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焦信的禀报,我心情大悦,哈哈大笑道:“好!好!等高将军回来我好好拾你们两个庆功。”
焦信笑道:“功劳最大的乃是陛下,韩都是您攻陷的,我和高将军并没有做什么。”
“最先攻入韩都的是我,不过功劳我却不敢大包大揽。”
焦信陪着我笑了起来,他低声道:“莫安迁已经签下投降文书,陛下要不要见他?”
我冷笑道:“亡国之君,有什么好见的?你让人把胡文邈给我带上来,我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焦信点了点头道:“陛下见见他倒是没有什么,不过千万不要打收服他的主意,此人对莫安迁忠心的很,早已打定了以身殉国的主意。如果不是为了保护莫安迁,也不会被我们生擒活捉。即便是强留,也不过是一个后患,不如早日将他除去。”言语之中流露出想将胡文邈除之而后快的意思,看来这次在与胡文邈的对抗中,焦信尝到不少苦头。
我第一眼便对胡文邈产全了好感,此人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眉宇中充满桀鳌不驯的傲气,虽然身躯多处负伤,却丝毫不损他英武之资。
左右武士想要让他跪下,胡文邈倔强站立在那里,一幅宁死不屁的模样,两名武士手持长棍向胡文邈走去,他们想要用长棍敲断胡文邈的腿骨。
我使了一个眼色,让武士们退了下去,微笑道:“果然一个忠义之士。”
胡文邈冷笑道:“既然落入你的手中,何须多说那么多的废话。给胡某一个痛快吧!”
我呵呵笑道:“胡将军有件事我并不明白。莫安迁行事昏庸,任人惟亲,这样地君王你保他又有何用?”
胡文邈平静望向我道:“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胡文邈身为大韩地臣子,大王在我的心中便有若我的父母一般。”
我欣赏的点了点头,从案上拿起韩王莫安迁刚刚签署的投降文书道:“现在你的主人已经主动向我投降,你以后该何去何从,想必心中一定明白。”
胡文邈微微一怔。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并不相信莫安迁向我投降的事实。
我将投降文书向他扔了过去,胡文邈接过展开,当他看完文书,确信是莫安迁亲笔所写,禁不住落下泪来。
我淡然笑道:“你把他当成父母,可是他心中却并未有你这样的孩儿。”
胡文邈黯然将投降文书掷在地上:“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对胡文邈早已生出怜才之心,一心想将他收为己用,真挚道:“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胡将军何必为了一个庸碌无为地君主而牺牲呢?”
“你好像并不明白。胡某乃是殉国并非殉主!”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殉国?我一向以为胡将军乃是胸襟广阔的一代名将,却没有想到胡将军的眼光居然如此狭隘!中原八国原本就是一家,你为谁殉国?今日你死了,或许有人夸你忠义,等到天下一统之后,谁人会将你当成忠巨?”
“大丈夫立世,当求问心无愧 ,又何必顾及他人怎样去想?”胡文邈的口气依然强硬。
我叹了一口气道:“知不知道我为何对你费了这么多的口舌?”
胡文邀没有回答。
我大声道:“我一是欣赏你的忠义,二是怜惜你的才于,现在看来你只不过是愚忠罢了,只可惜了你空有一身本领,却没有施展的机会。”
胡文邈的目光突然闪烁了一下。我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内心的变化,语重心长道:“我早就听闻你爱民如子,你既然可以关心韩国的百胜,为何不将这份爱心用诸于天下人地身上?”
胡文邈默然不语,似乎已经无言以对。
我语重心长道:“中原好比一棵参天大树。八国乃是寄生于大树之上的八根枝桠,天下万民乃是这树上的片片枝叶,胡将军岂可被一叶障日,而忽略中原百胜血脉相连的事实呢?”
整个大厅内鸦雀无声,我手下的将领不仅仅来自大康,还有不少是来自燕、齐等国的降将,我的这番话不仅仅是对胡文邈所说,也说到了他们的内心深处。
我起身缓步来到大厅的正中:“能够将八国统一,让百胜在一个平和安定地环境下生活,乃是我龙胤空今生最大的心愿,有人会说我野心勃勃,那是不了解我地志向,中原的版图为何会不断缩小,难道北方的胡人和南方地蛮夷真的如此强悍吗?”
我环视众将,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道:“我们的将领一样出色,我们的士兵一样勇敢,为何过去的多年里在胡人的面前竞然变得不堪一击?那是因为分裂,那是因为八国之间的内部纷争所至,我对领兵打仗只是一个门外汉,不过我知道,一条支离破碎的防线根本无法撑起抵御外族的重任!”
