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便传出来些关于百花宴的风声。
不过这消息啊,在传的却都是这百花宴上被相中的是墨家嫡女墨莞与沈相之女沈潋滟。偶尔也有些不好的,像墨家庶女与清河郡主冲突的传闻。
自家人到底更重视自家人的事儿。
墨家听了墨莞的传闻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还未有定论,便不可掉以轻心。
而墨家二房夫人听到墨芫与清河郡主江瑛起冲突的事情却当即把墨芫叫了过来,当场便是让她跪下一顿说教,而后更是罚她抄《女训》、《女戒》各一遍。
墨家向来家风严谨,墨芫这样在外与人冲突可是犯了大忌。
在墨家二房夫人看来,墨芫非她的亲女儿,就算是养在她身边,不苛求她已是极大的恩赐,平日里在家跋扈些也就算了,现下还在外与郡主起了冲突,自然该罚,她罚的还算轻了。
墨芫被罚自然是不服气,可她又不能为自己辩解什么,只能自个儿回霁雪院内生闷气。
上巳节前一日,这王妃的御旨便下来了,果真如传言所说——墨莞与沈潋滟,一个许王妃,一个魏王妃。
更何况两家都是正当权,怕是之后这两人但凡在京城出席便无不是万般瞩目。
得了这消息,墨府大房可真能算是春风得意。但二房就不同了,或许不认同的就只有几人。
御旨是直接下到大房那儿的,那会儿墨莞正在自己屋里头与霍秋濯喝茶。霍秋濯看向墨莞,眼神像是说着她果真没说错。
墨莞便在这几人注目之下接了圣旨,神色不骄不躁。
这道旨于她,其实分文不值,于墨家来说,却是千金难买,她只顾做好自己,问心无愧便是。若是未来能家和,能与丈夫相敬如宾,她便觉是万幸了
而墨芫屋里的几个丫鬟向来善于交际,在事情还未传开前便得知了此事。
自然墨芫一下就得知了墨莞得了当上许王妃的消息。听了这消息,她真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心里怪罪起那清河郡主来,如若不是那江瑛,她也该在那百花宴上大放异彩,说不准那御旨里也该有她没有墨莞了。
毕竟为了那百花宴,她可是刻意苦练了许久的萧,到那时却没派上用场。
在她看来,墨莞的琴技也不过如此,她也不差她多少。何况她也不过就是凭个嫡女的名头,像二房已出嫁的嫡女墨蓉,她的嫡姐,可不就是凭个嫡女的名头才嫁了平昌伯世子吗?她为何就要差她们许多?她偏不,她就要争!
陈芸娘这日照例来霁雪院看墨芫,她也是为了联络感情。
不过她来得不赶巧,时下正值她的气头上,墨芫正心情不佳摔着房里的东西。
陈芸娘的消息没墨芫那么灵通,见她恼怒,自然是万分不解,开口便是先劝解了几句。
而后陈芸娘才她慢慢听出个所以来,原来是大房嫡女当上了许王妃,而她却因与清河郡主冲突而在昨日被嫡母责罚,她们不过是听了些风言风语,但要她抄的那书怕是几天也写不完,上巳节可都是别想出门了。
陈芸娘听了也是一惊,先是直说会代她抄写些,而后细细哄着她,才慢慢把这事情完全问明白了,也才知了墨莞到底嫁得多显赫。
听了这事儿,她心里不服输的劲儿偏生被这件事勾了起来。
看着眼含泪光的墨芫身上穿着的绫罗绸缎,她忽的生出了一丝艳羡。
她穿的,仅仅只是普普通通的缎子罢了。怕是墨芫外衫上披着的长裾都比她这一身常服要贵重。
在她能接触到的人里,也就只有墨府有这个资本挥霍。纵使长安显贵再多,她这小家女又能见到多少。若是想攀高门,果真还是墨府里的最好。
府中二表哥墨烁要是能能娶妻,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惜不能。若是让她当一个妾室,她是万般不愿的。
三表哥墨炽也不是好选择,三房一向式微,三表哥虽是抱养来的,就算是嫡亲的姑姑,也不会因着私情把一个八品小官之女许给他。
余下的就只剩大房里的人,一个是世子墨煜,另一个是大房的庶子墨炀。
本就是抱过这个打算的,可连着几日了,她连墨炀的影子都没见到过。如今又听墨家女一跃成王妃的事儿,想起墨世子清俊的脸,她忽而就下了决心。
她要当,未来的昌国公夫人。
她要荣华富贵,衣食无忧,要再不叫人看轻。
她还记得那日百花宴,府中就只她与霍秋濯未有请帖,季清羡是染了风寒未出席在家静养,霍秋濯又说是与人有约,可后来,是钱府的人送她回来的。
钱府啊,可是行止钱庄啊。
那时她在这府中静静地逛着,她那时还不曾知道自己在烦心些什么,现在她知晓了。
一边劝解着墨芫,她一边盘算着她该如何做。
###
因着今年的上巳节后挨着寒食清明,霍秋濯与竹露便抽空又去了趟街上,预备着买些纸钱,好赶在清明前。
她们今日没带上雪絮与如夕,因为两人都是才来京城,路还不熟悉,便误打误撞逛到了桥头。
霍秋濯想起那日有人说那盏天兔灯似是来自桥头张的店里。路过时听见有人的叫卖声说是桥头。她便细细留意着桥旁的铺子,果真有家卖灯具的店,铺匾上方方正正刻了个‘张\'字。
今日也不忙,她便拉着竹露进去了,儿后她先是看了其他的花灯,虽说是精美,确实是没有天兔灯那般有灵气。
店里还算安静,忽的听到女子一声自然是瞩目些——“张叔,你可做了什么新的玩意儿没有。”
霍秋濯回头一看,那女子衣着靓丽鲜妍,看举手投足也知她出身高贵,不过言语之间却并没有摆什么架子。
“你这小娃娃又想干些什么?”
