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的变化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像,两个时辰之后另外一个恶讯传来,蛮州城驻军在大军离去以后,已经开始集体向雁州撤离,主动放弃对蛮州的防守。
我隐约猜到了晶后的真正用意。
我和焦镇期坐在篝火旁远望着白晷的方向,他正在和手下将领紧急商量着对策。
焦镇期一边整理着箭筒一边道:“蛮州、北川的守城分明是刻意所为,所有这一切都早已策划好。”他大胆的推测道:“晶后会不会舍弃蛮州、北川两城来换取白晷的性命?”
我内心巨震,向篝火中又添了一根木柴,这才低沉道:“我今日才算真正认识她……”
焦镇期“啪”的一声折断了一根枯枝:“为了出去白晷,不惜放弃两座城池和三十万士兵,这项晶实在是歹毒到了极点。”
我望着跳动的火焰心潮起伏:“这三十万士兵乃是白晷的嫡系,斩草须除根,晶后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焦镇期迷惑道:“白晷在北疆威信极高,这边关守将多数都是他一手提拔而起,又怎会在突然之间背叛?”
“也许从北征开始,晶后和沈驰一干人等就开始着手进行这个阴谋……”我望向远方的燕元宗:“蒙在鼓里的只有我们而已……”
焦镇期叹了口气道:“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我想了想方道:“如果白晷让大军退回蛮州,恐怕北川的驻军也会不战而退,我几乎可以断定,晶后的真正目的就是让白晷在蛮州和北川之间疲于奔命,在他的心中早已准备将两城放弃。”
白晷通过紧急会议,终于决定全军向蛮州撤退。而形势的发展不幸被焦镇期言中了,在大军退到中途的时候,北川驻军在赵青涛的率领下也向雁州方向开始撤退。
东胡的五十万大军分从屯留、陶邑两城向蛮州方向进军,他们对秦军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
负责保护燕元宗的精锐部队,明显加紧了对我们的警戒,我催马来到李卫的面前:”李将军!我有事情想当面对白将军说!”形势急转直下,我有必要将燕元宗的真正身份告诉白晷。
李卫冷冷看了看我道:“白将军此刻恐怕没有时间见你……”他的话音突然中断,目光怔怔的望着蛮州的方向。却见远方的天空被火光染得一片通红,李卫的双目被愤怒染红:“卑鄙!”他大声的咒骂道。
我能够理解他此刻的愤怒,大军的供给粮食全部都在蛮州城中,这场大火等于断绝了我们所有人的后路。
大军在蛮州城前停止前进,白晷已经明白就算继续向雁州进发,恐怕也面临着被拒之门外的命运,徒有耗费士兵们的体力。
三十万大军于蛮州城前的旷野之上暂时扎营。烈火熊熊,风雪掩映,白晷跃马冲向队伍的最前方,大声道:“弟兄们!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我们所面临的情况,蛮州、北川两城守将率军弃城潜逃,蛮州城内的粮食被尽数烧光,我们的粮食已经不够支持到雁州,现在唯有与东胡人拼死一战!”
火光映射着一双双激动的眼眸,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晷的身上。
白晷大声道:“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我等身为大秦士卒,当为大秦土地流尽最后一滴鲜血!”他指向燕元宗所处的御车:“陛下和我们同在,我们将誓死保卫陛下的安危!”
