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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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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宫在工匠的精心修葺下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貌,如果不是地上偶尔可见的焦黑之处,根本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

落寞在我身后微笑道:“太子殿下,这里和原来已经没有任何的分别了。”

我淡然摇了摇头道:“我却已经不认得这里了。”

落寞显然没有明白我所说的是什么意思,迷惑道:“可是这里并没有什么变化呀……”

我慢慢向远处走去,母亲的灵堂已经不在,这里再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清月宫对我来说和寻常的宫殿并没有任何的不同,无论修复得如何巧妙,在我心中的位置已经不复存在了。

和清月宫同时修复得还有寿辰之日被毁去的炼丹房,不过清月宫是按照原貌修葺,炼丹房却是在原址之上推倒重建。

我原本打算去御医房找周渡寒,途经炼丹房遗址的时候才惊奇的发现了这里的变化,炼丹房的围墙部分已经完成,走入其中却发现那座青铜炉鼎已经被重新立起,炉鼎的正西方一座用原木搭建的楼宇已经完成了大体的结构。

我粗略的计算了一下,楼宇共有七层,即便是在皇宫之中也算是最高的建筑,因为只是框架,现在还看不出楼宇真正的建筑风格,我仰首望去,却见一人站在七层之上,微笑着望着我,却是主动请缨为歆德皇炼丹的袁天池。

袁天池微笑道:“太子殿下既然如此好奇,何不上来看个究竟?”

我沿着已经完工的木梯一步步走上高楼,整座高楼现在还只是框架,仰首便可以看到天空,随着步步登高,俯首向下望去,心中不由得有些慌张,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脚步。慢慢来到七层之上,袁天池所站立的地方是长宽各越一丈的木板,前方的凭栏尚未完工,站在上面的确是胆战心惊。

我虽然向来胆大,可是这时也不禁小心的站在木板正中,不敢向前多迈一步。

袁天池笑道:“太子无须担心,这座小楼的结构相当坚固,不会坍塌的。”

我淡然笑了笑,俯首望去。却见下面工人的身影已经缩小了许多,一阵冷风吹过,只听到木楼吱吱嘎嘎的作响,我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双拳。

袁天池道:“人在高处的时候,越往下看,内心就会往往越觉得恐惧,克服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仰望天空。”他深邃的双目遥望苍穹,低声道:“当你看到天空中自由飘逸的云层,你就会感觉到整个身心会变得轻松起来。”

我按照他的话向空中望去,但见空中一朵宛如丝絮般柔软的云彩轻悠的飘荡在天空之中,我和天的距离仍然和原来一样,我的心情果然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袁天池道:“我喜欢站在高处,因为这里会让我忘记生死……”他回过头来向我露出一个潇洒的笑容:“我曾经有一次几乎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当我就要从高处跃下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天空。我感到自己距离她时那样的遥远,于是我开始向高处攀登,可是我爬得越高,感觉自己距离她越是遥远,我甚至可以看到云潮在我的身边涌动,我可以看到太阳在我的脚下升起,可是我却依旧无法触及到天空。”

袁天池的眼眸随着云彩的变幻显得越发的深邃,他低声道:“从那时起,我真正看透了生死,世上烦心的事情本来很多,我又何必去苦苦强求,一切顺其自然才是人生的真谛。”

我笑道:“这就是世俗之人和世外高人之间的区别。我永远做不到袁先生那样的心境。”

袁天池微笑道:“人的追求本就不同,太子追求的是江山社稷,陛下追求的是长生不老,而袁某只求能够溶入这自然之中,随遇而安的生活。”

我淡然一笑,目光投向远方,从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到皇城的全貌。

袁天池道:“太子心中一定在想,既然我无欲无求,为何又要参与到这世俗之中?”

我笑道:“胤空从来没有那样想过,因为袁先生是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不过我有一事想不通,像袁先生这种看破红尘的高人,当初怎会想到去自尽?”

袁天池的目光古井不波:“没有那次的经历,袁某也不会看透红尘。”

我感叹道:“如果世人都像袁先生这样,这人世之中便不会再有纷争。”

袁天池道:“太子相信这世上可能没有纷争吗?古往今来,哪朝哪代能够真正的平息纷争?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平息纷争呢?”

我低声道:“想平息世上的纷争,最好的方法便是将分裂的土地统一,让百姓生活在共同的国土之中,没有疆域,没有界限。”

袁天池道:“太子有没有想过,统一的过程将有多少的百姓流血,多少的家园被毁?这代价是不是太过沉重?”

