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堆积的事情处理完,天色也暗了下来,白珠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碰见了前来找她的徐远。
徐远面色潮红,步伐虚浮,能闻到身上若有若无的酒味,靠在门框上傻傻的笑着。
“刚好有事情找你,干脆就现在说了。”白珠掏出刚收回去的纸张,摊在桌子上。
“我打算再采购一些靶子之类的消耗品,清单都在这里,你看一下还缺什么。”
徐远脚步有点飘,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甩来甩脑袋勉强看清楚了纸上的字。
“你做的决定自然都是好的。”徐远打了个酒嗝,眼睛半眯起,带着丝丝缕缕看不明白的情愫。
“身体怎么样了?那么久不来学院,我还以为你死在沈宅了呢。”
白珠退开了点距离,害怕待会人吐出来,又怕把她幸苦罗列的清单给弄脏了,连忙收了起来。
“好端端喝什么酒,别在我这里耍酒疯。”
男人盯着她了会儿,被凶的委屈瘪嘴,手一下下戳在白珠的肩膀上,“你就是个榆木脑袋。”
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呢,徐远绕了一个圈,坐上了她的位置,故意把双脚翘在桌面上。
大有一副你能奈何我的架势。
“你把荷包还给傅淮,我都看见啦。”
看见也是正常,学院内的老师都住在一个院子里,谁发生点什么不能知道。
和一个醉酒鬼耗着实在不是办法,白珠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打断了。
“我告诉你哦,荷包是傅淮那心机男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挂在你身后的。”
自个叙述事情,还断断续续的要想一会,就这样了不忘揭对方的老底。
管它是怎么来的,荷包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白珠不想去再追究是怎么回事,只想把眼前的醉汉给弄走。
“为的就是让你和沈公子吵架。”
一句话给白珠愣在原地。
记忆中的傅淮不争不抢,说话永远细声慢语的,就算是生气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想让她和沈书吵架。
不论说的是真是假,白珠都有点不开心。
如果真的是故意的话,也太过分了,害的当时被赶出家门,平白挨了一顿骂。
又让沈书生那么大的气,闹的沈宅鸡飞狗跳的。
“真是喝糊涂了,我说这些干什么。”
徐远眼神一瞬间暗了下去,不过也只是一瞬间,他的目的达到了,也就不想再继续呆着了。
慢悠悠的爬起身,又恢复了醉醺醺的模样,“好困啊,回去睡觉了,白院长明天见。”
拍拍屁股走入,留下一脸沉重的白珠。
回家的路上,白珠都在思考这件事情,怎么一个两个的都那么奇怪。
从前沈书怀疑她外面有人,每次都发疯似的互相折磨,白珠很不理解,甚至觉得沈书心理上出现了问题,才会如此的敏感。
可今日徐远那么一说,白珠通透了一些。
或许应该试着去相信自己郎君在这方面的直觉。
沈宅今日来了客人,远远就瞧见庭院内坐着三个男的,其他两位都是认识的,另一位在青楼的那次见过,跟在安萧身后哭哭啼啼的。
应该就是严文文的郎君,叫什么名字白珠听人说起过,但没记住。
“忙完了?”沈书勾起唇角,看见女人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的开心。
从对白珠有好感后,就是这样了,不过心里头要强的沈书从来没直白的表现出来。
生活的经历放在这里,再开心也不过是勾勾嘴角,不会太过于跳脱。
“都处理完了。”白珠打过招呼,等待着郎君的介绍。
“你应该是见过的,钱阮青,严侍郎的正君。”沈书道。
在哪里见过不言而喻,整个家里,除了沈穆南知道她去了青楼,也就是沈书了。
干笑了两声,白珠决定还是不留在这里打扰男人说私房话,免得殃及鱼池,到时候自己惨烈了。
一走,才继续刚才的话题,钱阮青轻拽了拽沈书的袖子,“白院长在家里头都是这样的吗?”
