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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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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玩尽兴了,他们回屋。

 奶奶在厨房听见声音,问,“雪人堆好了?”

 钟棋回答,“堆好了。”

 蒲娇冲着厨房,“奶奶,二娘,妈妈,你们可以出来看看。”

 那里面一片笑声,奶奶说,“快到饭点了,忙着呢,等会儿吧。”

 蒲娇说:“行啊,反正化不了。”

 奶奶说:“你们三个玩了这么半天雪,手僵得跟冰坨子一样,赶紧烤烤啊。”

 “知道。”三小孩异口同声。

 郭琼笑起来,“妈你操心那么多,管他们呢。”

 黄祥书也笑,“冷不着。”

 蒲娇听着,朝着钟旭挤了下眼睛。

 钟旭耸了耸肩。

 入冬后,家里的烤火桌用了起来。

 一张造型奇特的桌子,四周围拢,中心有个洞,这是火膛的位置,蜂窝煤就从洞里放进去。

 桌子有烟囱,穿过房顶,放烟到外面。

 铁质的烤火桌,桌面刷了红漆,平时怕烫着手,铺了柔软的桌布。

 今天炉火不够,便撤了桌布,把中心火膛洞的盖子揭开,安了口汤锅,炖着肉。

 蒲娇搓着手哈气,一过去,便把手放在烤火桌上。每隔几秒,还翻个面。

 钟棋有样学样,跟着她做。

 钟旭看得直想笑。

 蒲娇见他就坐那儿,问,“你不烤烤手?”

 他笑了,“我不冷,你们烤暖和就得了,别烫着。”

 蒲娇和钟棋对视,弯了眼。

 手上的湿气冒着白烟,一会儿就被烘干了。

 钟棋觉得不冷了,坐不住,他说,“哥,娇娇姐,我去看电视了。”

 钟旭点头的同时,蒲娇说,“你去吧。”

 钟棋动作快得很,一会儿,隔壁屋子传来动画片声音。

 这时蒲娇手机铃声响起来,拿出来一看,皱了眉头。

 她没接,铃声响个不停。

 钟旭问,“怎么不接?”

 蒲娇把手机递过去,钟旭看了一眼,名字他熟悉,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对上人了。

 她班上数学课代表,一直在追求她,缠人得很,蒲娇烦透了。

 钟旭问,“不想接?”

 她点头。

 下一秒,钟旭直接按了挂断。

 蒲娇目瞪口呆,“你…”

 他一本正经,“不想接就不接。”

 她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

 郭琼从厨房出来,她听见电话铃声了,“谁打电话来了?”

 “没谁,就一同学。”

 “同学给你打电话说什么?”

 “没说什么,我爸和二叔怎么还没回来?”

 蒲国和蒲民上街去了,手下工人的工资昨儿才到账,今天通知了他们来街上领钱。

 郭琼走过来,揭开锅盖,香气扑出来。

 “应该快了。”

 蒲娇“哦”了声,站起来,“好香啊,妈,我尝尝熟了没。”

 “就你嘴馋。”郭琼说着,夹了一块喂给她。

 又香又入味,蒲娇满足得不行,只是被烫得话都说不清,“阿旭…也…尝尝…”

 郭琼笑,又夹一块喂钟旭。

 钟旭不好意思,“大伯母,我不…”

 “你这孩子还不好意思,快尝尝。”

 蒲娇说,“就是,超好吃。”

 钟旭就着郭琼的筷子吃进嘴里,她满眼期待的看着他,“没骗你,好吃吧。”

 钟旭一边嚼着,点了下头,是的,超好吃。

 钟棋闻着香味出来,“我也要吃。”

 又是一片笑声。

 蒲国和蒲民回来时正好中午十二点,买了几大袋孩子喜欢吃的糖果炒货和水果。

 团年饭前先得给蒲家的祖先们摆饭,烧纸上香放鞭炮,磕头祭拜。蒲娇端端正正跪下去,三拜,双手合十,默了默,才站起来。

 钟旭不用磕头,他在一边看着,她认真虔诚,不知道求了什么保佑。

 她似乎心有感应,朝他看过来。

 钟旭对上她的目光,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

 热热闹闹的一顿团年饭,大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摆谈,脸上笑意满满。

 屋外落着大雪,屋里燃着炉火。

 钟旭吃着饭,眼底发热。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温暖的年了。

 除夕下午,钟旭和钟棋得去上坟。

 蒲国和蒲民送他们去,前些天,两兄弟一人买了辆摩托,出门方便。

 虽然雪垫了一地,但这会儿还并不厚,开得过去。

 祭拜的香纸和鞭炮都是蒲民买的,买了一大元,足足放了有三分钟。

 钟旭跪在雪地里,直直盯着墓碑上的名字,长久的沉默,他眼里有雾。

 这一次,却并不觉得十分难过。

 等到鞭炮声停止,他拉着钟棋站起来,“我们走吧。”

