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包厢里冷气开得太足,刚坐下不到两分钟许黎就觉得后背发冷,黑色的大理石地面、昏黄的水晶吊灯、金丝勾边的红色桌布,处处尽显奢华和肃然。
见氛围尴尬,周伟彦先端着酒杯站起来,“承蒙二位老板看得起我们许黎,我在这里先……”
“周先生,你先出去吧。”
周伟彦脸上一僵,端着杯子的手颤了颤,下意识的低头看许黎,“这个不太好吧,我是她的经纪人,我……”
现在别说是许黎,就连他也觉得不对劲,这两个人今天怎么看都不像是谈生意的,就算他对许黎再不满意,也不可能亲手把她往火坑里推。
见他不知趣,一直靠在椅背上的林麒,笑着把手肘靠在桌子上,用手背托着下巴,身体微微前倾,开口威胁不知趣的周伟彦。
“你是要我亲自送你出去吗?”
“我…我不敢,我……”
“那你还不快走?现在你是从门出去,再过一会儿,我从这窗户把你送出去。”
一听这话,周伟彦急忙放下杯子,弯腰拿东西的时候给许黎使了个眼色,一边给他们俩鞠躬、一边转身往外跑。
说实话,许黎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回来,静水山庄是个休闲度假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就算是跑出去也逃不过这俩人的手掌心。
见她一直没吱声,还以为她是被吓傻了,蒋正阳不慌不忙的站起来,把外衣脱掉仍在椅子上,一步、两步…不到五步,他就站到了她身后,把手轻轻放在她肩上。
“许小姐看见我和林先生,不太高兴啊?”
压下心里的厌恶,许黎扯了扯嘴角笑着摇头,“许黎不敢,只是不清楚二位找我来,到底是谈什么合同?”
“合同的事,咱们先不谈,今儿,咱们谈些私事。”
说着,他慢慢弯下腰,彻底把身体的重量压在了她的瘦削的肩部,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贴在她耳边低语。
“我今天就是想看看许小姐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把蒋钺那小子迷得神魂颠倒,许小姐到底是用这、还是这、还是……”
他的手指轻佻的从她的红唇移到饱满的胸前、又从胸前……最后被许黎挡住了。
“蒋先生这话怕是说错了,我没什么过人之处,更没本事把蒋钺迷得神魂颠倒,我和他不熟。如果您是因为这件事找我来的,那我就该告辞了。”
说着,她一拍桌子准备站起来,却没想到那个看似绅士的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头皮一紧,许黎摔回椅子上。
“想跑?你以为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找你?天真。”
说完,他松开手抬头看着对面的人,“现在该是你们兄妹俩叙叙旧的时候了。”
从进屋到现在一直没慌乱的许黎,听到兄妹俩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真的乱了。
“兄妹?我们林家只有我一个孩子,老爷子和其他女人生下的贱种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两个男人交替站到了许黎的面前,林麒抬起她的下巴,盯着面前这张让无数男人失了魂的脸,扬起嘴角笑得张扬而残忍。
“啧啧啧,这张脸还真是和那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呢,要是划花了不知道会让多少男人心寒。”
下巴传来的疼痛让她皱起眉头,还没说话就听见蒋正阳的声音,那个男人坐在椅子上,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摄像机开始鼓捣,低着头漫不经心的说着令人作呕、生寒的话。
“你要动手,也等我爽过之后,对着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我可下不去手。”
闻言,林麒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松开钳住她下颚的手转身看着他。
“都说朋友妻不可欺,可你倒好专挑你弟弟的女人下手,一个破鞋而已,值得吗?”
人前温文尔雅的蒋正阳,听了这话之后,不仅没觉得尴尬,反而抬头笑了笑。
“这种滋味等你体会了才会明白,蒋钺这小子这么多年都没找女人,我可是等的都快心痒了,这次一定要给他备份大礼。”
听着这两个变态男人旁若无人的对话,许黎差点把昨天的饭都吐出来,果然不管过去几百年还是上千年,男人总喜欢靠征服女人来展示自己的权利。
“蒋钺的女朋友是欧阳姗姗,蒋总您找错人了。”
虽然这个时候说这话有些恶毒,但是欧阳姗姗想杀她在先。
“你说欧阳啊,我都玩过了,没什么意思,平时看上去端庄优雅,一到床上就跟个□□似的,说不定已经是万人枕了。”
说到这,蒋正阳突然顿了一下,又一次抬头,笑着对许黎说。
“要不是她让我查你,我也不知道你原来还和林家有关系,回头我还得好好谢谢他。”
万万没想到还是欧阳姗姗在背后搞鬼,许黎虽然面上镇定异常,但是心里恨不得现在提刀阉了这两个变态,再出去弄死那个疯子。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许黎懒得和林麒攀交情,明显这个男人更恨她,蒋正阳只是想通过折磨她来报复蒋钺。
包厢里除了几个花瓶和桌上的酒瓶,几乎没有能拿来当武器的,就当许黎陷入困境的时候,她看见蒋正阳把桌上的一堆钢管组合成一个摄像机支架。
当她沉思可否用那个不足一斤重的小型摄像机砸人的时候,就感觉颈部出现一阵钻心的刺痛,一股未知的液体被林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注入她的血液,拔出枕头的瞬间,许黎被他一掌推下椅子,膝盖撞到地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
“啊!”
