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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医术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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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霍秋濯早早就起了,选了件水色的娟纱绣花长裙配上身的短衫,腰间系上一同色腰带,外罩一件长袍,待如夕打了水来盥洗后,她便被扶去了梳妆台前。

新来的侍女雪絮手巧,三下两下就给她梳好了个雅致的发髻,再簪上几只银钗饰便结束了。

粗粗吃了早点,她便做了打算去锦音堂拜会祖母。

来的倒不是最早,已有一位在了,走近了才知是来接过她的世子表哥。

“阿煜,你与她应当是熟络些了,秋濯是你姑姑的女儿,亲缘一场,可别生疏了。”

祖母搭上她的手,眼睛看的却是墨煜。

但墨煜也只是面上简单应了几句,霍秋濯也看出他没放在心上。她以为是因为她那时换了他的茶,不过其他倒也没什么,这表哥只是点了点头,未与霍秋濯说话。

三言两语算是带过了这几句话,她便与祖母同坐桌前吃着些小食闲聊。

只见中间祖母轻咳几声,她的注意便被引了去。

在细观之下才觉出祖母面色不善,虽说她未曾来过几次侯府,祖母的话里几分真假她也不知,可常人待她的好,她还是心知肚明的。

毕竟她自小通医术,明药理,不切脉仅看面相也知祖母有些病痛在身上,只是祖母面上所显的只够她粗断,若是想对症,还须得切脉才够。

想着祖母大约是以为只是受了些寒,但这个年纪若是再不好好调养可不行,她因着忧心,便问了出来口,问出口才想起不合时宜。

“祖母,您可是昨夜受了凉?”

坐在另一侧的表哥听了这话忽而看向她,她觉察了些许,声音抖然一停。

“都是一把老骨头了,稍稍受凉身子便受不住,让秋濯担心了。”祖母倒是平静,人老了,身子骨总是弱些,之前便开了药调养,只是总不见好。

思忖良久,霍秋濯还是决意开口:“我观祖母面色不善,自然是有些担心。我也是自小学医,也随父亲义诊过几回,那时总有个毛病,见了人脸色不好便想给那人切切脉,可现下想来还是太过唐突了。”

霍秋濯拘谨地笑笑,她在这儿可谓是谨言慎行,也不敢自个儿开口,毕竟自己现下是寄人篱下。

“阿濯倒是有趣,你若是想那便试试吧。”

看墨老太太的样儿似是欣然应允。祖母开了金口,自然霍秋濯便替祖母把了脉。

切了脉后霍秋濯反而眉头微皱,祖母身上有些不足之症,虽说是已经在调养了,但用的药不对,许是医者混了几昧药想中和药性。

但这脉象还是有些不对。

不过她想想应当是切脉的时间太短自己没判清,况且这是老人家的脉象,除此之外倒也不算棘手。要了笔墨后,霍秋濯洋洋洒洒写下药方递过去,说是要每日煎服。

墨煜见她写下药方,面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终是与她搭了第一句话,不过却是离场。

“表妹倒是有心了。祖母,孙儿还有些事要处理,便先行一步了。”

祖母摆了摆手,她也嫌他事情多,一月都来不了几次。

看到跟出去的小厮,她忽的想起来这位和在霖江时跟着的小厮大有不同,便这么留了个心眼。

祖母接过霍秋濯递去的药方,开口闭口都是在称赞她有孝心。

老人家喜欢有人陪,霍秋濯这几日刚来也没什么琐事缠身,便安然听着老祖宗与她话家常,大约是大表哥走了,说的话也更放开了。

家事过后老祖宗便絮絮叨叨与她说了一阵那世子表哥,大意是他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些,若是和二房那小混蛋中和一下该多好。

说了这么许多,霍秋濯也只听了最后一句,听完这话她也是堪堪一笑,只想着那人恐怕不止是个混蛋吧。

正说着那人,他就来了。

“祖母。”

墨烁进了门倒是没料到有女眷在这儿,还是昨天调戏过的天仙妹妹,“身体可好些了?”

“好些了好些了……”

墨老太太见他来了笑得更欢了。

见祖母手中拿了张药方,他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之前的方子吃着身子不爽利?还是出了什么差错?”

