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良第一次看上一个姑娘家,所以哪怕张家已经拒绝了,王家人也不死心,还是后来张婆子直接说了孙女还小,等过了十五再说,这才使得王家人不得不放弃。
毕竟他们儿子今年已经十八了,再过两年都二十了,二十岁的小伙子还没有成家,说出去实在不好听。
本来到此为止不管王家人要给儿子娶个什么样的儿媳妇,和张家的关系已经不大了。可有时候就是那么凑巧,王文良救了落水的大花。
张家的孙女都跟着张婆子学过做饭,对于农家人来说,女孩子灶上有一手拿的出来的活计也是加分项,可惜这些孙女里,除了好吃的二花和大丫之外,资质都一般,连张婆子的三成手艺都没学会,就这样也比别家强了不少。
眼看着孙女们没灶上的天赋,张婆子就把注意打到了其他地方。曾经逃荒过的张婆子深切的明白一技之长对于一个人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所以家里不论男女,她都要求有能生活的本事。
既然灶上的本事不行,那就学女红好了,说出去也更好听。这一点上其他几个儿媳妇都只是能日常缝缝补补,更多的就做不了了。
倒是三房的媳妇薛清梦,到底是读书人家的女儿,加上她小时候,家里过过几年好日子,她娘曾学过一手好绣工,薛清梦做姑娘的时候,就是整天针线不离手,她在这方面也的确有天赋,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两年前张婆子说起要让家里的丫头们学女红的时候,本来是想让老二家的帮忙带带,她在几个妯娌里算是女红最好的,结果薛清梦提出了自己的女红尚可,可以教导几个孩子。
张婆子难得对三媳妇有个好脸色,当初福宝的事闹了一场,之后三儿子醉心读书很少回家,薛清梦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自己伤了身体,不能生了,整个人就沉寂了下来。
对于乡下女人来说,不能生简直就是现成的把柄,婆家磋磨死你,也没什么可说的。薛清梦心中惧怕不已,后来看张婆子一直没有理会她,才稍稍放下心。
现在家里人需要会女红的,她为了让自己能够有用一些,难得没有藏着掖着说出了自己会女红的事。
为了让众人相信自己的能力,当晚熬夜做了一个荷包给大家看,必须得说这学过的,和没学过的就是不一样,薛清梦的一手女红的确好,张家人还没见过这么精致的绣活,当即就由张婆子拍板决定就由三媳妇教家里女孩子绣活。
这之后闲下来的时间,大花几个都会绣上几个荷包,打些络子拿到镇上卖钱,算是几个小辈的私房钱,这点张婆子是不管的。
大花因为绣活好,和外祖那边姐妹的关系也好,刚好这两天她一个堂姐要出嫁了,央着大花给帮忙绣一些东西,大花自然不会拒绝。
结果在回来的时候,被人堵了,堵她的那个是隔壁村的一个小子张富贵,家里只有他一个独子,平时被家人宠的有些傲气霸道,这次往张家提亲的就有他,张婆子直接拒绝了。
孩子都是自家的好,被拒绝的家里人难免说了几句张婆子家不好听的话,张富贵被落了面子,出去又被几个兄弟拿话嘲他,心中就有了不满。
刚好有人说今天看到大花往前面的村子去了,在河边等着吓唬吓唬她,要是她不同意就把人扔到河里,说不定这门亲事就成了,到时候把人娶回家再好好教训。
张富贵还真就脑抽的同意了,他觉得自己能看上张大花,是她的福气,还敢拒绝自己,就是欠收拾,被家里人宠成小霸王的张富贵就在河边堵了大花。
告诉大花要不嫁给他,要不就把大花扔到河里,被一群男人堵在这里,时间长了就算没什么,也会传出不好听的话,大花本来是想先找机会溜的。
但能撺掇张富贵这么做的人能是什么好人,那些人直接上手拉扯起来,大花又惊又怒,直接被逼的跳了河。
桃花村和桃溪村相邻的河不宽,也就七八米的样子,但是中间很深,足有两三米,大花根本不会浮水。
若是平常人看到这样也就收手了,毕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心中也会害怕,但张富贵不这么想,他更加生气,觉得大花这就是看不起他,于是就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不让大花上岸。
刚开始的时候大花在河边,还能扑腾着上岸,但后面在水中本来就站不稳,那些人又故意拿着树枝捣乱,把大花逼到河水深处,不会水的大花直接在水中挣扎起来。
一群人看的哈哈大笑,没有一个人伸手,还是后来看大花挣扎的越来越弱,已经开始往下沉了,才有人慌了,几个人一溜烟跑了个精光。
也是大花运气好,王文良知道张家人不想将孙女嫁给自己,他就好奇起来,从小到大虽然长得一般,但因为家里有钱,上赶着做他媳妇的可不少,不过王文良是个标准的颜控外加有些玩世不恭,就是不娶妻,急得家里两老差点怀疑自己儿子的性向。
这次说是看中了春桃,也只是觉得这个女孩长得好,被拒绝后,他就多了几分好奇,加上桃花村的张家名声可是不小。
不但出了个六个多月还养活的孩子,还曾经有神鸟在那里出现过,最离奇的是明明死在战场上的儿子几年之后竟然回来了,据说最近又盖了新房子,这些年他可没少听说张家的事情,就想去看看。
结果还没等他问出张家住在哪,就发现河里有个人,而且看那样子正在往水底沉,心中一惊顾不得别的,赶紧跳了下去,把人救了上来,他和那些跑掉的人几乎就是前后脚的功夫,那些人刚跑,他就来了,饶是如此大花已经晕迷了过去。
这次来张家,王文良是偷偷来的,身边也没跟什么随从,他将人救上来后发现是一个女孩就发起愁来。
