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稀微,最后竟是丝毫不见,只剩夜色如墨。
我翻了个身,轻叩床沿:“花庐。”
黑暗中无人应声。
想来也是,中了水迷烟的人,会沉沉地睡上几个时辰,就算是夜半响雷也不会醒来。
我蹑手蹑脚地起床,从衣柜摸出一套鸢色裙子,摸索着穿了,又取了一盏青绢宫灯,快步走出宫院。
重华殿地处偏远,从兰林宫赶过去,要用一个时辰。一路上,夜风飒飒作响,吹得灯影摇晃,映得两边宫阙的暗影如巨兽一般,颇有些可怖。
鸢色裙子用料清透,有风丝渗进衣料,皮肤上一片凉意。我紧了紧衣领,快步向前走去。
重华殿到了。红漆描金的宫门有些驳色,铜环和柳丁上锈迹斑斑,看来也些年头了。
我犹豫着推开宫门,只见里面宫房黑漆漆一片,悄然无声。
黑暗中一个清朗的声音稳稳道:“贵嫔,本王等候多时。”
竟是洵王,不是江朝曦?
我一惊,只见江楚贤长身玉立站墙下阴影中,从乌云后映出的淡淡月华映照得他一身光素。
饶是这样的夜晚,也掩不住他姿容清贵,风华无双。
我有些吃惊,问道:“皇上呢?”
江楚贤一指大殿:“里面请。”我犹豫了一下,低声问他:“王爷可否透露一二,皇上约我三更到此,所为何事?”
他顿了一顿,细细地看着我,眸色清亮,道:“清者自清,贵嫔好自为之。”
我思量了下他话中深意,忍不住心头狂跳。
那江朝曦是我八岁那年遇见的买命公子,他为了凤螭而来,岂能轻易放过我?
殿门在身后重重地阖上,落锁的声音冰凉冰凉。我尾随江楚贤走到内宫,只见里面只燃了一盏六菱绢纱看物灯。昏暗灯光中,依稀看到江朝曦墨发高束,着玄色龙袍,坐在殿中正座上,神色复杂。
他本就生得好,比江楚贤多一份威仪和雍容,乌墨的眼眸里藏着让人不懂的沟壑。只一望,便被他与生俱来的贵气所折。
“臣妾拜见皇上。”我故作镇定,盈盈一拜,“不知皇上传召臣妾,所为何事?”
江朝曦眸深如墨,冷睨着我,缓缓道:“你还不够资格来问朕。来人,传沐浴宫女!”
他这到底是唱的那出戏?
若是追问我什么凤螭的下落,直接审问便是,为何还要沐浴?
我无奈,只得跟着两名宫女来到浴室里,看到室中央的浴桶里早蓄好了热水,水面铺着一层花瓣,袅袅地冒着热气。
江朝曦稳步进来,淡淡令道:“脱衣。”
两名宫女应声上前,为我宽衣解带。我单手按在腹部,僵立着不动。江朝曦长眉一挑,勾了勾唇角,道:“难道还要朕亲自为你脱,为你洗不成?”
两名宫女皆是双十年纪,也是看多了人事,听了这话双双低下头去。我冷然道:“臣妾自己来。”
除去外褂和衬里,最后只剩紧身的贴身小衣。我将小衣飞快除去,背对着江朝曦,迅速浸入水中。水温刚好,贴在皮肤上一阵酥麻的熨烫。
背后的一道目光犹如芒刺。蓦然,身后凭空传来一阵压迫感,我回头一看,两名宫女不知何时已被屏退,而江朝曦面无表情,一步步朝我走来。
犹如九年前的噩梦般,他带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步步逼将过来。我下意识往后退去,脊背抵上厚实的桶壁,提醒我已经退无可退。
江朝曦走到跟前,蓦然向我伸过手来。我大为紧张,侧身一躲,谁想他出手疾速,已在倏忽之间将我的一对鎏金坠玉耳环摘了下来。
他拈着两只耳坠,指甲在包金的侧面上摩挲,待找到一条几不可察的细缝,轻轻一抠,那镶玉的坠饰顿时分作两半,露出里面的一个凹槽,凹槽里放着一枚黑色丸药。
我大为惊慌,却不方便伸手去夺,正忐忑间,只见江朝曦冷冷地指着凹槽里的丸药问道:“这是什么?”
