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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左小悦接手左富民的全部生意,把左家在外地的项目全部转手,清算、还债之后,账面上只有区区三十万的资金。左小悦奋发图强,靠着这区区三十万资金,从地产策划做起,不到三年时间,竟已成为超越左富民的重量级企业家。如今,她一手创立的左氏企业业务涉及地产、酒店、食品、娱乐、广告等多个行业,年产值数十亿。她本人也一改从前随性的生活方式,成了一个精明强干的工作狂。
除了生意上的事情,她把剩余的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报复中。所有曾经在生意场上对不起左富民的人,她锱铢必较,利用雄厚的经济实力让对方付出沉重代价。那位当初和左富民竞选村长的王六,村长只做了两年,就被她设计陷害,以受贿和渎职罪进了监狱。杀死父亲的凶手已经死了,陈禹和张若熙又是她心中最痛的点,她不能去碰,所以她把仇恨的对象指向那些所谓墨家的主张。她结交黑社会,一些商业上的事情她故意用暴力手段解决。她生活奢靡铺张浪费,前几天左富民的忌日上,她夸张地请了一支俄罗斯交响乐团和九位一线歌手,在左富民的专用墓园内开了一场追思音乐会,现场烧掉了一百四十万元的真钞,并通过媒体把音乐会大肆宣扬。
她本以为做这些事情能让她感到自豪、快乐和满足,可事与愿违,几天过去了,她的心在短暂的充气般的刺激之后,迅速瘪了下去。此刻,她站在海门最高的写字楼顶楼的超大办公室内,眼望一城风物,心里空得更加慌乱。
就在这个时候,阿变来了。
听说有一个执意前来见自己的残疾青年,还说是和父亲有关的事,左小悦命人带他进来。在两位保镖的左右护持下,她端坐在窗前的女王椅上,接见来客。
阿变乘着轮椅缓缓来到她面前。“我是来告诉你,杀死你父亲的真正凶手的。”
左小悦一下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不是徐震,是别的人。”
“不可能!公安局已经结案……”
“公安局弄错了,我知道真凶是谁。”
左小悦狠狠地瞪着他,“你是谁?”
“我叫阿变,是徐震的儿子。”
左小悦心头一震,仔细看他,竟真的和徐震有几分神似。她走近一步,森然道:“说!”
“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告诉你。”
“什么?”
阿变掏出一张纸递过去,“这是三所小学的地址,我要你负责它们的日常开销,每年至少用一个月的时间亲自到这三所学校当义工。”
左小悦冷笑,“幼稚!”
“放心吧,一年有几十万足够了,对你来说九牛一毛而已。”
“我给你一千万,只要你说的这个凶手是真的。”
“不,这是唯一的条件。”
左小悦被这瘦削却强硬的少年镇住了,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气场,是她从未在生意场上接触过的,这气场令她开始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她愣了一会儿,点点头,“我答应你。”
阿变伸出手。
左小悦略一怔,伸手和他一握。
阿变说声“谢谢”,深吸一口气,“我就是凶手。”
左小悦惊骇无语。两个保镖上前一步,护住了她。
“对不起。”阿变用诚恳的声音说道,“我的腿站不住,不能给你下跪……”
左小悦痛呼一声,一个耳光抽在阿变脸上,他半边脸上顿时留下五个指印。
阿变保持着声音平静。“所有人都是我杀的,我父亲为了帮我扛罪,把所有的罪名都揽到他自己头上。”
左小悦双目通红,嘶哑着声音,狠狠逼视他,“我怎么信你?”
阿变从腰间抽出一物,手一挥,唰的一声展开,正是那种杀人软鞭,“这种鞭只有我会造。你现在就可以用它报仇。”说着,鞭柄向外,递向左小悦。
左小悦愣了一会儿,缓缓抓在手里,手臂在颤抖。
“你还有另外一个选择,等我投案自首。那样你就能知道更详细的过程。”
左小悦盯着手里的鞭,脸上时而凶狠时而凄楚,久久不言。
“那我就去了,你保重。”阿变说着,掉转轮椅。
“站住!”一名保镖抢上去,一把抓住他肩膀。
“让他走!”左小悦突然开口。
保镖松开手,阿变转动轮椅,缓缓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