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上完心理学, 钟旭的电话便拨来了。
蒲娇一喜,接通, “到了?”
他“嗯”了声,“到了。”
一边和他讲电话, 一边往食堂走,排队轮到她,她说, “不说了啊,我打饭了。”
那边笑了一声,“好, 多吃点。”
挂断电话, 蒲娇指了指,“花菜炒腊肉, 蚂蚁上树…”
吃完饭回宿舍,在食堂门口,被叫住。
蒲娇停下来,转身, 来人是徐泽满。
他走过来,“我有点事和你说。”
她点头, “你说。”
徐泽满看了看她身边的三个人, 微微犹豫,开口,“我们单独说。”
蒲娇思考两秒,让她们先回宿舍。
人走了, 蒲娇看向徐泽满。
徐泽满笑了下,“去奶茶店坐会儿。”
就在食堂对面的二楼天台,装修得像咖啡厅。
蒲娇点了杯热的珍珠奶茶,徐泽满要结账,她没让,对老板说,“各付各的,我刷卡。”
徐泽满递出钞票,“一块算。”
蒲娇拿出一卡通,坚持道,“千万别,我刷饭卡。”
老板愣了愣,看了男生一眼,在刷卡机按了价钱。
“滴”的一声,徐泽满沉默。
角落靠窗的二人桌,面对面坐下。
蒲娇直入话题,“什么事?”
徐泽满盯着她,他向她确认,“你男朋友没有读大学?”
蒲娇没想到他说这个,皱起眉,“和你有关系?”
“看来真的没读大学。”徐泽满说。
“就这事?”蒲娇已然不快。
他的语气充满惊讶,“就算是青梅竹马,你也不能这么将就啊。”
她脸色冷下来,十分肯定,“不将就,我很喜欢他。”
徐泽满笑了声,有点看笑话的意味,“光是喜欢有什么用啊?你们差距太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差距太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蒲娇微微怔,这话好熟悉。
一会儿,蒲娇想起来了,张婉二十岁生日那晚上,她同学就是这么劝她的。
还有,当时自己三位舍友知道情况的第一反应,也不太好。
其实蒲娇不明白,都是年轻人,为什么会有这种刻板思想。
她不欲多谈,“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说了算,不用你指点。”
徐泽满又笑了声,“生什么气,我只是跟你讲事实。”
最开始,徐泽满知道蒲娇和她男朋友有多年感情基础,便真的打算放弃。但当他知道那个人就只是个高中毕业生时,心底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他自认为,自己家庭条件殷实,外形不错,学历高,怎么都甩了她男朋友一大截。
被比下去,不甘心,不服气。
像蒲娇这样的女生,应该找个与自己旗鼓相当的男朋友,而不是感情用事。
徐泽满一动不动,“你们有共同爱好吗?平时聊得来吗?等到以后毕业了,他能给你创造优越的生活条件吗?”
蒲娇本来应该生气的,听他一口气问完,却又觉得好笑。
她也真的笑了起来,“随你怎么说。”
懒得跟不相干的人解释。
徐泽满喝了口柠檬汁,酸的他眯眼,“你也别觉得我咒你俩,信不信,五年之内,你们得分。”
蒲娇再次默默告诉自己:不要生气。
她碰了碰吸管,似笑非笑的,不接话茬。
徐泽满老气横秋,“你还在还年轻不懂事,等到以后出社会,你就知道了。”
在他想象中,一个高中文凭的人,肯定赚不了多少钱。昨天一面之缘,见他浑身上下穿的普通,应该家里也没钱——
要是家里有钱,又怎么会不上大学。
蒲娇到底还是没沉住气,“我和他不会分,等我们结婚的时候,给你送请柬。”
徐泽满嘴角抽了下,“好,那咱俩打个赌,要是你们分了,你就当我女朋友。要是你们真没分,到了结婚那天,我肯定包个全场最大的红包。”
蒲娇被他的幼稚言论逗乐了,“我要答应了你,岂不是显得我图你钱。”
徐泽满:“…”徐泽满:“我有钱,你尽管图。”
蒲娇看他像傻子,“行了,别扯有的没的,给你送请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告诉你,我们不仅没分,而且这辈子都不会分。”
她停了停,继续说,“除了他,除了我,任何人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都是屁话。至于好的生活条件——只要我愿意让他养,他就养得起。”
徐泽满被堵的哑口无言,好半天,终于憋出一句,“你年少不识愁滋味,什么话都敢说…”
蒲娇认真的想了想,摇头,“不,今天说的这些,哪怕是二十五岁的蒲娇,依然原封不动,一个字都不会变。”
她有这个把握。
但徐泽满不信,“是吗?”
