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正面找她麻烦都不敢的小人,只会暗搓搓的发一些似是而非的短信,能有什么能耐呢。
“是唐榭小姐吗?”
“是的。”
唐榭进了别墅,没走几步,来接的佣人过来了。她点点,打了招呼,直接跟着佣人去了二楼。
佣人说:“夫人今天回来的晚点,说让您先到家里坐坐。不过少爷正好在家,我带您先去见见少爷吧。”
“可以。”
唐榭再次点了点头,没有意见。
她四下打量一下,电影欧美式建筑,有点像美国恐怖片里经常出现的那种房子。
在这种地方建一栋别墅,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
不过还好,也不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顶多有点偏远。
很快,唐榭和佣人从楼梯到了二楼。
二楼是一整层客卧,装修风格和楼下有点差别,显然是某个人单独的地盘。
唐榭打量了一下二层客卧,心说布置不错。
屋内开着灯,厚实的黑色窗帘密不透风的遮挡着阳光,整个客卧除了一张单人床之外,只有一架钢琴和地毯,和一个黑色的小桌子。
钢琴键雪白明净,地毯是纯黑的,有个男孩在地毯中央盘腿坐着。
他身边有画布和颜料,他正拿着画笔,在画布上胡乱涂抹,不知道在画些什么,还是单纯乱涂乱画。
反正唐榭看不出来画的是个什么。
男孩看起来很瘦,听到动静后回头,桀傲的脸冷冷的瞅着她,脸上没有半丝笑容。那一双黑色的眼睛深沉冷漠,又有点死气沉沉。
唐榭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番。
她有很多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顾客,大多是富家的公子哥儿,不论是冷漠的、叛逆的、过于张狂任性的,或者吃饱了撑的觉得全世界跟自己有仇的,她都见过。
但这种既掩盖不了桀骜,又同时死气沉沉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这种没什么特殊情况的,唐榭一般也不会隐藏职业,直接去打招呼就行了。
有时候有的客户容易受到刺激,甚至对心理医生和顾问很抗拒,他们才会隐瞒职业。
“你好,李晚。”
唐榭走过去叫了他的名字,从容坐到地毯的另一头。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唐榭,年龄应该比你大几岁,主业是心理咨询师。”
坐下时,她想起那个女佣人还在,回头一看,身后没人了,或者说是已经下楼去了。
只是走路都没什么声音。
唐榭自己住习惯了,家里没有服务人员,连家政都没请过,不太清楚这个职业的习性。
她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男孩没理会她,继续转过头去作画。
过了大概几分钟,唐榭也看他胡乱涂抹了几分钟,再次叫了他的名字,“李晚?”
男孩抬起眼皮儿,转过头来,黑漆漆的眼睛看向她。
“我是你妈妈的客人,她应该告诉过你我今天会来做客,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家吗?”
唐榭主动找了个话题切入。
就算是明知故问也无所谓,能搭上话就可以。
“我妈妈的客人?”他终于有所反应,把画笔放下。
他的声音很好听,少年特有的清澈又沙哑的嗓子。
男孩看了她几秒钟,唐榭以为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拿起一旁的颜料盒,眼神更冷地看着她。
“怎么了?”唐榭观察到他细微的变化,有点不解。
下一秒,男孩儿把颜料盒兜头泼到了她脸上。
一下子,她脸颊、头发、衣服,都是斑斓湿润的水粉颜料,湿乎乎粘腻极了。
“……”
唐榭闭着眼睛,混合起来的,类似红色和许多彩色的颜料,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滴答,
滴答,
滴答。
颜料滴进了领口里,唐榭从口袋里抽出一次性湿巾,先把脸上的颜料擦了擦。
这傻逼不该找心理咨询,也许直接去精神科检查,比较符合情况。
这哪是跟他妈水火不容,谁能和他容的起来?
死熊孩子。
唐榭在心里骂他,对这种熊孩子的操作极其厌烦。
让她想起,自己书房里被亲戚孩子撕碎的绝版书。
“呵”
唐榭突然听见了一声很细微的笑声,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的一样,只是转瞬即逝。
她还没因此皱起眉,就忽然有只手从她手里抽过了湿巾。
随即,唐榭感觉一只冰冷到过分的手捏住了自己的脸,湿巾在她眉眼处擦拭。
动作很用力,她吃痛的皱了皱眉。
唐榭抓住那只擦拭的手,睁开眼睛,声音倒不紧不慢,“什么意思啊这是?你泼我脸上,再给我擦干净,就想当没事发生吗?你是小孩子吗?”