众将的眼中全都流露出激动的光芒,我的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我大声道:“我从未有像现在这般紧张,从未有像现在这般感到沉重的压力,你们都有不可多得的将才,你们的眼光不应该局限于眼前的战争中。”
我指向正北的方向:“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两胡统一己经成为定局,拓拔淳照稳定胡国内部格局之后,他的目标必然是我们中原的肥沃土地,中原的内部纷争,无论谁胜谁负,君主尚能善待他国之民,若是胡人侵入我们的土地,我们的百姓将何去何从?”
我绝非外故意做出这样一副悲天悯人的嘴脸,我所说地一切都是自己一真实地想法。
胡文邈的目光第一次和我正面相遇。他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百姓在你的心目中果然如此重要?”
我重重点了点头道:“百姓乃国之根本。没有百胜哪里来的国家?没有百姓哪里还有君主?百姓方才是我们的衣食父母,百姓方才是我们的主宰,胡将军刚才的话说错了,百姓仍在,你为何人殉国,你又为何人殉主?该说的我已经全部说完了,胡将军若然还有为莫安迁殉难的打算,我决不会阻拦你!”
胡文邈唇角地肌肉抽动了一下,他忽然屈膝跪了下去“胡文邈跪得是天下的百姓,并非跪你!”
我呵呵笑道:“若是天下人都有胡将军的这种情怀,我中原必将雄霸于天下。”
胡文邈又向着我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大声道:“陛下一席话点醒梦中人。”
我笑道:“胡将军此拜又是为何?”
胡文邈道:“陛下有句话说错了,陛下乃是万民的主人,也是文邈日后的主人,文邈自然要拜见主人。”
我伸手扶起胡文邈,大声道:“能得胡将军实在是我的幸运啊!”
莫安迁虽然向我俯首称臣,可是仍然难逃一死。我本来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可是既然答应了焦信,要用莫安迁的首级为焦镇期祭灵。自然不能够反悔。
祭奠之日,我亲自随同焦信来到焦镇期地灵牌前,焦信手刃莫安迁之后,跪拜在父亲的灵前大哭不起。
我心中暗叹:“焦信终归还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从狼刺手中接过酒杯,缓缓将美酒倾洒在灵前地黄土之上,想起昔日和焦镇期并肩作战的情形,心中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来,若是焦镇期仍然活在这个世上。我心中压抑的好多事情会多一个人倾诉。
焦信祭拜之后,不敢打扰我的追忆,先行告辞离去。
我独自坐在焦镇期的灵前,一边追忆往事一边对着焦镇期的灵牌饮酒。对于焦信的处理我实在是矛盾到了极点,从现在看来焦信好像并没有谋反的迹象,可是随着他声誉和地位的提高,我渐渐感到了一种不安。
我第一次感觉到对焦信地掌控好像没有太多的把握,若是任由他发展下去,终有一日他将成为我的心腹大患,这并非是我多疑,陈子苏、高光远、许武巨等人先后向我提出了警告,他们一定从焦信的某方面看出了迹象。
不知是空肚饮酒还是这几日太过疲惫的缘故,我竞然靠在供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朦胧间却看到焦镇期缓步来到我地面前。
“焦大哥!”我激动道。
焦镇期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公子,多榭你还牵挂着我!”
我喉头一阵哽咽,忍不住落下泪来。
焦镇期将面前的两杯酒倒满,和我共饮了一杯道:“公子是不是想杀福娃?”
我慌忙摇了摇头道:“焦大哥哪里话来?我从未如些想过……”目光和焦镇期真挚的眼神相遇,我黯然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的确动过这样的心思。”
“公子为何要杀他?”
“我担心他会谋反?”
焦镇期沉默许久方才道:“福娃想要谋反,也是因为公子的缘故
?”
我微微一楞:“焦大哥可否说得明白一些?”
焦镇期道:“福娃心中最看重的只有两件事,一是成为统帅万军,横扫天下的一代名将,还有一件事便是……”
一阵冷风吹过,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睁开双目却看到自已孤零零坐在焦镇期的灵前,哪有其他人在。心中懊悔不已,刚才一定是焦镇期托梦给我,自己若是再晚醒一刻,便听到另外一件事了。
此时狼刺慌慌张张的向我赶来,我舒展了一下酸麻的四肢,起身道:“什么事情?”
