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颜,为什么,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清早起来,床上不见了亲密爱人,在整个房子里找了一遍,拿到了书桌上的留言,程鸿业简直难以相信的垮了下来。
“业,对不起。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里。对于这一切,我无法解释,也知道你不会原谅,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对不起。希望你能快点忘了我,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在远方祝福你的。
如果可以,我请求你好好地照顾我弟弟。别了,嘉颜。”看着这泪渍斑斑的留言,程鸿业怎么都无法适应,在一夜的温存以后,等待着他的竟然是冰冷的纸条,以及没有交代的只字片语,在那个时候,程鸿业仿佛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被摔成了碎片的声音。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一定是的…”不能思考,也不能相信,感觉脑中好像飞入了无数苍蝇,嗡嗡地响成了一片,程鸿业只能一遍又一遍地看着这些文字,一遍又一遍地呢哝着。
可是看来看去,嘟来嘟去,眼前的一切,却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确定,直到滴滴答答地水滴,打得手中的纸张一颤一颤地抖动着,他这才猛然清醒过来。
是谁,是谁在破坏他的宝贝,是谁敢在荼毒嘉颜的手笔。愤然地抬起了头,环视四周,家人们、佣人们一个个都睁大着眼睛,呆若木鸡,并没有谁靠得很近,原来那滴滴而下,无法竭止的,是他自己的泪水,是他自从父亲的葬礼之后,就再也没有流过的泪水。
“呵呵,嘉颜在和我开玩笑呢,他一定是跑到哪里玩去了,他在等我找他!”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叠得整整齐齐,又十分谨慎地它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就好像真的在捉迷藏似的,旋即飞奔出去的男人,在每一个房间里都翻找了一遍,又一个人跑到了大街上面。
嘉颜,他在哪里,他会去哪里。“程总,你在哪里?”“少爷,你在哪里?”“你不要管我在哪里,你们给我找嘉颜在哪里!”
走过了城市的每一条大街,每一条小巷,对着时而响起的电话,不知道吼了多少次,程鸿业自己都不知道期间过了多长时间,他只知道没有嘉颜,哪里都找不到嘉颜,
到了后来,就连那个烦人的手机,都已经不再响起,程鸿业那焦急到发烫的心,也终于渐渐地堕入了冰冷的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难道是嫌弃他不够好吗?那天夜里,嘉颜那滚烫的身躯,深情的呼唤,还历历在目,可为什么今天,那么善良,那么温和的恋人,就可以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来,把他一个人打入了绝望的地狱。
“少爷!”“鸿业哥哥!”“程总!”“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两天了,你、你是想急死我们啊。”
“找到了,你们找到嘉颜了?他在哪里,他在哪里?”等家人们和他助理终于找到了程鸿业,一听到“找到了“几个字,原本还萎靡着的邋遢男人,立刻就大叫着跳了起来。
“我们没有找到嘉颜,不过找到了一点线索,你先跟我们回去,嘉颜的事,要从长计议。”连拖带拉地扯下了程鸿业的手脚,把快要被勒死的徐雅文解救下来,大家赶紧把虚弱的程鸿业给塞进了车里。
说句实话,比起嘉颜的离开,程鸿业会有如此脱轨的反应,更是让大家感到吃惊不已。整整两天一夜,不吃不喝,一开口就是嘉颜嘉颜的,这哪是那个向来冷静,运筹帷幄的商界巨子。
“是她?又是她?这个恶毒的女人,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在车子里面,听了助理金跃铭的报告,再把一系列事件联系起来,马上确定了事情的缘由,几乎快要疯癫的程鸿业,一下子就沉静下来。
“快,打电话给助理科,要他们把东临的资料全都准备好。再叫金融科那边暂停手上的作业,把目标对准东临。
直接把车开到公司,看来不把东临弄掉,嘉颜是不会回来的。”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随着蒋燕莉逼走嘉颜的事实,被一而再再而三的证实,东临的借贷,以及它在各方面的运作,也被急遽地冻结起来。
“六亿,我们只要六亿,就永远都不会来打搅你们了,这个价钱还可以吧。”找来了那个贪心的女人,看着她还这么不识时务的狮子大开口,确定了她不知道嘉颜的情况,也不可能拘禁嘉颜以后,当天下午,准备充分的程鸿业,就一举给了东临致命的打击。
然后是第二天,第三天…累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饿了就随便拿点点心吃,没日没夜地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只用了短短一个星期,这个孤注一掷的男人,就成功地让东临宣布了破产。
“来啊,把两个孩子带走。”可是撑着越来越糟糕的身体,拖着挨着,过了三个多月,一直等到了案子了结,等到了蒋老爷子因脑溢血,瘫痪进了疗养院,等到林善源因经营不当进了监狱,等到蒋燕莉带着两个儿子,流落街头,成了乞丐,依然等不到嘉颜回来的程鸿业,不禁又想起了最后的留言。