她脑袋里警报作响,面上还是维持平静,尽量不做出任何僵硬的表情,甚至能泰然自若的和眼前让她感觉危险的男孩儿继续说话。
男孩儿的面孔近在咫尺,他收回了手,静静的盯着唐榭的脸看。
他的眼神黑漆漆的,看起来很诡异,让唐榭不由自主想起来了那些短信的内容。
那块湿巾都被红色的染料染红了,由于抓过湿巾的缘故,他的手也是红色的,像是染了血一样。
什么惊喜的夜晚。
什么在她的目的地准备了惊喜。
什么小小的可爱的恶鬼。
眼前的熊孩子可一点也不可爱。
不过唐榭一向相信自己对危险的判断。
她现在就感觉眼前的男孩儿很危险。
唐榭咬了一下后槽牙,手一撑,从地毯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还蹲在地上的李晚。
犹豫了几秒钟后,她鬼使神差的弯腰拿起颜料盒,一把扣在男孩儿头上,动作一气呵成。
“礼尚往来。”她淡淡的说。
男孩儿头发被染红了,整个黑色地毯也泼上了许多颜料,颜料也顺着他的脸落下,看起来竟点狼狈。
不过搭配少年人的容貌,白色灯光下,却意外地好看。
“小朋友,我就不多叨扰了,替我跟你母亲说声抱歉。”唐榭一点也没多做停留,立马转身下楼,准备走人。
走到楼梯的时候,手机震动了几下。
唐榭没看,低头走楼梯,等下了楼,才拿出手机。
手机里,一共有三条未读的短信,她一一看过去。
“浴室里有很多漂亮的头发。”
“屋外路上停留着唯一一辆车,车主在等待着有缘人。”
“屋内主人家准备了烧烤晚宴,招待我们可爱的唐小姐。你闻到厨房里烤肉的味道了吗?”
看了这三条消息,唐榭面无表情,有一瞬间很想把手机摔了。
这时,
咚,
咚,
咚。
好像有人正在走下楼梯,声音寂静而清晰。
唐榭缓缓回头。
半身被颜料染成血红色的男孩儿下楼来了。
他衣服湿漉漉的,脸也没擦干净。
不过唐榭没看他身上怎么样了,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手上。
那是一把雪白的刀,泛着冰冷的光,看起来很锋利。
他踩在木质楼梯上,走下最后一节,目光看向了唐榭。
“……”
这算想什么来什么吗?
刚刚觉得很危险,危险就真的来了。
这种心想事成的突发情况,唐榭有点没反应过来。
男孩拿着刀,不紧不慢的朝她走过来,态度似乎还有点随意。
在紧张地氛围中,唐榭忽然闻到了一股烤肉味,顿时情绪更加阴霾沉重。
他是想杀人吗?
还是想吓唬她?
唐榭不确定。但这个时候,往最坏的情况想是最好的选择,命可只有一条。
无尽的寂静蔓延,安静的唐榭能听清窗外风呼啸的声音。
外面天色也已经黑了,黑夜的颜色浓重而压抑。
李晚越走越近了,手中的刀子近看看起来更加锋利。
“站住。”
她刻意冷声说。
李晚毫无反应,继续朝她走过来。
唐榭感觉一阵冰冷的凉意,危险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强忍住恐惧,咬了一下舌头。
然后,瞬间转头往外跑。
她甚至来不及回头看一眼,推开门一口气跑到外面,连续跑了几百米,才回头看一眼。
后面没有人。
她却并没有松一口气。
“太荒谬了……”
唐榭大口喘气,克服这脑海里的恐惧感和眩晕感,让自己保持镇静。
半分钟后,她急促的呼吸才逐渐平稳。
这么多年来,唐榭身边从来没发生过这种奇怪的事件,虽然和各式各样奇怪的人接触是她的日常生活了,但是那感觉对她来说稀松平常,不足为奇。
但是这次有点惊险了,她一时分辨不出对方是想杀她还是做做样子……毕竟以前她也没遇到过任何想杀她的人。
说起来,从哪天的车祸过后,她就处处感觉到怪异了,但也一直在说服自己没事,她只觉得那个发短信的人就算有什么神通也得正面出手才能对付她,什么威胁都是虚的。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被人拿刀威胁!这个人还是她的客户。
她敢把颜料盒重新扣在李晚头上,但不代表她敢和一个精神不稳定的,持刀的人硬碰硬。
精神病比正常歹徒恐怖多了。
唐榭心里有点责怪李晚一家,孩子病成这样了直接精神病院安排一下,为什么欺负他们无辜的心理咨询师,实在不行保镖多安排几个也行啊。
缓过剧烈跑步的劲儿后,唐榭才发现她跑到了公路上。
唐榭这个人,从小到大吃过的最大的苦头大约就是高考的时候挑灯苦读,玩滑板的时候摔到了腿,轻微骨折,其它的烦恼作为一个善于调节的人,她还真没多少,顶多是不敢吃多了,怕自己长肉。
但这次,无法否认的是,她是有生命危险。
她抬眸看向四周,黑漆漆一片,安静的吓人。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
她转身回头看,能看到别墅的轮廓和灯光。风有点阴冷,公路两边的树影,在这种诡异的情况下越看也越诡异。
唐榭一直往前走,边擦着脸上的颜料。她也不知道李晚有没有追出来。
擦完脸上的颜料,她才想起来打电话叫人。
“您好,您所在的区域不在服务区……”
“您好,您……”
唐榭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显示信号不在服务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