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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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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沈灿若偏过头“我都知道,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绿衣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了。沈灿若捧出狂花剑“请将此剑还给司马公子。”

 “主人既然把剑送给公子,又怎会收回?”“闲云野鹤无常在,何处江天不可飞?”沈灿若喃声吟了一遍,将剑放在他手中“我即入宫门,留着它也无用,何苦要它陪我一起。它应该给真正需要的人使用。”

 绿衣只得拿了,沈灿若又道:“那些江湖人,请代我向他们道谢。”“他们都是臣服杏花林的人,主人和现在的林主有些交情,借人很容易。你以后若有事,派人说一声就行了。”

 沈灿若点头“还有一事,有个人被关入了天牢,他叫尉青,请你把他救出来,叫他到边关去找我的父亲。”绿衣用心听着“沈公子放心好了,绿衣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说实话,你可是我除了主人之外第二个心服的人。”

 寒烟捧着水盘进来,四下瞧了瞧,心道:刚才明明听见人声,怎么没见了?她问道:“公子,东西都准备好了,胭脂和唇红还是你以前用过的那种。”

 沈灿若坐到镜前,镜里的人披着长发,是少年的脸孔。他拿起熟悉的物件,慢慢地妆点起来,不久少年就变成了女子的模样。寒烟立于身后,替他将长发盘起,簪起各式珠翠。接着是穿起礼服,那上面绣着凤凰,富丽堂皇,艳丽无双。

 寒烟不发一言,她有疑问,但她只是个奴才,只要侍候好主人,不该问的她绝对不会问。穿戴好之后,沈灿若轻轻说了一句“看来这辈子我是脱不下这身红装了。”

 寒烟跪在地下替他整理,她用很大的力气忍住,才不会哭出声来。因为她听出这句话的背后有多少痛。清笙在外敲门“皇后娘娘,吉时已到,陛下来接你了。”

 他谨守着下人的本份,在心中为屋内那个人痛。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多么美满的一段姻缘。可是对沈灿若而言,其中的无奈却无法对人说出。

 他性喜自由,却只能永锁中宫。他从小所受的都育使他从大局出发,永远将天下大福大祸摆在首位。他本可一入江湖不复返,本可取李鉴而代之,本可以兵相逼得到自由之身,却偏偏屡屡为情所困,为子民累。

 寒烟打开门,李鉴望着盛装而出的沈灿若,笑着迎上去,伸出手。沈灿若任他牵出,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最高的位置。士兵们跪拜于地,口中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一声一声,声声不息,一直绵延到万里江山。李鉴揽住他,大笑道:“灿若,从今而后,你我共掌天下!”

 他没有说话,此时此刻,李鉴满心欢喜也未放在心上。低首那一瞬,一滴晶莹的光亮由空中坠落,跌入尘埃,消失不见。公元某年,康王李鉴即皇帝位,封原王妃沈灿若为皇后,执掌六宫。从此,开创了繁荣昌盛的“永康盛世”公元某年,康王李鉴即皇帝位,建立龙腾王朝,年号永康。同年,皇后沈氏垂帘辅政,开启了永康盛世的序幕。***

 金銮殿上,群臣跪地山呼,声震九岳,较之不久之前的登基大典毫不逊色。李鉴身着金龙盘据的皇袍,龙冠前的珠玉将脸部遮住了许多,让人无法瞧清楚他的神情。

 他执着身旁人的手,步伐稳健地向前行进。从众人面前移过的尊贵颜色,无形之中将往日浴血征战中的交情拉开了距离,在这一刻,他们才真实地感觉到,他是皇帝,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在他身侧,站着另一位──同样令人无法忽视的人。她,身着代表后宫之首的皇后服装,面容清雅沉静,在这样的情景之下没有丝毫的震动,仿佛接受如此礼拜是天经地义的事,眼眸光华微敛,俯视着一众臣子。

 这便是沈灿若。百姓们已将她追随康王打下江山,大义灭亲的故事到处传扬,她已被当作女子全力扶助夫君成事的最佳典范。

 可是天底下有几个知道,这样一个被后世称为贤后的人真正的身份竟是男子──叩拜之礼完毕后,早朝便开始了。令众臣惊异的是,沈灿若并没有离开宝殿,而是移步左侧早已设座的珠帘之内。

 本来皇后出现在朝堂之中就叫人奇怪了,难道她还要留下来听各臣禀奏朝事。很快,皇帝的话就让他们的预感得到了证实。

 “从今尔后,皇后陪朕一起处理朝政,懿旨同圣旨,如有违抗定斩不赦。”群臣面面相觑,早已听闻皇帝与皇后感情深厚,但谁会想到竟好到令皇帝下这样的旨意。这不是明摆着两个皇帝同掌天下吗?当下就有人看不过去挺身而出“皇上,此事万万不可。”

 李鉴定睛看去,此人是与陆虹城同年,曾为永康王爷手下大将的裘宏光。在他举起反旗时,他亦领旧部在江南呼应,南北夹击,才使得北军在数月之内即タ司┒肌?裘宏光须发染霜,身手依旧强健,他一声喝,在巍峨宝殿里亦是气势逼人。

 “自古有训:后宫不得干政,请皇上三思。”“恩──”冷哼声从上位传来,李鉴的声音平得几乎没有声调“袭将军此言,是指责朕的不是吗?”

