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浓,满山闪耀着星星红点,那是点着火把的横戟士兵,在追杀着禹光庭及其剩余军队。
在那片火把的不远处,黑漆漆的乱草丛里,景横波蹲在宫胤面前,犯了愁。
一时灵机忽现,把老公……哦不老宫放倒之后,她才觉得,似乎此刻此时,不是播种开花的好时机。
战事还没结束,禹光庭还没擒获,裴枢破天生死不知,她这时候放倒男人睡一觉……咳咳,她好像离荒淫还差些距离。
放倒他,除了那啥期之外,还因为她忽然想起了当初龙擎的话,似乎双修什么的,对龙家人很有好处,她虽然没从龙擎手中得到双修的办法,但就看上次和宫胤嘿咻了一把,他的手臂就能动了,保不准下次再睡一睡,腿脚也利索了。
不过,利索了之后会不会跑得更快?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还有,这次再想占便宜,不可能再和宫胤打马虎眼下去,宫胤到时候会怎么选择,会不会结束现在的探索不安阶段,直接跑路,这也是一个值得慎重的问题。
不睡不甘,睡了又怕从此没得再睡,人生,竟然因为一个睡不睡的问题,陷入两难境地,女王陛下仰天长叹——这世道是肿么了?如我这般美貌,难道不该是无数男人操心怎么睡到我吗!为什么却变成我整天操心怎么睡到他?
世事如此操蛋,令人泪下两行。
更操蛋的是,她听见了有人声。
……
时间回到裴枢被孟破天坑下崖的那一刻。
两人一路翻翻滚滚,催花折叶,在撞破了头,撞肿了腰之后,终于“啪”一声,滚入了崖底的水潭。
在滚落的过程中,怒气冲天的裴少帅,无数次想将怀里的坑爹女人给推出去,最终都没有践行,但一入水之后,他二话不说,将孟破天一推,自己快手快脚爬上了岸。
裴枢爬上岸,抬头看见壁立千仞,这崖果真很高,之所以他们无恙,一是本就从半山落下,又一路缓冲,实际距离已经不高,二是裴枢落下时看准了地方,避开了乱石嶙峋的地面,选择了水潭。
这崖下地方不大,曲径通幽,山石林木郁郁葱葱,黑暗中看来无数暗影,裴枢反倒有些高兴,这种地形,很可能会有上去或者出去的路。
从高处落下,身上大小擦伤无数,裴枢四面找了些草药,捣烂成泥准备敷在伤口上,这潭水看起来是死水,不大干净,可不要感染了伤口。
他正要给自己裹伤,忽然停住手,皱眉盯着水面——那麻烦女人怎么还没上来?
水面上没有人,只有一缕长发在飘荡,缓缓下沉……
裴枢猛地扔掉了手里的药草,“哗啦”一声,跳下了水。
水浪溅起半天高。
在他下水的那一刻。
那些山石林木背后的暗影里,缓缓现出几个暗影。
高高矮矮,身形庞大,仔细看去,却是因为都穿着斗篷。
当先一人整个脸都掩在斗篷里,目光平静地注视着水潭,蹲下身,宽大的袖子里,缓缓滑出一条蛇。
男人目光也如蛇,阴阴冷冷。
裴枢没猜错,这山崖连山,有路可下。
他也没猜错,斗篷人听见那句“原来是你”,一定会下来查看,只是他顾忌宫胤,又顾忌这满山的景横波的兵,选择了另外一条路,多花了些时间,下到了这崖底。
那条蛇蜿蜒游去,直奔裴枢刚才扔下的准备敷伤口的草药,在上面盘旋游弋一阵,随即嘶嘶吐着信子,回到了斗篷人的袖子里。
斗篷人目光很满意。
他喜欢智取,不喜欢力敌,还有,他做的事也是一定要做成的,迂回多少次也没关系。
裴枢是勇将,这种人在绝境之中的杀伤力,无与伦比,和这种人拼死决斗,他自己也要吃大亏,何况为了避人行迹,他带的人并不多,能不能留下裴枢,并无把握。
有了一个孟破天,再有了这条蛇,一切就好办了。
他回头看看,此处隐约还可以看见满山游曳的火把,这里因为地形原因,其实离景横波的营地不算远,只是隔着半道山崖,是个人迹罕至的死角。
山中有景横波军队,山外有在等候的临州私军,再远一点,也许禹国两位王子的军队,也已经到了。
所谓浑水摸鱼,火中取栗,乱中搏机也。
他舒舒服服坐下来,在黑暗中等。
此时裴枢在水下救人,五丈之外,斗篷人在阴影中等待,百丈之外,景横波刚刚追上了引着八百精兵跳坑的宫胤。
“哗啦”一声水响,裴枢冒出头来,抓着孟破天头发,一路游到岸边,没好气地把她往岸上一扔。
孟破天死狗一样躺着,肚子鼓起,脸色惨白。
裴枢爬上岸来,看她那样子,恨恨“嘿!”了一声。
见鬼,这丫头居然不会水,不会水刚才为什么不呼救?
