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林敏还在忙着做菜,听见高灿的大嗓门,急忙出来问:“高灿,怎么啦?不能低声说话吗?瞧你一脸的怒气,上午刚领了红本本,中午就冲着妮妮大呼小叫的,还摆着一副关公脸,像个做丈夫的吗?”
高灿慌忙露出笑脸说:“爹娘,我俩没事,快点上菜好嘞,妮妮急着要回娘家哩。”
“噢,回娘家,上午不是去过了吗?这几天就该待在家里,商量采购结婚用品的事情。一眨眼,正月十八日就到喽。要么你俩明天去静世镇瞧瞧,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先买一些过来,行不行?”林敏温和地问。
高灿慌忙说:“娘,我们的事情你甭操心,我们准备罗列出清单,网上采购结婚用品,店里会送货上门的,我俩待在家里就行喽。”
林敏见妮妮背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低声说:“噢,什么网购我不懂,你俩看着办吧!妮妮还站着干嘛,去厨房坐下吃饭,高灿扶着妮妮进去,快去将菜端上桌,若是不喜欢吃,我再去烧二个菜来。”
“嗯,辛苦你了,表舅婆,对不起!”
高灿打岔道:“妮姐,你应该改口喊妈妈了,怎么还叫表舅婆啊?结婚证都已经领了呢。”
妮妮脸色一红道:“婚礼还没举办,戒指也没交换戴上,早着呐,以后喊妈也来得及哦。”
华剑英接茬道:“什么早着呐,仅仅几十天的时间就要嫁进华家了,何况结婚证领了,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嘞,喊妈妈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喽。你不要记恨我当初反对你俩姐弟恋,而不愿喊我爸爸喔。”
妮妮涨得满脸通红,紧张兮兮地说:“哪里的话呀?我又不是小鸡肚肠的女人,你二老不论对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为了我好。我当初若是听你二老的金玉良言,毅然决然地离开高灿,而不是荒唐地辞职私奔,那我今天也不至于沦落到进退两难的境地啊!谁知晓,我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稀里糊涂地干起了令众人不屑一顾,不值一提的私奔,才获取了你二老的同意,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傻到了极点矣!”
华剑英赶忙问:“毛妮妮,你的心愿达成了,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听起来像是懊悔莫及了呢。难不成高灿这小子欺侮了你,令你追悔不已呀!”
妮妮直言不讳道:“你儿子已经欺侮我了,我勿晓得如何去应对啊?”
林敏听见妮妮这样说,急忙拉着妮妮的手上楼去了。
跨进二楼卧室关上门,林敏扶着妮妮坐在床沿,低声问:“妮妮,我这个儿子我了解,当我看见雯丽突然造访,就感觉不对劲,他俩是否干了见不得你的勾当,请你如实告诉我,我给你做主。高灿这孩子女人缘一直很好,做他的妻子要多留个心眼儿,明白吗?你有什么委屈尽管对我说,我不会偏袒儿子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放心好嘞。”
妮妮满腹苦楚道:“我晓得,表舅婆,暂时不想聊窝心的事儿,先下楼吃饭,菜凉了不好吃的,别让他俩父子久等喔。”
“嗯,好的,等你气消了再告诉我也行。”二个人手拉着手下楼来了。
高灿站在楼梯脚仰头不耐烦地问:“毛妮妮,夫妻之间应该彼此信任,坦诚相待,肝胆相照,你是我的老婆啦,怎么遇到事情不跟我说却对我娘讲呢。”
林敏伸手推开高灿说:“你自己狗肚里明白,你若是对不起妮妮,我第一个饶不了你,现在先吃饭。”
四个人围坐在一张四方桌上,一声不响地吃着饭菜,空气都骤然凝重了起来。
华高灿是一个活泼好动的男孩子,受不了这种气氛,站起来大声问:“毛妮妮,你对我有啥看法想法现在就给我倒出来,但我首先澄清一下,我与甘雯丽之间是清白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虽然酒醉后跟她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我什么都没做,也做不了什么。我没有醉到难以控制自己本能的意识,我非常讨厌你拿这种脸色眼神瞪着我,我不吃了,也吃不下。看着你这副苦瓜脸,我好恶心,看着你紧绷着一张愁容,我好想吐。本该欢笑的聚餐,却硬是忧郁难缠,这做夫妻有啥意思啊?你反正不信任我,还做啥夫妻啊?”
