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高灿离开医院后,急急忙忙来到甘雯丽娘家,什么礼物也没买。
雯丽正在烧菜,瞥见高灿闯进门,慌忙关掉煤气灶问:“咋这么快呀?你去医院干嘛,能告诉我吗?”
高灿脸一沉,瞪着她大声道:“你何必明知故问,这下你该放心了吧!满意了吧!我心情不好,不想住在你娘家,立马回家,你要不要随我回去?”
“心情糟糕,晚上还开什么夜车啊?瞧你一副神情倦怠的样子,安全第一,明天回去好了。”雯丽轻声细语道。
高灿急躁躁地说:“噢,你反正要上班了,都不回家也无所谓,我明早有事,先回去了。要是不幸撞死在路上了,你也甭来送葬啦,华家有的是人,不差你这个小媳妇。”随即转身摔门而去,门口与岳母梦凌云撞了个满怀。
高灿慌忙扶住她说:“对不起,我走得太急了,幸好没撞倒你。”
凌云立马扯住他的衣袖问:“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啊?晚上住下来吧!”
“不,我有急事要赶回家,你们母女俩吃饭吧,再见!”
梦凌云留不住女婿,急忙去厨房问:“雯丽,你俩吵架了吗?这么远的路,还要赶回家,为什么呀?”
“没有,他妈妈身体不舒服,他爸打电话催他赶快回家。我炒了三个菜,还有一个菜和一碗汤,等一下可以吃饭了。爸爸还没下班吗?弟弟去哪里啦?”
“你爸晚上有个电视电话会议,今晚在食堂吃饭了。甘雯杰去女朋友家里了,我们二个人三个菜够啦,甭再烧嘞。”
“哦,那就吃饭喽。”
华高灿去梁仕达家吃了闭门羹不算,还碰了一鼻子灰,赶回到家里已经九点半了。将车停在妮妮家门口,跑进去敲门道:“表嫂,我是高灿,请开门,我有十万火急之事找你谈谈。”
楼上的程晓阳不耐烦地说:“我已经钻在被窝里了,有事找妮妮说去,跟我有什么可谈的呀?别来烦我。回去。”
“请开门吧,有关妮妮的事情哎,情况非常紧急。”高灿紧张兮兮地说。
“妮妮怎么啦?等一下,我穿好衣服就下楼。”晓阳大声问。
晓阳打开门,慌慌张张地拉他进门,低声问:“妮妮出什么事了?”
高灿沮丧地说:“她被车撞伤了,胎死腹中打掉啦,都是我害的,我是刽子手,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我罪该万死哎。”
晓阳突然开怀大笑道:“这是喜讯哎,你流什么泪呀?真是天遂人意啊!妮妮没事吧!我和她爸劝其打胎,她念着你这份情,舍不得拿掉孩子,非要生下来不可。这下没后顾之忧啦,彻底了断了你俩之间的关系,我们二家没有纠缠不清的事儿喽。你哭个屁啊,说不定肚子里在偷着乐哩。”
高灿泪流满面道:“表嫂,你说话何时变得那么尖酸刻薄啊?明知我忘不了妮妮,也晓得妮妮逼着我离婚的,亲生孩子没了咋会不心疼,怎么会笑得出来呢?不过,我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妮妮被仕达接回家了,一切安好。明天婚礼如期举行,叫我告诉你一声,妮妮娘家来不了,酒席就免了吧!”
晓阳勃然大怒道:“我家被你伤得一败涂地,毛家的颜面都被你俩丢尽了,原本就没安排酒席的,你捎什么话呀?怕左邻右舍没话题吗?我叫她走三日也省略掉,免得被人家说三道四。结婚后就别回娘家来了,我丢不起这个脸。可她说一定要来,但我不会接待的,到时真的来了,我也会避而不见,看她还敢不敢来走三日。”
高灿抑郁沉闷道:“表嫂,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事到如今只能说声对不起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家去,你们多保重。”
晓阳拉住高灿的衣袖口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看来,你还是心疼妮妮和孩子的。实际上没了孩子,对你们双方来说,都是值得庆贺的一件好事,免得仕达心存芥蒂,影响婚后的生活质量。天底下有哪个男人心甘情愿抚养情敌的孩子呀?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吧!你也省却了许多烦恼事,可以专心致志地对待妻子了,时隔不久就会将妮妮忘得一干二净喽。”
高灿摇摇头痛苦地说:“表嫂,何以能忘呀?我想婚后走三日,她肯定要来的,我在你家附近守着,待见到她了,心里就踏实了,然后回山庄农场安心上班。”
晓阳叹叹气说:“他俩不会来走三日的,你甭来骚扰我家,你表兄已经气得你一帖药了呢,上次抽你巴掌,这次见到你肯定要打断你的腿,你还是退避三舍的好,别再与妮妮联系了。这样,她会慢慢忘却你,接纳梁仕达。其实,做妮妮的丈夫,还是仕达稳重可靠,过日子踏实一点。你家的男人都是花花肠子的,你肯定也好不到哪儿去。媳妇还没娶进门便出轨了,这往后还能信任你吗?你会背叛妮妮,难道就不会背叛甘雯丽吗?你快回去,我怕冻坏了感冒,要去钻被窝喽,你好自为之吧!”
