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赶在正式上课铃打响前一刻进了教室,刚跟卫生委员登记完数学老师就拿着大三角尺进来了。
彼时卫生委员还在惊叹:“可以啊许愿,我还以为要人下去接你了。”
“那倒不必……”许愿扯了扯唇角,笑得心虚。
“没听见上课铃吗?人还杵那里做什么?”数学老师脾气极度不好,非要盯着许愿回了座位才喊上课。
大家歪歪扭扭站起来,拖着嗓子喊:“老师好。”
“今天你们34节连堂,评讲完昨天的试卷就开始随堂测试。”
有人听着不对劲:“老师,下节课不是英语课吗?”
“英语老师请假了,今天和明天的课都由我代上。”
班里顿时一片哀嚎。
明天英语连堂,再加上一节数学,相当于一上午都在上数学课。
许愿本来就不喜欢数学,当下也垮了脸。
一天两节,一天三节,连上两天,当场索命。
数学老师是北方那边来的硬汉,脾气不好,说话直接,上课上着上着特别容易黑脸。
不过脾气不好也是相对的。
上个学期学校有传闻他在追九班的政治老师,许愿原本是不信的,因为那个政治老师人长得甜美可人,前男友是个长得又高又帅的兵哥哥;而讲台上这位跟个黑脸包公一样,三十不到居然还有了啤酒肚。
直到有一日她去办公室交作业,从后门进去,看见前门那边的他往政治老师桌上放了份早餐,羞涩的脸上黑里透红。
有一说一,黑里透红这人,除了严厉爱cue她以外,人还是很好的。
许愿数学不好,上个学期每周有三天的晚修要被他抓去办公室开小灶。
尽管还是会黑着脸训她,但一学期下来,许愿的数学成绩好歹也能在及格线附近挣扎了。
因为今天这节课要评讲,昨天的数学作业没有收,故而许愿压根就没做,时间都留去写别科作业了。
黑里透红拿着练习册上下扫了一圈,紧接着又在班里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他们这排头上。
许愿心里突然升起一道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黑里透红开始指派任务:“从吴潇开始,一个接一个把自己答案念出来。”
“……”
许愿表情僵了僵,跟着题号往下找到自己的那道题——
填空题,看起来只有一个空,实际上是算数列,依照她的做题速度,以及现在心中的紧张程度,可能需要二十分钟。
趁着黑里透红还在评讲前面的题,许愿用练习册挡着半张脸往后靠在池叙桌子上。
“第七题写了没?”
池叙懒洋洋应了声:“写了。”
“答案是多少?”
他声音有点小,许愿瞅了一眼讲台上激情演讲的黑里透红,干脆转过身去。
“你没写?”池叙挑了挑眉。
被戳个正着的许愿面色一滞,突然就不想承认了:“我写了,跟你对个答案。”
池叙随手拿了张纸把答案盖住,隔断她的视线:“你先说。”
许愿连做都没做,怎么可能有答案?可她谎都扯了……
“我算的是2。”她瞎说了一个。
反正这种数列题,答案都不会太复杂。
黑里透红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班里蓦地一阵哄笑,前排还有人激动地拍桌子。
池叙的声音稍微抬高了些:“我跟你一样。”
听上去不仅没什么诚意,还特别敷衍。
“不是……”许愿一时语塞,眼看着就要到她了,心里焦急得不行:“你别骗我呀!到底是多少?”
池叙觉得这小姑娘着急起来都是一个模样的,眼神表情就连语速都没变过,软着嗓子一口一个哥哥,求他把车让给她。
“想知道啊?”他眼尾染上笑意,带了些许罕见的恶劣:“叫声好听的我就告诉你。”
“你有病啊!!!”许愿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给气死,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玩这个。
偏偏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那里,怎么看怎么正经,半分调笑人的样子都没有。
“池、叙。”坐她前面的人站起来了,许愿终于没了辙,咬着牙问他:“你想让我叫你什么?”
“让我想想?”他手指捻着纸摩挲几下,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却仍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才慢悠悠回她:“叫声‘哥哥’来听下?”
许愿算是那种逆反心理比较重的人,‘哥哥’这词对她来说倒不是什么很难以启齿的称呼,只是在现在这种受人胁迫的情况下让她喊,多少都是有点不乐意的。
她看着面前已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狠狠咬住后槽牙,最终还是忍辱负重喊了声‘哥哥’。
有点儿羞涩,软乎乎的,混着不大情愿和扭捏——
“答案是25。”池大爷满意了,移开了挡在答案前的那页纸,第七题那个空用黑笔写下了‘25’。
“许愿你干嘛呢?”刚好这时候前桌坐下,黑里透红见她还在跟别人聊天,抄起一根粉笔头就朝她扔过去,可惜扔歪了,落在池叙桌前。
许愿忙不迭站起来:“老师,第七题的答案是25。”
“25是吧。”黑里透红忽然和蔼地笑了下:“来,许愿你上来写一下过程。”
许愿:“……”
兄弟你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我这才刚问到答案你就让我上去演示?
“怎么杵着不动?”黑里透红声音越发和蔼。
全班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许愿如芒在背,直觉告诉她讲台上那位壮汉已经看穿了一切。
权衡利弊之下,许愿只能老老实实承认了:“老师,我不会。”
声音虚地一批。
“25是猜出来的?”
她声音愈来愈弱:“也不是……”
黑里透红‘哦’了一声:“是你后桌做出来的是吧?”
许愿:“好……好像是吧……”
“行。”黑里透红的脸色重新黑了下去:“晚修来我办公室,我手把手教你。”
许愿:“……”
许愿刚蔫儿巴巴地坐下,后面就传来一声极其嘲讽的笑。
“你笑什么?”她不敢再转身,压着火气往后靠——
池大爷听起来更嚣张了。
“你数学是不是从来没上过6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