狼刺道:“大事不好了,铁甲营统领傅力岳把韩国御史刘今城的女儿强抢走了。”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傅力岳乃是焦信手下最值得信任的猛将,也是焦信儿时的玩伴之一,可谓是战功显赫,在军中拥有极高的声誉。
作为征服者掠夺胜利果实的事情时有发生,这种事情不可能从根本上避免。
我低声道:“这件事交给焦信处理,尽量将事态不要扩大。”
狼刺苦笑道:“主人,这次麻烦恐怕大了,刘倩儿是胡文邈的未婚妻。”
“什么?”我此惊非同小可,这个傅力岳什么人不好抢,偏偏要抢胡文邈的未婚妻,内心中迅速转了干百个念头,这件事究竞是久有预谋还是凑巧发生?
我脸色阴郁道:“狼刺,马上带我去看看!”
事情的恶劣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刘倩儿不甘受辱,竞然用金钗自尽,整个事件变得急转直下,刚刚向我投诚的韩国官员一个个情绪激动,更大的危机潜伏在身后,胡文邈和那五万降军本来已经诚心归顺,这种事情的发生,让我的一番苦心全部白费。
我心中实则恼怒到了极点,我一定要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付出惨痛的代价。
傅力岳被五花大绑的推到我的面前,高大的身躯佝偻着,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跪倒在地上低声道:“罪臣傅力岳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我面对傅力岳的时候反而平静了下来,有些时候愤怒并不能解决问题,我的目光转向焦信淡然道:“究竞是怎么回事?”
焦信恭敬道:“陛下,都怪微臣管教无方,才出了这种事情……”
此时殿外传来悲恸的哭喊声,却是韩国御史刘今城到了,这是我刻意的安排。
我故意道:“门外何人啼哭?”
狼刺道:“韩国御史刘今城前来请陛下为他主持公道。”
我叹了口气道:“焦将军,傅力岳是你的手下,你以为这件事该怎么办?”
焦信故作为难的皱了皱眉头:“陛下,巨不好说。”
我冷笑道:“何谓不好说?”
焦信道:“正因为傅力岳是我的手下,所以臣才不好说,无论臣提出怎样的方法,都会有偏袒之嫌。”
我心中暗自恼火,这件事的确十分的棘手,对傅力岳若是处罚边轻,势必会让这帮投降的韩国大臣心生怨言,会将我之前的努力全部白费,可是如果我对傅力岳的处罚过重,又会让我手下的众将心寒,说不定有人会趁机煽动让他们产生背离之心。这件事究竞是不是一个阴谋,傅力岳做这件事的背后,究竞有没有更深层的阴谋和用意,焦信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一连串的问题困扰着我。
我冷冷道:“傅力岳,你知不知道自己究竞犯了何罪?”
傅力岳默然无语。
我怒道:“你强抢良家妇女,遏奸未遂,害死人命,御史刘今城虽然是韩国旧臣,可是他已经向我投诚,便和你一样是我大康的臣子,更何况,她是胡文邈将军的未婚妻子,你如引作为必将激起韩国旧臣和降军的愤怒,天下人将如何看待我大康的将士?我口口声声对外宣称我们是仁义之仟,你做出这种事情岂不是当面给了我一个耳光?”
傅力岳从我的言辞之中已经察觉到大祸将临,吓得面如土色,颤声道:“陛下,臣知道错了,可是臣只是想和刘家小姐聊上几句,并没有奸淫她的意思,更不想害死她…… ”
“住口!”我拍案怒起,此人着实可恶,事到如今还强辞狡辩。“给我拉下去……”
焦信此时慌忙出列,跪在我面前道:“陛下,臣有几句话想说。”
我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说的?”
焦信道:“陛下,傅力岳乃是大康不可多得的猛将。这些年来为大康地统一立下了汗马功劳。”他转向傅力岳道:“脱去你地外袍!”
傅力岳犹豫了一下。仍然将自已的外袍脱下,只见他赤裸的上身之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众臣不由得发出一声唏嘘,焦信情真意切道:“这一个个的疤痕都是为大康所留,哪一场战争他都是率军冲杀在最前从未退缩过。”
傅力岳忍不住热泪盈眶,低声哭泣起来。
我心中也不禁一件酸楚莫名,无论焦信此次的目的何在,傅力岳乃是我大康功臣的事实不可改变。
焦信道:“从官位来说,傅力岳是我的属下,从私交来说。他是我自由相交地朋戒,这件事他的确做错了,可是我相信傅力岳初始的出发点决不是要害死刘倩儿,陛下,请你念及他过去的功劳,将他的这颗头颅暂时留在颈上,给他一个战死沙场的机会… … ”
傅力岳大声哭号起来,接连不断的在我面前叩头,额头之上鲜血淋漓:“陛下。罪臣并不怕死,可是臣不甘心这样去死,陛下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堂堂正正的死去!”