“噢,你转告一声表兄好了。再见!”
华高灿回家后冲了一个热水澡,晚饭没吃便上楼睡觉去了。可是毛妮妮一家却彻夜难眠,梁仕达靠在沙发上瞅着妮妮问:“老婆,你确定甘雯丽开车故意撞向你吗?她怎么知道你要去县城看我爸爸呀?况且撞车的地方距离县城只有二百米左右,接电话的人不是雯丽,高灿说给你打电话,你没有接听,是一个送你去医院的人接听你的手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妮妮唉声叹气道:“她车上坐着二个人,接电话是她的同伙,甘雯丽是想撞死我肚子里的孩子,以免日后我与高灿藕断丝连,因孩子而常来往,她这样想是可以理解的。但是,精心策划了一场车祸来解决孩子的问题,未免太冒险了。万一将我撞死了,她能逍遥法外吗?即便能苟活在世上,至少也得坐十年以上的牢狱。青春在牢里度过,这人生还有啥奔头呢?”
仕达严肃地说:“你若是看清楚了车牌号和人,确实是甘雯丽,那你可以去告她的。她是一名国家事业干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毫无法律意识啦。简直是一个胆大妄为的狂徒,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甘雯丽的心肠实在是太狠毒了,杀人偿命的道理都敢置之脑后,日后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的呢?你虽然躲过了这一劫,若是她不罢休,非要将孩子弄掉,那你躲得过初一,也难保躲得过十五啊!为了你母子安全,我明天就去交警队告发她。”
妮妮急忙坐直身子说:“你千万别这样,我惹不起,还怕躲不起吗?孩子已经没事了,你就放她一马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可不想搞得满城风雨,颜面扫地。失恋就已经让我抬不起头来了,再弄出什么是非恩怨来,闹得两败俱伤,连我自己也不想活啦。若是你觉得压力太大,替我担惊受怕,那我们近日就去福建。怎么样?”
梁仕达站起身靠近床前,弯腰听了听胎声。抬头注视着妮妮问:“孩子真的没事吗?我怎么听不到胎声哎。”
妮妮伸手拍了一下仕达的手臂,撅起嘴巴道:“你这个乌鸦嘴,甭咒我的孩子。穿着冬衣怎么能听得清楚呢?他在我的肚子里动着哩,现在月份少胎动不明显的。撞车**却不可泄漏出去,要是别人知道,毫无疑问是你捅出去的,那我一生都不会原谅你。我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安安生生过日子,稳稳当当将孩子生下来。明白吗?”
仕达生气道:“你想安生,她不让你安生,有用吗?你应该拿起法律武器去告她,杀人未遂,至少要判她三至十年的有期徒刑。懂吗?”
妮妮睁大眼睛瞪着他,严肃地问:“雯丽坐牢了,对你我都没好处,你考虑过了吗?除非你不是真心娶我为妻。”
仕达愠怒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对你的爱,还是对你的真心啊!”
妮妮瞪着他问:“你先别冲我发火,不是明摆着吗?若是甘雯丽坐牢了,高灿肯定要跟她离婚的,然后想方设法缠着我复婚。而我夹在你俩之间,你说我该何去何从啊?我该怎么做人啊?毕竟孩子是他生的,这不叫我骑虎难下吗?”
仕达紧绷着脸说:“若当真面临这样的选择,那也没办法。若你还爱着他,希望他做你的伴侣,那我成全你,绝不拖你的后腿,想什么时候离婚就什么时候离婚,然后你去嫁给他行嘞。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朝思暮想的祈盼吗?”
妮妮瞅着他不无嘲弄的表情,心突然冷得似跌进了冰窖,一声不响地钻进了被窝,拉被子堵住耳朵。
仕达自知失口了,赶忙转移话题道:“你晚饭只喝了几口汤,要是肚子饿了,吱一声,我给你做夜宵。”
妮妮平静地说:“三更半夜的不麻烦了,我已经累了好困,你也睡吧!”
“噢,刚才言语有些冒犯,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因爱成妒嘛。”
“没事,我是个弃妇,你愿跟我结婚,我已经感激涕零,感恩戴德了。真的好困,不想多言啦,祝你晚安!”
“哦,祝你做个好梦。明天见!”
梁仕达出去后,妮妮闷在被子底下抽泣不已,隔壁书房里的仕达听见隐隐约约的哭泣声,坐在藤椅里思考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