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今日显得格外热闹,各路“人马”纷纷聚集在此…有气质出众的淑女,也有珠光宝气、富贵逼人型的千金娇娇女,以及全身上下无一不走在时尚流行尖端的名牌女。宛如争奇斗艳的孔雀们,在家仆(?)的陪伴下,将整座迎宾大厅挤得有如百货公司在进行大拍卖似的。
“真是厉害,这就是霍普家族这个金字招牌的威力啊?我总算是见识到了。”凌夜自二楼的透明玻璃护栏往下望。这根本是时空错置,饭店大厅俨然成了古时代的千金抛绣球,或是王子招亲舞会的会场。
想不到有这么多人,会冲着年收入高达上亿美金的身价而聚集到这儿,作着麻雀变凤凰的美梦…可是她们不都出身显赫吗?已经不愁吃穿了,何必追逐着金钱而出卖自己的婚姻呢?凌夜真不懂。
“里面有一半以上,纯粹是为了给我家老头一个面子而来的吧?她们不见得都想和我结婚。”
一副旁观者的冷淡态度,克劳顿嘲讽地说:“看样子死老头动用他所有能动用的资源了,政治界、财经界甚至是八百年来的上流社会关系,全都不放过,这回他是玩真的了。”
“是啊,我可怜的老爸现在不知道骑到哪儿了,这两夜又睡在哪儿?该不会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着落吧?”
提起这个,凌夜忍不住转身扁了克劳顿一拳(当然是小扁)。“喂,你真的很废耶!为什么要让我爸做这件事啊?反正都下定决心要离开家了,你就想办法带我爸跑啊!万一我爸到时候没赶上,你真要顺老头子的意,和这些女人之一订婚吗?”
“不,我相信凌恩,他办得到的。他是说出口,就一定会做到的人,你不是也很清楚吗?”不过为了分散风险,他还是有悄悄地留了条后路,预备出了岔子之际,能和死老头的恶势力对抗。
“…谁知道你家老头会不会暗地里搞鬼啊?就是怕这样,所以我只好借出自己的小奴隶给老爸。”嘟嘟嘴,凌夜当然也很相信父亲是言出必行的人。
“这我倒是吃了一惊。凌恩不过是对你的小奴隶一笑,你就大吃飞醋,怎么现在反而让他们俩一路独处、相依相随的?”妒忌在心的克劳顿是不方便发作,不然又要被凌恩臭骂一顿了。
“要吃醋也得看场合和状况,连这都不懂,呿!”趴在护栏上,凌夜唉唉叹气。“都三天了,人家好想快点见到我的小奴隶,我想死他了!”
克劳顿又何尝下想凌恩?他此刻就想飞到他身边,亲吻他的双唇,抚摸他的小脸,帮他按摩麻痹酸疼的双腿…
“你都不能想想办法,让我们偷溜出去见他们吗?今夜老爸他们会抵达小樽,搭货船到横滨吧?你认识那么多人,动用一点人脉,花点钱,想法子让我们晚上溜出去找他们嘛!”
凌夜频频鼓吹。克劳顿百般无奈地说:“我的人脉也就等于老头子的人脉,即使我只动了一毛钱,老头子也一定会知道。我不想让老头握有任何赖帐的把柄,除非能天衣无缝地瞒过他…你呢?有什么好点子没有?”
“你都办不到了,问我当然是没有。”日本又不是他凌夜的地盘。两人束手无策地对看,深深地叹口气。一名黑西装的男子走过来说道:“霍普先生,下一位相亲的对象已经在房间里等您了。请您移驾。”
“知道啦!”不耐地挥挥手,要他先退下。克劳顿拍拍凌夜的肩膀说:“好了,我又得去扮演一下惹人厌的恶棍了,你就自己打发时间吧!”
