵,从睡梦中醒来。
他缓缓睁开眼睛,窗帘透出淡青色的微光,天色刚亮。
睡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他再没有睡意,掀被起身,出了卧室,到了小花园阳台。
一盆盆绿植在清晨的空气中尽情舒展着枝叶,肖以森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抬起胳膊做了几个扩胸运动。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或许是前一晚高邑的话太过消极了吧,看来自己有时间要再去找他一趟,跟他好好聊聊了。
新一季度的绩效考评即将开始,肖以森不可能制定运营部所有人的绩效,他只用跟负责绩效的人事一起制定经理级的绩效即可,下面的人,自然是由经理往下制定。
运营部的绩效相对比较好制定,因为带项目的运营有负责游戏的每月收入kpi这个可以量化的标准在,每个月数据分析部门会根据上个月的情况,跟运营协调后,制定这个月的kpi。
人一忙碌起来,容易忘记一些事情。
肖以森接到高邑下面负责帮他打理饭馆的经理电话时已经是五天后。
“三少,您这两天有没有跟邑哥联系?”
肖以森那天之后就忙到飞起,并没有联系高邑,“我没有联系他,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肖以森会想到那天那个梦,即使过去了好几天,那个梦也仿佛刚刚发生一样真实,他忽然觉得有些气闷,起身去把办公室窗户打开。
“邑哥那天酒醒之后,拎着车钥匙就出了门,这都过去四天了,没有任何消息。”高邑是属于典型的浪子类型,对什么事情都不太上心,唯独私家菜馆,是他最在乎的东西,所以就算出去浪,也必定是每天要给经理一个电话或者一个微信,这已经形成了他的一个习惯。
而这个习惯肖以森是知道的。
一开窗,一股热浪袭来,跟屋内的冷空气形成强烈的对冲。
肖以森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给高家打过电话么?”
“三少,我没有高家电话。”
肖以森这才反应过来,饭馆的经理是没有高家的联系方式的,因为高邑曾经说过,不想让自己的饭馆跟高家有什么联系。
“我打电话问下吧,有了消息再告诉你。”
对方道谢,挂了电话。
肖以森想了想,直接将电话打给了高邑的姐姐,在高家,高邑也就是跟姐姐还亲密一些了。
然而对方告诉他,高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来过的,四天前高邑联系过她,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就没再联系了。
肖以森心头一紧,追问道:“什么奇怪的话?”不知为什么他还是会想起那个奇怪的梦,而心里总觉得像是有个无底洞,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让我好好的,说什么高家以后都是我的,不会再有人逼我,一堆的胡话,高家怎么会是我的,我不过帮他打理几年,等他收了心,都还是要交到他手上的。”
肖以森的重点不在后面,听了高家姐姐前半句,他仿佛跌入了那个无底洞,心中的恐惧如同海水般倾注而入,将他淹没。
“姐姐,高邑可能出事来了,你现在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尽快找到他。”淡定如肖以森,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
高家姐姐也意识到什么,匆忙挂了电话。
明明空调温度调的不低,但是肖以森却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冰窖一样冷。
他给肖以辰打了个电话,“大哥,帮我用肖家的消息网,查下高邑,要快,他可能出事了。”
又想到那天的梦,高邑,你千万不能有事。
肖家强大的消息网很快有了高邑的消息。
“阿森,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肖以森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厨房,他手死死抠住桌子的边缘,“大哥,你说。”
人是在离宁城不到一百公里外的郊区一个偏远土路上被发现的,在高邑自己的车里,因为地点比较偏僻,经过那里的人也少,所以发现时已经是两天后。
法医排除了他杀的可能,尸检结果显示是食用过量安眠药导致的死亡,基本可以确定是自杀,而且在高邑的车内,发现了遗书和做过公证的遗嘱。
“阿森,高邑被发现时,脸上是带着笑容的,还有…”肖以辰顿了顿,“遗书和遗嘱里都提到了你。”
***
佳音从楼下下来,听到厨房“哐当”一声响,还伴随这其他噼里啪啦的声音,她吓了一跳,赶紧往厨房跑。
厨房里锅铲掉了一地,手机也落在地上,屏幕碎裂。
这些佳音都不关心,她看到肖以森手撑在料理台上,弯腰背对着她,一只手紧紧拽着胸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个情形吓了佳音一跳,她三步两步跑到肖以森身边,“肖以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肖以森见到她,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他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几乎将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佳音身上。
佳音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她也紧紧回抱住他,“肖以森,你怎么了?”