也许是倔强,也许是下水就被砸晕了,幸亏他发现得快,再慢一步这丫头真淹死了。
“真是无可救药的蠢女人!”裴枢满腹懊恼地咕哝几声,一阵风过,他虽然阳刚体质不怕冷,但也感觉到了凉意,回头看孟破天,那小脸更加惨白了。
这时候应该生一堆火,换掉衣服,裴枢摸摸身上,一阵翻腾,火折子早掉了。换衣服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
他只得将孟破天扶起来,双手按在她后心,给她运功驱寒。
暗处窥视的斗篷人,神情更满意了,裴枢多耗费一点力气,他的胜算便多一分。
裴枢天生体质烈阳,修炼阳火真气,真气所经之处,如火之炽,虽然强大,但是霸道,没一会儿,孟破天脸色虽然恢复红润,眉头却皱了起来——她的经脉,受不住这么霸道的真气。
裴枢也便收手,将她扶坐靠在岩石上,扶她时眼光一落,无意中正对着她胸口。
此时月光明亮,水潭边反光强烈,诸般景物看得清晰,发育极其良好的少女,落水后有过挣扎,衣衫稍稍敞开,偏偏穿的是一身浅色衣衫,水一湿便成透明,紧紧地裹在曲线玲珑的躯体,不仅能看见里面淡鹅黄绣着凤仙花的肚兜,甚至能看到因为身体受激,微微挺翘的……
裴枢霍然转开眼光,坐到一边,想了想,又坐远了点,再想了想,干脆走到水边,把双手插进冰凉的潭水里。
他体质特殊,最是容易热血冲动,眼前这一幕对他的刺激,远超常人。
耳力似乎忽然增长了几倍,听得见风中传来的细细的呼吸,还有女子淡淡的香气,那呼吸似带着原始的撩动的节奏,一起一伏,都撩得心头火一明一灭……
裴枢猛地把脑袋扎进水里,哗啦一声。好一会儿才拔出脑袋来,头发和眼眉,月光下乌黑得墨似的。
好在这种性格的人,心志也特别坚定,心中默念一千遍景横波,那种骚动略略好了些,裴枢想着还是得找点事来做,一眼看见刚才扔下的草药,便转过去给自己敷药。
药草有点淡淡腥气,但他此时心神浮动,心不在焉,哪里在意这点细节,伤口敷好后,有心扔下孟破天不理,一转眼却看见她脖子上一道擦伤,伤口不浅,鲜血淋漓,不早点治疗,怕是要留下疤痕。
对女子来说,留疤是很残忍的事吧?裴枢犹豫了一会,还是过去,将用剩的草药,给孟破天敷上。
这时候药草泥的腥气更重,他闻了闻,确定不是毒药,也便没多想。
暗处,斗篷人的笑意更深浓了。
当然不是毒药,他不能冒险接近下那种无色无味的毒,而所有携毒动物的毒,都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那只是火蛇而已,生于烈火沼泽的火蛇。一重功效是令人触之如被火烧,另一重功效是引发体内真火。在很久以前,他曾经命人,对景横波和宫胤用过一次,想必那东西,给那两人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他相信,这种极阳之物,对裴枢的效果,一定比对宫胤要强得多。说不定能令裴枢就此焚身。
那么,他只需要捡个现成的裴枢尸首,做成宫胤杀死的假象,不管景横波相信不相信,她都会悲痛欲绝,自责不已,宫胤也会受到影响。
敌人心神失守,他就会有机会,哪怕让那两人伤伤心也好。
他笑意更深了。
瞧。这样杀人多好?省时,省力,用点心思便好。
……
裴枢将草药给孟破天敷上,或许触痛了她的伤处,孟破天忽然轻轻呻吟一声,睁开眼睛。
这声呻吟声一入耳,裴枢脸色大变。
只是一声女子婉转之音,他体内便如被火鞭,猛地一抽,刹那之间一股烈火从丹田深处点燃,升腾,蔓延……热血在沸腾,经脉在膨胀,浑身上下都在跃动,眼睛忍不住死死盯住孟破天的胸口,连双腿都在微微颤抖,隐隐做出一种无法自控的前扑的姿势,期待一场纵情的释放……
裴枢知道大事不好!