“如果可以,我请求你好好地照顾我弟弟。”妄想着只要收留了旭东旭海,嘉颜或许就会回来,程鸿业进一步逼着蒋燕莉签下了监护权的转让条约。
“不要,妈妈,我们不要离开你。”“你放心,父母犯错,和孩子无关,我会让他们和慕华思源一起到英国留学,让他们在那里生活。”看着这三个生离死别的母子,互相抱在一起,久久都不愿分开,程鸿业是硬要手下,抱走了两个不停哭闹的孩子。
“好了,接下来就是你的事了,别以为我会放过你。逼走了嘉颜,害得他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在我找到他以前,你都得好好地偿还你的罪孽。”
把蒋燕莉拖进了一幢破旧的房间,以旭东旭海的生活费为要挟,程鸿业又逼着走投无路的蒋燕莉,干起了接客做妓的营生。
“你以为嘉颜真的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离开你的吗。看来你还是不够了解他啊,如果他不想走,完全可以向你求助。你知道的,我们根本就没办法和你较量。他之所以会走,完全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爱你。”
“嘉颜以前就很会虚以委蛇,在我家的时候,他也装得很乖很温顺的样子,其实他心里比谁都要恨我们。现在他对你也是一样,他本来就不是同性恋,没办法才和你周旋,别以为你得到他了。
等到时机成熟,他还不是走了,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他根本就不会爱你!”带着极度的疯狂,带着极度的仇恨,被彻底蹂躏过的女人,是这样变本加厉地给了程鸿业及至的打击。
“不许你说嘉颜的坏话,如果我再听到你说一个不字,我会让你的这张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我会…”
愤怒地甩了蒋燕莉一记耳光,连话都没有说完,终于到了极限的程鸿业,在一片的惊叫声,以及狂妄的狞笑声中倒了下来。
“嘉颜…嘉颜…你回来…你快点回来…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接下来又发生了些什么,被送到了哪里,程鸿业基本上都记不清楚了。
昏昏沉沉之间,只有对于恋人的渴望,对于恋人的置疑,还不停地翻滚在他的脑海里。除了嘉颜,除了和嘉颜有关的话,他一概不听,也一概不想,就算水米放到了嘴边,一睁眼睛,就会心痛欲死的男人,都无法咽得下去。
慢慢地,随着身体的逐渐衰弱,他的意识和他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清晰。恍恍忽忽地,他好像又看到了嘉颜出现,看到那个魂牵梦萦的少年,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嘉颜,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你瘦了,憔悴了,变了好多,嘉颜。”一把搂过了眼前的身影,发现那确确实实是一俱有血有肉的躯体,再也不愿意放手的男人,就这么把“他”紧紧地抱在了胸口,直吓得周围的人,全都大呼小叫地前来争夺。
“鸿业…鸿业…”“鸿业,你不要着急,嘉颜不会再跑了…你会把他勒死的,放松一点,放松一点…他喘不过气来了,鸿业…”
什么都听不到,就听到了嘉颜喘不过气来,程鸿业赶紧松了松自己的手臂,不过也把“嘉颜”结结实实地抱到了最佳位置。
“嘉颜你别再走了,我不会再让你走了,我要一直抱着你。”可这哪里是什么嘉颜啊,这个被程鸿业抱住,口口声声叫着“嘉颜”的人,其实是和嘉颜有七八分相像的思源。
原来,看到程鸿业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精神方面也每况愈下,自感无力回天的家人们和医生们,是通知了他远在英国的至亲,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只是没有想到,思源的出现,却给这个病入膏肓的男子,带来了新的契机。顺水推舟,趁着程鸿业眼力昏花看不清楚的时候,徐雅文马上就当机立断,要思源顶替嘉颜。
为了让这个李代桃僵的计划更加完美,就着她被抱紧的姿态,他们还帮思源剪去了一头长发,一起诓骗着相思成疾的程鸿业。
就这样又挨了有一个多星期,等到逐渐恢复过来的男人,终于清醒到足以认清她的身份,渡过了最最伤痛的时刻,本就不太会被失意打败的程鸿业,也再一次振作起来。
“去找嘉颜,雇用最好的职业侦探,城市也好,乡村也好,每一个地方都不要遗漏,给我好好的把他找出来。另外,这事要极度的保密,我不想他因为这个遭人觊觎,遇到什么可怕的事。”
“嘉颜,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你给我一个答案。为什么要走,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你真的忘了我,忘了我们的誓言,还是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刚开始的时候,程鸿业就是这样,怀揣着矛盾和凄苦的心情,殷殷期盼着嘉颜的归来。
对他来说,自小失去了父母的阴庇,带着一大群孤儿,强自支撑着走过来的人生,实在是太过孤单,也太过疲累,而那个唯一能令他放松,也令他依赖的对象,是那么的不可或缺。
只是加上了与生俱来的执着个性,使他在之后的三年里,随着等待的延长,焦虑的累积,却把原本小心守候的心态,一点点变成了极度的心理失衡,以及那无法消弭的想要掌控恋人的执念。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