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希说了些“虎父无犬子”之类的打趣李谦的话,两人这才散了。
京城的简王府里,简王的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他再次向低着头有些惶恐的随从求证:“他真是这么说的?”
随从不敢抬头,声音比刚才又低了几分,喃喃地道:“王爷……真这么说的。我还劝了很久。可王爷说,他自幼丧父,家里的事都由老王妃做主。您说的这件事,老王妃若不答应,他是万万不敢出头的。我想这也不是个办法。就在银楼打了几件贵重的饰品送给了藩王妃,想请藩王妃在老王妃面前帮着说几句话。谁知道藩王妃吓得瑟瑟发抖,压根不敢去见老王妃。小的就亲自去了姑嫂寺。老王妃倒是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见着我们就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而是听我把话说完了之后,老王妃收下礼物不说,还客客气气地让人把我给送了出来。
“小的觉得,那老王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动了心。可若是想藩王爷出头和皇上争这天下之主的位置,还差把火候,得您亲自出面才行。”
赵翌的两份遗诏,有一份是留给这位被姜宪悄悄接进了京城的藩王的,这就留下了一个极大的漏洞。如今赵玺逼得李谦不得不清君侧,简王觉得,他的机会来了。
如果他支持这位藩王继位,他就不仅能够报复赵玺,为韩同心报仇,还可以洗雪赵玺加注到他身上的耻辱。
只是让他有些意外的是,那位藩王看上去高高大大,相貌堂堂,居然是个怕母亲的。
这样也好。
女人多喜欢花言巧语,他只要多去几次,多哄几次,老藩王妃肯定会心动的。
到时候藩王跳出来自称为帝,赵玺只会误会李谦要重立新君,左右朝局,凭他对赵玺的了解,就算李谦有意和解,赵玺也会在心里藏下杀意。
李谦可不是什么杨俊、高岭之流。赵玺若是敢对付他,他就敢杀了赵玺。
不管过程怎样,结局都是简王所愿意看到的。
想到这些,他顿时热血沸腾,决定这就去趟姑嫂寺,说动老藩王妃和他一起,想办法推了那位藩王上位。
简王去了姑嫂寺。
姜宪这边也得到了准确的消息。
她惊讶的半晌没有合拢嘴。
简王他这是魔障了吧?
没有兵权,他拿什么支持那藩王上位?
还有那位老藩王妃,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就不可能会和简王搅合到一块去。
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世上真有不用脑子的人。
没几天,那位老藩王妃不仅答应了,还劝动了儿子,准备在京城登基,斥责赵玺不是正统。
姜宪听了冷笑连连,道:“云林到了哪里?”
前些天,董家捐赠了十万担粮草给李谦,姜宪觉得这件事完全可以大肆宣扬一番,引来更多富商给李谦捐钱捐物。因此她让云林主持了一个非常盛大的捐赠仪式,还当着来客的面承诺董家,等到将来战事结束之后,会将其贡献和功劳刻在石碑上,竖在董重锦家乡县衙的八字墙旁。
这对董家来说,可谓是无上的荣耀。
之前董重锦根本就没有想到,因他本人在太原,身体不好,甚至没有能出席捐赠仪式,而是由董家二爷去的。
消息传到太原,董重锦当时就流下了泪。
姜宪的目的也达到了。
北边很多商贾都开始找门路给李谦捐钱捐物。
不过短短的半个月,那些商贾就捐了五十万担粮草,十万两白银。
这样巨额的财物,放在京城也很不安全。
姜宪安排云林把东西送到李谦手中。
云林这才刚刚出京,京城就出现了这样的事,这让姜宪不得不警觉。
她悄悄地叫了七姑进府,让她想办法帮着弄些会武技的女子,并道:“万一有人趁着王爷不在哗变那可就麻烦了。”
姜宪有些后悔。
她还是轻瞧了简王,或者说,她不是轻瞧了简王,而是太相信李谦了,觉得在李谦的整治下,京城肯定是铁板一块,哪里出事京城都不可能会出事。简王敢捧那位藩王上位,虽然手段粗暴,但他手中若是真有兵马,说不得还真的就能成事——李谦留下来保护姜宪的人马多驻扎在京外。李谦主要还是担心鞑子卷土重来,而京里有曹宣和五城兵马司,他走的非常放心。
七姑听着吓了一大跳,忙问出了什么事。
姜宪向来觉得托人做事,最好把要害都跟别人说清楚,这样一来如果事情有了变化,办事的人就能随机应变,成功的机率更高。
她没有隐瞒,把自己的担心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七姑:“……你也不用担心。我已飞鸽传书给了太原,曹宣那边也叮嘱过了,守在城外的驻军也随时可以进城来。找你来,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说完,她又自责道,“从前是我太疏忽,没有注意到简王府那边的变化。他既然说服了那老藩王妃,肯定早有打算。我又怕我打草惊蛇。最好的办法就是织张网,静候那些人自投罗网。你的人只用悄悄地守着长公主府,保证府里的安全就成!”
姜宪能感觉到李谦对自己的重视。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李谦是不可能安心打仗的。而一旦李谦因她乱了方寸影响了战局怎么办?
李谦现在,可是在打一场关系到李家生死存亡的战争!
她得保重好自己。
七姑明白姜宪在李谦心目中的地位,她立刻承诺道:“郡主放心,都是些不起眼的女子,身手却很好。”说到这里,她不由感慨起来,道,“想当初,我教这些人武技,不过是希望她们不要被男人欺负,或者是被男人欺负的时候能有反抗的能力。还是王爷给了这些女子一条生路,有些人安排去帮着大夫给那些受伤的将士煎药包伤,有一些则做了斥候。跟着我学武技的女子才会越来越多,否则就算是郡主想找这么多人,我也没有这么多人给郡主用。
“要不怎么说人善有福泽呢?
“当初若不是王爷和郡主,哪里有今日的善堂?又哪会有这么多会武技的女子?
“说来说去,还是好人有好报!”
姜宪闻言不由“扑哧”一声笑,心里乐开了花。
夫妻这么多年,别人夸奖李谦,她还是会由衷地感觉到愉悦,别人若是说李谦的不是,她会连那个人也一起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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