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鉴得此允许,再也无须忍受欲念焚身。沈灿若亦是全心相就,将身子交付出去任他翻腾,此一夜颠龙倒凤,呻吟之声直至天方露白。清笙守在帐外,面红耳赤,又不敢擅自离开。耳听得康王呼唤,忙应了一声。
“准备些热水来。”清笙将水提进帐内,但见李鉴随意披了件外衣,怀中拥着的沈灿若身上覆盖着一件披风。
似乎是注意到他的偷视,李鉴狠狠瞪过来,把他吓得放下水便逃出去。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敢溜回来,只见沈灿若斜倚在软榻上,眉宇之间虽有倦意但却是光华流转,柔媚动人,不由得瞧得怔怔然无法出声。
“清笙。”又是同样的声音将他从梦中敲醒“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啊?”清笙睁着大眼,不知所措。
“康王令你去请陆将军。”沈灿若出声道,略显暗哑的音调令清笙联想到昨晚听到种种,顿时脸红得像火烧一样,忙应了一声,飞快地跑出去。沈灿若还不清楚状况,疑惑地向李鉴望去“他怎么了?”
李鉴邪肆一笑“小孩子受了太大的刺激而已。”沈灿若略思,便颊染红霞,侧头不语。李鉴坐在榻边,将他拥住“灿若,我李鉴发誓,此生绝不负你。”
沈灿若柔柔一笑,将身偎近,缓缓吟道:“纵被无情弃,不能羞。”李鉴身体一震,但见他双眸如星辰一般明亮“李鉴,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将来如何,我沈灿若绝不后悔。”
两人凝视良久,直听到咳嗽之声传来,沈灿若略一挣,将他推开。李鉴眯起眼,陆虹城暗暗叫苦。主子啊,明明是你叫我来的啊!“康王。”沈灿若低唤一声。李鉴略定神“陆将军,本王欲在十日内举兵南侵,不知是否可以做到?”
“十日内?”陆虹城惊道“康王不是打算到冬天江河结冰时再行用兵吗?”李鉴道:“我本欲借冰冻之机破其天险,谁料军饷连连被劫,粮草不济,再拖延下去,只怕不等南军攻来,我们就已经败了。
不如趁现在士气正盛,与他们大战一场,胜算也不可谓没有。”“可是硬拼的话,士兵的伤亡会很大…”
沈灿若不知何时拿起棋子摆弄,局势杂乱无章,但他下子如飞,不多时,棋盘被占满,他才停止,抬头对李鉴道:“康王,请借步一观此局。”
李鉴看后不由纳闷,以他的造诣,不可能摆出这样乱七八糟连局都称不上的奇怪图案。沈灿若侧头,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取出桌上的茶杯,放在其中一个方位。李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
“那个地方离这里虽有一段距离,十日内倒可往返两三次。”“我不是把它撕毁…”沈灿若一拂袖,棋局眨眼不复存在“灿若不才,见过一眼的东西勉强可记得大概。”
李鉴顾不得旁人在侧,一把将他抱住,大笑道:“我得灿若,江山已是囊中之物。”“康王…”陆虹城擦着汗,不怕死地再次出声。
李鉴挥挥手“陆将军,刚才的事当我没说过,你可以下去了。对了,马上选出一批忠诚可靠之人,我有特殊任务交待。”
“灿若,我不知说什么好了。”李鉴怎么也掩不住喜悦的情绪。沈灿若拈起棋子,重新排局“可怜无定河边骨,我只是想尽量减少人命的伤亡。再说那笔财富本也也该为天下人谋福,只要李兄不忘誓言,它也算用得其所了。”
李鉴看着他平静如昔的侧脸,心道:这就是沈灿若,纵使我用情锁住了双翼,他的光辉却怎么也挡不住。沈灿若稍稍挪动身体,眉头轻锁,手停在空中。
“怎么了?”李鉴心疼相询,却被他挣开,神色尴尬。“李兄快去忙公事吧,容我…稍息片刻。”
李鉴一怔,终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道促狭的光芒。他由后贴上那修长的身体,在其耳边轻道:“灿若如痛得紧,我便向军医讨些止痛的药来。”沈灿若耳根顿时红了,轻咬下唇“你…你再说以后休想碰我。”
“遵命,在下闭嘴。”李鉴又添上一句“果然家有悍妻,是为一宝。”沈灿若又羞又气,扭身下榻,便向外奔去。
李鉴怎肯放开,一把扯住抱上膝头,又是哄又是赔罪。清笙蹲在帐外画圈圈,唉,这两个人到底是谁吃定谁啊。陆虹城行事果然快速,很快便将人挑好并将名单呈上来。
沈灿若换上了玄色劲装,更衬得肤色如雪,楚腰堪怜。李鉴瞧得心鸾意马,口干舌燥,沈灿若再怎么迟钝也不会错过,心中嗔道:李兄本是守礼之人,怎个一夜之间好似换个人一样。
他怎知李鉴对其窥视已久,以往为着在他面前维护假象,不敢越雷池一步,此刻两人已捅破那层禁忌,他再无需隐瞒,昔日积累的情欲就毫无顾忌地显现出来。
“五日之内必有消息,李兄请静待佳音。”李鉴深深望着他“不管是否找到,灿若都尽快回来,要知在我心中,卿为最重。”沈灿若点头,转身离帐。帐外有四人列前,其后各有二十名骑兵,一望便知皆是精英之辈。