他猛然向后弹起,死命转开眼睛,逼着自己不要再看,不要再听,不要再接触。
他弹向身后潭水,寒潭森冷,可灭欲火。
一双手臂忽然缠上了他的脖子。手臂柔软修长,隐隐处子香气。
裴枢如被雷击。
这种时候理智本就有限,哪里经得起任何撩拨,裴枢一低头,就看见孟破天双颊晕红,眼波旖旎,哧哧笑着,挂在了他身上。
她的身体忽然变得很软,软如丝带滑绸,摩擦揉蹭之间,肌肤的热力和滑润透体而来,体内那蓬火被添了一大把干柴,蓬一声燎原了。
裴枢的眼眸已经变成赤红色,猛地低下头,他还没找准孟破天唇的位置,孟破天已经主动将红唇献上。
一霎间惊电阴阳,正负相吸,体内似无数热浪伴电流掠过,沸腾的热血里开出肉欲的花来,唇与唇密不可分,肌肤与肌肤浑然一体,男子与女子如此契合,以至于欢娱灭杀了理智,裴枢喉间发出一声叹息般的长吟,手急速地一阵摸索,孟破天本就不整的外衫落下,孟破天似乎比他更混沌,一直格格笑着,也伸手来摸索他的身上。
她毕竟是处子,不得其法,双手乱摸,触及了裴枢的伤口,还以为是他的腰带,狠狠往下一拽。
裴枢一阵剧痛,顿时微微清醒,一睁眼看清眼前情态,猛地将孟破天扛起放在肩上,撒腿就跑!
这一下来得突然,孟破天正在情热,忽然天地颠倒,热力全无,冷风吹过,身体里说不出的难受,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眼泪洒在裴枢肩上,裴枢哪里理会,他咬牙,对着正前方,跑!
正前方,正是斗篷人所在的地方。他正津津有味观看活春宫,有点意外这火蛇口涎效果如此之好,盘算着是厚道的等裴枢事毕再乘虚而入呢,还是在他进行到一半时出手,冷不防裴枢中途勒马,反应极快,竟然就冲了过来。
斗篷人目光猛缩——黄金战神果真了得!这种时候,还能清醒思考。他因为自己的异常状况,猜到有人暗算,还猜到暗算的人一定没走远,就在附近。他甚至在刹那间就选对了方向——斗篷人所站的位置,是正对着裴枢的唯一出口。
裴枢冲向这里,说明他已经猜到了,下手的人得意于自己的杰作,一定会在最便于观看的地方悄悄欣赏。
这其间心思,包含着对地形的准确判断,甚至还包括对人的心理的正确揣摩,而这,是裴枢在不清醒状态下一瞬间判断出来的,斗篷人目光越发警惕森冷——之前想动裴枢,主要是为了打击景横波,如今看来,自己的必杀劲敌榜上,得添上少帅名字了!
留这么一个人在景横波身边,他难有胜算。
眨眼间裴枢已经冲来。
斗篷人的手下,都还处于观看暧昧场面的激动兴奋情绪之中,根本反应不过来。
裴枢人未到,脚尖一踢,一块巨石凌空而起,猛然向暗影中砸下。
这出口位置狭窄,几个人一站便无余地,斗篷人不得不喝令属下随自己躲避,只是身子这一闪,面前忽然失去了裴枢踪迹,再一看他已经跃起,踩着大石,飞过了他们的头顶。
落地后他再不停留,扛着孟破天,逃!
斗篷人目瞪口呆——这是裴枢吗?是传闻中暴戾狂肆,永不后退一步的裴枢吗?
等他越过巨石,就看见裴枢已经成了一个小点。斗篷人咬咬牙,看看山头上火把已经少了很多,想了想,“追!”