“是阿濯见我不适,想给我开方子呢。”

祖母眉眼含笑,“你倒是常来。”

他听后笑笑,眉眼微挑。

“哦?倒是不知表妹还有这本事。”

墨烁想着这小表妹当真是有趣得紧。

霍秋濯不太想与他搭话,只应了声。这色胚,在祖母面前倒是全全变了个模样。

“家父从医,只浅学了些皮毛。”

霍秋濯身为药谷传人,自然是把父亲的医术学了个十成十。

世人只知神医居于药谷,却不知药谷在何处。如若不是世人贪婪,都想困求父亲于自己辖下,又何必隐姓埋名呢?

“那——表妹可否替我切切脉?”

那人看向她,一双桃花眼似眉目含情。

霍秋濯是不太情愿的,但偷偷瞧了瞧祖母,见她无异样之色,且不好当众驳表哥的面子,朱唇轻启,“若是二表哥不嫌,自然是可以的。”

“怎会?”

对面的少年儿郎意气风发,一双桃花眼凝视着她。她面不改色,伸出手,指尖轻轻覆在了他的腕间。

柔夷轻抚过手腕,饶是他是花楼里的常客,也习惯了‘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却在此时心间痒痒的,似起了波澜一般。

直到红唇轻启,他才回过神来。

“表哥安健得很,不过是年轻气盛,该多喝喝菊花茶降降火了。”

霍秋濯面色语气均无异,但却给墨烁听出一股咬牙切齿之态,轻哼一声,想着这丫头倒是小气。

霍秋濯见那人现下倒像个乖乖崽,也没为难她,连声说了是是是。

这人一来她也没心思再待下去了,见没什么别的事,就也不久留,随意扯几句便温声告退了。

墨烁倒是依旧留下继续与祖母唠家常。

祖母先是与他聊了一阵家事,到底老人年纪大了,关心孩子们的大事,继而又聊向了其他。

“阿烁今年可就及冠了,过些时日让程姑挑些利索的丫鬟去院里伺候,也好让祖母放宽心。”

“是是是。”

墨烁应得倒快,“老祖宗,大哥院里才是缺贴心人呢,我不着急的。”

“你还不急!阿煜多的是人要,祖母对他有自己的安排,你别给我耍滑头,若是今年能定下我便谢天谢地了。”

墨老太太听着他说完话似忧心忡忡,

“阿烁现下可有欢喜的姑娘没有?要是有了,就早早和人交换庚帖,在你这儿,做不得妻,那就只得一个侍妾,怕是人家会嫌。要是能娶个知根知底也欢喜的,也省得祖母费心。若是没有,那就祖母替你安排。”

“侍妾可比妻说出去难听多了,哪家姑娘想不开会和我换庚帖。老祖宗您就别操这闲心了,还不如多打几遍太极。”

墨烁也知自己身上传出去的那些话,那年他十岁,生了一场大病,却在太医束手无策下悄然痊愈,也不知怎的,长久未出天机阁的国师竟也点名要接见他,给他批了一道命,后就有了些‘不知真假’的话。

也正是因此,在京城没什么贵女会往他身边凑,毕竟哪家贵女会上赶着当侍妾呢?倒是他大哥性子这么冷,那些贵女不怕热脸贴冷屁股也要往上凑,他可真没什么要担心的。

“我可比不得大哥。”

墨烁眉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你嘴贫,祖母也知道阿烁你心性不定,早让程姑挑丫头了,冠礼后挑几位在院里,自家丫头知底细,房里照顾得也细些。以后要是有真心欢喜的姑娘,我这几分薄面人家还是会给的。”

老祖宗也是真疼他,什么东西都先考虑他。

“知道祖母最疼我。”

聊完这一遭,墨烁想起昨日去十方院看兄长,他问起过刚才的表妹,忽的就话锋一转,说起了那表妹。

“祖母,就算是姑姑的女儿,可也不过是草药商出身,不必让大哥过去吧,大哥他日理万机,可没这么多闲工夫吧。”

老人家一听这话却是沉默良久,最后还是开了口,却是想赶人了。

“阿烁可莫要这么说了,那是你姑姑的女儿。阿烁啊……祖母有些乏了,下回来与祖母讲讲书院里的事如何?”

“好,那祖母可要好好养身子。”

墨烁听了倒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之后他倒是若有所思,他所言皆非胡言,这事祖母却已不愿与他说明了,那定是不想瞒他也不想告知他。

虽说姑姑以前的事现下没什么风声了,可他也听院仆活多或少说过些什么,昨个儿他还听说这天仙妹妹与姑姑□□分相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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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秋濯刚回了院子不久,墨大姑娘就过来了。

旁的侍女见了,赶忙在桌上奉上新茶,后便默默退了出去。

“秋濯妹妹,好久不见,经年来可安好?”

