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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禹回到刑警大队,一路小跑着冲入会议室。会议室里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陈禹知道那目光中是什么,他谁也不看,找了把空椅子一坐,瞪着投影屏。
正在说话的刘炯敲敲桌子,把众人的视线拉回来,继续案情分析。这一天,医院监控录像的排查没有什么收获,另一队警察排查了一批和杜峰有过节的人,圈出了几个嫌疑人,有待进一步排查。监狱那边,杜峰吃剩的槟榔经过化验,的确含有超量的B12,可以肯定是人为添加的。但警方对那个送槟榔的马仔,还有他固定买槟榔的商店进行了调查,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法医小李指着投影屏,介绍他的新进展。投影屏上的照片,正是陈禹昨天研究了半天的杜峰伤口的特写。“进一步的尸检表明,杜峰致死的原因并非颈部被勒导致的窒息,而是一种神经性的剧毒。毒液通过颈部的难以计数的极小穿孔瞬间注入杜峰体内,让他顷刻间丧失一切运动能力。毒液的成分还需要进一步化验,但可以肯定是一种合成的神经毒素,毒性极其强烈。”
陈禹直勾勾地盯着投影屏,脑中火花四溅,突然,一个画面闪了出来。他知道,昨天那次闪光再次出现了。他小心地跟了上去。不知是福至心灵还是怎么回事,昨天怎么也抓不住的画面,此刻竟清清楚楚地定在了那里。
刘炯问小李,“这种东西市场上能买到吗?”
“最多能买到其中的某些成分,没有专业的技术和设备是很难合成的。”
刘炯咬牙,“凶手越来越不简单了。还有别的吗?”
众人摇头。
刘炯看向陈禹,“你呢?”
陈禹死死盯着屏幕,像是着了魔,毫无反应。
刘炯鄙夷地哼了一声,“要是没别的,今天就到这儿……”
陈禹突然站了起来,“我有!”
众人大为意外,吃惊地看向他。
陈禹几步走过去,指着投影屏,把他刚刚形成的想法说了出来。“有没有注意到,这伤口的分布是很规律的,说明凶器上面也存在着某种规律。我在想,也许可以从伤口的情况判断出凶器的情况,凶器提供的信息也许能帮助我们确认凶手的身份!”
“也许也许,”刘炯嗤了一声,“以后把那些‘也许’都收起来!等有了结果再说!徐老师,您还有什么?”
徐震摇摇头。
刘炯站起来,“散会!都给我提点劲儿!已经第二天了!上面还盯着呢!”
众人纷纷起身,却听陈禹大叫一声,“等等!”他噔噔几步跑到和投影仪相连的电脑前,动手操作起来。众人不明所以,看向刘炯。刘炯看看徐震,只见他坐着不动,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投影屏看,摇摇头,示意众人坐下。
陈禹调出影像解析软件,把那张伤口照片放进去处理。他是游戏高手,有一段时间曾生出过当动画设计师的想法,相关的电脑软件用起来不在话下。很快,在图像放大了数十倍之后,只见那圈瘀痕乌黑成带,有深有浅,乍看之下似有所像,但细看却又糊成一片了。众人看出端倪,脸上都收起了先前那种看笑话似的神情。
陈禹进一步处理影像,加大对比度,滤去多余信息,留下的最深的色块形成了一条纯黑的瘀血带,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继续!继续!”胡春强兴奋地叫出声来。
陈禹脸上也写满了兴奋,动用高级模拟成像软件进一步操作,只见那血带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终于,屏幕上剩下了一条清晰的、由规则线条组成的图案。
“这是什么?”陈禹抬起头来,看向众人。
众人紧盯着屏幕,神情都郑重起来。胡春强忽然叫道:“是一个字!”他跑到陈禹身旁,抢过鼠标操作起来,随着角度的变换,屏幕上的图案更加一目了然,那黑色的带状图案是由两条图纹组成,左边一条是连在一起的“木”字,右边一条是连在一起的“目”字。
有人喊了出来,“相!”顿时,会议室里响起了嗡嗡的讨论声。
刘炯却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就算是一个字,那又怎么样呢?”
陈禹叫起来,“太有用啦!我们可以结合这个案子进行倒推。比如,这个字可能是一个职位,或是一种身份;可能来自某个人物,或者某个组织。”他此刻灵光大现,顺着这个突破口流了出来,越说越得意。“可能是某种任务,代表分工或者指令;还有可能,这是杀手之间的一种沟通方式,类似某种秘密编码——”
“够了!这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刘炯忽然打断他,“武器的作用是杀人,没有更多的证据之前,别把自己绕进去了!”
陈禹正在过侦探瘾,被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心里一凉,嘴上抗议,“可万一就是我说的那样呢?”
有人跳出来支持刘炯。“刘队说得对,这个图案在我看来只是一个有规则的线条,武器的打击面出现这种规则线条,作用只是为了均匀和快速地注入毒液。你想得太多了!”
陈禹像一只被挑逗起来的斗鸡,瞪着那人,“想得不多能破案吗?”
“你可以继续证明你的想法,不过除非找到直接相关的意义,否则不用在这儿说。”刘炯站起来,“散会!”
陈禹嘟囔着走到徐震身旁,“分明是嫉贤妒能嘛。”
徐震微微一笑,“想法不错,继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