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夏思邈带回来的新鲜蔬菜,全都用在了夏家的请客吃饭上。
她端坐在茶桌前沏茶,一边等着茶水煮沸,一边跟长辈们说话。
不过主要都是长辈们在说,夏思邈只有听的分,还要时不时点头赞同。
夏思邈最不耐参加这样的场合,听着七大姑八大姨的絮絮叨叨,就心烦。
以往她们聚在一起最喜欢窃窃私语的内容,就是夏思邈和她继母的恩怨。
现在多了一桩。
那就是江总和夏思邈,离婚了!
三年前他们两个结婚时,两家就震撼无比,云里雾里地就看着这对新人走入婚姻殿堂。
除了江家闻奶奶和夏家已故的老爷子,几乎谁都不知道他们结婚的真正原因。
当初江顾霄想的是一箭双雕——对内,成全了对母亲的一片孝心;对外,不用得罪人就能婉拒这些年,越来越多送上门的名媛小姐们。
于公,说他是深柜基佬的谣言不攻而破;于私,他想看看能不能用这种方式逼出那女人。
他是成功的。也许正是因为他结婚的消息漂洋过海,晚了3年到那女人的耳朵里,那女人才坐不住了。
而夏思邈更厉害,她想的是一箭四雕。
对内:孝心是一点,看着继母还有她一众娘家人眼红发疯是第二点。
对外:江顾霄帮她挡烂桃花们是一点,她和江顾霄结婚好处多多又是第二点。
这好处可太多了。
单说这人,就很顺眼。江顾霄虽然固执坚毅且说一不二,但是他绝不是个爹味男,不会觉得夏思邈就该尽妻子的本分。
再说这事,也很顺心。江顾霄不会逼她尽妻子的义务,反而因为年长她好几岁而凡事体贴,吃穿用度上绝对是公主待遇,出去特别有排场。
两人一拍即合。
在一起的时候,业界掀起一阵波澜。
分手的时候,业界动静也不小。
分手理由同样也没人知道。
可离婚不似结婚那般复杂。
一个想要过新生活,另一个同意了,就这么简单。
他们结婚的时候,眼红的人就算恨得牙痒痒,也只能忍气吞声,管好自己的狗嘴。
但是离婚了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之前的妖魔鬼怪有多嫉妒,他们现在舞的就有多欢。
天天在夏思邈伤口上蹦迪,话里话外都难听的要死。
夏思邈不用刻意去听。
那些字句都会自己蹦到她耳朵里。
“哎哟,看她平时瞧不起人的样子,这下好了,自己被退货了,真是丢人现眼啊哈哈。”
“年纪轻轻就变成二手女人了。”
“就她那德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嫁出去,还会不会有人要?”
……
陈相茹看了一眼自己的继女,就见她垂着眼睛,特别安静地在一边煮茶,仿佛对这边的动静全然不知。
看来这三年,她肯定不好过。
以前那性子多暴啊,要是有人敢在背后嘴碎她,她肯定当场就发神经了。
现在居然这么能忍了?
一想到夏思邈过得不好,陈相茹心里就开心。她处处看夏思邈不顺眼。
夏思邈不是软包子,她没法轻易拿捏。
也没关系,这贱人年轻又沉不住气,每次她只要装作一副慈母嘴脸,就没人向着夏思邈。
原本她以为自己在外头风言风语败坏继女的名声,肯定寻不到好人家。
结果竟然能嫁去江家。
一想到这件事,陈相茹的脸就嫉妒地扭曲了。
凭什么是这贱种嫁过去?她凭什么能够过的那么好?
娘家人正幸灾乐祸地八卦着,陈相茹穿着一袭火红的旗袍,扭着细腰走了过来,笑着插话道:“大家可说笑了,我们家这位大小姐是真的不行,也不知道有没有福气能再嫁到一个好人家。像她这种什么家务活都不会,就只能找那种特别喜欢小孩子的人家,嫁过去生几个小孩,没准日子还能好过点!”
她说这话的时候,压根没想着避讳。
以前还要顾忌江家人,现在,呵呵。
夏思邈在夏家能有什么地位?她爸根本不管她,唯一疼她的爷爷也去世了。
陈相茹忍了那么多年,为的不就是今天这种时候?
夏思邈特别淡定地站了起来,然后又特别淡定地走到陈相茹面前。
陈相茹挑衅地和她对视着。
夏思邈一笑,扬起手,“啪”地一声在她左脸上甩了个响亮的耳光。
“是不是早上忘记刷牙了?嘴这么臭呢?”
谁也没想到会有这变故,周围亲戚都惊呆了。
而就这呆住的两秒钟,足够夏思邈在陈相茹右脸上再甩一个。
“清醒一点了吗?”夏思邈问。
陈相茹脸上的眼镜直接被炫飞。
她的脑子登时一“嗡”,紧接着肝、脏、肺都被这小婊子气的全部拧在了一起,脸一下涨的通红。
“你,你干什么?你还反了天了?!……”大姨又惊又吓地起身,作势就要上前制止。
夏思邈动作迅速地抡起椅子,就往大姨正前方一砸。
木质椅子立刻在她面前“嘭”的一声四分五裂。
众人又被撼住。
这一屋子的都是女人,一个比一个柔弱,哪想夏思邈的行事作风跟个女土匪似的,都不跟她们多逼逼,看不顺眼了直接上手。
夏思邈甩出一把又长又尖的水果刀,厉声道:“谁敢上来?”
锐利的刀锋把大家逼退好几步。
她笑着把把刀刃对准大姨。
“你吗?大姨?”
大姨立刻惊惧地后退着,差点被身后东西绊倒,摔地上。
夏思邈目光又转向另一边的小伯母。
“还是你啊?”