我淡然道:“任何事都会有代价的,如果能够实现统一,所有的流血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袁天池道:“看来太子现在已经以强者自居,看待问题的方法恐怕已经改变了许多。”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不知袁天池这句话真正的含义所在。

袁天池道:“袁某不才,大胆提醒公子一句,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不外乎强弱之分,然而强弱却并非永久不变。老子在《道德经》中曾经说过: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道尽了天地间势力变化的现象。”

我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袁天池在这个时候说出这句话,必然有他的一番深意。

袁天池道:“一切事循环相生,则弱必生强,强必转弱,弱是强的成长基础,强也会反成为转弱的起点。因此,老子强调‘守弱’,弱者道之动也。柔弱者所以能胜刚强,在于弱者较容易‘存活’下去,显现柔弱面,使其更易于保存生机,随着时间的发展,原先的弱者会转为强者,但变强以后,又可能趋于弱。如何使自己永不转弱,也就是老子所谓的‘守弱’之道。”

我联想起自己从入质秦国,到被俘东胡,一步步能够走到今日的位置,便是迎合了老子的守弱之道。我今日已经贵为太子,正如袁天池刚刚指出我从弱者已经转变为一个强者,也许我自己并未觉察到。可是我的心态随着位置的变化已经悄然改变了。

我恭敬道:“还请袁先生指点守弱之道。”

袁天池道:“守弱的要诀,就是虚怀若谷,永远努力找出自己的弱点,便可以维持住‘转强’之势。不让刚强之气显出来,反而可以长久维持住内部的坚韧。然而一般弱势之人,却很难懂得这层道理。这世上很少有人能够忍住弱势,多数人急于在最短的时间内强大,以致于经常冒险投机,一着不慎,只怕会惹来提前败亡的命运。”

我内心一凛,袁天池已经看出我迅速膨胀的雄心壮志,这句话分明是提醒我守住弱势,才是保住转强的根本。

袁天池道:“其实太子早已懂得了这个道理,袁某或许只是杞人忧天罢了。”

我深深一揖道:“多谢袁先生指点,胤空今日获益非浅。”

袁天池淡然笑道:“太子无需如此大礼,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只是不想太子日后造下太多的杀戮。眼前的八国,大康已经沦为弱者,太子势必不会去欺凌他国的百姓,若有一日大康由弱转强,太子或许会想将大康的强势展现在列国面前,如果有这样的一天,太子还请记住今日袁某的这番话,百姓在为王者的面前永远都是弱者,太子千万要守住自己的强势,让百姓永远忍住弱势,只有这样,江山社稷才能够固若金汤。”

我重重点了点头,袁天池对我的提醒极为关键,他的用意让我将来善待百姓,而我却联想到了更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过了许久,袁天池率先打破了沉默:“我会为歆德皇炼丹两年,两年之后,我便会离开这里。”

我心中暗道:“究竟是何人能够让袁天池甘愿牺牲两年的时光来帮助我?难道真的是采雪吗?”

袁天池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微笑道:“太子不必妄加猜度,我这两年本来就想找一个清修之所,修建这座七星楼,恰恰可以成为我潜心修行的地方。”

辞别袁天池后,我到御医房请了周渡寒,出宫后径直向王府而去。

行进到福生巷的时候,却见一位少女骑在马上堵在道路的中央,刚好拦住我们车马的道路,我看得真切,那少女正是左逐流的女儿左玉怡,不禁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没有记错,左小姐是第二次拦住我的去路了?”

左玉怡美眸之中流露出冰冷的目光,冷冷道:“太子殿下,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不知道是否方便?”这次她表现的竟颇有礼貌,多少让我感到有些意外。

我点了点头道:“前面就是我的府邸,左小姐可以去我的府上说话。”

左玉怡指了指街角的茶楼道:“我去那里等你!”她说完调转马偷先行向茶楼而去。

我莫名其妙的笑了两声。

唐昧道:“她是不是想找公子的麻烦?”

我摇了摇头道:“她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你送周先生先回王府,我去看看她究竟搞什么花样!”

唐昧神秘一笑,低声道:“弱势能够将她纳入府中倒也不错,或许能让左逐流心甘情愿的为公子所用。”他很少跟我开这样的玩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恐怕我和左逐流今生今世都不会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左玉怡的俏脸冷若冰霜,她的姿容虽然比楚儿稍逊,可是也能够称得上出众,再加上她显赫的家世,在大康国内是众多公子王孙正想追求的对象,却不知道因何道现在还没有嫁出去,难道是仍然对上次我选楚儿没有选她耿耿于怀?