 蒲国和蒲民在公路上抽烟,抽了两根,白雪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

 蒲国拍了拍蒲民的肩头,“这是两个好孩子。”

 蒲民掐灭烟,扔了,“我明白。”

 回去途中,钟旭还是坐蒲民后座。

 蒲民从后视镜里看他,少年眼神清透,唇抿得紧,透着股坚毅的劲儿。

 很多人都说,他娶这个媳妇吃亏得很,要替别人养两个儿子,说他冤大头。

 那些人什么都不懂,瞎放狗屁。

 蒲民从不觉得,这是一种直觉。

 就算迷信点,命理书上不都说,浓眉大眼,是重情重义之人。

 蒲民收回目光,无声笑了笑,这是个好孩子呢。

 开了一段路,他对钟旭说,“等到雪停了,天气放晴,我教你开摩托。”

 钟旭只愣了一秒,眼里有光,男孩子,都对机械感兴趣。

 蒲民乐呵呵的笑,“这好学,就跟骑自行车一样。”

 钟旭说:“谢谢蒲叔。”

 “嗨,跟我客气啥。”

 除夕夜里,看春节联欢晚会,大人们熬不了夜,钟棋觉得没意思,他们陆陆续续去睡了,只有钟旭和蒲娇坚持到最后。

 电视里零点钟声响起,蒲娇侧过头,“阿旭,新年快乐。”

 黑暗中,电视光线映照下,她眼里亮晶晶的,仿佛星子闪烁。

 这一刻,钟旭觉得整颗心都满了。

 人生啊,无法预料,真是奇妙,像做梦一样。

 又是那么的真实,就在眼前。

 他也看着她,“娇娇。”

 他顿了顿,郑重说道,“新年快乐。”

 春节里,对门张家亲戚多,来来往往,小院子每天都热闹得很。

 钟旭对这些人都没印象,直到初五那天,小院里来了个十分特别的男孩…

 不,准备来说,应该是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

 他的特别不在于他的外表,事实上,他长得并不帅气,五官属于耐看型,身高也差了钟旭两厘米,可他就是让人无法忽视。

 是一个人的气场,举手投足,谈笑风生,那份胸有成竹的淡定。

 他能给人安全感。

 他叫周在扬,是张辛张婉的表哥,蒲娇也跟着喊他,在扬哥。

 周在扬今年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重点大学,蒲娇心里向往,便喜欢跟他聊天,缠着他问东问西。

 那天周在扬让蒲娇好好学习,努力考去他的学校,蒲娇答应了。

 钟旭听见了,并记在心上。

 到了元宵节,天气放晴,雪化了。

 蒲民真的要教钟旭开摩托,黄祥书不放心,觉得他还是个孩子。

 蒲民说:“甭担心,咱家阿旭男子汉一个,还驾驭不了一辆摩托?”

 这倒不假,他就像天生就会开似的,几分钟就上手了,应付自如。

 蒲娇瞧着,心生羡慕,也想学。

 钟旭换她试,她连摩托车都掌不住,差点倒了,幸好钟旭及时扶稳了。

 那一刹,他贴着她的背,他的大手包在她手上,蒲娇暗暗脸红。

 他又骑上摩托,她突然觉得他特帅。飞扬的发丝,笔直的背,强劲的腿,特有吸引力,她心怦怦直跳。

 她没过脑子,说,“阿旭,你带我呗。”

 蒲民说,“他不行,第一次开,带不了人。”

 钟旭看了看蒲娇,“我试试。”

 蒲娇巴巴看着蒲民,撒娇,“二叔。”

 于是蒲民没阻拦,蒲娇一喜,跨上摩托。

 钟旭发动车子,回头,“抓紧我。”

 蒲娇抱住他的腰,钟旭僵了僵。

 她说,“可以了。”

 摩托车向前冲出去。

 她没几两肉,轻飘飘的,习惯了她的重量,根本造不成负担。

 蒲娇在他身后,被他带着向前,这一刻,她觉得他充满了力量。

 她说,“阿旭,你太帅了。”

 风中,钟旭没听清。

 “什么?”

 她重复了一遍,“阿旭,你太帅了。”

 听在耳里,随着风,灌在心上。

 钟旭扬起嘴角,拐了个弯,朝家的方向。

 回到家,蒲娇的兴奋劲儿没过,她眉眼带笑,对着奶奶和郭琼一个劲夸,阿旭太厉害了。

 夸得钟旭都不好意思,心里,又有几分自豪得意。

 他对摩托的新鲜劲很足,每天都要兜两圈。蒲娇也兴致勃勃,也不怕吹冷风,非要他带上她。

 就这么一晃,寒假就结束了。

 开学前一天,又有喜事一桩,黄祥书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驭宴的手榴弹,破费啦。

 谢谢萝卜是会开花的萝卜、纯粹真爱、驭宴的营养液,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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