“誓死保卫陛下!”激扬的声音震彻云霄,我的血液也随之非疼了起来,无论我和白晷曾经处于怎样的立场,现在我心中剩下的只对他的钦服。
白晷令八万步兵,两万神弩兵埋伏于蛮州城东密林之中,阻击东胡从陶邑过来的先头部队,五万步兵负责在蛮州城周围挖掘壕沟修葺城墙,重新构筑工事。
翌日清晨,我们退入蛮州城内,硝烟仍未散去,整座城池已经完全沦为一座废墟。士兵利用搜集来的砖石瓦砾尽快修补城墙。每人在这场即将来临的危机前都表现得尽心尽力。我和焦镇期也主动加入了修补城墙的队伍中。
正午时分,白晷在两名将领的陪同下来到城墙上巡视,在我的身边停下:“平王?”他的语气充满了惊奇,显然没有想到我会加入守城的行列之中。
我笑道:“胤空此刻的安危已经和蛮州紧紧联系在一起了。”
白晷欣赏的点了点头。
我将手中的墙砖放在一旁:“胤空有几句话想私下对白将军说。”
白晷率先向箭垛的方向走去,我来到他的身边。
“你是不是早就知悉了太后的计划?”白晷俯视着护城河的方向,无数士兵正将黑色的火油向冰面上倾倒。
我摇了摇头道:“如果我能够提前洞察一切,就不会陷入目前的困境来。”我终于鼓足勇气道:“白将军有没有感到皇上有什么异常?”
白晷猛然转过身来,双目之中掠过一丝逼人寒芒:“你说什么?”
“我总觉着皇上和以往不同。”
白晷握紧双拳,许久方道:“这世上难道真的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我点了点头道:“开始我也不相信,可是经过我的一番试探,发现此人身上有诸多可疑之处。”
“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淡然笑道:“难道白大将军还看不出,此时此刻胤空的命运已经和将军联系在一起了吗?”
白晷呵呵笑了一声,他双手扶在箭垛之上,双目遥望远方道:“东胡大军最迟今夜便可抵达这里。我们的命运全都在此一战。”他转向我道:“燕元宗之事千万不可泄漏出去,否则必然会军心大乱,到时候局面将不可收拾。”
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晷感叹道:“太后果然厉害。为了除掉白某竟然不惜舍弃大秦的疆土和这三十万士卒的性命……”
想到自己被晶后无情摒弃的命运,我内心中一阵怅然。
白晷道:“以我对太后的了解,她还没有高明到如此的地步,难道这一切都是燕兴启在幕后策划?”他深邃的目光盯住我,似乎想从我的身上得到答案。
“也许白将军还忽略了一个人物!”
“谁?”
“沈驰!”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顾虑,白晷是我唯一可以依赖的对象。
白晷的瞳孔骤然收缩:“沈驰是不是你从济州请来的?”
我点了点头,苦笑道:“胤空今日才明白什么叫作茧自缚。”
白晷哈哈笑了起来,他遥望天边渐坠的夕阳,感叹道:“太后、燕兴启、沈驰他们之间定然已经达成了攻守联盟,这次决心要将我除去。”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我道:“平王此次只是被太后用来迷惑我的棋子。”
“一个弃卒而已!”我自嘲道。
白晷和我相视而笑。
夜半时分,东胡大将秃颜率领的二十万大军率先抵达蛮州附近,他们似乎对树林中的伏兵早有觉察,于林外五里处驻扎。
清晨时分,由陶邑而来的三十万胡军在东胡三皇子赫连驰太的率领下从西路抵达蛮州,于树林右侧扎营,两方合计五十万兵力在两翼将白晷布置的伏兵合围,并不急于发动进攻。
敌人显然对秦兵的力量部署相当的清楚,伏兵已经失去了本来的意义,白晷只好向埋伏部队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将十余万军队撤到蛮州城的外围防线之中。
正午时分,五十万东胡大军开始向蛮州开始发起第一次攻击。
大雪纷飞,天色阴暗。五十万东胡军已经准备就绪,步兵二十万、弓弩兵十万、铁骑兵五万、攻城兵十五万,各批大军各自列好阵势,已如矢在弦,听候战鼓指挥进攻。
我陪着燕元宗站在城墙之上,白晷神情自若的站在我们的前方,指向前方远处枕戈待动的东胡大军道:“那就是东胡最精锐的第一军团,总兵力达五万人。”他又指向左方和右方的军队道“左翼是秃颜率领的第二和第三军团,右翼的第四和第五军团不知谁人指挥。后方是他的铁甲军,这三部各有六万军马。共计十八万大军,这二十三万大军是负责攻城的主要力量。”他又道:“东胡人擅长骑射,而且听说此次前来带有不少投石车、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我们防守的压力会很大。”