……
裴枢扛着孟破天逃之夭夭。
愤怒和屈辱在他心头如火燃烧,他恨不得立即抛下孟破天,回头把那家伙扁成肉酱,他在脑海中已经模拟了一万次斗篷人的凄惨死法,模拟了一万次自己如何回头威风凛凛宰了那无耻小人,但他脚下跑得更快了。
不能不跑。
已经中毒了,战力不如从前,更关键的是还有一个同样中毒的拖油瓶,真要对战必定处处受制,他无法想象自己如果败了,自己和孟破天会遭受怎样的屈辱下场,这也罢了,更重要的是,对方根本目的是要对付景横波,到时候这奸计无穷的家伙会怎样打击景横波,他想都不敢想。
忍一时辱,和造成一世恨,传闻里暴戾刚强,从不受辱的黄金少帅,依旧选前者。
他跑得很快,向着记忆中横戟军营地而去,此时山上火把已经灭了很多,战斗已经基本结束,隐隐能听见士兵一阵又一阵的欢呼,他一时只能顺路跑。
肩头上孟破天已经被颠醒了,神智还是模模糊糊的,在他背上一颠一颠地道:“有人追杀你吗……”
裴枢现在听到她声音都觉得崩溃,大声道:“闭嘴!”
孟破天不理他,茫然看了看前方,思路不知怎的和先前跳崖之前连接在一起,猛然道:“裴枢,我告诉你景横波不是好人!”
裴枢一听“景横波”三个字,顿觉体内又轰然一声,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掠过当初寝宫里海棠睡姿的女子身姿,掠过她温软的身体美妙的曲线,甚至鼻端都似乎隐隐嗅见属于她的馥郁香气,他烦躁,难受,浑身火烫,恨不得一把将孟破天摔下来。
“闭嘴!”
孟破天用的药比他少,摔下来脑子也有点糊,药物对她的更大作用,是让她情绪烦躁,身体得不到发泄那就口舌,她继续絮絮叨叨地道:“我们走吧,走远了吧,不要再和景横波在一起了。我已经和她割袍断义了!她为了那个宫胤,不相信我,不肯去救你,也不肯帮我,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裴枢,裴枢,你不要犯傻了,你就算不喜欢我没关系,可我看不得你犯傻受苦……”
裴枢又要骂闭嘴了,然而听见最后一句,他忽然震了震。
一瞬间刚如铁石的心也似乱了乱,随即他咬牙,怒道:“都废话什么?景横波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们一个个都不信我!”孟破天也上了火,“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
“不是!”裴枢此刻什么都不想思考,什么都不想问,只想大声喝骂。
“就是!”孟破天脑子里其实也一片混沌,根本不大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声音比他更大。
青春男女,火气难解,睡不成,就比嗓子。似乎喊得越高越高潮。
一颠一颠地体内翻覆,难受得要命,孟破天双腿忍不住扭来扭去,这下要了裴枢的老命,他猛地按住她双腿,“别动!”
这一按,触及孟破天肌肤,裴枢低喘一声,眼睛又红了。
他觉得自己快被烧死了。
他情急之下用力很大,孟破天痛呼一声,心中又燥又恨又怨,她猛地低头,一口咬在裴枢肩上。
鲜血立刻涌出,孟破天爱啃骨头,牙齿很利。
一边咬一边大声嚷:“杀了景横波!”
裴枢不觉得痛,或者那点痛感反而撩拨得欲望更加猛烈,鲜血横流里眼睛里火焰也似要爆出,他一边跑一边大喊,忘记了一切,声震山林,“死也不杀她!”
“睡我!”孟破天大喊,嗓子尖利,也声震山林。
“不睡你!”裴枢狂奔狂喊,喊出心底最深处的欲望,“我只想睡她!”
……
景横波傻呆呆地坐在地上。
她听见的,正是这段狂喊。
她狂汗。
鬼祟祟正想睡人,猛然听见人家狂喊要睡自己,心脏都差点停摆。
这年头,怎么有人就爱动不动吓人呢?
她站起身,对黑暗中张望,刚才的声音,似乎是孟破天和裴枢的?
随即她便看见两个人叠罗汉一般奔过来,跑得疯子一样,她急忙挥手,“裴枢!”
那边裴枢一听见她声音,如被雷击,猛然抬头看向她。
景横波只觉得他眼睛红得滴血一样,近乎诡异,正要问清楚怎么回事,忽然看见几条黑影,闪电般掠过来。
她大惊——这深更半夜能把裴枢追得死狗一样的,是什么人?