那是从襄吴国带来的秘药,平日里都被我藏在隐秘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今日被江朝曦抓了个正着。
江朝曦见我不语,心里也料定我无可驳辩,便松了神情侧身倚在浴桶沿上,不起波澜地道:“不把狮子的爪子拔掉,该如何驯服狮子?洛溪云,你说是不是?”说着,便高声传令:“传令下去,让大内高手潜入冷碧苑,将贤贵嫔所有的首饰衣物,彻查一遍,不得惊动他人!”
我冷然道:“皇上何必如此曲折?直接将臣妾交给刑部,以私藏秘药的罪名一刀杀了,倒是省事得多。”
他扭头看我,道:“拔拔爪子也就够了。狮子还有用,怎么能杀了吃肉呢?”
我失笑:“有用?臣妾何德何能,让皇上如此挂念!”
他不答,眸光一低。我适才发现方才因为那一躲,竟让胸口大片白皙的肌肤露出了水面,忙往下沉了沉。
江朝曦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转身淡淡道:“洗完就别磨蹭。”说完,出了浴室。
我坐在热水中怔愣片刻,手指抚上脸颊,才觉得那里滚烫得厉害。
换上衣服后,我被押着来到偏殿。甫一进殿,便见江朝曦和江楚贤并肩站在殿中央,仿若在看案上的什么东西。
听到动静,江朝曦回过身,淡淡令道:“贤贵嫔,过来。”
我走上前,只见两人面前的案上置着一只沾着泥块的玉碗。碗中有一只黑乎乎的东西在慢慢蠕动。还没等我看清那是什么,江朝曦猛然拉过我的手,用手中一柄银亮的匕首在我手指上快速一划!
手指上涌出一滴血,正落在那只玉碗中。
我痛呼一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指。
两人不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玉碗中蠕动的生物。我哆嗦着定睛一看,那黑乎乎的东西形似蚯蚓,竟有两只散发淡淡绿色的眼睛,不由得一阵恶心。
“这,这是什么?”我失声道。
江楚贤看了我一眼:“这是蛊的幼虫,只肯食用蛊主的鲜血为食,七七四十九日后,便能成蛊,在后宫里来去自如,遵从蛊主的命令杀人。”
江朝曦冷哼一声:“若不是有人在花囿的灌木泥土下偶然发现,朕说不定就暴毙身亡了。”
江楚贤叹道:“为了不打草惊蛇,那蛊虫只捉了一条回来。”
我一凛。
很显然,养这些危险的蛊虫的人,目的就是取江朝曦的性命。
“皇兄你看,蛊虫并未食血,看来皇嫂是清白的。”江楚贤向江朝曦一揖。果然,那滴鲜血滴入玉碗之后,蛊虫并没有多大兴趣。
江朝曦容色清冷,淡淡道:“嗯。贵嫔,你回去后,今日你所闻所见之事,不许外传!”
他摆摆手,示意我退下。
原来召我半夜前来,竟是怀疑我是蛊主。现在证明了一切只是臆测,风轻云淡地就要将我打发。
我忽觉怒火中烧,质问道:“皇上,臣妾委屈,没凭没据的,怎么就怀疑是我下的蛊?我奉襄吴之命来南诏和亲,怀疑我岂不是就是怀疑襄吴的诚意?”
江朝曦饶有兴味地转眸看我:“还没有人敢这么和我说话!你嫌命长?”
