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听从老妇人的推荐,到镇上一间专作英国传统食物的餐厅用餐。在世界各地普遍被嫌弃的英国食物,让在台湾吃惯各种美味小吃的凌日,也常觉得还不如自己回家煮一煮,可是今天他可要收回偏见了。
服务生端上烤得恰到好处,呈现嫩粉红色的烤牛肉,搭上薄荷芥末,看得人食指大动。切下一块来品尝,那软中带劲的滋味与咬下去满满的一口肉汁,不禁令人回味再三,竖起大拇指称赞。
配菜的火烤洋葱、马铃薯泥、水煮菠菜也在水准之上。但,凌日对于饭后甜点(?)的布丁颇不能理解,它竟是咸的?!不过整体而言,这还是值得他三颗星评价的一餐。吃饱过后,他们又回到下榻的民宿,稍作休息,凌日也顺便洗了个热水澡。
大约九点,迪肯前来敲他的房门。“凌,时间差不多了,你准备好要去夜游了吗?”“噢,我马上来。”火速套上长袖薄衫、牛仔裤,凌日微微喘息地打开门说:“不好意思,我正好在换衣服,让你久等了。”不带声警告,迪肯忽然吻了他。
“嗯…”自喉咙深处发出了妩媚的叹息,脑子飘飘然的,被舌尖挑弄过口腔上颚性感地带的瞬间,凌日的双膝就不由自主地发软,仿佛力气都被男人吸光了。
现在他们接吻虽然是家常便饭,有时凌日还是免不了会产生困惑…自己到底算不算正常?让一个男人亲吻,应该是件很恶心的事,可是他不但不觉得恶心,还…有了快感。这样是不正常的吧!
“呼…可恶,我实在不想让刚洗完澡、脸颊红通通的你,被其它人看见。可是我们若是留在房间里,我一定会踹破房门,跳上你的床侵犯你的。”迪肯沙哑地说:“所以让你选吧,你要去或不去?”一瞬间差点选了“不去”自觉丢脸的凌日,脸泛薄红地强迫他转身,推他往楼梯走去。
“我会脸红是谁害的!拜托你下次别随便吻我,这是别人家,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在!”迪肯遗憾地一叹,认命地下楼。意兴阑珊的两人,加入夜游团体时,导游已经一边解说、一边带领大家往小镇的市中心去。
他们起初以为会是趟无聊的行程,出乎意外的,这名戴着黑色高帽,拿着拐杖,打扮得宛如从十八世纪走出来的绅士导游,却将众人逗得很开心。
上自罗马大浴场过去繁华的场面、什么地方曾经是战场,小到哪家知名面包店的历史、哪儿的菜肴绝对不碰等等,配合上抑扬顿挫夸饰过的英国腔,让人轻易地就回到时光隧道的彼端,浸淫在他口中描绘的巴斯多样风貌里。
走着走着,他们又回到月牙广场前…“这儿曾经有过许多传说,听说过去的人为了维持这地方的特色,不允许这附近的人家将屋子漆成白色以外的颜色。但有一户人家坚持要漆成蓝色,结果还打了场官司,结果如何相信大家已经看到了。”
指着那户突兀的蓝颜色大门,导游笑着说:“也许再过几年,你们就会看到五颜六色的门出现了。”导游正想走到下一个地方时,有一名团员问道:“听说这儿闹鬼,是真的吗?”
“噢,大家对于这种故事有兴趣是吗?让我想想…对了,就是从第二栋算过来第五间的那户人家,过去曾发生过残忍的凶杀案。这在当时可是轰动一时的案件,毕竞那个年代能住在这儿的人,不是贵族就是富豪。
我记得凶手确实是位爵士,什么爵位就不记得了。”摸着下颚上的山羊胡须,导游以阴森森的口气述说起来。妒忌心重的年长男子,娶了年轻貌美的续弦后,每天都将妻子软禁在屋子里,不让她外出,也不让她给任何人看。
可是有一天,妻子再也受不了丈夫的蛮横,于是计划要离家出走。她写了封信请表哥帮忙,表哥欣然同意,他们藉着书信往来商量好离家出走的日期。
按照着约定的日期,表哥假装探视表妹地前来拜访…可是,他把门敲了又敲,屋子里却无人回应,于是他找了探长陪同他一起将门打开,当他们打开门的时候…哗!”几个女孩子被导游吓得尖叫起来。凌日只觉得好笑,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在楼梯口,他们看到丈夫在那儿上吊自杀。他们赶紧到处找他的妻子,可是却怎么都找不着。
只有在妻子的房间里,发现了大片的血迹,可是不见她的人影。探长推测妻子逃跑了,但表哥却相信她一定是被丈夫给杀了,而这个谜始终没有能解开。
再也没有人看过妻子,只有到了夜晚…”导游伸长了手,吐出舌头,令人毛骨悚然地模仿说:““你在哪里?伊莲娜,你在哪里?”…有人听到这样的声音出现,很久、很久都不曾消失过。”
女孩子们尖叫得更厉害了。不过也有人笑出来就是。凌日得承认,虽然他不相信,可是心里也觉得怪怪的。倒是迪肯笑得很大声。“这一定是你编的!”有人这么说。
导游很有风度地抬抬帽檐。“我的朋友,我只是说出我知道的故事,也许它不是真的,但那绝不是我编的,说不定是那位探长编的。呵呵!好了,今夜时间也差不多了,祝各位在巴斯有趟愉快的旅程,欢迎大家再回来。”
众人陆陆续续散去,凌日也和迪肯踏上归途,他们辩论著到底方才的故事是真或假,凌日当然是打死也不信的,迪肯却说:“你怎能肯定那不是真的呢?这些房子都这么古老了,会发生什么怪事也不稀奇。再说,你们中国人不都最信这套?”
