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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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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早禀告?”“他们是慢慢聚拢的,都是江湖打扮,原来以为只是江湖中的普通聚会…”李鉴推开他,走到沈灿若面前“他们是谁?”

 “不知道。”李鉴伸手扼住他的脖子,沈灿若渐感呼吸急促,快要失去意识时,他松开了手。“好,既然都来了,李某就会你们一会!”李鉴大声道“召集四旗,准备与敌人血战到底!”望着他的背影,沈灿若心道:一切已经无可挽回了。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削瘦的身影靠墙而坐,从高处的气窗泄进来的光洒在旁边,现出他的半边脸庞。而在另一侧,花白胡须的老者正在仰头狂笑。

 “父亲,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沉重方看到他冷静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两巴掌:“都是你的错!

 如果你一剑结果了他,我怎会到这里来。”沈灿若仰望着他“父亲,你错了。这件事情谁都有错,只有我没错。”

 “你闭嘴!”沉重方气急败坏地掴过去,他的脸立即肿了起来。“你和李鉴,嘴里说要还天下以太平,可是却只是想要自己的太平。你们都在利用我,以为我没有看出来吗?”沈灿若站起身来,沉重方不由后退一步。

 “我没有说破,而且照着你们的剧本走,因为你们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我最爱的人,可是,再怎么争权夺势也要有个限度,天下不是你们的,是天下人的。这场战争必须要停止!”

 沉重方呆了一呆,道:“你以为你做得到吗?”“我做不到,但我知道,父亲有办法。”“为什么?”沈灿若微微一笑“因为父亲与李兄是一种人,做任何事情都会留下后路。”沉重方坐下来,沈灿若也跪坐于侧,良久,沉重方问道:“你知道那群江湖人是什么来历吗?”

 沈灿若道:“本来我是不知道的,现在我已经知道了。知道我的身份,同时在江湖中有如此号召力的只有一个人。”“是谁?”

 “武当的仕阳道长,司马世家的主公,司马绪。”沉重方惊道:“你竟与他相识?”沈灿若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我相信,他此举是为帮我。”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混水捞鱼。”沉重方身为朝廷中人,对此类江湖人物自是没什么好感,更兼此非常时期,凡事皆存三分疑。沈灿若道:“别人或许如此,但他却不是这样的人。”

 “为什么?”沉重方对他这此笃定的态度感到奇怪。沈灿若轻启唇,淡淡道:“他不屑。”这时,牢房里突然响起清脆的掌声“此言若被我家主人听了,只怕要大笑三声。”

 从暗色中走出的青年身着绿纱外衣,一脸天真烂漫。他深揖一礼了“沈公子请了。”沈灿若道:“阁下莫非就是司马家的衣总管?在下已久仰大名。”

 绿衣嘻嘻笑着“我只不过是个奴才,沈公子真抬举了。绿衣此来,一是替主人向公子问好,二是怕沈公子身边没有合心的下人,沈公子如有杂事,吩咐小的便是。”

 沈灿若道:“如此请代我向司马公子带句问候,就说大恩不言谢,沈灿若会记着。”绿衣道:“主人说过,沈公子一诺千金,此番小小意思,以后一定会还个大大的人情。他这笔生意是稳赚不输的。”沈灿若笑了一笑,转身面对沉重方“父亲,事至如今,我也顾不得许多,请您说出阻止这场纷争的方法。”

 “即使这会牺牲掉自己,你也要做吗?”“是。”沈灿若道“若由此换得朗朗干坤,我一己之身何足道哉?”

 沉重方凝视着他,喃声道:“你母亲把你教得很好,很好…”沈灿若低头“娘是天底下最美丽最善良的女人。”沉重方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金色令牌“从辉与亦煌见到它,就会暂时退兵。

 灿若,我不能交出兵权向李鉴投降,它是我们的保命符。”沈灿若接过转交到绿衣手中“请你速将此物交到我弟弟手中,请他们暂时休兵。”

 绿衣侧头,面露疑问“可是康王应该不会就此罢手吧。”“我知道,所以我要麻烦你的第二件事就是将他悄悄带到这里来,把事情当面说清楚。”

 “我知道了。”绿衣身影一闪,就不见了。沈灿若背手而立,混乱的思绪越来越清晰,此时此刻,他心中没有儿女之情,只有如何平息这场干戈。

 话分两头,再说李鉴领兵与沈氏兄弟相对,忽听对方鸣金休兵,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回来。到王府后,他本往内室走,想到里面的人现正关在天牢,心情变得更坏,遂转身去了书房。

 清笙奉上香茶,他接过喝了,脑袋就变得晕晕沉沉着。待清醒过来时,四周黑暗异常,很快他就发现身处的地方是天牢。

 “李鉴,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你也进来了吧。”沉重方踱出来“你不用喊人,守卫的士兵根本听不到,因为他们喝了和你刚才一样的茶,一个时辰之内是醒不过来的。”

 “父亲。”沈灿若出声,他不想事情无法再谈下去。他走近几步“李兄,你不必生气,因为我也被你设计被你利用了很多次。我们最多算是扯平了。”

 李鉴道:“我不会生你的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你,我爱你还来不及。”沈灿若笑了一笑“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怪你。”

 沉重方见他两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心道:再这样侬我侬下去,天都亮了。沈灿若道:“现在,我想求李兄一件事。”

 “灿若的事,别说一件,就是百件千件我都会为你办到。”“我想请李兄不再怪罪我的父亲和弟弟,他们是诚心归复,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请你相信。”李鉴一脸平静“好,我不怪罪他们,也相信他们。”

 沈灿若道:“多谢李兄。还有一件事,我父亲年事已高,天牢里潮湿肮脏,对他老家的身体不太好,请你送他出去,二弟会在城外杏花林中接他老人家。

 而且父亲与弟弟在京城住久了,想出去走走,请你允许他们去边关居住。至于那二十五万军队,就留在边关镇守如何?”