肖以森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拥抱她,两人身体之间没有任何空隙,他仿佛想把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佳音的身体被他勒的有点疼,但是她咬牙忍住了,她不知道平日里冷静自持地肖以森为什么会如此失态,但是她现在只有紧紧回抱住她。
“佳音,高邑走了!”过了许久,肖以森才开口,张口说出的话却是沙哑至极。
佳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直觉问:“走去了哪里?”
“高邑死了…”
伴随着他的话音,是落在自己脖子里的两滴冰凉的液体,明明滴落在她皮肤上是凉的,佳音却觉得自己的脖子被烫的生疼,连带着心都蜷缩起来。
高邑,那个笑呵呵的,跟她说,佳音妹子欢迎你常来的人,怎么会死呢,前几天他们不是才见面的么。
她很想反驳肖以森,不要跟她开这种玩笑,她张了张口,但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肖以森不会跟她开这种玩笑,那是他的好兄弟,他的发小,一句话他能为之赴汤蹈火的兄弟。
可是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当天下午,佳音陪着肖以森去见了高家的人,高邑的姐姐和高邑的父亲。
“高伯父,萍姐。”肖以森跟两人打招呼。
高萍的眼睛是肿的,可见哭了许久,而高邑的父亲看起来也十分苍老。
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在场的还有高邑的律师。
“好了,人都到齐了,我可以宣布高邑先生生前留下的遗嘱了。根据高邑先生的遗嘱,他名下的所有财产,在他死后,除了宁城的私房菜馆交给肖以森打理和继承外,其余所有财产,全部捐献给爱心基金用于抑郁症患者的救治。”
肖以森垂首,没有任何反应。
是的,高邑是因为抑郁症,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可是谁又曾想过,平时看起来笑嘻嘻的他,会患上抑郁症。
“来自家族继承的巨大压力,企业联姻的压力,和无法对人言说的…喜欢男人的压力。”肖以森托大哥辗转找到了高邑的主治医生,医生如是说。
高邑有前面两个压力,他是知道的,但是医生最后说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认识高邑这么多年,从来不知道,他爱的是男人,因为之前的时候,他还是个情场浪子,说是万花丛中过也不为过。
“这里还有几封信,是高邑先生生跟遗嘱一起寄存在我这里的,当时他立遗嘱的时候只说人难免会有意外,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早点立了遗嘱如果有什么意外不用担心身后事。”律师解释道,并将几封信一次交给肖以森,高萍和高邑父亲。
肖以森手有些颤抖,他接过信,却没有打开,他冲高萍和高邑父亲深深鞠了一躬,“高伯父,萍姐,高邑已经去了,他最后的心愿我一定会帮他实现,他留下的饭馆,我一定会帮他打理好,经营所得除了一切开销外,剩下的,我会遵循他的遗愿,全部捐给抑郁症基金。你们如果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就是,还有,请让我送他最后一程,”说到最后,他竟有些哽咽。
因为怕他情绪失控,所以回去佳音跟他打车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无言,而那封信就被肖以森握在手里,没有打开。
到了家,肖以森对佳音说了一句,“佳音,我有些累,先去躺一会儿。”
看着他拖着疲累的身子上楼,佳音鼻子一酸,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下来。
天色渐晚,佳音做好了饭,上楼去叫肖以森吃饭。
敲了敲门,没有回应,再敲了敲,依然没有回应,她有些担心,拧了门把直接进了肖以森的卧室。
床上的肖以森眉头紧锁,脸上冷汗津津,似乎是被噩梦缠住了。
佳音跪倒他身边,“肖以森,肖以森醒醒。”
肖以森好像真的听到了她的声音,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然而还没定佳音反应过来,她一个天旋地转,两个人的位置已经迅速发生了变化。
肖以森将她压在自己身下,他的吻毫不犹豫地也落了下来。
佳音稍稍挣扎,却被他压得更紧,他的手从她的衣摆下伸进去,在腰间的软肉处摩挲了一下,就采向了胸前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