李卫一旁道:“东胡人之所以在短时间内能够掌握这些器械的技术,全都是拜康国工匠墨无伤所赐。”
我对他所说的墨无伤再了解不过,此人据说是墨家弟子,以擅长制造各类机械工艺闻名天下,被我父皇赏识,专职为康军制造军用器械,后来因为得罪了相国左逐流,而别处以宫刑,历经千辛万苦从大康逃出,投奔了东胡可汗,没想到他的技艺还是给中原各国待了麻烦。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角,东胡军队开始缓慢地向蛮州城前移动,开始进军的手持皮盾的六万先锋步兵。
看到敌人进入了己方的有效射程,白晷向天空射出一支响箭,女墙上个方走出两万神弩营士兵来,个个手持着劲弩,向来冲来的东胡大军便射。
一刹那间,天空中到处都是狂射如雨的箭矢,东胡军队倒了一排又一排,死伤无数。
反观城墙上两万人持弩发射过后,又换来另一批两万人,三批合共六万人轮流发矢、张弩、进弩。一排射完,另一排又上,射完后口咬另一支弩箭,一脚把弩头向地上踏住,双手拉弦搭箭,再瞄准发射。
由于以弩射箭中间拉弦、搭箭所需事件较长,故三批人轮流先后有序发射,便变成强箭不断,连环发矢。
神弩营原来仅有五万名士卒,多出的那一万名士兵是从其余部队中临时抽调而来。大军之中弩箭数量充足,而且弩不同于弓,毋须特别技术便能学会,瞄准轻易,杀射敌人能力又强,士兵只需稍加调教、练习,便能够操控自如。
率先冲来的数万东胡大军,一下子便成了六万名弩箭手的活靶子,再加上弩箭容易操控,射伤大如人的目标轻而易举,杀伤力极大,众人雨箭狂发,东胡先头部队八成以上已重伤或死亡。
与此同时东胡大军中的两百余辆投石车开始发动,涂满火油的万钧巨石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如流星般向城墙飞来。巨石或击中城墙,或者飞入墙垛之上,巨石落处,百余名不及躲避的弓弩手被碾成肉泥,若干被火焰点燃的士兵凄惨的大叫着,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白晷又射出一记响箭,士兵推着三十座巨大的“床子弩”来到女墙之上,巨弩安于大木头车上,架在女墙上瞄准东胡投石车,一道破裂长空的破风巨响震耳而来,巨箭准备的射中对方投石车,从投石车上飞出七八个士兵,从上层重重落在地上,显然已经不活了。
又有数十辆投石车,同一瞬间也被粗约五寸长约一丈、箭簇用精钢打造的巨箭狠狠命中,一矢射破,可见神弩劲力之强,穿透力之神猛。
巨箭射出以后,士兵立时再拉动“卷绕机”,弓弦拉开,搭上巨箭再度发射。投石车目标太大而且十分笨重,难以移动闪避,短时间内又有数十辆投石车被巨箭毁去。
没想到那东胡大军中短时间又增加了百余辆投石车,密集的巨石雨点般投射到城墙之上,“床子弩”被摧毁大半,巨箭攻击的威力顿时渐弱了下去。
东胡一方号角响起,十万名弓弩兵同时开始发射,他们的目标锁定在我方的外层防线之上,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
城外位于壕沟中的数十万士兵被湮没在一片箭雨之中。
燕元宗吓得身躯瑟瑟发抖,一张面孔毫无血色,在两名侍卫的扶持下向城墙走下去,白晷使了一个眼色,李卫率领八名武士亦步亦趋的跟在燕元宗身后,这个冒牌燕元宗在将士心中无疑还是大秦的皇上,对稳定军心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东胡在一轮羽箭之后,竟然暂时停下了攻击,大军后撤一里左右。
我方也得以片刻喘息之机。
行军医生慌忙为受伤的士卒治疗伤情,到处都是一片凄凉景象,白晷穿行在城墙之上,慰问受伤的士卒,雪终于停了,气温却变得更低,我们只有依靠不停的走动来保持身体的热度。
我的左臂也被羽箭擦破了一层皮,焦镇期找来洁净的白纱和烈酒,将伤口消毒后,为我包扎好。
我笑道:“区区皮肉之伤,用不了如此仔细。”
焦镇期道:“我临来之时,瑶如姑娘和采雪千番叮咛,一定要照顾好公子,我岂可有负她们所托。”
眼前浮现出瑶如和采雪娇俏可人的俏脸,我内心忍不住一阵悸动,不知此次我还有没有机会重新返回秦都,享受伊人似水柔情?