其他人就是嘴碎,压根没想跟夏家的女儿闹得那么难看。
她们几乎三年没和夏思邈有接触了。
原本以为她多少收敛了点。没想到竟然比之前更疯!
夏思邈眼睛明亮,一张圆圆的小脸状若癫狂,眉宇间满是说到做到的狠厉决绝:“我今天就把话晾这儿。我爷爷死了!我爸不管我!我妈是个人渣!我什么都没有,没在怕的!”
“谁要是跟我抬杠,再在我面前逼逼赖赖,把我逼急了,你们自己家里那点破事我全都给你们捅出来!”
“你敢!”陈相茹捂着脸,大叫道,恨不得眼前人立刻去死。
夏思邈似笑非笑:“我怎么不敢?当初你怎么爬上我爸床的事情,你要我现在就跟大伙儿说说吗?”
空气安静了。
陈相茹咬着嘴唇,惨白的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从没有这样一刻,想生剥了夏思邈的皮。
“叶姨。”夏思邈突然转过脸,看向人群中那个说她是“二手女人”的中年妇女。
叶惠蝉蓦然被点名,恼怒地瞪着夏思邈。她被夏思邈那强大的气场吓住了,直觉不妙,心里没有地开始发虚。
不对,她怕什么,她又没说错!
叶惠蝉强撑着:“干,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从这里跳楼,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别以为你翅膀硬了,了不起了,这里没人怕你!”
夏思邈笑:“谁说我要跳楼?不过说到跳楼,你那亲爱的、唯一的儿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他那条腿是怎么断的?”
“那自然是被车不小心撞的,再过几天他就能好了……”
夏思邈冷笑:“那是他自己跳的。”
大姨扶住被气得快晕倒的叶惠蝉,斥责道:“夏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跳楼,你别含血喷人!”
夏思邈看着面前这一帮人,觉得可笑至极:“叶惠蝉,别指望着你儿子好了。他为什么跳楼?是因为他从初中开始就和男人乱搞,得了艾滋病,算算日子,没几天能活了。”
“不,不可能!”
叶惠蝉身形巨震,双眼通红。
夏思邈指着她鼻子骂:“要不是他小时候撞见你跟大伯偷情,怎么会这辈子都不愿意再碰女人?说到底,全是你害的——”
“你怎么会知道?!”
这话一说出口,原本还将信将疑的众人立刻实锤了!
其实这些年,他们也听过风言风语,但都没当一回事。
今天再仔细一想,确实很不一般啊!
大姨闻言,眼睛顷刻瞪得成了鸡蛋。
她暴怒着甩开叶惠蝉的手,拽住她的头发:“我说呢,这么多年,我一直找不到那个小三,原来贼竟然在自己家中啊!!!”
叶惠蝉揪着手帕,面容扭曲,声嘶力竭:“不是的!不是的!她撒谎!!!”
大姨和叶惠蝉扭打在一起,一句骂的比一句难听,她们全然无形象地纠缠住,手边有什么就往对方身上招呼。
原本在看戏的,赶忙上前劝架。
之前也嘴碎过夏思邈的人,看到这两人的下场,生怕惹火上身,被这疯狗咬上。
趁着人多,赶紧跑了。
场面一顿混乱失控。
陈相茹看着面前吵架的泼妇们,又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
想到这些年,她嫁给那个男人也不幸福。
家里出这么大事,那人必然不会怪自己女儿,只会全把账算到自己身上。
陈相茹只感觉两眼一黑。
完了,什么都完了……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夏思邈偷偷捡起地上的水果刀,然后用指腹按住尖锐的刀刃,往下一压。
能够自由伸缩的仿真刀,立刻只剩下一个刀柄。
夏思邈又把它塞回了袖口里,从后门溜走了。
出去后,她还非常仗义地不忘给夏究通风报信。
“哥,你这段时间先别回家。”
夏究很喜欢自己亲戚家的小妹,爽快笑道:“不会是你这小混球又闯祸了吧?”
夏思邈:“我把你是同性恋的事情跟你妈说了。”
夏究:“???”
片刻震惊后,夏究缓过来:“你好迅速,前天我们才在小群里商量如何跟家长出柜,今天你就帮我把事办了,可以啊你。明白明白,我妈一定会发疯,不回来。”
夏思邈:“我还说你跳楼,得艾滋了。”
夏究满不在意的笑:“没关系,你把我说的越惨,她越是不敢来阻止我了。”
“哥。”
“嗯?”
其实这事儿夏思邈挺愧疚的,她原本不想把叶惠蝉偷情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刚才氛围那么好,她一个没忍住。
“哥,我对不起你,我把你小时候心理阴影那事,捅出去了。”
“……”
“哥,你爸很快就会知道了。我破坏了你的家庭,对不起!”
“……”
“叶哥,等我再见到你时,给你下跪请罪。”
夏究语调怪异:“其实……”
“我爸早知道了!”
夏思邈一个急刹车:“嗯嗯??”
“这些年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边是大哥,一边是妻子,他觉得很羞愧。一直无法决断,犹犹豫豫这么多年,今天终于他妈的给你捅出来了!干得漂亮啊小妹!”
夏思邈:“?”
夏究激动地:“我这就去告诉我爸这个好消息!你可真是我家的贵人!”
夏思邈呵呵笑:“好说好说。”
夏究感激涕零:“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真是双喜临门哪!”
“江顾霄居然放走你这样的鬼才,简直是他人生一大损失!”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去给文约封面。
太太说:文名给我一下
我:你装什么?
太太:?
我:没有骂人。
我:就叫这个。
我:你装什么?
我:TAT
这一个有时间间隔的作话哈哈哈,这章存稿是在10月30日写的,
是10.30凌晨2:52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