看着被自己推倒的女人,坐在桌上的林麒举着手里的注射器,笑得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这刚从国外拿回来的试验品,还没正式投到市场里,就先用你来做做实验,也不枉老头子花那么多钱把你养大。”
说着,他把针尖还带着液体残留的注射器随手扔出去,圆形的针筒滚到墙边才停下来。
“卧槽,你真是个疯子,你给她注射的是什么?”
虽然话有些着急,可蒋正阳的声音里没有半分对许黎的担心,全是兴奋和好奇。
“一种进口的致幻剂,可不是一般人用得起的,正式投入到市场之前,我得先看看效果,你把摄像机开上。”
“你就不能等我玩够了再动手?”
“那不行,我得看看她药效发作之后的反应,说不定还能给你助助兴。”
听完他们的对话,许黎真是有了杀人的冲动,但她手里没有武器,接着林麒从桌上跳下来,抬腿从她身上跨过去,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啧啧啧,你这副样子真的不太好看啊。笑一个,不然拍出来不好看,我怎么拿给合作商,骗他们入股啊。”
许黎没理他,她在想怎么活下去,周伟彦估计是指望不上了,这个地方跑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见她没反应,林麒骨子里的恶毒在瞬间被激发,一脚踹向她的腹部,被踢飞的许黎一直滑到墙边才停下,差点吐出一口鲜血。
因为腹部火辣辣的疼,她慢慢蜷缩起身子,几次想爬起来都无能为力,她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致幻剂的药效发作,他们给她机会跑,她都跑不了。
手肘紧贴地面的许黎,从胳臂和腰部的缝隙中瞥见不远处的针筒,估计了自己和针筒的距离,又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林麒。
趁着那两个人正在商量怎么折磨人的话题,她小心翼翼的爬过去把针筒拿在手里,捏紧拳头咬着牙,全程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捏紧手里的针筒,像是鹰击长空一般瞬间跃起,狠狠地踢中林麒的胯*下,趁他吃痛跪下去时候,举起手里的针筒狠狠地扎下去,却在碰到他皮肤的瞬间收住手。
万万没想到她在这个时候还没奋力一搏,蒋正阳都惊呆了,更别提已经失了半条命的林麒,即使下*身疼得像是要断了,可他还是能感觉到针头戳在皮肤上的寒意。
“如果我把管空气打进你的动脉,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多久。”
林麒咬着牙浑身冒着冷汗跪在地上,许黎拿着装满空气的针管抵着他的脖子,右手紧紧揪住他的衣领,手背上青筋四起,头发凌乱的搭在身后,裙子是还有一个鞋印,虽然看上去落魄不堪,可这一刻她却扭转了局势。
“许…许黎,你冷静一点,不许胡来!”
看着那根抵在林麒脖子上的针头,蒋正阳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是他打电话约的林麒,如果他出了事,林家不会放过他。
“你现在想和我说杀人是犯法的,是吗?不过啊,如果林麒死了,我就是林家唯一的孩子,但是你死了,蒋家还有一个蒋钺。”
看着她嘴角嗜血的笑容,蒋正阳第一次明白魔鬼真正的样子,许黎说的没错,如果她把林麒弄死,林家会和她算账,却不可能要她的命,因为她是林家唯一的孩子。
但是,失去长子的林家,就会把他当做发泄愤怒和仇恨的出气筒,他死了,蒋家还有一个蒋钺。
“你别冲动,我们有话慢慢说,别乱来,你们可是兄妹。”
看着终于慌神的男人,许黎扯了扯嘴角,笑得讽刺而残酷。
“兄妹?抱歉,我妈妈只有我一个孩子。你现在照我说的做,做错一步,我立马弄死他!”
导演一直以为她是擅长拍打戏,实际上她是擅长打架甚至是杀人,只是这个世界杀人会付出的代价太重了,不值得她这样做。
“好好好,你说,你说什么都可以。”
蒋正阳不怕许黎跑出去,反正这里差不多都是他们俩的天下,没人会帮她,就怕她真的在屋子里和他们同归于尽,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怕死。
“把我的包踢过来!”
等包被蒋正阳踢过来,许黎扬起红唇笑了,和刚才林麒拿着针筒时露出的笑容一样无辜。
“现在,把你的手机扔出窗外,别耍花招,杀人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麻烦。”
比起歇斯底里的怒吼,许黎这种不温不火甚至带点温柔的声音,才真的让人从骨子里感觉到恐惧,说杀人这种字眼的时候,她脸上甚至没有半分凶狠的表情。
“现在,把你的衣服脱掉,全身的衣服都脱掉,一件也不能剩。”
“你!”