“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我认为就算它的前半段故事是真,但最后那句绝对是导游编的。”况且,眼前这个英国人,不就比自己更信这一套吗?怪不得许多夜*程里,会有专门跑鬼屋的。
“让我碰上那家伙,我倒很想问他把妻子埋到什么地方去了?”“无聊!”啐他一句,凌日跨上大门前的台阶。迪肯突然一把拉住他说:“嗳,等等!我们这儿是不是刚好是第二栋的第五间啊?你自己算算看!”
悄悄在心中数着,凌日表面装得若无其事,打开大门走进去说:“是又怎样?你还真信这套啊?这里要真闹鬼的话,芬恩太太还住得下去吗?她早搬了!”
“呵呵,可是刚刚你害怕了对吧?”迪肯逗着他,指着墙壁上许多的肖像画说:“我早就注意到了,那儿有张画,里面的女人和你好像喔!会不会就是失踪的伊莲娜啊?小心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人来找你喔!”
走廊阴暗的灯光下,朦胧的画像,迪肯若看得出上头画的是方脸还是圆脸才叫有鬼。凌日理都不理他,嗤鼻地说:“多谢你的关心,真有什么东西出现,我会用十字架对付,将他赶回他的世界去的。”
一路跟着凌日到房门口,迪肯耍酷地一手扶着门框,说:“何必那么麻烦,我可以陪你一起睡,这样你就不必担心有鬼魂来骚扰你了,凌。”
露出真面目了吧!凌日笑嘻嘻地说:“不必,晚安。”砰地用力关上门,迪肯在门外惨叫了一声。凌日吐吐舌,活该,谁教他要装神弄鬼地吓唬自己。
夜阑人静,万物都进入甜美的梦乡中,只点燃一盏昏黄夜灯的漆黑卧室里…胸口上的一股闷气,压得凌日喘息不过来,他在梦中挣扎着,最后睁开了眼睛。
“迪肯,你,你干么跑进我的房间?!”他不是将门锁上了吗?脑子一边想着,他一边伸脚想将身上的男人给踹下床,可是神情和普通时候不太一样的男人,以十分强劲的力道,制住了凌日的双腕,重重地压在凌日脸庞的两侧。
“你到底想干什么?放手!”严厉斥责着,凌日瞪着男人。失去焦点的茫然绿眸虽然放在凌日身上,却仿佛在看着远方,男人慢慢地开口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再也不让你逃走,你哪里也不准去,伊…莲…”
“哈啊?”凌日直觉地认定这是迪肯的恶劣玩笑,这家伙!“臭迪肯,你居然跟我玩这种下三滥的把戏!别装了,你装得一点儿都不像!”
可是男人没听凌日的话,俊美的脸庞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有木然、呆滞的眼神看着凌日,不断地说:“你是我的、你是属于我的…你要离开我的话,我就杀了你…”“混帐,你给我放手!迪肯!”为什么会动弹不得?以前明明只要他使出全力挣扎,多少能让迪肯松开手的…如果这是在跟他开玩笑,这玩笑可开得太大了!
这时,男人将他的双腕捉在一块儿,以一手制住他,然后扯下床畔用来系住睡帐的金穗绳子,企图将凌日的手绑起来。
一旦手被绑住,自己就别想挣开他了!凌日拚着绝不屈服的志气,不断踹着男人,趁着男人身体稍微拾高的空隙,死命地翻下床。
但他还没来得及爬离,双肩又被扳住,迪肯手下毫不留情地揪住他,将他摔回床上,方才木然的神情一转为狂暴,失去理智般地怒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留在我身边?”
“我不懂你在说什…”同样怒火冲天的凌日,听到“啪”的一声,下个瞬间,只感觉脸颊火热地烧起来,剧痛从他被打歪的脸上传来。
接着第二声、第三声…被甩了好几个耳光,甩得他头晕目眩,失去了抵抗的力气。然后男人又再次地将他的手高抬过头,用系带分别绑在左右两边的床柱上。凌日克服了晕眩感之后,发现自己的双手失去了自由,不敢置信地瞪着迪肯。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这种手段太卑鄙了,我不会原谅你的!”男人的大手掐在凌日的脖子上,原本美丽的绿眼死勾勾地盯着他。从前那洋溢着诙谐、不时闪烁坏坏光芒,但有时候又温柔的眼神,到哪里去了?
这个…这个人真的是我认识的迪肯吗?手逐渐的缩拢,恨意深浓的声音说着:“我是这么地爱你,你却总是在看别的男人!不要以为我没注意到,你偷偷地和男人相约要逃跑,对不对?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这个贱人!淫妇!人尽可夫的婊子!”
缺氧的脑子里回荡着这些可怕的咒骂,凌日的嘴巴忙着在吸取救命的空气,否则他一定会告诉他:看清楚一点,你现在掐的是个男的,没有胸部、没有阴X,还带着X具,只有笨蛋才会搞错吧!
可是,完蛋了…我…我没办法呼…吸气…凌日的眼角开始冒出生理本能的泪液。听说被人擒住咽喉不用一、两分钟就会送命了,现在他的生命还剩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