沈书微微挑眉,有点不确定他什么意思。
就听见钱阮青继续道,“我跟着妻主后头见过一次白院长,那时候她不愿意说话交谈,我还以为脾气不好呢。”
白珠脾气不好,可谓是天大的误会。
“不提她,还没说你回去后怎么办了。”
即便是知道钱阮青有了妻主,且一心都在严侍郎身上。
但沈书还是不愿意从其他男人口中听见关于白珠的事情,喜悦能够隐藏,但占有欲没办法,总会从各种细节上表现出来。
安萧默默的喝了口果茶,把孩子的态度看在眼里,瞅了眼离去白珠的背影。
好在儿媳妇对感情的事情不明白,也没那么多的花花肠子,不然沈书的性格得自我憋屈死。
钱阮青傻乎乎的,对待他人的情绪迟缓许多,并没能立马感觉到沈书的不悦。
注意力被轻易的转移,捂着嘴偷笑。
“起初还不让我说,其实我也没打算说出来,我了解她母亲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的饶过的。
她求着我的时候,被母亲听见了,我拦都没拦住。那一拳看起来没什么,今早上起来,眼眶周围都青了。”
可谓是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那么大的官,逛个青楼还要被长辈教训,心里头可不憋屈嘛。
“女人就是不能惯着,治一次就老实了。”安萧拍了拍他手。
那天晚上,沈书先是告诉了安萧自己的猜测,而后在前往的路上碰见了其他两位。
钱阮青明知道人在楼上,却不敢上去,还在自我疏导不过是官场上的社交,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那眼泪可是止都止不住。
看的安萧浑身冒火气,连拖带拽的给人带进去了。
什么官场上社交,谁让她们这么社交的,社交到青楼来了。
定然要好好治治不正之风,不生气还不知道家里头还住着一个人了。
那魄力,直接让钱阮青心中充满了仰慕之情。
在大时代之下,能够有安萧这般性格的男子,少之又少。
不然金凤国的青楼楚馆也不会如此繁荣,为了家中能和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辈子的婚姻糊弄就过去了。
讲的太明白,吵架闹矛盾,最后受伤的只有男人。
而安萧能够如此无畏常态,不仅是沈穆南长期宠爱给的底气和安全感,还有早年间在山野间磨练出的气性。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白珠回院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好洗漱一下,不知道身上有没有沾染酒气,别到时候被沈书闻见。
为此特意朝双瑞要了花瓣飘在木桶内,舒舒服服的泡在热水里头,思考着今晚上怎么样才能让沈书同意给了她。
搓搓洗洗的从浴房出来,人还没有回来,白珠忍不住看了眼天色,嘀咕什么事情能聊那么久。
自己都洗白白了,还拉着人说话,同时又抱怨严文文怎么不管管自家的郎君,大晚上的还不领回家。
准备再去看看情况的时候,院门口站着一个人,定睛一瞧,不是心里刚骂过的严侍郎么。
深秋的晚风吹在身上,泛起丝丝凉意,白珠只穿了件薄衫,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怎么在这里?”
“这么晚了,钱阮青不回家的肯定是要过来看看的。”
严文文还穿着官服,看样子是才从礼部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赶来沈宅了。
“那刚好,赶紧把你的人带回家。”白珠推着她肩膀。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是你郎君先找的阮青,怎么说成是我们赖着了。”
本来要走的,听见这话脚瞬间长在地上了,严文文极其不平,她可以抱怨阮青大晚上在人家里头呆着,但别人不行。
鼻尖传来淡淡的清香,又看白珠一副出水芙蓉的模样,都是女人,严文文瞬间明白了为什么她暴躁了。
“哦~”声音拖的老长了,一点也没有脾气了,嘲讽拉满,“欲求不满,所以才火气那么大。”
被戳中心事的白珠,两眼一瞪,无比希望此刻的严文文是个哑巴。
也不掩饰了,“都看出来了,你不赶紧去说说。”
“我也没办法,谁叫他们一见如故。”严文文露出笑意,随后想到什么叹了一口气,“不过我可不希望她跟沈公子学习,那我可受不了。”
“沈书怎么了?”这下轮到白珠炸毛了,拽着严文文的衣裳不松手,“我还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呢。”
“那才是正常男人,谁家男人赶妻主出家门的。”严文文也不示弱。
幼稚的互相争论,像是谁唾沫星子喷的多,谁就有道理似的。
进院子就看见两个人互相扯着头发衣服的,声音此起彼伏,嘈杂异常,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她们这是怎么了?”钱阮青呆楞的看着,有些害怕的躲在沈书的身后。
“穿那么少,是身体好了吗?”
沈书抬头看两个纠缠不休的女人,说话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她们停手。
不说还感觉不到,白珠的手冰凉的,惊觉自己在外头呆了好久。
“回屋去。”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白珠停手了。
此刻钱阮青上前挽住了严文文的胳膊,声音格外的甜,面颊靠着女人的胳膊,“我们回家吧。”
冷脸的沈书承托出钱阮青的温柔,严文文心里头再次庆幸,还是他的郎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