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外面谁都知道司徒宇要跟维护尤加里岛的人拼命,真心想保它的人立刻少了,总有那么几位坚持的,死的死伤的伤,还有最后两人,一个是美国常年在白宫里行走的某人,一名是欧洲赫赫有名家族的嫡系,只要除掉它们,就可以直接杀到岛上去。
司徒宇问阿博:“白鹭有消息来么?”阿博摇了摇头道:“我们这次费尽苦心在美国布置这出经济风波,希望能够得手,把那一位从白宫里拉下来,最关键的启动指令来自于白鹭,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过来。”
“那么是…恺尔有所动作?”阿博沉思。不是没有可能。这一次司徒宇的动作大,但是恺尔的反击很小,除了暗杀的两人外,其它几名虽然受了司徒宇揭穿丑闻的暗伤,但是都成功躲过致命一击。
“恺尔的力量不可小觑。”阿博点头。就在这时,桌面上电话响起,阿博按下免提通话键。电话的那一段明显有人,但是不说话。阿博一连提示几声“请说话。”
那一段的人似乎情绪不是很稳定,呼吸声渐渐粗重。阿博扬手,想切断通话。司徒宇突然脸色一白,阻止阿博“先不要切断,听他说些什么,是不是?陈!川!”说到最后两个字已经是咬牙切齿。陈川为什么这时候打电话来?求饶?嚣张?嘲讽?…等到司徒宇叫出陈川的名字,电话那一端却换了一个人。
“您好,我是恺尔。”“请说。”“希望您的行动到止为止,我会让陈川送回吴边,但是你要保证尤加里岛安然无恙。”
“我对尤加里岛没有兴趣,只要吴边回来。”“好,就这么说定了。”电话还没有挂,可以听到恺尔在问陈川要不要说些什么,但是陈川还在别扭,什么也不说。
恺尔仍然拿回电话说:“陈川没什么要说的了,你们后天早上十点半,可以到码头去接人。”电话挂断了。司徒宇本来正想说声谢谢,结果话没有说出口。
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谢他们,是他们的错,他们抓了人,还一直死不悔改,直到被自己逼到死到临头,才肯放人,自己居然还对他们说谢谢!
但是,没有听错吧?小边要回来了?真的要回来了?一年多的努力,转眼间即将实现,心里头却是沉淀淀的不敢相信。狂喜在下一刻裹住心房,蓦然抬起头来问阿博:“刚才我没有听错,他们让我们后天去码头接小边?”
阿博也是满脸喜色,情不自禁地咧开嘴笑,不停地点头说:“真的,真的,没有听错,边少要回来了。”除了喜悦,还有浓浓的疲倦,想对谁说一句:“小边终于要回来了。”
电话中断后的办公室,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只听到自己心脏的疯狂跳动声,仿佛下一刻它就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小边终于要回来了…一股酸楚猛然泛涌上来,侵上鼻头,顿时眼框里滑出温热的液体。这个时候阿博也忍不住念一句:“边少终于要回来了。”这时另一个电话打进来。
“白鹭,请问行动是否开始?”司徒宇看看阿博,再看看电话,突然爆笑起来,对着电话喊“不用,不用,行动放弃。”
那一端的白鹭再一次问:“确认要放弃?”司徒宇笑到捧着肚子倒进椅子里,阿博只好代他答话:“是的,放弃,边少要回来了。”电话那一端也笑了,开心地说:“好的,放弃行动,命令收到。”
司徒宇总算笑停下来,脸上液体纵横交错。阿博也在一旁傻傻的笑,黑黑的脸上居然露出两个酒窝。司徒宇说:“小边要回来了。”不到十点,已经列队在码头等候,司徒宇的车在最前面,人站在车外,阿博站在他身旁。
这里是国际深水港,好在当天十点只有一艘船入港,三号码头,绝不会弄错。除了3号码头被车龙围住外,其它的码头货柜车来往川流不息,巨型吊车发出隆隆的噪音,不时有码头工人走动的身影。一艘巨大的货船终于徐徐开进港口。在特意安排下,第一时间从船上吊下一只集装箱。
司徒宇看了看身后的阿博,指着集装箱问跟集装箱下来的那人:“他真的在里面?”那人点点头,说:“没错。”
司徒宇的脸色很不好看。虽然是货轮,原以为小边只是跟船回来。司徒宇一直在等他从船上走下来,没想到会被告知在一只大铁箱子里?为什么小边不是自己走下船?为什么会装在一只集装箱里?难道…
“小边出了什么事?”司徒宇情急之下抓住那个人的手。那人可能已经猜到司徒宇的反应,拍了拍司徒宇的手背,轻声安慰:“您要的人还活着。”
这时集装箱已经被吊车放到地上。听到集装箱咣当打在码头水泥地上的声音,司徒宇的心脏也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小边…司徒宇恨不得自己冲上去,把小边揪出来。但是不可以,还不清楚情况。
那人从司徒宇手中抽出手,打开集装箱门,自己闪到一旁。集装箱里空荡荡,只有一个大约一人高的木板箱。司徒宇指着木板箱,说不出话来。只听到身后的阿博沉声问:“这跟棺材有什么区别?”
司徒宇脸白得跟纸一样,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阿博,阿博的脸色也不好看,白得发青。那人指挥一个小型叉车把钉得严丝合缝的木板箱拖了出来,放在司徒宇的面前。司徒宇终于忍不住问:“小边真的在里面?”