 明明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人,此时却好像陌生得让裘宏光存有的一些旧日印象全部消失,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跪倒在地“臣…臣不敢。”

 这时,李鉴又放软了音调“裘将军,你一直在江南,对许多事情都不了解,这一次朕就不追究了。”裘宏光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屈服在对方的气势之下,他壮着胆子道:“皇上,不管如何,臣还是要说,此事有违例制,实是不伦不类。”

 同列于朝堂之上的陆虹城一个劲地向他使眼色,但他越说越激动,哪里看得见。陆虹城暗叹口气,看来今日之事已是难以善了。他抬眼望向珠帘之后,身为讨论对象的那个人正襟而立,好似根本没把快要闹翻的朝上放在眼里。

 他不禁暗叹,裘宏光啊裘宏光,你哪知对于皇上而言,沈灿若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而且他初登大宝,你就如此与他作对,他若容下你,怎保得住皇帝的威信。

 怪只怪,你只记得当年背在背上叫你叔叔的那个奶娃娃,这么多年过去,在你没看到的地方,他已成为霸气纵横的王者了。

 在裘宏光说话的中间,李鉴没有打断他,甚至在他说完之后,他也没有露出要发怒的神色。这不禁让他得意非常,环视四周,好似在说,看吧,皇上还是尊敬他这个长者的。

 “裘将军,”李鉴音调和缓“例制都是那些已经亡国的人定的,既然我们已经建立了新的朝代,再遵守这些条规只会是个笑话。执着于以前的人永远都不会进步。”

 裘宏光愣在那里,手中的朝板落地上。“裘将军年事已高,再让你操劳朝政,朕实在于心不忍,不如今日就赐你黄金千两,良田千顷,好好颐养天年吧。

 至于那些繁重的军务,就由原副将升级接管。裘将军意下如何?”他的话是如此亲切,任谁都听到懂的关心,任谁都懂的不容拒绝。裘宏光低头“臣…臣遵旨谢恩。”

 李鉴偏首,望着帘内的人,勾起嘴角。“皇上有旨,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司礼太监扬声道。

 “臣有本启奏…”奏折由臣子的手中经太监传到皇帝桌前,再捧入珠帘之内。沈灿若伸手接过,字句在眼前飞过,他想的是在进入此殿前李鉴对他说的话。

 灿若,朕说过的话不会食言,这天下是朕的,也是你的,君无戏言。他提起笔,在奏折朱批数字后交给等候的太监。呈本的是户部尚书刘新羽。本朝未设丞相,六部事务直接向皇帝禀告。

 “由于前朝耗费无度,致使国库空虚。昏君又多番巧立名目,增收赋税,令民怨沸腾无以聊生。因此臣请废除十三种杂税,同时为保国库提高租税。”

 “你的意思是废杂税而增正税?”李鉴翻着奏折,看到最后的字,停住了。他问道:“你看过历朝这样改的后果吗?”“臣…”“无一例外,全部失败。”李鉴郑声道“这并不是此法的错,而在于施法的人。

 杂税虽一时废止,但很快就会因被地方官员用其它名目出现。本朝初定,官员龙蛇混杂,吏制未清,若用此法只会便正税越来越高,而杂税丝毫未减。”

 刘新羽一下子跪倒在地,不敢说话了。李鉴将奏折往下一丢“仔细看看皇后的批示,再拟出一份新的计划。”

 刘新羽颤抖地拾起来,朱红字迹端正于前。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他的眼神由迷茫骤然一亮,向珠帘方向全身叩拜“臣谢皇后娘娘指点。”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冷哼,轻得几乎不存在。但是沈灿若身怀武功,自然听得清清楚楚。宋青筠,吏部尚书,六部年轻最轻的一个。前朝时他虽是吏部侍郎,但因主官整日沉迷于酒色之中,事务全由他一人打理。其能力卓越可想而知。作为降臣,他亦是不卑不亢,才会得到李鉴的重用。

 退朝后,李鉴留下几位大臣到御书房继续商谈政事,沈灿若先行告退,回到凤仪宫。寒烟率宫女已等在宫前“恭迎娘娘回宫。”沈灿若落座之后,寒烟道:“娘娘,新近的秀女已经在月华宫等候,只待您去点秀。”

 “你先把名册呈上来。”“是。”历朝惯例,入宫的秀女由皇后先望其品行容貌,再由皇上御览。选秀涉及皇储,历来视为后宫要务,也被各地官吏当作仕途必不可少的敲头砖。

 李鉴虽登基不久,但各地选进的秀女已数以千计。“将军之女…副将之妹…知府千金…”沈灿若合上名册,站起身来“起驾月华宫。”“娘娘不先歇一歇吗?”寒烟慌忙道。

 “不用。”***议事结束大臣们一个接一个退出御书房,李鉴端起茶杯,发现已空了。小太监福顺跑进来“请皇上恕罪,奴才…”李鉴摆摆手“算了,随我到凤仪宫去。”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现在不在凤仪宫,而是在月华宫选秀。”李鉴微怔,选秀…他都几乎忘记这件事了。因为是每朝都固有的事情,也属于权术的一部分,不能够拒绝。皇上,请千万莫负公子。清笙离开的时候,对他磕了九个响头,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什么赏赐也没要,背着一个很小的包袱,里面装着几件粗布衣裳,只身走出了皇城大门。他信里的每一个字好像砸在李鉴的心里。

 “也许小的失去的是几辈子都享用不完的荣华富贵,但是却可以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以男儿的身份,娶妻生子,粗茶淡饭过一生。

 这些东西虽然很不起眼,但却是一些人得不到的,小的能做到,就会努力珍惜,替那些得不到的人,认真地活下去。”李鉴“腾”地站起“福顺,摆驾月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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