她赶紧迎上去,一把抓住裴枢。
这一抓坏事了。
裴枢体内药性还在,动物药性不比寻常助兴药物,一捧冷水就能解决,没有对症的药一时就不会消解,他内心对景横波情根深种,又是年轻热血,日日夜夜梦里都是她,春梦的女主人公是她,右手小兄弟辛勤工作时假想对象也是她,听见她名字都觉得内心骚动浮想联翩,此刻见到人,嗅见心心念念的她的气息,看见月光下她眼眸瞪圆似猫眼,而红唇鲜艳似烈火,感觉到她手掌柔软指尖修长,掌心热热地触及自己的肌肤……
他猛地向前一扑。
“哎哟!”
“哎呀!”
两声叫声,一声是孟破天的,裴枢扑下时忘记她,孟破天先栽了下来。
一声是景横波的,孟破天栽在她身上,脖子上的药物蹭了她一脸,景横波啊呀一声,舔了舔嘴角,呕了一声道:“啥玩意这么腥!”
一条黑影冲过来,一把拎起孟破天扔开,又往景横波身上扑。
不用问,裴枢。
他还没扑下来,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手指笔直,指尖雪白,指甲闪耀着冰雪一般的光芒。
那手指横空出现,直直地戳在了裴枢的气海。
“砰。”一声,裴枢栽在了景横波脚前,额头重重磕在她脚下,看上去像在给她磕头。
那只雪白的手指并没有停息,一把抓住裴枢的后心,把他往矮崖底下一扔。
景横波“哎呀”一声阻止不及,目瞪口呆地看着可怜的少帅被忽然醒转的宫大神也扔进了坑里。
扔人进坑的宫胤,一点愧色都没有——崖啊,掉啊掉啊的就习惯了。
反正这是矮崖,那些八百士兵摔下去都摔不死,少帅自然也没事,他需要从高处下来,清醒清醒头脑。
满山大喊要睡景横波,当他死人吗?
他倒想当一次死人,为什么要破坏呢!
他恹恹抬头,忽然目光一凝——斗篷人!
对面不远处,斗篷人也看见了他,停住脚步,目光一闪。
宫胤立即看景横波,刚想说什么,忽然一怔。
景横波不知何时倒在地下,和孟破天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长腿绞来绞去,满面潮红,眼眸如星,眼巴巴地望着他,眼神却已经散乱了。
宫胤一看便知,中药了!
只是刚才她和孟破天一霎接触,怎么也变成了这样?这药得有多厉害?这世上有这么厉害的药?
更不可思议的是,裴枢好像中药更深,他对裴枢还是了解的,少帅看似狂放实则谨慎,轻易不会中招。
宫胤脸色严肃了,不能确定的事,必须慎重对待。
对面,犹豫不定的斗篷人神色也有些惊讶——景横波也中了?什么时候中的?火蛇的毒性,好像没那么厉害吧?
随即他便一喜——宫胤行动不便,裴枢已经离开,景横波又失去能力,这不正是杀他们的好时机?
那边宫胤一看见他脸色,便明白他的意思,正考虑如何召唤景横波的士兵而又不引来误会,忽然景横波跳起来,一闪便闪了出去。
宫胤还没来得及追,“砰”一声女王陛下撞上一棵树。
她也不喊疼,也不生气,抱着树,忽然蹭了蹭,嘻嘻笑道:“好大,好壮……”
然后腿一抬,手一举,脖子曼妙地向后一扬,钢管舞起始造型。
宫胤猛地掠了过去,一手将她扯开,手一甩,将景横波甩到了背上,和刚才裴枢背孟破天,一个造型。
然后他也跑了。
女王陛下这种德行,能被她的士兵看见吗?
不能!
所以宫大国师只好扛着他发春的女王陛下,向山外落荒而逃。
斗篷人目不暇接——今晚的很多事出乎意料,他已经有点跟不上思路了。
一个个好像都吃错了药,可他明明记得就是一条火蛇而已。
机会难得,能把国师和女王追逐得如丧家之犬,也是人生难得经历,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冒险追了下去。
宫胤一路向山外掠去,准备找个合适地方好好瞧瞧景横波。
女王笑嘻嘻骑在他背上,双腿绞紧他的腰,时不时瞄一眼后头追兵,眼底光芒狡黠。
不过转眼她就疯疯傻傻燥燥热热的了,一边不住地摩擦摩擦,一边昂头大喊:“让我睡你!女上位,谢谢!”
大神埋头。
跑。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