或许一切都是上天注定,我和她之间看来并没有什么缘分,当初我和楚儿和她之间的选择,其实就是在翼王阵营和左逐流之间的选择,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姑且不论翼王对我的帮助,单单是楚儿和我这种相濡以沫的感情,是任何的事情无法取代的。

左玉怡冷冷道:“为什么要绑架我?”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她真的是向我兴师问罪来了。我漫不经心的端起茶盏,吹去表面漂浮的茶叶,轻声道:“左小姐看来对我有些误会。”

左玉怡道:“我亲耳听到大哥和爹爹说的,绑架我的人就是你!”

我淡然笑道:“看来左小姐对你的父亲和兄长深信不疑,我倒想问你一句,弱势我将你绑架,你以为我会让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吗?”

左玉怡一双美眸中充满了愤怒,她颤声道:“我知道你恨我爹爹,可是为何卑鄙到要用我来要挟他?”

我缓缓放下茶盏:“左小姐其实不该管太多男人的事情,否则活着会很累。”

左玉怡的眼圈忽然红了起来,她大声道:“龙胤空,我根本就和你毫无瓜葛,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于我?”

我不禁苦笑道:“左小姐的这句话是从何说起?”

左玉怡咬了咬下唇道:“当初你选妃之事,便让我成为整个大康的笑柄,现在又生出诡计,将我劫持,不仅如此,你还四处散播谣言,想尽一切办法坏我名声,龙胤空,我那里得罪了你,你要如此待我?你恨我爹爹,便像个男人一样堂堂正正的跟他较量,何必在背后搞这些阴谋诡计。”她情绪激动之际,娇躯都颤抖了起来,好不容易才稳定了情绪,咬牙切迟道:“你在别人的眼中是位高权重的太子,可是在我眼中,你只不过是一个卑鄙小人!”

“住口!”左逐流的声音霍然在门外响起,我和左玉怡同时都是一怔,都想不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左逐流掀开雅室的门帘走入房中,神情复杂的望向女儿:“玉怡!你怎敢如此对太子说话?”他的身后还跟着脸色阴郁的左东翔,看来这父子两人是追踪左玉怡来到了这里,此情此景,两人不会想到我和左玉怡有什么私情吧?

左玉怡诧异道:“爹爹!”从她惊诧莫名的表情,我可以相信她们父子三人并不是事先串通。

左逐流道:“东翔,你先带玉怡回去,我和太子有几句话要说。”

左东翔点了点头,牵起左玉怡的手臂,向门外走去,临行之前,仍然不忘向我投来憎恨的目光。他这次被贬和我有直接的关系,对我仇视也是理所当然。

看着这对儿女走出茶馆,左逐流的目光才转向我,歉然一笑道:“小女性情顽劣,还望太子殿下不要见怪。”

我笑道:“左相国哪里话来,令爱性情直爽,胤空内心中也是仰慕得很呢。”

左逐流微微一怔,马上呵呵大笑了起来。

我邀请他在对面左下。

左逐流道:“这丫头从小便被我娇纵惯了,不懂得什么礼数,她胡说的那些话,太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向自己的茶盏中添上热茶,漫不经心道:“左相国的几位子女都是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日后大康少不得用到他们的时候。”

左逐流道:“左某也不想他们日后有什么太大的作为,只求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我便心满意足了。”

我不无嘲讽道:“这好像不是左相国应该说的话。”

左逐流微笑道:“太子莫要忘了,左某不但是大康的相国,还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我点了点头,忽然道:“左相国还记得当初我前往汉国之时,你在清风楼为我送行的情形吗?”

左逐流握住茶盏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凑到自己的唇边,轻抿了一口茶水,放下道:“左某记得。”

我笑道:“左相国饮用玉瑶春的时候,还用着青铜杯吗?”

左逐流的唇角露出一丝让人费解的笑容,许久方道:“左某是一个执著的人,一旦认准的事情,终生都不会改变。”

我低声道:“如果明明知道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仍然执迷不悟,好像有愚鲁之嫌。”

左逐流呵呵笑道:“事情没有真正的结果以前,谁对谁错,谁又能真正分清呢?”