终是多年未见,她眉眼含笑,轻声叙道。

“倒是不错。父母恩爱,笙磬同音。莞姐姐呢?”

霍秋濯见了她,心中也欢喜起来,只不过她未把后几句说全,现在父亲不知去向,母亲离世,她寄人篱下,倒也算不上好。

“不算好。”

她自嘲似的笑笑,似是鼓了很大勇气才出声,“你知道我的脾性,可墨芫向来娇纵,我与她一直不太对付,虽说如此,平日里也是能让则让了。”

墨皖身为嫡女,端方大气,可谁又能懂她在背地里受了多少委屈?

“这些年委屈姐姐了。不过,她兄长是二表哥吧?既与那混世魔王一道,脾性自然不言而喻。咱不兴与那些人计较。”

她拉过墨皖的手,一同在旁边坐下。

墨莞轻笑,“怎么,你又见过他了?”

“前两日见过。不算好。”

她眉头微皱,语气算不得太好。

“总归不要太计较,妹妹,他被老夫人宠惯了,在家里都是有求必应,况又是个护短的性子。”

墨莞缓缓道来,“想来他传有身上那些话,自小又是在家里宠着的,哪听过那些话,他也是不好受的,他性子又急,自然许多事都做不妥当。还得是家里人多担待了。”

“姐姐你就是脾气太好,才会受了气。得亏我初来乍到,不想太计较,不然那人讨不了好果子吃!”

霍秋濯不同意她的说法,就算是家里人又如何,若是按她在岭南的行事,墨二怎么说都要吃好点苦头,“我父亲教我对人要有气势些,人家才不敢欺辱你。”

“妹妹说的是。”

墨莞轻轻点了头,“倒是姐姐受教了。”

再闲聊几句,霍秋濯想到她们差的年岁,而大周习惯女子及笄后订婚,一般把二九年华定为标梅之年。霍秋濯算着姐姐的年龄,也是该要商议亲事了。

“姐姐,你已及笄了吧。姑姑可有让你相看什么人家?”

“本来母亲是打算过了生辰给我相看人家,不过现下没打算了。今年年初先是太子妃初选,又是要在下月宫里办百花宴的,母亲想我去宴上试试再商定。若是不成,就晚些再议亲。”

墨莞说得很平静,好似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墨家百年殊荣,她又身为昌国公嫡女,自然一举一动都当以墨家为重,无关喜好。

只是,内心总有些期盼的。

“以姐姐的品貌选不上可不容易啊。”

霍秋濯俏皮地对她眨眨眼,逗得对面的墨莞也笑了起来。

霍秋濯并非胡说,以她墨家嫡女的出生,姣好的容颜与不凡的品貌,饶是在京城贵女圈中也是佼佼者。

“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忽而墨莞再看向她,“话说过几日便是十五了,上元佳节有花灯会,妹妹可愿与我同去?只我们两个。”

“那自然是愿意的。”

霍秋濯也是极欢喜过节的人,“那莞姐姐到时我去寻你。”

接着便再说了些体己话,她们年幼相识,虽不常见,但多年书信来往,在各自心中也是手帕交般的情谊。

才结束了与墨莞的交谈,她忽的想起了另一位许久未见的朋友,得得空去看看。而后便写了手书,让侍卫林禾跑腿送去。

那人也算她的手帕交,比她长两岁,现在是天下第一钱庄的老板,在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不过她在霍秋濯印象中惯来低调,是个欢喜漂亮衣服,喜欢看账本的姐姐,如今与小时候可大不同了。

在房中安然她呆了几日才拿到回信,钱清雪邀她下月初三出去。

过了几日,听说墨府三房那边又来了一位娘子,霍秋濯还与墨莞特意去见了。

话说那陈娘子一双秋水剪瞳眸清似水,青丝半散,上面梳着双平髻,身姿袅娜,款步姗姗,可谓温婉柔顺,我见犹怜。

连说话都是温温柔柔的。

只可惜那会儿才去就碰着了墨芫。

墨芫与她看着感情甚笃,而墨莞又与她不睦,自然不愿意待,她便也陪着很快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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