一旁的江楚贤忽道:“皇上三思,娘娘和亲入宫,非同一般妃子,不可随意诛杀。当下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出下蛊之人,以绝后患。”
江朝曦冷冷地睨着我:“贤贵嫔,若你无事,就告退吧,记住朕交代过的事。”
我屈膝一弯,想要告退,忽然心念一动,想:江朝曦如此不信任我,说明他内心中根本就不待见襄吴,若是就这样走了,他日反倒是对我和明瑟都是不利。
思及此,我心一横,道:“皇上,臣妾有办法找出那个下蛊的人!”
江朝曦双眸一眯,讽道:“你该不会建议朕暗中派人监视花囿吧?”
我道:“不是。”
“那你有何妙计?”
我想了想,道:“皇上,你方才命我沐浴,是不是因为这些年幼蛊虫受不得脏污?”
他“嗯”了一声。
我道:“皇上,请问该蛊虫是否从皇宫东南新建的花囿中挖出?”
“是。”
“那么嫌疑人很可能是那批从宫外招募的匠人。”我抚了下手指上的伤口,道:“蛊主每日以自己的血来养蛊,手指上必有破损。”
“你想到的朕都知道。”江朝曦不耐地挥挥手,“如果朕下令检查每个工匠的手指有无破损,只能打草惊蛇。而且幕后指使人也会转移蛊主,甚至杀人灭口。”他唇线一弯,冷笑道,“那些匠人足足有百余人,难道都杀了不成?”
“皇上仁德,臣妾怎能谏杀生之策?”我侃侃而谈,“喂养蛊虫的血受不得脏污,所以蛊主必定每日注意清洗双手。臣妾建议——下毒。”
“下毒?”
我淡然一笑:“蛊主手指破损,如果接触了掺有微量毒药的水,毒药必然会通过手指破损处进入体内,蛊主就会产生不适。到时候,谁是蛊主不就一目了然了?”
江楚贤听了,认真地打量了下我,转而对江朝曦道:“皇兄,本王觉得皇嫂所言有理。”
江朝曦似笑非笑,半晌才道:“你倒是很有意思。”接着,他朝我一挥手:“告退吧,朕会考虑你的计策。”
我嘴角噙笑,道:“臣妾告退。”
从重华殿退出之后,冷风一激,我才觉察后背上一层冷汗。
第二日,我遣了花庐去东南的花囿那边走动了一下。她回来后,对我道:“娘娘,新建的花囿那边并无异样。”
我对着鸾镜,用螺子黛将眉毛细细描了,淡淡道:“你只说你看到了什么就可以了。”
花庐不解,但还是道:“今天,花囿那边的匠人突然都被遣去一处废弃宫苑里除草,弄得满手泥污,到了晌午才被允许吃饭。娘娘,这很是稀松平常嘛。”
“很好,你下去吧。”我心头一定,对她道。
看来江朝曦采纳了我的建议。
我对着鸾镜,淡淡地笑了。
此后一连三日,江朝曦再也没有传召我。他没有主动提及九年前的旧事,我也乐得自在,将皇后和各宫娘娘分别送来的宫女安排了职务,让她们各司其职,将宫里宫外好好打理一番。
过了午睡,我才觉得身上解了乏,便带着花庐出了冷碧苑,去往明瑟的行宫。甫一入门,便听闻有泠然的琴声绕梁,清脆如珠玉落盘。
紫砂见我进来,想要入内通传。我忙止了她,温声道:“别坏了容妃的雅兴。”
明瑟的琴技是襄吴一绝,曾有襄吴死士执行任务前,唯一的要求不是身后富贵,而是愿闻玉德公主操琴一曲。一曲琴声绝,壮士们热泪含眶,伏首拜谢之后便心甘情愿地赴死。
我轻撩开天水碧的纱幔,看明瑟细瘦的身影隐在层层叠叠的宫幔之后,静立着听了一会琴。等到一曲终了,我才道:“妹妹的琴真是绝妙!”