 李鉴于袖中握紧双拳“怎可劳沈丞相到边关受苦?还是留在京城比较好,还可与灿若时时相见,难道你不想一家人团聚吗?”“灿若会和我们一起走!”沉重方出声道。

 “不许!”李鉴大吼一声“我什么事都可以依你,就此事不行。”沈灿若将手放在他肩上“李兄请放心,我不会走。”

 “灿若!”沉重方惊道“你不能留下来,他不会饶了你的。”沈灿若低头浅笑“父亲说笑了,李兄怎会亏待我呢?你就放心地随弟弟们去边关吧,过些时日,我会过去探望你的。”他的笑容出现得如此奇怪,沉重方皱起了眉头。沈灿若复道:“李兄,我的事是不是太多了,让你很为难?”

 他的手微用力,李鉴吃痛地闷哼一声,他没有留情,下着便是痛到极至的分筋错骨手。沈灿若放低了声音“李兄,你别逼我。”李鉴凝视他“灿若,我以前实在是太低估你了。”

 沈灿若摇头“不,只是我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想保护的东西。无论是谁要破坏它,我都会与之奋战到底。就算那人是李兄也不会例外。”

 李鉴低声道:“我懂了。你放手吧,我答应你。”沈灿若道:“李兄,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会留下来任你处置。我背叛了你的信任,会把债一次还清。”

 ***斜阳铺道,芳草连天。京城里的人可能谁也想不到,明日就要登基的康王正被人挟持在郊外杏花林中“送”

 差点刀光相向的敌人离开。沉重方欲言又止,沈灿若握住他的手“父亲,边关天寒,你要好好保重身体。恕儿不孝,无法在您身边侍候。”他略停,轻声道:“边关有不少游牧民族,他们民风骠悍,父亲不可与之硬拼。

 若善加利用,可成为护卫疆土的一支生力军。李鉴江北军队已赶来,请父亲看在苍生份上勿做出以卵击石的举动,便是万民之福。”

 沉重方定定看他许久,转身上马。沈从辉与沈亦煌带领人马护送他而去。沈灿若收回视线,给李鉴解开穴道。他从腰下解下狂花剑,双手捧了交到他面前。

 李鉴拔剑出鞘,当下寒光耀目,龙吟不绝。沈灿若闭上了双目,他神色安定,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为剑气而动,林中花木由空中飘落而下,纷纷扬扬迷炫着世人的眼睛,生命陨落的美丽,较之任何景致更动人。

 李鉴觉得手中的剑一下子变得很沉重,怎么也无法伸出去。风在耳边吹拂,好像将人的思绪也吹乱了。它带来了许多声音,花的声音,还有…李兄…绿杨阴的那个人影,仗剑挡在他面前的坚决,晕红的眼中波光流动…

 李兄…站在相反的位置,脸上是无奈的歉意,即使下手很狠的时候…李兄…李鉴将剑甩出去,用手捂住耳朵,嘶吼出声“住口,住口,住口!”沈灿若露出担心的神色,飞身而至“李兄,你怎么了?”

 “别碰我!”李鉴用力推开他“你是妖孽,快说,你对我施了什么法?”沈灿若跌坐在地上,只能摇头。

 “从小,我就只被灌输一个信念,宁可我负天下人,不让天下人负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背叛了我,我还是没办法杀你?沈灿若,你已经毁了我,毁了我!”

 李鉴神态颠狂,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声吼着。沈灿若咬紧下唇,他看着那个人“李鉴,你何尝不是将我彻底改变?既然我们都如此痛苦,就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若再遇上,再也不要相爱了。了无瓜葛,谁也不欠谁!”他突然纵身,身影掠过,拾起地上的剑,往颈上一横。

 “不──”李鉴凄厉大喊,不及多想,用双手握住了剑身,顿时鲜血淋漓。他一掌将沈灿若推开“你不许死!你若死了,我就马上挥兵把你的父亲弟弟杀个精光,把天下人杀个精光!”沈灿若趴在地上,单手撑住“你就只会用这些逼我吗?”

 李鉴拎起他的衣襟,用力吻住他的双唇“灿若,灿若,我爱你啊!不要离开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为你做!”沈灿若只觉得知觉快要消失,他知道自己对李鉴的爱意还在,可是事至如今,他觉得很累很累。

 李鉴眼中的热切好像要将燃烧掉所有的事物“灿若,我们把以前的事都忘掉,重新开始,我封你为皇后,我们做一辈子的夫妻好不好?”

 “好。”沈灿若看着天空,它还是那么高,一只鸟儿也没有。永康王府,人来人往。主人既然即位,手下的人也现出喜气。主房外站满了守卫的士兵,好像房中的人不是未来的皇后,而是被囚禁的犯人。

 沈灿若看着出现的青年,笑道:“衣总管,好像什么地方也拦不住你。”“我可以把这句话当作沈公子对我的夸奖吗?”绿衣眨眨眼,调皮地问道。

 “当然。”绿衣走近,手抚过桌上的凤冠霞帔“做的真精细。”他抬头“你真要穿上这身,入宫为后?”沈灿若神色如常“我扮了十六年女子,无人看破。虽然有一段日子没有穿女装,但应该不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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