我环视众臣,他们一个个垂下头去,这件事无论是不是一个阴谋,其发展的结果已经让我难以操纵。我若是杀了傅力岳,或许可以赢得这帮降臣地尊敬,可是我却会丧失手下人的忠心。
此时一名武士慌忙上来禀报道:“陛下,刚刚收编的那些韩国降军闹了起来,和我方地军队发生了冲突。”
我用力握紧了双手。
门外不断传来刘今城的哭号之声,我原本想让他进来当场历数傅力岳的罪状。可现在我却有些犹豫了。
焦信低声道:“被俘降军共有五万之多,若是不及早镇压只怕会越闹越大,臣愿领军速去平息骚乱。”
此时又有武士前来禀报道:“陛下,胡文邈将前来求见!”
我也是微微一征,胡文邈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一直保特沉默,现在方才现身,却不知心中是怎样打算的?
我点了点头道:“宣他进来。”
胡文邈缓步走入大殿,目光之中充满悲愤之色,冷冷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傅力岳,屁膝向我行礼道:“巨胡文邈叩见陛下!”
“免礼!”
胡文邈仍然跪在地上道:“陛下,骚乱之事臣己经查出,乃是副将朱川唆使,臣已经将他捆缚在门外等候发落。”
我心中大奇,按照胡文邈的说法,骚乱应该已经被平息下去,他在这种时候仍然能够保持头脑清醒,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
我叹了一口气道:“此事原怨不得他,胡将军你把朱川放了吧,只要日后他们不再生事,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多谢陛下!”
我又道:“刘小姐地事情我听说了,还望胡将军节哀顺变。”我故意说出这样的话,目的是想看看胡文邈究竞作何反应。
胡文邈露出无比伤感的神情:“陛下,此事臣已经不想再提,肇事者既然是焦将军的属下,想必焦将会给胡某一个公道。”
焦信面色微微一变,众目睽睽之下,胡文邈将这个包袱摔给了他,他即便是想推脱也不能够。
我点了点道:“胡将军说地是,焦信你看看该如何处置吧!”
焦信再无退路,怒视傅力岳道:“傅力岳我平日是怎样约束于你?你今日却为何做出这等事来?你虽然无害人之心,可是别人却因你而死!”
他转向我道:“陛下,臣以为当免去傅力岳的官职,重责一百军棍,让他为刘小姐抬棺入殓,以儆效尤。”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听出焦信在包庇傅力岳,可是多数人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毕竞大家还是站在傅力岳的立场上,杀掉一个如此劳苦功高的将领,谁都不想见到。
所该人都在看着胡文邈的反应,没想到胡文邈却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此事的前因后果我清楚地很,他虽然对倩儿意图不良。可是并未有杀害她地心思。一百军棍惩罚有些过重了。”
些言一出,所有人都呆在那里,连我都没才想到胡文邈会这样说话。
胡文邈道:“我也是领军之人,这样的事情我也曾经历过,若是当真打他一百军棍,只怕他日后再也带不得兵,打不得仗,对一个将领来说,和杀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分别。倩儿之死他虽然难逃罪责,可是也怪倩儿命浅福薄。”他转向焦信道:“焦将军惩罚他五十军棍就是,日后再有同样的事情,定斩不饶,至于抬棺入殓,我想更是不,倩儿在泉下只怕也不想见到此人的面孔。”
胡文邈短短的几句话已经将所有人的同情人转到了他的一方,此人在这种情况下能够领全大局的确难能可贵。
焦信呵斤傅力岳道:“还不快向胡将军陪罪!”
傅力岳向胡文邈跪拜,胡文邈却转过身去:“陛下,臣要去料理倩儿地后事。先行告辞了……”
我留意到焦信的目光之中掠过一丝不安,在我看来他分明感觉到胡文邈今日的表现,绝非心中的真实表现。
胡文邈今日的表现却让我对他又看重了几分。这是一名有能力和焦信抗衡的将领,他今日的隐忍,必有他日的图谋。
刘倩儿的灵堂并没有设在刘府,而是设在了胡文邈地家中,两人虽然没有正式成亲,可是胡文邈完全以亡妻的礼仪来对待她。
胡文邈也没有想到我会亲自前来祭灵,,慌忙迎出灵堂之外,我扶起他,先来到刘倩儿的灵前上香。
从胡文邈浮肿地双目来看,刘倩儿的死对他的打击相当大。
我挥退众人,营造了一个和胡文邈单独谈话的空间。
“胡将军,我今日来此便是当面向你表达歉意。”
胡文邈摇了摇头道:“陛下无需这样说,胡某的胸襟也非陛下想象的如此宽阔。”
我凝视胡文邈,静静期待着他的下文。
胡文邈道:“陛下。倩儿乃是文邈生平至爱,文逸不会让她蒙冤枉死。”
我低声道:“既然如此,你当日在朝堂之上,为何不据理力争要求将傅力岳绳之于法?”