一边说着,我一边绕过宫幔走去。只见宫幔后的身影一顿,仿若吃了一惊般将手边什么东西藏了起来。顷刻间,我已到了跟前,只见明瑟从琴案旁立起,不自然地笑了笑:“姐姐来访,怎么没让通传?”
我含笑道:“不舍得扰了妹妹雅兴。”说着,目光淡淡一扫,一眼瞥见琴尾下竟露出一块丝帕的边角,炫目五彩丝绣的针脚,似是彰显着那绣的是鸳鸯戏水。
鸳鸯戏水。
本以为明瑟对江朝曦仅仅是好感,没想到她竟动了真情,我心中顿时噎了一下。
明瑟开了口:“姐姐来得正好,皇上今儿赐了些东珠,我正想着捡些好的给姐姐送去。”
柔软天光从茜纱窗中溢出,落在一盘莹白东珠上。我噙着笑道:“妹妹有心。”
伸手抓一把东珠,再轻掷入盘,发出清脆的碎声。我玩弄着手中的东珠,带着一丝玩笑意味,道:“妹妹不问姐姐来意,姐姐倒真不好意思说了。”
明瑟拈起一颗珠子,抬眼看我:“姐姐有什么话便说,难道你我非要如这珠子一般,落得一个八面玲珑无比圆滑,却无真心相交的那一日?”
我不由动容,将那块丝帕从琴下扯出,低眸喃喃道:“明瑟,你绣这丝帕是要献给皇上吗?”
那果然是一块鸳鸯戏水的丝帕,绣得极精致,可见一针一线都含着心思。
明瑟微白了脸,咬了咬唇,道:“入了宫,就是皇上女人,这丝帕定然是送给皇上的。”她展开两臂,轻盈地旋转一周,道:“姐姐,凭你我的姿容,难道还比不过那琼妃?”
我侧了脸,将宫人都遣下去,才正色道:“明瑟,你忘了两国之间的恩怨了吗?”
明瑟怔了一下,道:“不曾忘。”
“不曾忘,那又为何要争宠?”
她闻言,红了脸,转身在琴弦上一拨,发出嘈杂的声响:“我心意已经决。姐姐,我不懂,为何不争,为何不夺?难道老死宫中,才算对得起襄吴吗?”
我缓步走过去,将丝帕放入她手心,叹道:“原来这妹妹是这么打算的。”
“姐姐,你真的不愿意我争宠,真的不帮我?女人这辈子,若背上太多的国恨家仇,委实太累了。如果承欢殿下,反而能曲线救国。”
明瑟僵直着身子,灼灼地看着我。从入宫以来,她一直都小心地掩饰着自己的脆弱,唯有这一次,却是从内心到表里都如此强硬。
我愣住,喃喃道:“曲线救国?可是明瑟,南诏国力强盛,襄吴国力弱小,无论是和亲还是盟约,都不过是权宜之计,况且你我是襄吴公主,为了保全皇权不至外落,没有人允许我们生下龙裔,而孩子正是后宫女子固宠的保障。”
“照皇上的意思,南诏和襄吴完全有成为友国的可能,姐姐何必这么早就放弃呢?”明瑟不甘心地说。
有什么东西沁凉沁凉的,一直凉到心里头。我静了一静,淡然道:“一国强,一国弱,若说成为友国,简直是笑话。”
明瑟张口结舌,忽将我手中丝帕生生夺下,赌气道:“我不和你说了!”
我道:“你我本该同病相怜,若是生分了,以后该如何相持相扶地走下去?”
明瑟微微一怔,眼睛有些红了。她低着头,良久才执着我的手道:“明瑟离家千里,身边只有姐姐可以依靠,所以明瑟喊的每一声‘姐姐’,都是真心实意!”