那人答:“你可以自己打开看。”说完不管不顾,自己往船上走。司徒宇带来的人想留住他,司徒宇挥了挥手说:“没必要为难他。”
那人走得很快,一晃眼,已经消失在船上。司徒宇走近木箱旁,抚摸着这个箱子。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有一个活人在里面。原本喜悦的心像被人丢进冰库,恨得咬牙切齿的。
陈川,如果你敢骗我,我会让恺尔和他的尤加里岛一直沉进太平洋。手下从汽车后尾箱里拿来一些工具,让司徒宇退后,三两个撬开了木箱。随着木板“啪啪”
倒在地上的声音,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块白色的立体四方形泡沫。到底是什么在里面,这倒像运送保鲜的冰冻鱼类的盒子。在场的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就算里面有人,也不会有氧气,而且还有保温防止撞击措失…阿博说:“不要胡思乱想,继续把上面和旁边的泡沫撬掉。”二十公分厚的泡沫板在工具下转眼粉身碎骨。里面还是个箱子,用黑色的布罩着。
心脏仿佛被人捏住,把所有的血都挤了出来。海浪拍击码头岸壁的声音,和一些天上的海鸟的叫声,起起落落。
但是司徒宇觉得天地之间都是安静的,都不存在了,只有这只罩着黑布的箱子在眼前,大约一米长,五十公分高,五十公分宽。
不管里面是不是还有箱子,这么小的一个箱子,不可能装得下一个人,除非…是肉块。阿博走上前,轻轻地扶住司徒宇的肩。轻声在少爷耳边说:“少爷,您还是先不要看。”
司徒宇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尽管脸色已经苍白若纸。每一个人都垂着头,眼神里流露出哀伤。每一个人都不敢伸手,去揭开那张盖住事实真相的黑布。
海风中,司徒宇轻声说:“揭开吧,不管他变成什么,尸体也好,骨灰也好,我还是爱他的,我们要接他回家。”
心在颤抖,抖得人双脚发软,没有人有力气走上前去揭一块小小的布。最终还是阿博,咬咬牙走上去,揭起了那块布。布下面…是一个水晶般透明的箱子。
箱子里蜷缩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他跪在箱子里,双手的前臂和小脚支撑着身体,因为箱子很小,他的头埋在双臂之间,齐肩的长发垂下来,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孔,让人看不出他是谁。
他的肌肤光洁如玉石,阳光透过完全透明的箱子折射进去,让人感觉到他几乎是发着光的。他脖子和四肢上戴着的白金饰物反射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一箱光华夺目的珍宝!呆立,失去了语言。
可能是突然有光,箱子里的人微微地抬起头,脊背立刻顶到了箱子的顶部,受到长度限制,头没有办法抬起来。
见到箱子里的人是活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微微的侧过头来,大家看到一只没有任何温度黑如墨玉的眼睛。有人听到司徒宇叫了一声:“小边!”这才有人反应过来,去打开了箱盖。
大部分的人还没有办法确认箱子里的是谁。谁会联想到一个长发肌肤白晰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温度的人是边少?边少的头发永远短不及一寸,边少性格活泼开朗喜欢晒太阳总是把一身上下晒成麦色,边少的眼睛里总是带着暖暖的笑意。不…太可能是边少。就连阿博也怀疑。所以他拉着要扑上去的司徒宇。
箱盖打开后,他仍然没有大动作。只是缓缓地,如放慢动作一般地抬起肩,抬起头。长发仍然遮住了半边脸孔,他只是用手肘撑起身体,并没有坐直。然后他缓缓地转过头来,果然是吴边。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看着大家,看着司徒宇和阿博,并没有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然是毫无温度地看着,仅仅是看着。
看了一会,可能他累了,就伏下身体,把下巴搁在透明的箱沿上。所有的人只觉得一双湿漉漉如小鹿斑比般纯洁的眼睛看着自己。站在一旁已无力向前的司徒宇心痛若死。小边…***
吴边的头很晕。很想看清楚一点那边的人是不是宇。可是头真的很晕。空间小得颤动一下的余地都没有。箱子只有底部有通风孔,所以一路上只能把头不停地贴近再贴近底部。
可是不管贴得多近,空气仍然不够。随时都会窒息的感觉一直缠绕着,醒着还是昏过去就这么纠缠复纠缠成两股麻花。
时间过了多久完全没有概念。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清晰地问过自己:就快要死了么?吴边现在很后悔。当时为什么那么傻,会咬自己一口。流下来的血和生命真不值得,还没有看到宇呢。
宇一定在不停地想办法救自己,一定可以回到宇的身边。一直匍匐在黑暗里,时间失去了概念。
血液仿佛将要凝固,身上各处都开始叫嚣着酸痛。但是吴边在看到陈川最后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他没有办法了,只能放我回家。
吴边在黑暗中如佛拈花般微笑。可以回家,和宇在一起。就在昏迷和清醒不时交替的时候,光明来临了。吴边很想转过头去看,但是空间实在太小了。该死的头发遮住了视线。因为听不见声音,也不知道宇是不是在叫自己。
终于这群傻瓜会揭开箱子了。很想,很想抬起头看。但是头真的好晕呀,缺痒,而且一进没有进食。抬起头,看到宇了。真好,很想笑。但是…没有力气笑了。就这么看着吧。
宇这个傻瓜,怎么还不快点过来。真傻。呆着干嘛?不认识我了么?还一幅要哭哭涕涕的样子。司徒宇只觉得身上最后一分力气都被上帝抽走了。
真的是小边,真的真的是他。捏住阿博的手,把阿博捏得叫起来:“这是我的手,你不会痛,你不是在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