周围伤兵的呻吟声,让我重新回到现实中来,我接过焦镇期递来的酒壶,仰首喝了两大口,暖融融的感觉从胸腹之中升腾而起。
焦镇期低声道:“秦军的箭矢应该还可以支持三天,可是所存粮食最多只够两日食用,东胡大军只需以静制动,只要等到城内弹尽粮绝,蛮州不攻自破。”
我点了点头道:“如果补给不能及时跟上,蛮州城根本支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焦镇期向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道:“公子难道就陪着众人在这里坚持下去吗?”
我确信周围没有人听到我们的对话,这才小声道:“白晷对我们重点关照,想从这里逃走应该很难,再说……晶后既然决意放弃这两座城池,即便是能够逃离出去,恐怕也难逃被秦人对付的噩运。”
城门处忽然发生一阵骚动,却见两个士兵搀着一个血淋淋的汉子向这边奔来,仔细一看,竟然是先锋营的统领宗豪。他浑身俱是箭伤,最重处伤在左胸,三支长翎贯胸而入,鲜血汩汩不止,眼见已经气息奄奄。他被白晷派往雁州求救,却不知怎么招此噩运。
白晷大步抢了上去,扶住宗豪双臂大声道:“怎么了?”
宗豪充满悲愤道:“岳驰竟……那帮狗贼,非但不让我们入城……还……还……让人射杀……我们……我带去的三百名兄弟……全都……”
白晷用力的攥紧双拳,骨骼关节发出啪啪的响声,显然愤怒到了极点。
我诧异于晶后所表现出的实力。她又怎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控制诸多边关将领?岳驰竟、赵青涛这一个个武将又怎会突然改变自己的阵营?以白晷的实力又怎能如此的不堪一击?
东胡大军在第一日攻城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举措,于城外扎营,暂时调养生息,第二日午夜时分,东胡赫连驰太部七万铁骑兵合秃颜部五万铁骑兵,三万弓弩兵,五万步兵在夜色的掩盖下率先向蛮州外层防线发起攻击。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将正在酣睡的我惊醒,城墙之上亮起点点烽火,埋伏在城外东西壕沟的一万名弓弩手向对方开始施射。
东胡铁骑兵行进速度竒快。箭雨未能遏制他们的行进速度,同伴的死亡反而激起了东胡人血液中的强悍与凶残,他们的呼号咆哮声震彻整个夜空。
铁骑兵在箭雨中推进到外围防线以前,壕沟中的秦兵书启三丈左右的长矛,这种武器是用来对付骑兵最有效的方式。
骑兵一排排的倒下,可后排骑兵仍然层出不穷的冒出。
东胡大军在先锋军攻入外围防线之时,全军开始向城墙的方向缓慢靠拢。
白晷向空中射出三支色彩不同的响箭,城门洞开,一支四万骑兵组成的精锐部队从城门冲出,出门后分成两部,分别攻向东胡军队的两翼,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摧垮东胡大军东西两翼的弓弩营。
蛮州城前陷入一场血腥的混战之中,黎明时分这场残酷的战事方才暂时停歇。
外层防线依靠地形的掩护成功的阻截住东胡人的进击,是战东胡人损失惨重,死亡八万,伤六万多人,而且他们的弓弩营被我方骑兵摧毁大半,远距离攻击能力受到重创。
秦军死亡四万余人,伤两万,损失仅仅相当于东胡人的一半,在这种意义上来说,白晷取得了一场不小的胜利。
白晷又向城外防线增派了五万名士卒,从他的表情来看,这场胜利并没有带给他任何的宽慰。
燕元宗在李卫等人的陪护下,来到城墙上慰问士兵,尽管他不情愿,可是现在操纵权握在白晷的手中。
士卒因为燕元宗的到来一个个变得欢呼雀跃,白晷说得没错,如果这些人知道燕元宗的真正身份,形势将变得不堪设想。
就目前的士气来看,如果我们有足够的粮草,应该可以击溃东胡人的进攻。
我来到白晷的身边:“白将军!”