我有些感动,正要开口,忽闻外面一句:“皇上驾到——”
明瑟眼眸一亮,容光焕发,忙去接驾。江朝曦稳步踏入,道:“都起来吧。”
我低头谢恩,起身时蓦然发现江朝曦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明瑟让宫人去备茶,巧笑倩兮地道:“皇上这是打哪来?臣妾宫里有今年的新茶,望皇上赏脸品尝。”
江朝曦“嗯”了一声,挑了挑长眉,道:“贤贵嫔也在?”
我道:“回皇上,臣妾午后无聊,来找容妃说说体己话。”
他笑了一声,道:“那朕来得可真巧。”
宫人将茶奉上,江朝曦接过便放在一边。明瑟有些失望,强笑道:“皇上可是嫌这茶不好?宫人愚笨,不会弄茶。”
江朝曦眼睛一眯:“不知容妃茶艺如何?今日得闲,朕想领教一二。”
明瑟喜道:“臣妾这就去烹茶。”我忙起身道:“臣妾愚笨得很,想跟容妃学点茶道。明瑟,姐姐来给你做帮手吧。”
江朝曦唇角一勾:“你们两个都去烹茶了,谁来陪朕下棋?”
他这一句,分明就是留我在他身边。我莫名紧张,不知如何应答。
明瑟一怔,适才反应过来,不情愿道:“那劳烦姐姐在这里陪皇上下棋吧。”
她离去时,眼里分明有一丝怀疑。我心事重重地在江朝曦对面坐下,将棋盒打开,恭敬道:“皇上选白子还是黑子?”
他没回答,修长的手指拈起一颗黑子,稳稳放于棋盘之上。
我选了白子,果断落棋。
江朝曦低垂眼眸,淡然道:“你的方法不错,蛊主抓住了。”
执着白子的手一抖,我问道:“蛊主真的是花囿的匠人?”
他眼瞅着棋盘,口里道:“嗯。三天前让匠人们除草,然后朕命人在洗手盆里放了微量的毒药,过了两个时辰,果然有一人倒地不起,抬出来之后,很快就招供了。”
我沉默不语。
至于是谁安排了这个蛊主进宫,是谁要谋害江朝曦,就和我无关了。
没想到,江朝曦继续道:“蛊主是找到了,可是情况复杂了,你来帮朕吧。”
我稳稳落了一子,婉拒道:“臣妾只是用了雕虫小计,委实不算什么,至于调查究竟是何人指使蛊主,臣妾就使不上力了。”
话音落,江朝曦抬眸看我,眸色如墨。他冷然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何意图,你不过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我苦笑。我在异国后宫中本就步履维艰,哪敢多管闲事?
江朝曦道:“蛊主说,他只是南疆来的一个蛊师,在安康有一个接头人,至于真正的幕后指使者,他没见过也不知道。”
“那皇上何不把这个接头人拿下,顺藤摸瓜查出幕后指使者?”
他笑得深沉:“此事非得你参与不可。”
我手一抖,咬住下唇。
他不由分说道:“本来来兰林宫后,还想顺便去冷碧苑的,眼下也省事了。今晚戌时,来重华殿。”
他的要求,我根本拒绝不了。
明瑟恰好进来,手里端着托盘,盘中置着三只瓷盏,腾腾地冒着热气。她噙笑道:“皇上,臣妾烹了茶。”
江朝曦没有搭理,从棋盒中取出一子,落在棋盘上,道:“贤贵嫔,你输了。”
我一怔,适才发现方才走神太多,以至于输得一点面子也没有。
江朝曦拂袖而起,对明瑟道:“容妃,送驾吧,朕还有国事要忙,就不多逗留了。”
明瑟吃惊,挽留道:“可是,皇上——”
江朝曦仿若没有听见,径直往外走,明瑟只好和我一起道:“恭送皇上。”
待圣驾走远,明瑟才沉了脸,似是问我似是自问:“皇上进来后明明兴致很高,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我抿了抿唇,道:“许是姐姐棋艺太差,败了皇上的兴。”
明瑟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很是陌生。