我终于明白,左逐流绝不会投入到我的阵营之中,只有除去他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因为左逐流的目的并不是拥立勤王称为大康的皇帝,他的真正目的恐怕是谋夺我龙氏的天下,寻常的富贵权力又岂能打动他的内心?

回到王府,却见周渡寒满脸喜色的从我房内出来。我慌忙迎了上去:“周太医,怎么样?”

周渡寒神秘一笑道:“这件事还是由王妃亲自对你说吧。”

我从他神情上已经猜出了七八分,顾不上跟他寒暄,慌忙冲入房内。

楚儿满面娇羞的迎了上来,喜悦之色已经无所遁形,娇声道:“胤空!”便投身入怀,我抱着她温软的娇躯轻声道:“是不是真的?”

楚儿喜不自胜的点了点头,玉臂揽住我的脖颈,我俯身深情的吻了吻她的樱唇:“乖楚儿,回头我要好好的奖励你一下。”

楚儿领会错了我的意思,在我胸口捶了一记道:“你不可以再生出那些想法,初始的时候要好好的安胎……”

我呵呵笑道:“我只是打算给你买些礼物,你居然想到了那种事情,你怎么变得如此好色?”

楚儿啐道:“你这坏蛋。明明是你在误导我。”

我笑着抱起楚儿的身子,来到床边将她小心放下,嘱咐道:“从今日开始,我不允许你做任何的事情,安安心心的为我照顾好这个孩儿。”

楚儿笑道:“若是终日一动不动,我岂不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小肥婆?”

我在她俏脸上吻了一记道:“不管什么时候,楚儿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美的。”

楚儿俏脸绯红的垂下头去,心中的甜蜜已然荡漾在笑靥之中。

我特地嘱咐周渡寒,切莫将楚儿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茗儿和曲诺的事情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的眉目,我生恐对手会对楚儿不利。

送走周渡寒,正看到焦信和翼虎从城外回来见我。想起今日左玉怡对我那些奇怪的言论,却不知焦信对她做了什么。

我将焦信喊到书斋,低声道:“我让你好生将左玉怡放了,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事情?”

焦信笑道:“殿下放心,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将她饿了几顿,又找了两名手下吓了吓她,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怎么殿下忽然会有此问?”

我笑道:“没什么,只是今日被这丫头阻住了去路,没头没脑地将我骂了一顿,说我让人四处散播谣言,坏她名节。”

焦信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我故意板起面孔道:“混小子,你笑什么?”

焦信道:“不过我的确让人散播了些谣言,故意传言,她在被俘期间让人给侮辱了,现在已非完璧。”焦信狡黠一笑,继续道:“虽然并不是真有其事,不过经过街头巷尾的传播,想必也够她受的。”

我笑着骂道:“你小子够损的,知不知道名节对一个女人极为重要,尤其是左玉怡这种没有出阁的少女。难怪她会如此恨我,当街拦住我兴师问罪来了。”

焦信道:“左逐流多次对殿下不利,这次给他女儿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我点了点头道:“刚才我见到左逐流了。”

焦信微微一怔,低声道:“他是不是找主人求和了?”

我摇了摇头道:“这老狐狸只不过是跟踪女儿来到这里,并不是向我求和,看来他是铁了心要跟我作对。”

焦信道:“殿下难道就任凭这个老狐狸继续逍遥下去?”

我叹了口气道:“左逐流行事谨慎,我暂时捉不到他谋反的证据,再说康都的形势刚刚稳定下去,我不想再掀波澜,若是仓促下手,恐怕只会两败俱伤。”

焦信深有同感道:“左逐流的实力不容小觑,最好的办法就是逐渐的削弱他的力量。”他忽然笑道:“有句话,焦信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笑道:“有什么话尽管说,在我面前还有什么客气的?”

焦信道:“我觉得左玉怡好像对殿下有特别的好感。”

这句话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左玉怡两次拦截我的表现已经说明,她对我当初选楚儿而舍她的事情一直都耿耿于怀,这不但说明她的妒忌心极重,也不能排除她对我产生情愫的可能。

焦信道:“殿下为何不从左玉怡入手,大乱左逐流的阵脚呢?”

我的手指轻轻叩了叩桌面,沉吟片刻方道:“这件事决不可以。第一,左玉怡为人妒忌心很重,并不是一个称为妻子的合适人选,第二,即便是我能够得到她,也不会改变左逐流的立场和观点,第三,我若是向左玉怡示爱,我的妻子和家人将会激烈的反对。单单这三点理由已经决定,我和她没有任何的可能。这件事以后你不可以再提起!”