白晷的目光始终仰望着天空。
“城内的粮草很快就会用光,将军是不是首先考虑解决这个问题?”
白晷指了指天空道:“天快下雪了,气温还会降低,东胡人一样支撑不了太久的时间。”他远眺东胡阵营道:“东胡粮草营位于军种腹地,我等若想靠近实在是难上加难。雁州城不会向我们施以援手,墓前只有仰仗苍天了。”
东胡人在短暂的停歇后,重新发动了投石车的攻势。合原来不同,这次所透射的乃是厚重的木箱,投入城内,木箱摔裂,从中飘散出无数传单,上面书写“元宗假冒,守军速逃”。
我们最为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晶后已然将这件事的内情通告给了东胡人。
每个士兵脸上的表情都显得郁闷而绝望,他们究竟在为谁而战?自己不惜一切保卫大秦疆土的时候,却被朝廷放弃了。
燕元宗和李卫被情绪激动的士卒团团包围了起来,一个声音怒吼道:“你究竟是谁?到底是不是皇上?”
李卫和手下武士将燕元宗护在中间,生恐燕元宗被愤怒的人群伤到。
燕元宗吓得不住颤抖,如果不是李卫的扶持,他早就瘫倒在了地上。
“说!”“快说!”人群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场面几乎要失去控制。
白晷几时出现在现场,怒吼道:“做什么?想造反吗?”
众人看到白晷顿时静了下去。李卫趁机分开人群,护着燕元宗来到白晷的身边,其中一人将传单递给白晷。
白晷审视一眼,冷冷将传单扔到了地上:“亏你们还是身经百战的大秦战士,两军交战攻心为上,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得?东胡人的目的就是想涣散我们的军心,让我们不战自败!”
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垂下头去,白晷恭恭敬敬向燕元宗鞠了一躬道:“陛下受惊了!”
燕元宗此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几乎都要崩溃,拜师使个眼色示意李卫扶他回去休息,这才转身向城墙走去。
没想到燕元宗走到中途突然嘶声叫道:“让我走!我不是……什么……皇上……我……我只是他的替身而已,我不想死在这里……”巨大的精神压力终于让他崩溃。
所有人的愤怒重新被他点燃,已经有几名士兵不顾一切的向他冲了上去。
李卫拔出长剑,怒吼道:“谁敢上前,格杀勿论!”