被叫做张叔的人见她来了,眉开眼笑地停了手中的活儿。
“张叔我想办一个诗会!想向张叔您购置一批灯笼。”
说话的女子正是清河郡主江瑛,“我可是有生意就想到您了啊。这还不好!”
因着这次百花宴,贵女们的聚会也更多了些。
且自那回百花宴被淑妃说了一道,江瑛便一直想着自己办个诗会。在长安城里她算附庸风雅的,她的兄长也是文采斐然,况近日来的那姜表哥还是解元,把他俩都邀来,怎么说这办个诗会也是够格了。
她若是要办诗会,自然就要办的出彩,立刻就着手准备了。从请帖开始就极用心思,再到江府花园的装扮处处留心处处留意,这不想着明日是上巳节,街道会拥挤许多,她便特意今日上店里挑新的灯笼了。
霍秋濯倒是不识得她,看一眼便继续逛着。
见没什么她欢喜的,便招来了店小二问他有没有像天兔灯一般的其他物件。
江瑛也瞧见了她,虽然看她是京城的生面孔,但原本也是没在意的,偏生她问了店小二天兔灯。她这才在意了起来。
“这位娘子,你可是去了点明月?”
江瑛听了她一直在说天兔灯,心中也起了疑,转头朝她搭了话,“才对天兔灯感兴趣的?”
霍秋濯见那位清丽女子向她问话,微微一笑,“我只不过是去围观罢了。想着那灯拿在手中确实精致异常,听说是桥头张做的,特意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物件。”
嗯?拿着?其他?
江瑛忽而联系起她兄长说——那灯他送了人。想着他那天的样子,应当是送了女子的。
而面前的女子一袭欧碧色外衫,罩着内里的白色软烟罗的裙裾,青丝半绾,簪与琉璃珠玉,脸若凝脂,眉眼轻灵,虽是素色其间,却也是个貌美佳人。
兄长的眼光倒不算差!
“这位娘子,算是我唐突了。”
江转而换了一副笑脸,“我是京城本地人家,近日正想着办一场诗会,如今一见娘子我便是欢喜了,想着若是能邀你去我办的诗会,也是美事一件。”
江瑛猜这人便是兄长送灯之人。
她的兄长,也曾是骑银鞍白马度春风的少年郎,那时他也是意气风发,潇洒闲逸的,自从几年前那一别,再回来后却似换了一人。
若是她偷偷邀与那女子前来,兄长必定是极为欢喜的。
“可否告知娘子的姓名住处,他日我差人送帖子来。”江瑛有些急切,就怕她这么就走了。
那女子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霍秋濯也就没有拒绝。
若这人是骗子,听到昌国公府的名号也不敢再做些什么,如若不是,那也确实如她所说,乃美事一件。
“我如今住在昌国公府,名讳唤作霍秋濯。”
她淡淡道。
“卫国公府江瑛。”
听了面前女郎报上的名号,她差点一愣,忽的又想起昌国公府姓墨啊。
虽说两府不睦,可这娘子又不姓墨,“过两日便会差人给娘子送拜帖。”
“那就麻烦江娘子了。”霍秋濯而后挑了几样小物件便离开了。
转头她们去买了纸钱之类,路上恰好路过了明德堂。
看着牌匾,她也知这是父亲留下给她的。想着钱清雪已吩咐过,让雪絮和如夕拿着买来的东西,自己带着竹露便进去了。
“进去吧。”她对着竹露说。
“姑娘是来干什么的?”雪絮问。
“来买些药材,单子我写好了,一会儿让竹露抓些药,你们就先在外头吧,这些东西不宜拿进去。”霍秋濯对她们俩说。
等进了里头,领来了一位女医师,霍秋濯说要和医师单独谈,让其他人退了出去,还叫竹露去照着她给的单子抓药。
等人都出去了,就吩咐女医师叫黄掌柜出来。
黄掌柜早听说了上头要来人,就等着去迎了。今个儿听说有人点名要寻他,马不停蹄就出来迎了。
黄掌柜对她尊敬,想必大部分是钱清雪的功劳。
她之前就查了账目,知道这药堂没什么披露,自然是放心的。而后便放心把写好的药单交于他,让他按月差人送去昌国公府,交给一个叫林禾的侍卫便成。
事情也差不多办完了,她们可算是满载而归。回去后她便先拾掇了带回来的药材,配了几副让雪絮送去老祖宗的院子里。
近日忙,两日不曾去,明日又是要与府中姐妹们出游,霍秋濯总想着该贴心些,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