焦信正色道:“属下明白了!”

我想起邱逸尘的伤势,低声道:“邱逸尘这两日有没有好转?”

焦信州了皱眉头道:“比前两日好了许多,不过仍然不能下床,听周太医说,他是被射伤了肺腑,想要康复恐怕需要一些时日。”

我点了点头道:“再过几天,我就会和王妃一起返回宣城,你先留下来照顾看他,等到他的伤势完全恢复,再护送他回去。”

焦信恭敬答应了下来,他又道:“翼虎和我已经将那些送礼商人的名单整理了出来,具体哪天将他们请来还等殿下定夺。”

我想了想道:“这件事由我出面还是不好,回头我找雍王商量商量,由我来请客,退还礼物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去办。”

这时候翼虎在门外敲了敲房门道:“姐夫,你老朋友来拜访你了!”

我和焦信停下对话,起身走了出去,却见长廊处一个肥胖的中年人笑眯眯站在那里,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却是久违了的钱四海。

我哈哈大笑了,大步迎了上去,热情的抓住了钱四海肉乎乎的双臂:“四海兄,真是好久不见,想死我了。”

钱四海受宠若惊,面团似的大脸蒙上了一层奇特的光彩,小眼睛也顿时明亮了许多,他激动道:“我还当太子已经将小民忘了!”

我故意板起面孔道:“我龙胤空是这么势力的小人吗?”

钱四海笑道:“太子不是,太子决不是!”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向翼虎道:“翼虎,你去吩咐厨房马上准备酒菜,送到水月阁去,我要和四海兄好好的痛饮一番。”

钱四海恭恭敬敬的端起酒杯道:“小民恭贺平王登上太子之位。”

我指着钱四海笑着摇了摇头道:“四海兄啊四海兄,你怎么越变越虚伪了?我们乃是患难与共的交情,无论我处在何种位置,在我心中始终都将四海兄看做我的兄长一样。”

钱四海被我这句话差点没感动到流下眼泪,颤声道:“四海感动之至,殿下的这片友情,足以让四海受用终生。”他这句话倒没有错,单凭他和我的交情,他日后在大康的生意只会更加顺利。

我和钱四海碰了一杯,饮干杯中酒水道:“四海兄,我上次入秦之时,你刚巧身在大康,所以我们未曾相见,这次要好好的罚上你几杯。”

钱四海道:“四海应该受罚!”他痛快的连饮了三杯,方道:“我前些日子忙于为歆德皇运送穆山石,所以很少在秦国停留,现在新宫的工程暂时停歇了下来,我比原来清闲了不少。”

我笑道:“四海兄最近的生意如何?”

钱四海苦笑道:“勉强度日,自从大康与秦国结盟,南方诸国已经悄然开始抵制我们两国的货物,海盐的销路自然减少了许多,现在主要的生意都是大康和东胡……”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北胡赤鲁温那边因为我上次的爽约,对我并没有太多的好感,这笔生意我始终做不下来,太子殿下如果有机会,能否帮我和赤鲁温再解释一下?”

我点了点头道:“赤鲁温和我的交情非同一般,替你解释很容易,不过现在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北胡可汗拓跋醇照对国内的商人实行高压政策,试图将他们的腰包的银子掠夺过来,赤鲁温刚刚损失了不少财产。”

钱四海不由得感叹道:“天下局势动荡,可怜了我们这帮生意人。”

我心中暗道:“可怜的岂止是他们这些生意人,恐怕最可怜的是普通的百姓吧。”

我放下酒杯道:“四海兄这次从秦国回来,那边有什么消息?”

钱四海道:“自从和大康结盟之后,国内的形势已经稳定了许多,沈驰一死,肃王燕兴启变得老实了许多,最近他和太后之间的关系也有所缓和。”

我微笑道:“燕兴启一直都想当皇帝,现在恐怕是在积蓄力量,准备伺机反扑吧。”

钱四海叹了口气道:“政治上的事情我不懂得太多,不过秦国现在的局势已经是每况愈下,若是再发生什么动乱,恐怕整个国家就会陷入无序之中。”他停了停又道:“中山国的百姓又开始闹事了,两国的使臣正在磋商此事,如果无法达成协议,只怕中山国君张智成又会重提独立之事。”

我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恐怕又是汉成帝在背后捣鬼,那张智成向来是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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