那燕元宗大声哭泣道:“小的叫刘淡墨,压根不是……什么皇上,太后五年前找到我……让我模仿陛下音容笑貌……”他此言一出,周围士兵的情绪已然失控,一拥而上恨不能生啖他的血肉。
混乱之中,李卫一剑刺了出去,一名士兵被当胸刺中,鲜血自胸口汩汩流出,眼见不活了。
“我等辛辛苦苦为了这鸟皇帝保卫边疆,竟然换来如此下场,兄弟们杀了这混帐再说!”不知是谁从中鼓动了一句,仿佛向火上又泼了一碗油,原本混乱的场面变得越发不可收拾。
城墙之上,白晷按照不住内心的愤怒,扬起右手,身边弓弩兵举起弩箭瞄准了骚乱的人群,白晷大声道:“所有士兵听着,如有人再敢蛊惑人心,趁机制造混乱者,定斩不饶!”他中气十足,声音远远传送出去,城内士兵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那群骚乱的士兵这才稍有收敛,有人大声道:“白大将军,我等并非是有意作乱我们不惜生命为他保卫边疆,抗击东胡,这帮人又是怎样对待我们的?非但没有援军,还断去我们的粮草,将我们这些人尽数抛起在这冰天雪地的孤城之中,这种皇帝又怎么值得我们去尽……”
他话语还未说完,一支羽箭“嗖!”的一声向他射去,准备的射中了他的咽喉,那士兵身躯晃了晃,目光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仰天倒在了地上。
白晷怒道:“谁让你们放箭的?”
和我并肩而立的焦镇期迅速找到了施射者的位置,怒吼一声道:“混帐东西,哪里走!”他挥拳向其中一名身穿黑甲的武士冲去。
那名武士反应竒快,没等焦镇期来到面前,手中弩箭连续向焦镇期射出六箭,焦镇期大吼一声左拳全力挥出,拳风如同惊涛骇浪般卷起一道狂飙,全速行进的弩箭在拳风的震慑下,偏离了原有的方向,焦镇期身躯跃起在半空之中,右拳居高临下的向那名武士击去。
对手闪电般摘下身后双枪,毒蛇吐信般向焦镇期胸腹扎去,焦镇期化拳为抓,向对方枪杆抓去。
那武士原本就无意进攻,足尖轻点,身体向后疾迅无比的退去,我算定他的退路,双手握刀,虎吼一声全力向他的身后劈去,此人定然是藏匿在军中的奸细,对他根本不用讲任何的规矩。
那武士两柄短枪尾部相对,居然结合成为一杆长枪,身体未至,反手一枪已经刺向我的胸口,我凝聚全身力量,一刀准确无误的劈在枪尖之上。
对方枪尖蕴含的潜力让我的双臂微微一麻,经过多日的实战,我应变的速度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刀尖向上反弹至中途,我斜向划出一道弧线,刀锋的角度巧妙的转了过来,向对方握枪的手腕削去。
枪身剧颤,发出“嗡”的一声闷响,他以枪尖再次迎上我的刀锋,强烈的震动从刀锋迅速传入我的双臂,我迫不得已向我退了两步,这才完全卸去对方振荡的力量。
焦镇期再次迫近对手,凝聚全力的双拳,分击对手颈后、腰骶两处。
那武士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啸,身躯陡然躬起,长枪一分为二,向焦镇期双拳点去,枪至途中,枪尖突然脱离枪杆向焦镇期射去,焦镇期双臂旋转,两道气旋围绕枪尖发出。
而那武士借此时机,身躯如大鸟般向城内投去。
城墙上的弓弩手同时向他开始发射,他的身躯没入箭雨之中,他手中的两根枪杆挥舞得风雨不透,将来袭的羽箭遮挡在外面。此人显然想混入城内混乱得士兵之中,只有这样才可能躲过我们的追击。
焦镇期从身后摘下弓箭,迅速搭上五根羽箭,连珠炮般射了出去,五根羽箭破开层层箭雨,准确射在那武士的小腹之上。与此同时,一根羽箭从那名武士的额头钻入,我回身望去,却见白晷缓缓放下强弓,显然这致命的一箭是他所发。
那武士惨叫着从高空摔落下去,城下的混乱却仍然在继续。疯狂的士兵拼命向燕元宗冲去,白晷咬了咬下唇终于作出了一个射击的手势。
城墙上羽箭齐发,向下方混乱的人群射去,十余名领头的士卒被羽箭射中,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果然起到了一定的威慑作用,混乱的场面终于平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