虽然搞不清她是要做什么,但蒋正阳本能的抗拒接受这种侮辱。
许黎也不和他争,只是低头看了眼疼得一直想往地上躺的林麒,“你的好兄弟,好像不怎么在乎你的小命啊,要不然我先把你眼珠子插出来?嗯?”
结尾的那个嗯,声音转了三个弯,若是平时肯定能让人骨头都酥了,但是现在却只能让人头皮发麻。
再不情愿,蒋正阳也不得不脱,最后连个裤衩都没剩下,许黎就那样平静的看着他,没说任何激怒他们的话,毕竟这是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这个时候恐惧比怒火更有效果。
“扔出去,全部扔出去!”
咬着牙的蒋正阳恨不得亲手撕了面前的女人,但她手里握着他的命脉,只能黑着脸把衣服扔出去。
如果是别的酒店,这么大的动静一定被人察觉了,但这度假村地广人稀,别说扔衣服,他就是扔个桌子下去都未必有人发现。
“然后呢?”
“然后你往窗户边上走,不用走太快,慢慢来……”
她的声音突然放轻、放慢,就像是在哄孩子入睡一样,蒋正阳也鬼使神差的跟着她的节奏慢慢往窗边走,等他在窗边站定的时候,就看见许黎已经抽掉林麒的领带把他的手绑上了。
见他看过来,她抬腿狠狠地踹向林麒的后背,鞋跟仿佛已经嵌入他的肉,本就半死不活的人,瞬间真的疼晕过去了。
接着她快步向前,跑到桌边抓起酒瓶子胡乱砸向被吓蒙的蒋正阳,他下意识的抬手挡着脸和身体的要害部位,等他把手拿下来的时候,许黎已经举着椅子站到他的面前。
哐啷一声,十多斤重的红木椅子迎着蒋正阳的脑袋砸下去,人和椅子差不多同时报废。这还不算完,她咬牙抬腿狠狠地踩向他身上某个令人作呕器官,杀猪一般的尖叫差点把杯子震碎。
这时许黎返身抓起放在架子上的摄像机,对着浑身赤、裸的蒋正阳拍了几秒钟,确定录下了他的脸和身子,才抱着摄像机往外跑。
路过人事不省的林麒身边时,弯腰把包拿起来,再狠狠地往他腹部踹了一脚,拉开门跑出去,最后还不忘关上门。
出门后,取手机的同时把针筒放到包里,一路上低头跑进电梯,取下快要脱落的发卡,把头发拨下来挡着脸防止被人认出来。
“淼淼,你在哪里?”
“我们还在度假村,黎黎姐,你在哪里?”
“我在电梯里,正在下楼!”
说完,她发现那边淼淼似乎是在和人说话,接着她听见淼淼说,“我们把车开到大门口,你快出来。”
知道他们还没走,许黎松了口气,低着头一路小跑出了酒店大堂,跑下数米高的台阶却没看见淼淼说的车子,正当她感觉身体支撑不住的时候。
吱的一声,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在她身边停下,车门被拉开,一双古铜色的手臂伸出来拉住她的腰,把她拽进了车里。
她刚摔进车里,车门就关上了,车子也一个转弯往大门的方向开,陌生的环境让许黎心生恐慌,抬手就向面前的黑影劈过去,却被人轻轻松松的拦了下来。
“真没想到,你能活着出来。”
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女人,蒋钺慢慢松开手,扶她坐起来,适应车里光线的许黎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他。
“你……”
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从前排传来周伟彦的声音,“蒋先生,咱们往哪开?”
“去倾城花园,我在那边还有一套房。”
“不行,我要去医院!他们给我注射了致幻剂。”
这种时候也顾不上问他为什么在这里,现在看来他至少不是敌人,许黎低头从包里把针筒拿出来。
“你竟然还记得把针筒拿出来,致幻剂?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说着,他低头拿手机,并同时吩咐周伟彦,“既继续开,速度快一点,我估计她一会要发病了,这东西一般二十多分钟的就会发作。”
于是,早年有个车手梦的周伟彦,一下子把油门踩到底,车里的人差点飞起来。
“赵四儿,咱们这边市场上最近有新货吗?致幻剂。”
那边的人不知道和蒋钺说了什么,许黎看见他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凝重。
“我明白了,你来我倾城花园的别墅一趟,带着你的药箱,我给你找了个病人。”
没寒暄几句,蒋钺就挂了电话,看着他的晦暗不明的表情,她的心一下子悬在半空中。
“你朋友怎么说?”
闻言,蒋钺撇撇嘴把手机收起来,转手把针筒交给自己的助理,对她笑了一下。
“他说这东西没解药,因为是新产品也不知道有多少副作用,不过你是第一次注射,问题应该不大,不过……”
见他到这个时候还和自己卖关子,许黎真想给他也来一针,“不过什么…嗯……”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蒋钺的一个手刀劈晕了,看着倒在淼淼怀里的人,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过我得把你绑起来,免得你把我们这一车的人都弄死。”
说着,他扯掉自己的领带,把她的两只小手绑在背后,又要来助理的领带,把她的双脚也绑在一起,还不忘把那双能杀人的高跟鞋脱下来扔到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