一个女孩浑身湿透,哪怕如今已经是初秋,穿的厚实,被人看到被他一个大男人抱着也不好,但这小姑娘看着气息微弱,情况很不好,再拖下去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当即就赶紧把人放进自己的骡车,驾着往村子里赶,路上碰到人问了村子里的大夫住处,就把人送到王大夫那里。
大牛如今跟着王大夫学医,听到外面有人喊着帮忙,赶紧出去帮忙抬病人,结果就看到自己大花妹妹生死不知,浑身湿透的躺在那里,当即就急了。
顾不得一旁的王文良,抱着人就往师父那里跑,边跑边喊,“师父,我妹妹不好了,快来看看。”
王大夫正在屋子里炮制草药,听到徒弟的声音,赶紧迎了上去,一看大花的样子,就知道情况危险,顾不得其他,立刻开始施救。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大花终于咳着醒过来,她的模样狼狈,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能睁开眼就能活下来。
落水不是其他的伤,只要将体内的水排出来,人醒过来,也就没有生命危险了,之后再好好调理一下就行。
看到妹妹醒过来,大牛忙问是怎么回事,大花断断续续的把事情说了,他们张家人可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当即把大牛气的不轻,要回家叫上兄弟去桃溪村讨个说法。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看到一旁站着的王文良,因为之前紧张妹妹,他竟然没和这个人道过谢,也没问过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文良多聪明一人,立刻看懂了张大牛的意思,将自己来这里游玩,结果看到河里有人,把人救出来的事说了一遍。
也是多亏他还有辆骡车挡着,外人看不到里面浑身湿透的大花,要不然大花的名声就毁了。
听到之前大花说到提亲不同意什么的,王文良心头动了动,直接提出用骡车送兄妹两人回去,毕竟大花这个样子被人看到不好。
大牛犹豫了一下就同意,这人救了自己的妹妹,肯定要问清楚,之后也好感谢。他根本没有注意,刚才王文良回答的时候,巧妙的回避了自己的身份,以至于大牛对人家千恩万谢,还没发现自己不知道对面那个人的名字。
倒是一旁的大花多看了王文良几眼,碍于男女有别,这人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就没有提醒对这人感激不已的傻大哥。
回到了张家,王文良聪明的将自己当个隐形人,当看到张家那新盖的房子时,就明白这家就是自己想找的人家,那个落水的姑娘也是张家人。
现在他倒是相信那个叫做春桃的丫头长得好了,王文良看的是画像,画像这种东西怎么说呢,你还真没办法凭借它看出美丑,特别是这小地方的人,也没几个书画水平出色的。
王文良当初同意与其说是看上了春桃,不如说是被爹娘念叨怕了,且那画像也的确像是个美人,直到知道大花也是张家人,王文良才确定这次爹娘和那画师真的没骗自己。
大花的长相不差,如果不是皮肤粗糙了一些,又有些暗黄容貌应该还会高上几分。她有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一双漂亮的杏眼,挺直的鼻梁下,如同花瓣般娇美的红唇,此时因为落水,泛着淡淡的粉白色,虽然狼狈,也更多出了一份柔弱之感,与她自身的性格,形成一种奇特的魅力。
王文良看了一眼就赶紧移开,他虽然不走科举之路,但非礼勿视这点还是懂得的。
“奶,娘,二婶。”大牛提高声音喊了一声,张桂花立刻出来了。随后春妮和张婆子也出来了,看到被大牛背着的大花时,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你妹妹怎么回事?”张桂花看到侄女的模样,皱眉问道,顺便将大花的屋子门打开。
大花这会身体虚弱,靠着自家娘亲将事情说了一遍,听的张家人又气又恼,尤其是在听到那几个人竟然逼着大花跳到河里不算,还不让她上岸,故意用树枝勾她衣服,这已经不是小孩子玩闹,是真的想要毁了大花的名声。
知道了要不是外面站着的那个人救了自己女儿,可能女儿这次就没命了,春妮气的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为人老实知足,向来都是乐呵呵的,在妯娌里是最好说话的,和村子里的人关系也不错,这会知道自己女儿差点出事,当即就骂了起来,“小兔崽子,老娘我不把你腿打折,就跟你姓,张老财一家没脸没皮的无赖,真是白瞎了那张人皮,当初狼群怎么就没把他们一家咬死……。”
看着和善的春妮气成这个样子,张桂花也深有同感,他们老张家的人向来不惹事,但也不是桃溪村那些窝囊废,被个无赖骑在脖子上,都不敢说句话。
“春桃,你在家照顾好大花,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跟我走,大牛叫上你那些兄弟,堂兄弟,咱们老张家可没有被人白欺负的习惯。”张婆子眼露寒光。
她都多少年没有出手了,当初老三媳妇娘家闹成那样,她也只是去骂了几句,没想到现在竟然有人欺负到自家头上了。
这时的人都习惯宗族,姻亲关系,张老头这辈张家人口本来不多,他爹娘一共生了七个,最后也就立住了四个,还有一个是女孩,到了下一辈张婆子给力,一下子生了四个小子,别说妯娌,村子里都少有能比过她的。
到现在单说张家这孙子辈一起叫上差不多十几个,再加上张铁柱那一辈,人数可真不少。最后二十多个男男女女直接杀到了桃溪村张老财家,也就是张富贵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