陆虹城介绍道:“这是昔是永康王爷手下四大副将,崔炎武擅长使刀,越明精通阵法,冯遇春骑术超群,林飞轻功了得。”沈灿若走上前“久仰大名。”
四人眼中皆有疑惑,陆虹城道:“沈公子是康王的朋友,此次任务你们都须听他安排,如有违抗,军法处置。”四人闻道,拱手齐道:“一切听从沈公子吩咐。”
沈灿若目光凛凛,刹时气势顿变,令人无法逼视,突然间,他拔剑出鞘,眨眼之间舞出数招,霹雳声声,他已收势侧立。但听轰然一声,几丈开外的旗杆断成数截倒下。一时间,四周压雀无声。
“此事关系康王霸业,在场诸人须向天盟誓,若有异心,有如此杆。”朗朗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此时侍婢奉上白酒,他端起一碗“我沈灿若对天盟誓,此去如心生异动,必五雷轰顶,天地不容。”他一口气饮尽,再将碗狠狠摔下。碎裂之声及铮铮誓言,令众人群情激昂,各端酒相随发誓。
“好,上马!”沈灿若一个燕子翻身跃上马背,赢得阵阵喝彩。当下骑兵纷纷上马,一切就绪。李鉴站在帐门前,望着他矫健的身影,情动不能自禁。沈灿若于马上拱手“请康王下令!”李鉴深深凝视,两人视线纠缠,一切尽在不言中。
“出发!”沈灿若脸上绽放出令人窒息的笑容,喝声“驾”带头扬鞭冲了出去。此一去,风波再起,任是心如明镜,也抵不住那造化弄人。林飞前方探路,越明注意后方,再以崔冯二人左右掠阵,一行八十余人出了淮都城,直奔北地而去。
昔日赫连王朝历世十三代,最后因穷奢极欲被镇威将军,也就是现在的皇帝夺了江山,血洗皇宫,没想到二十年不到,历史再度重演。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路,他们来到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山前。沈灿若方下令暂行休息。诸将皆面有疲色,反观沈灿若却是精神抖擞,心下不由暗自咋舌。
沈灿若目光炯炯,负手望着山路,若有所思。这时,他听到有人相唤,回头看到一大汉端着一盘制作精美的糕点呈上前,于此时此景之下颇为怪异。那大汉道:“沈公子,这是康王吩咐为您准备的,康王言道,公子在外风餐露宿,千万保重身体。
若要少了一根头发便将小人的头砍下当球踢。”沈灿若心头一缓,拿起一块,放在嘴里。这虽不行和刚出炉的相比较,但在他看来却胜过那千倍。他瞟过那人,问道:“我们是否见过?”
那大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尉青,曾经为难过公子,请公子饶命…”沈灿若将他扶起“昔日之事我早不放在心上。”“多谢公子,小人一定做牛做马报答公子。”沈灿若微微一笑“你言重了。这只不过是小事…”
“对公子是小事,可是对小人来说却是大事,如果不能得公子原谅,此次回去小人无脸见康王…”
沈灿若看着他急切的样子,不由扑哧一笑,尉青顿时看傻了眼,原本滔滔不绝的嘴张得大大的合不拢。他心道:难怪康王将公子如视珍宝,此种笑容只要得见一眼,就是为他死了也甘愿。
“既是如此,今晚你就随我走一趟吧。”他半天醒过神来,只听到这一句,呆呆问道:“公子要去哪?”沈灿若吐出两个字:“地府。”他打了个寒颤,再看时沈灿若已转身走开。入夜,除了火堆燃烧的声音,就只有山中独特的飞禽怪异的鸣叫。
尉青跟着沈灿若走在幽暗的山道上,不明白原本只像个土堆的山到了晚上怎的凭的吓人。而沈灿若不唤醒四大副将,反而只带着他这个小小的军士只身进入,也着实叫人觉得奇怪。
“公子…”“别吵。”沈灿若手执宝剑,在草丛中行进。尉青闭上嘴,举着手中的火把,当好一个称职的烛台。
“嘎──”一个黑影扑来,他惊叫出声,手中的火把掉下,被人于半空中接下。沈灿若回头,苦笑道:“尉青,你若害怕就先回去。”
“我要保护公子!”尉青颤声道,牙齿还在不听使唤在上下撞击。沈灿若觉得有点后悔,他没想到长得五大三粗勇猛如张三哥的尉青会怕黑,此刻要让他回去已是不可能,但下面路途莫测,他不知是否能护他周全。
尉青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几步走到他身边“公子,你不用管我,我不会再打扰你。”沈灿若暗叹一声,只得再度前进,这时一个黑影从身边掠过。
“你这只鸟怎么飞来飞去没完了!想吓我尉青门都没有!”尉青拔出刀就砍去。谁料道那“鸟”竟发出人的笑声,而且似乎还颇为熟悉。尉青惊道:“林副将!”
沈灿若轻抚额头“你们都出来吧。”“见过沈公子。”从四个方位传来四个不同的声音,尉青举起火把,果然是四大副将全员到齐。
“公子不唤我们反而带着这个愣小子,是看不起我们吗?”崔炎武火烈脾气,问也问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