蒲娇失了耐心,“你可以走了。”
“…”这次徐泽满是彻彻底底认清现实,他和她,没戏。
他吐了口气,“刚才的话,你就当我垂死挣扎。”
心底又感叹,自己看上的女生,果然够特别。
钟旭一天比一天忙,那十套器皿,大工程,慢功夫。常常熬夜到凌晨,睡六个小时,又继续新一天的捶打。
勤勤恳恳,周而复始。
锤声与汗水齐飞,铁屑共火花一色。
技术越来越熟练,每一锤,都落得恰到好处。
蒲娇这学期的课程倒没增加,只是专业性和难度都更强了,加上选修课和社团活动,日子充实紧凑。
她还接了个重要工作——袁乐教授的学生助理。
就是周在扬提过那个05年被评为国内百大创意人之一的袁乐。
老先生之前的学生助理即将毕业,出去实习了。于是他就在这届大一新生中找助理,直接定了蒲娇。
毕竟是他得意门生拜托特别关照的人,平时接触多。也看出来了,这丫头有想法,会洞察,做事靠谱,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虽然只是学生助理,干的事情可多,除了学校的课程,还有外面接的商业活。袁乐有意带她,领着她接触很正式的行业项目。
所以蒲娇的忙一点不逊于钟旭。
还设想着每周末回去一趟,才发现想多了,一个月能见一面就不错了。
本来以为,她暑假就得空了,可以把这学期没见的面补回来。结果快期末考试的时候,袁乐征询她意见,想不想跟着他工作室参与地方商业银。行二十周年庆策划案。
可以说是非常好的学习机会了,蒲娇毫不犹豫,求之不得。
填了留校申请,很快批下来。
家里人都支持她,只嘱咐她照顾好自己。
考完试有两天休息时间,蒲娇没告诉郭琼,否则一定会被叫回家。
比起回家,更迫切的,是见钟旭。
她悄悄去了王家镇,给他一个惊喜。
还没走进院子,老远就听见叮咚、哐铛之声。
一如栀子花开的那年,声音经久不绝。
只是如今,里面落锤的人,变成了当初对此充满好奇的少年。
命运啊,就这么妙不是。
蒲娇笑了笑,加快脚步。
院子铁门虚掩着,她一推就开了,走进去,径直去往他打铁的屋子。
到门口,停下来,深深的看着他。
想,他们多久没见了?快两个月了。
眼前的少年还是当初的少年,可又哪里还是当初的少年?看上去,分明就是荷尔蒙爆棚的男人。
他理着寸头,上身一件黑色背心,下身一条宽松短裤,露出来的手臂和小腿,连曲线都力量感十足。
钟旭微微弓背,低着头,一手钳夹着烧红的铁块,一手掌着大锤捶打,神情过于专注,根本没发现蒲娇。
蒲娇也不出声,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
直到他收锤,视线中一抹天蓝色,与那年七月的记忆重合。
钟旭一愣,“娇娇…”
蒲娇站直,调侃,“怎么这副表情?傻啦?”
他三步并作两步到她面前,伸手去抱他,半途停住,咧嘴笑,“你没说要来。”
她笑盈盈,眼里有光,“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
他点头,动也不动的瞧着她。
“那还等什么?阿旭,快抱抱我。”
“手脏,我去洗…”
说着就要去洗手,蒲娇拉住他,“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
话刚出口,便落入滚烫的怀抱,带着点铁味和汗味,存在感强烈至极。
她抱住他的背,“好想你啊。”
钟旭说,“我也好想你。”
他低头吻她,来势汹汹,舌头裹着她的,仿佛要把她拆吞入腹。
多日未见,所有相思的折磨都倾注在这个吻里,疯狂激烈,久久不能平息。
两人身体烧起来,比不远处火炉里燃烧的木炭,还要滚烫。
钟旭的手好几次想伸入她衣服下摆,因为她穿着连衣裙,没地方下手。手掌着她纤细的腰,裙子染上黑色指痕。
分开时,他们一个比一个喘得厉害,拼命呼吸。
蒲娇这才想起问,“师傅在不在?”
钟旭嗓子干,“不在。”
老头身体大不如前,上个月,又被王哥强制性接到城里休养了。
她松口气,“哦。”
还好不在。
作者有话要说: 好气哦,以前偷偷有好感的男生叫我小兄弟。
??
下章把车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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