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于闻看着黑婆嘴里的布团,小声问:“这东西哪儿来的?”
游惑答:“隔壁房间里顺手摸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算脏。”
于闻:“……”
亲哥诶,这是脏不脏的问题吗?
不过那布团确实非常干净,花纹妍丽繁复,还带着香味,跟黑婆屋里散发出来的熏香有点像。
众人自我安慰道:起码不是黑婆讨厌的味道对吧?
但是……
这么干真的没问题吗?
不会惹黑婆生气吗???
村长临走前苦口婆心强调过,千万千万别让这位老太太生气……这才过了几分钟?
“我看你一天不违规浑身难受。”被迫成为贴身监考官的秦究说。
游惑:“刚刚播报的考试要求,有规定不许暂停听力?”
秦究:“那倒确实没有。”
游惑:“有规定不让堵题目的嘴?”
秦究:“也没有。”
游惑:“哪里违规?”
秦究嘴角翘了一下,似乎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冲门里比了个“请”,示意游惑继续,可能想看看他还能干出点儿什么事来。
就见游惑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录音界面,然后摘了黑婆嘴里的布团说:“继续。”
众人:“……”
黑婆:“………………”
“对啊!手机能用啊!”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次考试他们始终没有被强制关机,几分钟前他们还用手机看过时间,但谁都没想起来可以录音。
游惑这一举动提醒了所有人。
一时间,众人纷纷掏起口袋,7位考生7部手机,全部对准了黑婆。
两秒后,监考官001先生也拿出了手机。
新加入的陈斌这时候才犯怂:“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她会不会生气?”
游惑冷淡地“嗯”了一声:“现在急晚了点。”
“……”
两位新人忽然感觉自己上了贼船。
下不来的那种。
陈斌握着手机抖了半天,却发现黑婆的眼睛始终只盯着游惑。
好像其他人都不重要,这位第一个招惹她的人才是重点。
黑婆的眼睛瞳仁极大,这才使得她眼睛黑色的部分格外多,且极深。眼珠转动的时候还好,一旦定住,就像死人的眼睛。
任谁被这双眼睛盯着,都会恐惧不安。
但游惑却毫不在意。
黑婆看着他,他居然垂着薄薄的眼皮摆弄手机,把刚才的录音文件保下来。
他实在太淡定了,以至于其他人都不好意思慌。
·
游惑存好录音,又把名字改成“一段鬼话”,这才撩起眼皮,问黑婆:“有别的事没?”
黑婆面无表情地盯着游惑看了半天,又咯咯笑起来,好像刚才那段堵嘴和录音都只是无关紧要的插曲,又或者……她记了帐留待后算。
黑婆精瘦的爪……手指抓住了游惑的手腕,把他拽进门。
又歪着头看向别人。
其他考生没长那么多胆子,被她一看,立刻老老实实进了门。
黑婆满意地点了点头。
梁元浩在队伍最后,刚跨过石门坎,屋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还咔哒落了锁。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跟在他背后一样。
众人看着关好的门,忽然想起题目最后一问,黑婆屋里有几个人……
大家的脸刷地白了,努力挤在一块,谁也不愿意落单。
·
黑婆的房子比想象中宽大一点。
据说吉普赛人不论住在哪里,依然保留着祖先的习俗,把每一间屋子都布置得像马车篷,到处铺着毛毡和毯子。
屋里的香薰味更重了,让人头昏脑涨。
窗台和炉台上放着破旧的茶杯、茶匙和托盘,木桌上放着一罐黑乎乎的东西。
游惑低头闻了一下,-->>
闻到了陈茶的味道,除此以外还有烟丝味。
不算好闻,但勉强能拯救一下被香薰包围的鼻腔。
唯一的监考官也相当不客气,进门之后便挑了个单人沙发坐下。
屋内,炉膛边散落着两个竹筐,一只矮而扁,里面散落着各种颜色的毛线球,插着长长短短的针。
黑婆走到高一点的竹筐旁,弯腰把手伸进去。
串饰叮叮当当磕碰在一起,坠得黑婆的手一沉。
她两只小脚摇晃了一下,差点儿整个儿栽进竹筐里。
游惑伸手拽了一下她的后脖领。
黑婆扭头看他,黑色的眼珠依然一转不转。
·
她从竹筐里捞出几个毛线布偶。
那些布偶实在不好看,脸和手脚都是用发灰的旧布,拿棉花揣成鼓囊囊的团或者长条,再用粗毛线缝到一起。
有一个布偶已经完工了,被黑婆放进长裙前的围兜里。另外那些都还是半成品,有的差腿,有的差头。
看画风,估计是她用于占卜或者诅咒的巫蛊娃娃。
黑婆指了指墙角的木架,又咕噜了一段乱码。
这次大家经验十足,录音从进屋起就没关过,自然全录了下来。
·
游惑朝木架看过去,就见上面并排坐着几个缝好的娃娃。
黑婆把围兜里的那个也放过去,然后把毛线和针一一塞进众人手里。
她指着竹筐说:“¥…(”
这次……就算是吉普赛语,大家也能明白她的意思——她让大家把剩下的娃娃做完。
黑婆从柜子里拿了个沙漏出来,把它倒扣在木桌上,然后佝偻着背离开了。
她刚出门,屋里便接连响起咔哒声。
陈斌反应很快,扑到窗子边拽了两下,说:“全都锁上了……她把我们锁在这里了,怎么办?”
于闻冲竹筐一努嘴:“意思很明显了,还放了沙漏,要么是沙漏漏完才放我们走,要么是在沙漏漏完前,我们得把这些娃娃缝好。”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着在地摊上盘腿坐下,各自拿起没完工的巫蛊娃娃发起了呆。
老于长叹一口气说:“还能怎么办,缝吧。既然这位黑婆是题目,总得跟着她的要求走。有什么等沙漏漏完再说,对吧?”
他们现在下意识把游惑当队长,说完一句话,总要去询问一下游惑的意思。
但他一转头就发现,自家外甥并没有急着坐过来,而是站在床边撩着帘子往外看。
“怎么了?”大家精神紧张。
“没什么,看看她去哪里。”游惑说。
·
窗外,黑婆背影佝偻。
她明明刚刚才出门,眨眼间居然已经走得很远了,没一会儿就没入了那片黑色的树林里。
游惑放下窗帘。
他本要回到炉膛边,但脚步却顿了一下。
木架最底层,有一个娃娃歪在边角上,摇摇欲坠。上面了一层灰,并不起眼。但支棱出来的那只腿却吸引了游惑的目光。
他皱起眉走过去,弯腰捡起了那个娃娃。
从布料和灰尘来看,这娃娃应该是很久之前做好的,做工仓促简陋,四肢和身体连接的地方,针脚歪斜,手臂跟细长的腿还不是一种颜色。
这让那只娃娃显得怪异又可怜。
但这并不是吸引游惑的主因。
他之所以盯上它,是因为它的一条腿上有花纹。
娃娃粗制滥造,花纹却极为生动。就像在活人脚踝上纹的刺青,刺青的团是一串风铃花。
游惑盯着那个刺青看了几秒,伸手拍了拍沙发上的人。
秦究一直支着头看他,被他拍了两下,懒懒开口道:“说。”
游惑拎着娃娃的腿递给他:“眼熟么?我脸盲,怕记错。”
秦究看向那个图案:“我应该眼熟?”
游惑瞥了他一眼,不耐地“啧”了一声:“我上次从禁闭室里扫出来的东西……就是放在你门口那桶,里面好像有这个。”
秦究:“……”
你居然还有脸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