妮妮放下筷子站起来,严肃地说:“那就分手吧,下午就去领取离婚证,反正现在谁也不欠谁的,谁离开谁都能苟活着。”
毛妮妮突然鼓足勇气道出绝交的话儿,华高灿听得一愣一愣的,猛然转身气鼓鼓地摔门而去。
华剑英倏忽站起来,瞪着妮妮说:“妮妮,即便高灿与雯丽有一腿,你也不该道出离婚二个字。天底下哪有上午领结婚证,下午领离婚证的夫妻呀?即使实在忍不住,也得过段时间再说嘛,你这么焦急地说出不负责任的离婚二字,你知道对高灿的伤害有多深吗?毕竟他是真心爱你才娶你的,与别人都是逢场作戏罢了。他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一个女人,况且你比他整整大了四周岁,连父母都百思不得其解哩。你俩相爱了二十年,可谓是知己知彼才领结婚证的嘛。高灿刚才的话是有点过分,但那只是气话,发发牢骚而已,你怎么就当真了呢?请你以后说话注意点,不然,高灿的忍耐性是有极限的,这不用我点到你也心知肚明的。你应该了解他理解他,现在就去将他找回来,解铃还须系铃人的,小两口吵架不记仇,懂吗?”
妮妮垂头丧气道:“他肯定去乡政府找雯丽了,我没必要去添乱,更不想去见她。”
“什么,雯丽是你俩矛盾的根源吗?”剑英诧异地问。
毛妮妮亮起嗓子道:“没错,他俩一直关系暧昧,高灿舍不得与她一刀二断,她还经常去农场与高灿幽会。而我是在山庄上班的,农场里的员工都以为雯丽是高灿的女朋友。我心中有一股难以言表的痛楚,常常是揪心的疼,故想离婚算啦,趁此不用开始,也犯不着撕破脸痛苦地结束。”
林敏幽怨地说:“妮妮,你仅仅听了雯丽的一面之词,不足为凭。听高灿中午的言论,好像是被雯丽暗算了。你应该与高灿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即使真的有了夫妻之实,已经过去了的就别再追究了,更不要耿耿于怀,刨根问底啦,只要他婚后对你专一就好了。那个男人不出差错的呀?别上纲上线的啦。今后的路还长着哩,如今还没正式开始过夫妻生活哦。往后能不能让高灿收敛些,改掉劣根性,那就看你做老婆的本领喽。”
妮妮听罢林敏的言论,感觉紧要关头母亲总是向着儿子说话的,媳妇毕竟是外人。儿子出轨了还说甭上纲上线的,那么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上纲上线的哩。
林敏见她沉默不语,连忙追问道:“你还是想不通吗?你去把高灿找回来,我来训斥他一顿,看他怎么回答我。”
妮妮仰头轻声道:“算啦,随他去吧,他爱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不再顾问了,太累啦。丈夫丈夫一丈之内是丈夫,一丈之外就不知是谁的丈夫了。无所谓,大不了一个人过日子好嘞。”说完拔腿就走。任凭林敏在身后怎么喊叫,她兀自回娘家去了。
华剑英气鼓鼓地说:“老婆,甭喊她了,他俩闹别扭赌气不是一次二次了,年轻人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我们做父母的甭插手,吃饭喽,我刚才还没吃饱矣!”
林敏心事重重地说:“你管自己吃好了,我没胃口啦。高灿总是不让父母省心的,以后够妮妮受的嘞,不知他俩能不能白头到老呢?”
剑英苦笑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作远忧啊!养好你自己的身体就千好万好喽。”
“嗯,你说得没错,我上楼去了,碗筷麻烦你收拾一下吧!我要给高灿打电话,叫他赶快回家,同时与雯丽做个了断,这样藕断丝连的,对妮妮不公平,会令婚姻解体的,你说呢?老头子。”林敏唉声叹气道。
华剑英摇摇头说:“你自己看着办,我不想参与。”
“哦,那我就管到底了,你不要插手喽。”
“你别不自量力,从小就管不住高灿的,但凡遇到问题都是求助毛妮妮来帮忙解决的。如今他长大ChéngRén结婚了,你还能管得住他,我三个不相信。”剑英灼灼逼人道。
林敏听他这么数落自己,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义愤填膺道:“你素来小看我,从不将我放在眼里的,如今还是这副德行,我懒得理你,我去乡政府找高灿好啦。”
剑英慌忙放下饭碗,追出来拉住他说:“你甭去添乱了,依高灿的性格脾气,他既然跟妮妮登记结婚了,就不会随便答应妮妮离婚的,他去找雯丽也许挑明一刀二断的事儿。你若是去说出了不着调的话儿,一旦刺激了高灿或雯丽,后果会不堪设想,事情会不可收拾的。家庭是个讲情的地方而不是讲理的地盘,你还是待在家里静候高灿回来。刚才没吃饱,现在多吃点饭,少操点心,我相信儿子会处理好三角情的。他虽然贪玩淘气,女人缘特好,可是对妮妮的爱是雷打不动的。而妮妮是个善良温柔的女子,会原谅高灿的偶尔出轨。你要坚信,夫妻之间只要有真爱在,什么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的。”
林敏听他言之有理,也就乖乖地转身跨进家门了,跌坐在竹椅上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