“这次又是哪里的名门大小姐?”这几天来,凌夜几乎都是这么过的。一个人百般无聊地坐在二楼的沙龙喝咖啡、喝酒,俯瞰底下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景象。
“好象是警视总监(等于警政署长)的女儿吧,不过才十八岁,乳臭未干的。我老头不知在想什么,对方可是小了我将近一半的岁数耶!”根本没在听克劳顿的抱怨,光是“警视总监”的响亮名号,就让凌夜登时两眼发亮。上天果然是疼爱傻人的,这“天赐良机”
非得好好把握不可!---“加油,伯父,还差一点点,路标说我们再过十公里就到小樽了!”听到这句话,已经骑车骑到脑子呆滞的凌恩,沉重的呼吸顿时舒缓不少,他疲惫地点头。
“是…吗?终于…终于…快到了?”自前天早晨八点出发到现在,虽然三天合计睡不到四小时,但是和体力早已透支、一副快挂掉的凌恩相较,年轻体能好的江尚楠,依然显得精神饱满。
这点教凌恩不得不承认,十岁的年龄差距,还是很可观的。“这样子我们应该可以顺利搭上船,到横滨前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听见了“休息”两字,宛如天籁齐声在耳边歌颂着赞歌!“那…我可得…好好加把劲了。”
“就是说啊,我们就快走完半程路途了。绝对没问题的,伯父,我们做得到!”遵照“主人”凌夜的吩咐,沿途尽忠职守地不断为凌恩打气的尚楠,已经成为这场赌注中替凌恩加分不少的意外胜因了。
可是,还没到最后一刻,谁输谁赢还很难料呢!另一个陪伴他们全程的人物,就是如同影子般沉默的汉拿老管家,他像是小叮当的万能口袋,自饮水,食物到可以临时搭建、提供他们睡觉的帐棚都能随时自厢型车中取出。
凌恩他们有任何需要,也是向他说一声,他就会以最快的速度送东西过来,设想之周到,令人叹为观止。而他的存在又时时刻刻提醒凌恩,这场赌注是没有任何能投机取巧的空间,这是分秒必争的胜负游戏。
骑吧、骑吧,努力往前进!他不会拱手白白将克劳顿交出去的!经过三十多分钟,两人骑着自行车进入了小樽市。
沿着夜晚灯火辉煌的美丽运河,他们没有多花时间逗留观光,只是一心一意地朝港口前进。接近港湾区时,始终守候在后方的厢型车,忽然加快速度引导他们前进。
两人跟在车后方,进入了小樽港。里面停泊着多艘货船、渡轮,厢型车则往前一路慢速行驶,开到了某艘装载着二、三十个货柜的中型货轮边。
“两位,辛苦你们了。”汉拿管家等在岸边,对他们说:“自行车请交给我,我会放进车内,整辆搬运到船上。至于两位请在货轮上的舱房休息,预定明天清晨八点半会抵达横滨。”
最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了。一想到这儿,凌恩浑身几乎虚脱地摔下脚踏车,幸好江尚楠牢牢地接住他,兴高采烈地说:“伯父,我们办到了,我们真的办到了!”还有点不敢相信的凌恩,揪着他间:“我…不是在梦中吧?我们真到小樽了?”
“真的、真的!”尚楠撑着他,帮助他下车,说:“您还好吗?能不能走?要不然我背伯父上船好了。”
“没事,只是脚有点没力,你借条手臂给我就好,我还可以走。”两人像是历劫重生的难民般,在踏上船甲板的那刻,忍不住想高呼万岁。
接着,船员引导他们到一问窄小到勉强能挤张双层单人床的舱房(据说是借了三副的房间)。隔了三天才看到一张像床铺的床,凌恩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倒头就栽在床铺上,呼呼大睡起来。
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两条人影,在船开始航行后,摸进了三副的舱房。“好厉害,他们两个人都睡得好熟喔!还打鼾呢!”“这是一定的,你以为他们骑了多远的距离?让你三天内从台湾头骑到台湾尾试试,不累才怪呢!”
“那怎么办?要不要叫醒他们?好不容易赶到这边见他们,难道我们只能坐在这边看他们的睡脸?”
“别吵他们了,就算只能看到睡脸,我也心满意足了。”“嗯…我还是不要,人家三天没见到我的小狗狗,现在心头可是有一把熊熊大火在烧啊!