胡文邈道:“陛下,臣虽然愚鲁,可是有些事情我看得清清楚楚,若是傅力岳被处死,我们这帮韩国旧臣日后的境遇只怕更为凄惨,更何况傅力岳虽然一手逼死了倩儿,却并不是真正的元凶。”
我内心一震,望向胡文邈道:“你说什么?
胡文逸道:“自倩儿死后,臣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是让臣这样群死,巨并不甘心。”
我点了点头道:“此间没有他人在场,有什么话,你便对我直说。”
胡文邈道:“害死倩儿地乃是焦信!”
我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心中的震撼仍然到了极点,胡文邈果然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了真相所在。
胡文邈道:“臣虽然领兵作战,不如焦信,可是难得他看得起我,将我当成了他生平的对手,所以他想杀掉我。”
我默然不语,当初胡文邈被俘之时焦信便向我提出过这件事。
胡文邈道:“他应当没有想到我会投降,表面上看起来害死倩儿只是偶然事件,可是处理不当却是一个大大的祸端,陛下想必应该已经考虑到,杀死傅力岳势必引起手下众将心寒,不杀傅力岳又会让我们这帮韩国旧臣不满。”他停顿了一下又道:“臣权衡再三,我们这些韩国旧臣的地位势必无法与大康功臣相比,陛下若是必须做出舍弃,我们便会成为被舍弃地一方。”
我静静看着胡文邈,此人的智慧绝不在焦信之下。
胡文邈道:“五万韩军俘虏,刚刚被收编,外界的一切消息都己经封锁,他们怎会知道倩儿的死讯?一定是有人故意将此事宣扬出去,引起不满,挑动骚乱,局面若是继续发展下去,最后的结果必然是镇压,这五万韩军士兵的鲜血必将无谓流淌,原本平静的局势会再度陷入紧张之中。臣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所以才会主动放弃对傅力岳的制裁。”
我低声道:“胡将军对我说这些话,不怕我降罪于你吗?”
胡文邈道:“臣不怕,因为臣刚刚便说过,倩儿死后,臣便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臣最恨的乃是焦信,臣只要有一口气在,必然要向他讨回这个公道。”
我皱了皱眉头道:“胡将军,你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吗?”
“臣没忘,臣会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可是臣知道,臣今生复仇唯一的希望便在陛下身上,普天之下能够对付焦信的唯有陛下一人,他虽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可是他并无容人之量,倩儿之事,不但是他想害我那么简单,只怕他还是对陛下的试探。”
我冷笑道:“他向来忠心对我,只怕没有你说得这样复杂。”
胡文邈道:“既然是这样,陛下为何不干脆利落的杀掉傅力岳还臣和天下万民一个公道?”
我唇边的肌肉没来由的抽搐了一下。
胡文邈道:“陛下若是杀掉了傅力岳,只怕会使许多的将领生出向背之心,这才是焦信的高明之处。”
我冷冷道:“天下尚未统一,你们一个个心中想得却是钓心斗角之事,真让朕心寒透顶。”
胡文邈跪在我面前道:“陛下,文邈今日的这番话,永远不会在他人面前提起,这样的念头,陛下一统天下之前,文邈也不会想起。文邈向陛下发誓,一统天下之前,若是文邈有丝毫报复之念,让文邈永世不得超生。”
他含泪道:“若是焦信永远没有反叛之意,文邈永远不会再提复仇之事,若是他日他有反叛之念头,求陛下给我一个亲手对付他的机会。”
我凝视胡文邈悲痛欲绝的眼眸,突然明白,为刘倩儿复仇乃是支持他活下去的力量,除了我他再也没有复仇的任何机会。
此时我却想起梦中焦镇期没有说完的那件事,焦信在感情方面和胡文邈是何其的相似,两人都是一样的执着,焦信对绿珠的那份感情是不是已经变淡?我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焦信只怕从未改变过对绿珠的感情,他生命中另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绿珠,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胡文邈为了刘倩儿可以如此隐忍,焦信会不会也是一样?
我有些疲惫的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胡文邈的肩头道:“若是你和焦信同时攻打齐国,你以为你们谁会先攻下齐都呢?”
胡文邈给了我一个充满信心的答案:“我领兵作战虽然不如焦信,可是他能够做到的事情,我同样可以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