嗳,你把老爸弄到外头去嘛!反正他睡得那么死,不会被你惊醒的。否则我爬到上层床铺作怪的时候,老爸如果刚好睡醒,我不被宰了才怪。”
“你能不能别这么任性?”“你自己也想和老爸独处才对吧?你抱着他到甲板上去赏星星啊!不要忘记是谁想到这个好点子,让我们能短暂逃离东京,跑到这儿来和他们相聚的。你不知恩图报,会遭天打雷劈!”
悠悠一叹,男人抵抗不了某人的鸭霸淫威,不得不照办。摇啊摇、晃啊晃的,好舒服。躺在两树间挂起的吊床里,让身体随风自由摆荡。顽皮的午后阳光自枝头树阴间窥探,仰看着晴蓝天空,耳边是自然万物演奏的交响乐章。
人生至乐,本该是如此吧?好想这么一直睡下去…“哈啾!”杀风景的喷嚏,将美梦吹开。睁开蒙眬的睡眼,迎面而来的是第二声、第三声的喷嚏。
凌恩傻愣愣地看着在自己脸孔正上方,那不断打着喷嚏的男人,困惑地说:“克…劳顿?你在这边做什么?”再转头四望,自己什么时候跑到外头了?这里是甲板吗?头顶上是一轮明月高高挂、万点星芒相辉映。
前方是无垠夜洋,地平线彼端的灿烂灯火离得远远的。凌恩记得自己睡着了,一上船就不支倒进床上,那又怎么会变成躺在外头、在克劳顿的膝盖上睡觉呢?他弄丢了哪一段的记忆?
“和我相亲的女子里,刚好有一名是警视总监的女儿,凌夜编了个可怜兮兮的故事,我就照本宣科地博取她的同情,让她帮忙我。没想到事情很顺利,她瞒着父亲调动了一辆直升机让我们搭乘,我和阿夜就过来探望你们了。”
以手指梳着凌恩的发,克劳顿的蓝瞳像漆黑的夜,也似静谧的洋,装满愧疚地看着他。“对不起,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我却没在你身边。”
着了魔似的,拚命踩着脚踏车的回忆,又涌现。皱起苦瓜脸,凌恩哼了一声。“谁让我看上了高不可攀的塔里公主,所以只得像童话里苦命的王子般下停地斩妖除魔,好拯救你喽!”
高大俊美的金发“公主”低下头,亲吻了他纤细坚强的黑发“王子”微笑地说:“每个童话故事的结局一定是HappyEnding,那你一定能救出我的。到时候,我一定会以身相许,嫁给你。你可别说要退货。”
“谁要一个比自己高,块头又比自己大的妻子啊?当然要退货!”早被他逗得漾出笑意,黑瞳重拾活力,嘴巴却还要逞强的“王子”回道。
“不行,小克克非嫁给小恩恩不可!”“靠!你知不知道自己装肉麻很恶心啊?”都几岁的人了!凌恩啐道。
“你不要我,我就一直装肉麻、装可爱、装天真,装到你答应为止。小恩恩…”双手搂着他,抱他个满怀,不断地在他耳边娇滴滴地叫着。
“够了!娶、娶、娶,我娶就是,你这该死的变态外星人,别每次都给我装成跳针的唱盘了!快给我闭嘴,否则你信不信我当场掐死你!”每回都是这样沦陷的,存心呕死人。
“恩…”男人性感的唇,逐渐靠近。和克劳顿接吻,其实是一件很享受的事。虽然他没有吻遍天下人,但他认为这么懂得接吻这门艺术的男人,世上应该没有几个。
懂得何时转换角度、深浅刺探、探索着他舌腔内的每一处蜜津来源;懂得怎样挑起他颤抖、贪婪的本能反应;懂得怎样细细地。
叩尝着他,也引导他赏味自己的舌。他让凌恩明白了,接吻不是只有四片肉胶合这么简单的动作而已,那是种从头到脚都会被幸福所环绕的美妙享受。
不由自主地,收紧环在他项间的手臂,伸出舌与男人的舌在冰凉的空气中玩着捉迷藏,最后再深深地吞入男人的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